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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作者:我与丹青两幻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随影虫鸣鸟叫于耳畔练练不绝,如今已是八月,暑气渐盛,入目的一切均蒸起热浪,打的人也头脑晕沉。


    寿王府内,在外洒扫的丫鬟太监均着豆绿色的衣衫来回行走,给这红墙之内添了丝别样光彩,算是为这炎炎夏日带了些许清凉,只见他们个个步履轻盈,一提一点之间都带着外面不曾有的风韵。


    越清宁心下叹服,原来这皇子府上的侍者都与其他地方不同,真真是皇家气派。


    然而这般的别有意趣没能吸引她的视线,越清宁淡然的将目光转回,一屋子的闷燥叫她更待不下去。


    “不知寿王殿下何时能回来?”


    母亲面对着长公主哪里敢有什么不耐烦,等不下去也还是要等,陪着笑脸小心的问了句。


    自她娘俩辰时入府,到现在已经接连喝了三四杯茶,那寿王还是不曾露面,说好的有意结缘,人却都不曾出来见上一面。


    越清宁本就对这寿王无意,遇着此番冷遇竟还生出些本应如此的淡然来,本来人家天家皇室不是她一个区区尚书家女儿够得上的,如今进门亦不来见,看来两人是真的无缘。


    主位上蜷坐着的长公主此刻亦是面色不好,本就年纪大,这几年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听自家孩子这样问心里也是着急,这一急便又要咳起来,母亲忙上前为她抚背顺气,但长公主攥住她的手说什么还是要派人去催。


    然那边的小厮还是传来回应,说是殿下事务繁忙,今日不能得见。


    长公主闻此本就苍白的面色此刻更是一脸讪讪,毕竟人是她请来的,事也是她张罗的。钟氏长宁是她已故驸马旁支唯一的血脉了,她和驸马两个一辈子也无一儿半女的,把钟家的孩子也当成了自己孩子来看待。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太子势大正不断清算反对他的官员,眼看就要轮到越家头上,她是怎么都想保住晢哥家的孩子。


    只是如今这阿恒怎么也请不来,倒叫她今日下不来台了。


    “长宁,咱们再等等,阿恒这小子平日里不是这样的性子,只是最近他确实有急事!朝中情形你也知道,太子正明里暗里给不服他的使绊子,你家越尚书恐怕也叫他磋磨过几回。此番若是清宁能得进寿王府,只要阿恒还在,一定会倾尽全力护着你们越家。”


    钟氏自然知道现在朝堂上的波云诡谲,自家女儿什么都没做便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说什么再多的也没用处,可起码应该存些体面吧?


    因下朝后寿王顺便提的一嘴结亲之事,自己才带着女儿上门来与他相看。


    若不是因为这话是从自家夫君嘴里说出来,她怕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果然,到了人家寿王府里,明明先提此意的寿王连见面都省了去,就这难道还要她越家上赶着嫁女吗?


    就算自家夫君同意,她也丢不起这个脸!更何况如此高攀,自家女儿日后便是真的嫁进来,也不知要自己默默受下多少委屈才行。


    又连喝了两碗茶水,钟氏脸上这笑实在挂不住,纵使是面对着自家亲人,她强撑着也再挤不出来好面色,只得趁自己还留下点脸面时起身,拉起女儿对着长公主告辞。


    “这次是我没挑个好时候,看来殿下公务繁忙不便抽身,既如此,我们还是回去改日再来拜访!”


    长公主伸出手去想要留她,话还没出口,门口小厮又进来报。


    “殿下说今日没空,还请夫人姑娘明日再来!”


    “……”


    如此,还欲留点体面的三人便一句话也说不得了,尴尬如有实质在空气中凝结,还好越清宁反应快些,笑着开解道。


    “殿下应以国事为重。只可惜我等此刻不能为殿下分忧,若是能叫殿下少分一寸心也是好的。”


    “长公主殿下!这次我便与母亲先回去,若他日有空再来拜访。”


    人都这样说了,长公主还能说些什么,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为小辈们操心的拳拳爱子之情吐出来三分似的。


    越清宁心细察觉到了这一分不对,她抬眼望过去,只见长公主多年信奉佛陀的慈眉善目下,不显山不露水的尊贵气度好似也变得单薄了几分。


    往日对什么都不在意,今朝因着时日无多好似突然鲜活了起来,想要趁着自己还能动弹的这点时间给儿孙们谋好出路,只可惜这些小辈们也没一个好好听话的。


    走出门,钟氏终于放下了挂在脸上的僵硬表情,抬手揉了揉面肌。


    “我听你父亲说寿王有此意才上赶着来见上一面,没想到人家只是随口一说的,根本没当真。”


    越清宁对此不置可否,毕竟皇家人她没一个喜欢的,皇帝迟暮昏聩,太子暴虐凶残,皇室也跟平常百姓家没什么不同,都是一个爹生的,这个寿王能好到哪里去?


    矮子堆里拔将军,若不是皇子中无人可以扶持,自家父亲怕是也看不上这目中无人的寿王。


    但心里腹诽总不能讲出来,越清宁扶着钟氏毫无在意道。


    “娘,此番寿王殿下可能真有事要办,而且父亲帮扶殿下多年,即便是此事不成,我们也还是殿下这边的人,毕竟那个太子……”


    话头到此猛地顿住,两人正穿过回廊向外走,停在后院的马车突然嘶叫一声,两人俱是凝神看去。


    只见在那红鬃俊马身前,有一人正端端站着,一手轻抚马鬃不知自顾自的在说些什么。


    不见脸,不见衫就已经知道那侧的人是谁,越清宁如遭雷击,她对他实在太过熟悉。


    只是他俩不应该是在此刻,不应该是在这里,甚至不应该见面。


    毕竟如今两人间的派系不同,身份较往日更是天差地别,如今再见怕是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钟氏先一步走上前看到了那边的人,她刚想张口,又逐渐意识到了什么,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那边的人却不似她俩这般局促,拍了拍红鬃马的鼻子,那马似乎也与他十分亲近,贴着他难舍难分的喷出鼻息来。


    他抚了两下马身,走上前。


    身似清风醉玉颓山,一开口如咏春鸣铮铮不绝。


    “夫人安好!”


