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因着寿王嘱咐,越清宁连踏春赏灯也没跟着一道去,生怕叫太子他们抓到把柄,或是再行刺杀谋害之事。
寿王说过,太子睚眦必报的性子,糟了这些不痛快难免不会发疯伤及外人,而最有可能被他报复的,除了她这个小人物之外再没旁人。
更何况姚家还没过去这一遭,被她设了陷阱巧计报复,如今的太子妃怕是恨不得挖肠剖心,要杀了她这坏人好事的。听说她在宫里也并不安乐,太子因此事嫌恶她,已经许久没有给她好脸,这事传得人尽皆知,便是宫外百姓也笑话她是自作自受。
姚春盈哪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怕是早就算计着如何捉住她狠狠报复回去。
如此,她就更不能出门了,起码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两人都余怒未消,自己一定要提起八百个心眼警惕着,寿王在越府安排了大量人手护卫,在府上还能踏实些,且度过这段时候再说。
离自己被卷入马车下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越清宁这些天以来总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冥冥之中似乎真像寿王说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不过她躲得过事,事躲不过人,长公主府的嬷嬷突然递消息进来,说叫她今日去府上共度上元节,长公主身边没个知心的陪着,她老人家年事已高,更是晚年凄苦,若是她也不去正值佳节府里恐怕更显得寂寥。
不过她走之前还是留了个心眼子,叫寿王手下去寿王那边问问再回来报给她,直到天黑,城里繁复的灯光渐渐亮起。
小清棠看到灯影,更加在府上待不住,摇晃着母亲要她带她出门去看灯。
钟氏本不想出去,自己一走家里便算不上团聚,上元节总要团团圆圆才应了节日之意,可小清棠才两岁半的年纪,正是待不住的性子。
清喆见状,自告奋勇说要留下来陪姐姐在家里,钟氏犹豫,一面被小女儿拉扯的遭不住,一面又觉得对不住大女儿。
越清宁看着这一大家子都瞧她脸色,更是深感对不住家人。
本就是她惹出的祸事,怎么能因此牵连家人呢?
于是她说:“都去吧!你们要是因为我被困在府里,清宁更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不这样认为,早前所行之事,为的是公道二字,断没有因此耽误咱们一家人的道理。”
她轻抚着清喆的肩膀,要他站起来,一寸一寸为他抚平衣襟上的褶皱,笑道。
“我保证,明年……明年这时候姐姐再不会被困在府上了,明年一定和你们一起出去看灯!”
她眼光里闪烁着的灯影如同繁星,言之凿凿,定定有神,仿佛真的确信明年一切都会好起来。
清喆对于那个便宜姐夫虽说没有多少好感,但他人毕竟是死了,死了之后还深深的留在了姐姐的记忆里,他明白对于姐姐这样重情义的人而言,他的死便是一剂毒药,伤心更伤身。
姐姐为他孤注一掷,甚至敢和太子叫板。
而本应该保护姐姐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现在的那个位置被一个他看不着的皇子取代,她叫他寿王殿下。
那个寿王似乎比雀铭,比便宜姐夫都强上一些,但他又会不会在什么时候突然不见呢?
到时候,姐姐又该由谁来保护?
少年此刻无比痛恨自己慢悠悠长大的这些年岁,他总是成长的太慢太慢,不足以扛起姐姐肩上重担,了解她所背负的创伤。
这种时候,他说不过姐姐,更没有力量让她相信自己,于是便只能气馁的叹下口气听她的话便是。
眼看母亲还有话说,越父倒是在这种时候劝说起自家妻子。
“自去年开始,全家都心惊胆战的躲在府里不出门,我还好些,还能上朝当值,你们这么久也不出去走动走动,真不怕憋出病来?”
钟氏自然点头,但比起出门的自由,她更在乎家里人的想法,总想着把所有人都顾全了。
越清宁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越父也在旁安慰道。
“我叫寿王府的人拨一半跟你们去,无需担心清宁,府上还有我陪着女儿。”
说着撩袍坐到了女儿对面,喊人拿来一副围棋,像是今日要久违的跟女儿过上两招。
钟氏见此再也不能推脱了,她叫了成姑姑和老孙跟着她走,一人抱着小清棠,清喆则拉着母亲的手,回头朝院子里望过去。
上元佳节,府里点了很多的灯,但是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执棋对弈,愈发显得庭深孤寂。
院门外终于传来马车的哒哒声,越清宁松下神似的呼出口气,越父见了笑她。
“平日里没见你这么怕你娘。”
越清宁又下一子,也同样笑。
“爹爹你是不知道这半年以来被关在府里积攒的压力有多大,娘虽不说,但她言行举止都在透露焦躁,还是出去转转的好。”
越父又笑,将一颗黑子落在她面前,十足的顿了下才说出下面这些话来。
“寿王殿下近日以来可同你传过什么消息?”
