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遥心是在冷白的病床上醒来的。
她拉住一个进来视察的护士问“姐姐,我朋友呢?”
护士说“她昨天晚上大概8点的时候赶末班车回家了。今天是周五吧,你们是不是还要上学呢?”
遥心有点失望。但她也知道,林念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一直陪着她。她望着白冷冷的屋顶,尝试再次睡过去,可惜天不遂人愿。睡不着,她就只能瞪着眼看天花板。
此时,扎着低马尾的少女正坐在公交车上,翻着一本土黄色封面的书。
清晨的日光从梧桐叶隙漏下来,在她发顶织出细碎的金网。少女倚着玻璃低头看书,晨光恰好掠过她微垂的眼睑,将纤长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落了层蝶翼般的薄霜。低束的马尾随着呼吸轻轻晃悠,发尾几缕碎发被汗渍沾湿,贴着后颈的皮肤。身上的白衬衫洗得有些旧,领口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顶端,藏蓝校裤的裤脚卷着边,露出脚踝处细细的骨头,清瘦得像根刚抽芽的竹枝,连校服褶皱里都浸着清晨带着草香的凉。俨然是一副自立自主的大小姐模样。
公交车在红绿灯前猛一刹车。“哎”林念往前一冲,额头差点撞到后座把手。细碎的阳光扫过书上“杭州”两个字,又悄悄划走,不留痕迹。
她抱着的包滑到前座。一个好心的叔叔帮她捡了起来,她连忙道谢。
淡紫色的小包里装着《盗墓笔记》本传第九本和两部手机。她怕遥心在医院无聊,就把第八本和第九本两本都带了。两部手机,一部是她的,一部是遥心的。昨天太急,忘了给遥心拿手机。今天拿一下。
手机“嗡嗡”的振动了几声,是郑老师的消息,“到医院了吗?”“遥心怎么样啦?”和凌晨五点十三分的一条“你今天先别来学校啦,先照顾遥心,作业我让朝明帮你带。”下面是她回的一个好字。
在她打字回消息的时候,公交车机械的声音又响起来“车辆出站,请坐稳扶好。前方站是:县医院。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她调出乘车码,扫了一下。又把书放回包里,背上小包准备下车。
医院住院部的窗户探出一个脑袋,随即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遥心试了一招“倒挂金钩”。凭借腿部力量把自己甩到了那棵百年老山楂的粗树干上,又抱住粗树干,把自己整个身子都荡了过去。
树下来看望病人是家属熙熙攘攘,没人看到树上这个调皮爬树的病号服小姑娘。
遥心刚要摘下一颗绿油油的山楂果打算拿回去“解剖”一下,看看果核长啥样。就被远处的一声尖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树上掉下去。
她稳住身形,暗骂有病。好不容易偷偷研究护士视察时间表钻了个空档,而且时间都是精打细算过的,她能从三楼的窗户爬下树再回来。没想到被路人看见了。她赶紧往树荫下缩了缩,祈祷那人没再看见她。
林念刚从车上下来就看见医院的百年山楂树上猴子似的倒挂着一个人,看起来都要掉下去了!她“啊!”的尖叫一声,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她跑过去,边呼哧带喘边想是谁家的孩子这么调皮。结果跑近一看,原来是“自己家”的遥心。这她倒不害怕了,毕竟遥心小时候可是有“美猴王”的称号的。身体素质和爬树都是一流。现在身体素质她不敢保证,但遥心好歹没肌肉萎缩,爬树还是很厉害的。
一颗果掉在了她的脑袋上。她也不顾什么淑女形象了,朝着树上就是一顿大吼“遥心你给我回去!干什么呢!你现在还生病,要是在树上突然胃疼怎么办!还爬树,你真是厉害啊!这么能出节目,你去马戏团当猴子呗!你比猴还厉害回头去了猴子都失业了!”
