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没有新郎官,宁玉婵倒也没独守空房,霍母派了桃花陪着她。
霍家在村里算是大家族,不过没有新郎官,参加婚宴的村民并不算多。
一来霍家没想大张旗鼓的操办。
再者村民也不知道以什么心态上门庆祝。
倒是村西头的梁家门庭若市,座无虚席。
一直闹到大半夜,仍然灯火通明。
宁玉婵不久前还和梁秀才见过面,那时的梁秀才春风得意,满脸喜气,红着耳根对她说:“很快上门提亲,等我。”
她羞红了脸颊,欲语还休。
那时的她也是很期待的。
可惜世事无常,不到两个月光景,她已经为人妻,他也为人夫。
“嫂子,门口放了尿桶,夜里起床叫我。”
桃花受过霍母叮嘱,嫂子刚刚嫁过来,很多事情还不习惯,让她多照应一些。
大公鸡被霍母抱走了,担心夜里拉屎,闹脏了婚房。
宁玉婵的怀里空了,还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了,你早点睡吧。”
桃花打了个哈欠,有些固执的说:“我不困,嫂子,你先睡,我等你睡着再睡。”
宁玉婵奇怪道:“有什么说法吗?”
桃花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窗外,压低声音和宁玉婵说:“我哥不在了,他们嘱咐我盯着你点,怕你半夜里跑了。”
宁玉婵:“……我不跑。”
桃花笑了,很肯定地说:“我知道。”
宁玉婵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你怎么知道?”
桃花仍然很肯定的口吻:“因为我大哥根本没死。”
宁玉婵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
桃花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我大哥是属猫的,有九条命,谁死了我大哥都死不了。”
才十二岁的小姑娘,什么都懂。
“玉乔姐不愿意嫁过来,哼,早晚有她后悔的,玉蝉姐姐这辈子等着享福吧,我大哥力气大,能打,没准混个大将军回来……”
宁玉婵知道小姑娘心里憋着口气,伸手给她扯了扯被子。
霍景烨没死最好。
宁玉婵脑海里慢慢浮现出霍景烨的模样。
和梁秀才截然相反。
如果说梁秀才是翩翩公子,那霍景烨就是个又粗又壮的糙汉子。
仔细打量的话,人长得还不错。
九尺身材,魁梧有力。
别人家杀年猪要好几个人摁着,他一个人就能摁住两三百斤的大胖猪。
姐姐时常嫌弃他不够斯文。
和梁秀才一样,他也时常去宁老汉的摊子。
不过他从来没出过铜板。
宁家有什么搬搬抬抬的活,他从来不嫌弃,撸起袖子就干。
否则宁老汉听说人死了,仍然不愿意退婚。
实在是喜欢这个糙汉子。
宁老汉经常感叹,姐姐嫁了霍长生,肯定不会为生计发愁。
霍长生什么都能干。
一看就是个心疼媳妇,舍不得媳妇下力气的男人。
梁秀才学问倒是好,可他下不去力气。
将来能中举还好。
中不了举,做他娘子可要吃点辛苦。
宁老汉经常替宁玉婵担心,就怕成亲以后,家里活都交给她一个人。
……
“嫂子,你在想什么?”
桃花发现宁玉婵失神,拉了拉她的衣袖。
宁玉婵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想什么,我和你一样想法,霍大哥肯定没死,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桃花喜欢听这话,“嫂子,你说的对。”
入睡前,霍母把和宁玉婵拜堂的大公鸡放屋里用筐扣起来。
替她儿子拜堂的大公鸡,肯定要好好养着。
她还不忘嘱咐霍老二,“明天早晨起来就给大公鸡撒把米,我总觉得,这大公鸡活着,长生就活着。”
霍老二听她说得不像话,心有不悦,催促道:“早点睡吧。”
宁玉婵很晚才睡着。
倒是桃花躺炕上,没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她给桃花盖好被子,不由得感叹,年纪小就是好,躺到炕上就能睡。
第二天早晨,宁玉婵是在霍母杀猪般的嚎叫中醒过来的。
“……我的老天爷哎,哪个天杀的,竟然把我家长生抱走了。
也不怕生儿子没皮眼。
缺德的王八羔子,断子绝孙的混蛋东西……”
宁玉婵赶紧爬起来,同时还推了推没睡醒的桃花。
“桃花,桃花,快起来,咱家好像丢东西了。”
宁玉婵三两下穿上衣服,趿拉着鞋往外走。
出了门口才来得及把鞋提上。
看见霍母拎着菜刀站在门口叫骂,紧走几步过去,问道:“娘,咋了?”
