皇宫,太和殿内。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文武百官屏息肃立。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帝王俯视着殿内众人,面色铁青,口中已然厉声而下:“皇太子公冶跖,贵为储君,不思报国之恩,竟图谋不轨妄图行刺朕于集英宴上。”
“逆子谋弑,岂容姑息!”
闻言,殿下一片哗然,兵部尚书率先跪下,高声劝谏:“陛下息怒!”
其余百官纷纷跪地,随之高呼:“陛下息怒!”
皇帝却未应,毫无动容,眼中怒意翻涌,只挥袖怒斥道:“自今日起,褫公冶跖宗籍,削除封号,废为庶人,发往寒州流放,从此终身不得踏入京城半步!着北镇抚司全程押送,若有违命者...杀无赦!”
他声音一顿,目光复又重重扫向众臣之中。
“李氏身为中宫皇后,未教子以忠君之道,教子不严,同罪相随!即日起,废其后位,收其册宝,贬居永安宫,终生不得干政!李氏族中三亲以内,尽数革职还乡,永不叙用!”
圣旨既下,便是落地难改。堂下众臣尽是低头垂目垂头,无人敢言。
昨夜李老先生被拿,今晨连夜削籍卸职、打发出京,后消息传出时,仍有人不信,可如今皇后与太子接连被废,李氏一族彻底倒台,却是不得不信了。
堂下,太子一党官员哑然失声,俱是人人自危,心中各有盘算。受李氏帮扶过的旧部门生也皆是面色如土,噤若寒蝉。
众臣心中如何猜想,谢扶摇不得而知,但她心中知晓,这朝堂已然是要风雨欲来的前奏了。
她静静立于群臣之中,神色平静、心无波澜,似是对此已早有准备。
时局将变,朝局易主。
前世此时,她亦曾站在这里,亲眼目睹着这一幕的发生,而今也不过是旧事重演,不过往后如何,也许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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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品香斋二楼。
十七推门而入时,只闻雅间内茶香袅袅,彼时的公冶时珞正低头烹茶。
茶汤滚落入盏,泛着淡淡清香。
今日他未曾前去上朝,告了假后便一直在此等着朝中消息。
听见有人进门,他垂下眸子轻饮了一口盏中茶水,复再次倾倒一杯,放于对面,温声开口道:“坐吧,君山银针新到,尝一尝。”
门口的十七应声快步走至桌边坐下,随后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茶水清冽,仍泛着热气,入口甘甜。
十七抿了抿唇,复抬手抹去唇边茶渍,开口道:“主子,没什么味儿,不如喝酒。”
茶虽好,但可惜饮下它的是一介粗人,此番只当是解了渴。
公冶时珞闻言也不恼,目光转而淡淡落向案上那盏铜炉之上,嘴角似笑非笑。
十七见状,抬眼看去,只见桌上一封刚拆的密信正半压于茶帛之下,纸页边角微翘,似被手指反复摩挲。
他轻抿一口茶,淡淡道:“皇后怕是万万没想到,她与太子一朝落马会出自我这养子之手。她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却不想我早知母妃之死,是为她所害……”
微抬指节,他扣了扣盏边,茶盏之声清响如金石。
他忽然侧首看向十七,语音沉缓:“你可知,我真正下定决心动手,是因何事?”
十七虽自小跟着他,但却向来揣摩不清他心中意,遂直接道:“属下不敢妄猜。”
公冶时珞轻笑,眼神渐冷:“前些日子,宫中不是传出消息了?后时,我才知原是那夜,他与李氏起了争执,无意中李氏竟说出母妃的死因...原来这些年,他竟从不知是李氏动的手……”
顿了顿,他声音忽而一沉:“可他知晓真相后,不仍是顾念旧情,不曾对那贱.人动半分惩治吗...?”