遥心待林念跑到一半就看清了这是谁。赶紧往回爬。果也不要了,咚的一声掉在林念脑袋上。又被自己发小那一气起来就惊人的音量吓得差点掉下去,连滚带爬的就窜到了病床上。
经这么一闹,楼底下的人们都随着林念的目光向上看去。看到一个穿病号服的小伙子顺着树枝“飞”回了病房。不禁感叹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调皮,但这孩子身手又多么多么好。随即又去干自己的事了。
林念气喘吁吁地跑到病房,看到遥心乖乖坐在床上,还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到底想干啥!都生病了还这么不老实……”林念一边数落着,一边把包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遥心的手机递给她。遥心接过手机,吐了吐舌头,“林念~我就是太无聊了嘛。”
林念继续数落。又从包里拿出《盗墓笔记》第八,九本,“给你带了书和手机,这下行了吧。”遥心眼睛一亮,立马接过书,兴奋地说:“还是林念最好了!”林念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但还是严肃的说“好好养着,等你出来咱都该举行毕业典礼了。”遥心无语的抿了下嘴唇,靠在床头认真地看起书来。林念则坐在一旁,拿出自己的书,陪着遥心一起,病房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遥心看又快要到挂水的时间了,就讨好说“闺蜜闺蜜你帮我找护士挂个水呗~”俩孩子也没住过院,不知道床头有铃——医生可能说了但她们都没认真听。林念就白了她一眼去叫护士了。
待林念回来,一进门,就看到病床边的地上散落着黑黑的碎屑,还有散落的大块。看起来像是果肉氧化的颜色。
“这是?”林念奇怪“这个就是我摘的山楂果的种子,我刚才用…”遥心从袖口变戏法似的变出来一把红色的,还没两节手指长的小刀“这个,给它解剖了一下,没想到还怪好看的。”遥心开心的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少女摊开手心,上面躺着两个花型的种子,还有些果肉没有弄掉,脏兮兮的。
林念无语,他刚出去这么一会,这是干了什么啊!
遥心双手白净,是自皮肤里透出的苍白。把种子衬得格外的脏。在这医院里,除了他和林念,谁又知道他以前训练晒得是多么的黝黑呢?
“你这些种子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林念问“刚才不是都已经丢到我头上了吗?”
遥心不好意思“我又不是故意丢到你头上的……这个是我刚刚偷偷从树枝上又撅了一小段,那上面的。”她委屈巴巴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一会儿还要挂水呢,而且你现在身子很弱你知不知道!”林念很生气。“更别提爬树了,刚刚看你卖惨也没说你啥,现在你还爬!”林念快气疯了,稚嫩的脸上满是怒色。
“而且你还随身带小刀!你知不知道你有抑郁症,躯体化,你想害了自己吗?”林念的声音都高了八度。
“我以前不也带嘛……”遥心嗫喏着。
相比遥心,林念更加成熟。她从小起父母就不都在家,家里只有保姆阿姨和她。而保姆阿姨又脾气不是很好。相比之下,她很小就会自己做饭,洗衣。自己学习,写作业,自己玩。而遥心从小在那样拧巴的家里长大,她只能用幼稚和天真的来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林念也差不多原谅遥心了。
遥心抓着林念的手臂摇啊摇啊,撒娇道“念念我知道错了嘛~你原谅我嘛~你看我刻的山楂核!”我的的眼睛乌溜溜亮晶晶的,像个邀功请赏的孩子。
“好看好看,像…花儿一样”林念顿了一下才继续说。
如果不来医院,遥心也是一朵向阳的花儿啊。谁又会知道她有抑郁症和躯体化呢?
昨晚下了雨,今早起了晨雾。清晨的日光通过山楂树树叶的间隙照下,形成一道道光柱。
透过窗户看去,从前门诊大楼的红瓦如今已掉得看不出红色。政府总是要说补漆,补漆,可现在还不开工。锈迹斑斑的瓦上是碧蓝的天空,碧蓝的天空下是各行各色的人儿。
我今天都没复习就写这个来着![可怜]
写小说写多了得麦粒肿了眼睛疼
下周要考试了不用训练了诶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花一样的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