越清宁正在思量棋局,有些诧异的放下白子,好奇道。
“没有,爹从殿下那听说了什么?”
越父手中搓着一子缓缓启口,像是有些难以出言。
“今日下朝后,寿王殿下拦住我同我说了一事。”
他掀起眼帘又看了眼自己闺女迷茫的表情,嘴巴绊了下,出乎意料的磕巴了一句。
“殿下说,如今太子盯你盯得紧,就是他也不能保证完全你的安全,就算护你一时,哪日你嫁了人去,嫁到他手伸不到的地方,他终究不能护你一辈子。还是换种方式,把你带在身边的好。”
“他叫爹来问问你的意思,问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说完忐忑的瞄了眼清宁脸色,只见女儿脸上的那近乎于迷茫的神色,好似从未料到这事发生。
而越清宁也确实没有料到,但这事她不能说完全没有预料,前世她出意外的那次正是去寿王府上同他相看,也是因为他下朝后的一句话,被爹爹当了真。
这次,离前世出事的时间还有一年半,为什么好像一切都在提前进行。
寿王也是,太子也是。
越清宁突然感到两臂上的一阵战栗,她搓了搓胳膊,听见院外的欢笑声里一声鸟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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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啼。
蓦地,她回首看向父亲,想看清他对此事的看法。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寿王的意思,寿王要拉拢作为户部尚书的父亲,光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亲还不够,他想要牢靠的,可以绑定二者同生死共进退的关系,这样想来,与她结亲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是不是受她影响,寿王在经历崔护的事之后开始着急了,他害怕已经攥到手里的牌被人抽走,于是来向她伸出橄榄枝,料定了她不会拒绝。
而越清宁也明白,自己真的不能拒绝。
越父盯着她淡漠的眉眼看了好一会儿,像是也想瞧出她的心意,良久,他实在琢磨不透女儿的心思,才自暴自弃一样两手一摊。
“寿王殿下太过担心了,我也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总之,这事百利无一害,站在什么角度来说我都会鼓励你答应。”
接下去的话他嗫嚅了半天,还是没有自信说出口。
他想说:女儿,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抉择,不必因他是皇子就生出恐惧,这是你自己的人生。
但他到底没有那个底气说出这样的话,自己连女儿都需要别人帮忙护着,更何谈供她自由抉择呢?
叹了声,越父将下得混乱的棋子扫落棋盒,刚想同女儿说上些知心话,外面突然传来通传。
“大人,长公主殿下今日身子不适,说是不用过来了。”
闻言,越尚书忙问是何病疾,小厮颤颤的说不明白,只道是旧疾加重已经起不来身了。
越清宁连忙站起来,急得两眉紧紧的皱在一起,双手也死攥着衣角,焦躁难安。
“父亲,还是让我去看看的好,若是长公主真的出了什么事,清宁可无法原谅自己因怯懦守在府上。”
越父听完传话也锁紧了眉头,他捋了捋胡子,思索着开口。
“让我去吧!清宁你留在家里,有什么消息爹差下人回来通知你。”
越清宁眨了眨眼也明白了父亲的深意,他是不想女儿出去万一被恶人借机暗害,长公主那头由他去也是一样的,毕竟他还是个在朝官员,太子想害他总是还要看着皇帝再掂量掂量的。
马车哒哒的驶离院门口,越清宁心下焦躁不安,生怕长公主今日病重难医。
自崔护之后,一切事情的发展她都不敢确信了,哪怕是上辈子还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这些人,说不准就会一夜之间没了,她太怕了。
外面的鼓乐声还未停,越清宁在屋里更甚坐立难安,又想起什么往自己院里去。
刚到门口,她将要推门,却发觉极不寻常的一声鸟叫。
那声像是将死的鸟雀死前发出的最后一丝悲鸣,她静在原地撂下了手,回过头去看向那无垠深空。
十五的圆月挂在天上,将周遭的一切都映衬的无比光亮,她循着那声音想要看清。
然而突然,一只手从身后突兀的伸出,猝不及防捂着她的嘴将她拽到了屋子里去。
门将合上的瞬间,她又听见了一声,这才想起来,那声她听过的,那是前世死前望见的站在树梢上寒鸦,最后一声嘶哑的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