说着,他冷嗤一声,兀自垂眸低笑起来。
“呵,活着的时候他弃之不顾,死后倒装模作样的深情悼念...还真是讽刺啊……”
十七静静在旁倾听着,却不知如何开口宽慰,心头也似被巨石沉沉压着,无言以对。只又悄然将案上的茶盏斟满,随即低语道:“主子,茶还温着。”
公冶时珞略微偏头看向他,看出他眸中的担忧,心中泛起些许暖意。
十七虽不善言辞,却总晓得在他最烦闷时默默陪伴。他明白,这是十七在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宽慰于他。
他收回目光,胸中沉郁似被悄然带走几分,眼神也随之柔和了些许,轻轻一笑:“不必替我忧心。只是这些话压得久了,说出来,便轻松些。”
话音落下,他复端起那盏刚添满的茶,一口饮尽。旋即薄唇微启:“那封密信,看过便烧了吧。还有,吩咐下去,刑部那边……收拾得干净些。”
十七立刻点头应下:“属下明白。”
他轻轻颔首,笑了笑,复起身迈步走至窗边。
窗外天光大亮,晨光洒落街巷,市井间的小贩早早支起摊子,吆喝声此起彼伏,热气腾腾的早食香气弥漫,一派人间烟火气。
可这些熙熙攘攘,皆与他无关。
街头的喧闹仿佛隔着一层薄纱,他立于窗前,静默望着这一切,神色冷静如水,心却早已不在这尘世热闹之中。
公冶时珞唇边笑意淡得几不可见,只语音仍是低柔:“茶若是凉了,就不好入喉了。”
语毕,他指腹轻轻摩挲着窗棂,神色淡漠,却带着一丝讽意。
茶水一凉,便难以下咽、令人如鲠在喉。人心亦是如此,一旦冷透,便再难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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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下来后,各处执行的很快,先皇后已被幽禁于永安宫,再无宫闱尊荣。而今,已被贬为庶人的公冶跖也将被北镇抚司押解出京,前往寒州苦地。
丑时过后,宫门外。
先太子临行前,公冶时珞自发前去为其送行,他缓步朝着前方走去,却又堪堪停在囚车边上的不远处。
只见素制马车静静停在道前,无铁链,无囚笼,唯白帘低垂。
终究是血脉至亲,皇帝到底还是念及旧情,虽为流犯却未用囚车,改以素制囚马车送出,帘卷不掀,颜面尚存。
他轻笑一声,复迈步走近马车,人未至声先闻,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换了身深蓝色常服,是公冶跖从前惯喜穿的颜色,复面色如常地站在车前不远处,仿佛那人此次前去,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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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趟远门,仍有再归之日。
微微垂眸,他开口,语声温和又带了几分疏离:“皇兄,一路走好。”
此言一出,白帘微动,旋即被里头的人自内掀开。
其内,公冶跖着一身素衣,鬓发凌乱垂落肩头,面色苍白,看着他的神情中尽是淡然,不知是已看破红尘还是无心再对峙。
昔日太子风采尽数消散,华服玉貌不在,就连那双曾高傲冷厉的眼,如今也只余沉寂与疲惫,原本俊朗的面容也仿佛在一瞬之间老去数年。
他周身气息有些低沉、阴郁,好似受了不少的苦楚。
两人隔着几步之遥,俱都静默无言。
公冶时珞将那双曾与自己并肩策马、执棋沙盘的眼睛望得清清楚楚,心中却泛不起一丝涟漪。
昔日兄长,今朝已为阶下囚,帝王家的荣宠与覆灭,不过一念之间。
往昔万人敬仰,今时一夕崩塌,权倾之位化为尘土,唯余众人的冷眼旁观,变成此番情态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他最终还是低声开口了,声音仍带着几分昔年的温存,仿佛那不曾生过缝隙的手足情谊。
“皇兄,寒州苦寒,往后多保重,昔年情分铭记于心,四弟只盼此程你能平安抵达。”
他话音未落,车中人忽然轻笑,笑意淡薄,却未曾发话,只静默许久后,方抬头看向他,沉声道:“是你,对吧。”
是陈述,并非疑问。
既无愤怒,也无质问,只是一句冰凉入骨的认定。
公冶时珞噙着笑看他,尚未答话,便又听到眼前人的自语。
他眼神微颤,唇瓣轻启:“你不该来送我,原本我只是怀疑……但如今你来了,我便全都明白了……”
“情分?”公冶跖忽而嗤笑出声,眼底泛着讥诮与苍凉,语音低哑:“你不盼我死,已是仁至义尽……我一生所求,皆毁于一旦,你如今,可曾痛快...?”
风自他衣袖间拂过,扬起他鬓角的几缕散发,落至颊边。
公冶时珞听罢,神色却未有半分波动,他只是遥遥对着那人一拜,随后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背影步履从容。
来送这一程,不过是为亲眼看看那人失势落魄的模样。原来曾经高不可攀、目中无人的兄长,如今也不过如此……
可当真看到那人的落寞时,他心头却泛不出一丝快意,说不清究竟,是何感受。
犹记得很久以前,他们二人也曾是情义深重,初被皇后养于膝下,他也曾施以真心相待,只是人心难测罢了……
他犹记得多年前,那人也曾为他遮雨解围,在母妃葬礼上,那人握紧他的手,对他说:“四弟别怕,往后大哥来护你。”
只可惜,距那时好似已过的太久了,久到连真假都已变得模糊不清。
人心易变,情义亦冷。
他日因,今日果,如此这般,不过也是咎由自取。
而他,也只不过是以自己的方式,还报了这些年的恩怨与家仇。
是为亡母、为过往,亦为那个曾低入尘泥又挣扎爬起的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