    遥遥一拜,中间还隔着好远一段青石阶,钟氏不自然的摆了摆手。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大人您呢!”


    话中阴阳怪气他似是没听见似的,又俯了俯身。


    “寿王殿下有事相商,叫我过来。”


    寿王竟然会叫这个大佞臣来府中,真不知道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了,况且他作为太子派的一员跑来寿王府显然没有好事,太子与寿王势同水火,这番叫他来了府上恐怕又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那人也无妨钟氏别扭的样子,顺理成章的又转过头来向着越清宁要拜。


    越清宁忙拦他,“大人莫要折煞小女子了!”


    “……”


    从未感觉哪一刻能比得上此刻漫长,越清宁背手在后死死拧着衣角,强撑着自己不露出一点异色。


    他似是远远的遥望了她一眼,还是拜了下去。


    “长日不见,不知大小姐是否安康?雀铭一直想要回府拜见,却一直没来得及抽出时间。”


    两人都在京都,却在三年间没见过一面,说什么抽不抽得出时间实在蹩脚的很。


    如今再说这些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毕竟三年前赶他出府时,可远不像今日这般彼此留着体面。


    往日的事还是不提的好,越清宁不欲与他多说拉着母亲便要上车去。


    从他面前经过,这个刚刚还留着一分虚情假意的雀铭居然还向后退了一步,好像她们是什么病害似的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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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不及。


    她那颗本来百无波澜的心被他这一退突然搅得天翻地覆,霎时间连理智也拦不住,猛地回头看过去。


    他似乎也没想到人会再回来,抬眼间差点和她撞个满怀,那张风流蕴藉的脸与她咫尺相隔,终于叫她看清了他如今的样子。


    他长高了,身形也与往日不同,想来是锦衣玉食诸多照顾下有了成长,连脸上的那丝青涩也褪了去,如今的雀铭真真长成了她认不出的样子。


    怪不得要去攀附人家太子呢!若是能得这番供养,就算太子是男郎又有何妨?


    毕竟这傅粉何郎怕是早就想走这条路子了。


    只是可惜她,她的……


    想到这,越清宁猛地止住了念头,连带着泛泛溢出的情绪也都收拢起来,事已至此,人亦是分道扬镳,再计较也没用。


    她晃着脑袋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


    “对不住,刚才一时昏头了。”


    话里似乎呜咽了一下,她脑中正胡思乱想着没有察觉到,对面的却听了个真切。


    人就这么拦在她面前,风一吹,青衫也随着他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裹到里面去似的。越清宁不明所以抬眼,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僵持着,把所剩无几的时间给拉的狭长。


    直到他抬了手,伸手像是要触到她的脸。


    越清宁猛然一动躲开,他动作停了半瞬,却没拿开手仍是举着胳膊为她挡住今日刺眼的阳光。


    两人相顾无言,连话都难说出口,因着太子横亘在两人中间,彼此间一出口便要伤人了,如此倒是不说还能存着点往日恩情。


    斟酌半晌,雀铭沉沉道。


    “……路上小心,一路平安。”


    越清宁强忍着酸涩回了声好。


    如此才是体面。


    他如今可是官大人,再不是往日跟在她身后的小随从。她还没能从这身份的转变上缓过来神,今朝再见亦是毫无准备,那种下意识依赖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叫她忘了规矩连句大人也喊不出口。


    那人目送着她们上车,越清宁倚在车窗边上控制不住的红了眼。


    好在母亲没有看到,还在自顾自的说。


    “雀铭真是能耐,出了我们越家竟然攀附上太子,如今便连官也是做得的,看他现在的威风样,谁能想到他当初是个在咱家管马的下人呢?”


    话落在地上没人捡,钟氏看了眼窗边趴着的清宁,她正垂着脑袋捂住胸口,好半晌才从交叠中的袖子里传出来落落穆穆的音。


    “做了大人肯定有自己的能耐,与我们无关,我们不要得罪人家就行。”


    钟氏听着更不能住口,愤愤的提高嗓音。


    “确实是有能耐!不然怎么能将太子都给迷住!我收留他五年,护了他五年!就是怕他出门被权大势大的人收去做了人家的玩物,没想到人家上赶着去呢!倒是我当初没这个眼力见拦了人家的大好前程。”


    窗边的人还未离开,越清宁甚至能看到他的鞋。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从人鞋上也能看出表情来,她就是明白他的透骨酸心。


    “别说了!人家的事与我们无关,快走吧!”


    马车总算往前行了两丈,那人的脚印变了下,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迈出半步最终又留在原地。


    越清宁看着那青袍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算是松了口气,转过身来靠在窗边,但心中的那点遗憾并没有因这次见面消去,反而变得更大,直到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氤氲里。


    她想,要她真正与他分道扬镳,怕是还要多些恨。


    雀铭要对她再狠些,狠到要她的命伤她的身,两人这五年的情谊才能真正尽散。


    所幸,他做不到,她也做不到。


    如此,一辈子也不会成为仇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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