霍母看见她,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砸。
“昨晚我还让你爹把公鸡看好,今早一起来就给它撒把米,我想着它替长生拜堂,那就和长生一样,得好好养着,给它养老送终,谁知道今早起来,那公鸡竟然不见了,也不知道哪个混账王八羔子给偷了。”
别说霍家日子不算好。
就算有钱人家,也是很在意大公鸡的。
被人偷了确实可恨。
不过宁玉婵还是觉得奇怪,“娘,会不会公鸡自己跑出去了,你怎么知道它被人偷了?”
霍母愤恨道:“昨晚大门我确认三遍,肯定关好的,屋门也关得严严实实,那大公鸡我用柳筐扣着,上边还压了石头,根本不可能跑出去。
今天早晨,你爹先是看见石头扔在门口,又看见筐倒了,什么都没缺,只有大公鸡不见了。
大门也被人打开了。
不是有人上门偷了,还能是什么?
刚开始我和你一样想法,房前房后找了十几圈,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听霍母的说法,大公鸡确实被人偷了。
那可是跟她一起拜堂的大公鸡,什么人如此缺德,连这种公鸡都偷。
“娘,您能猜到谁偷了公鸡吗?”
宁玉婵这话一出口,霍母仿佛打了鸡血似的,先冲院子里喊一声:“长生他爹,跟我抓贼去,”随后拎着菜刀就往外走。
宁玉婵担心霍母出事,急急忙忙跟上去。
“娘,你别冲动,咱先找到证据再说。”
霍母哪忍得住,“我知道谁偷了咱家长生,臭不要脸的。这几天就一直盯着长生看,今天我非把他的脑袋剁下来,咋就那么馋,什么东西都吃。”
宁玉婵纠正道:“娘,那不是长生。”
霍母哪还有理智。
那大公鸡是她一手经营大的。
原本想着等儿子回来,炖给儿子吃的。
可惜儿子到现在也没回来。
后来就代替儿子拜堂了。
在她心里,已经和儿子无异。
“反正是它替长生和你拜堂的,谁敢偷它,就是偷我儿子,偷你男人……”
宁玉婵怎么听怎么别扭。
“娘——”
桃花听着也不顺耳,“娘,你骂得太难听了。”
霍母管不了那么多。
她掐着菜刀冲进东院。
果然看见园子门口散落几根鸡毛,看那花色不是自己养的那只又是哪只!
“臭不要脸的短命鬼,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偷了我的鸡,今天你不给我交出来,我就报官抓你,让你穷种贪吃,不要脸的下作玩意,连自己亲弟弟都不放过。
你们老霍家的脸都不要了吗?”
霍母掐着菜刀,站在霍老大家的大门口,扯着嗓子大骂。
一大早晨,很多人还没起。
听到叫骂声,纷纷披着衣服出门查看。
霍家祖上以做狗皮膏药为生,也算是过过一段富裕日子。
后来朝廷发生过一阵战乱,狗皮膏药所用药材种类繁多。
战事一起,药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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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收集。
好不容易收集全,价格也是十分昂贵的。
普通人根本用不起。
霍家又没什么门路,能将狗皮膏药送进衙门或者军队里。
这就造成霍家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熬过膏药。
到了霍景烨太爷爷那一代,连手艺都生疏了,只留下一张药方。
再到霍景烨爷爷这一代,连药方放哪都不知道了。
好在霍家祖上富过,买了好几百亩地。
霍家子孙就靠这些土地过日子。
霍爷爷和霍奶奶一共育有三子两女。
霍爷爷早逝。
霍奶奶一个人拉扯大几个儿女。
如今跟着大儿子和小儿子一起过。
二儿子就是霍景烨的父亲,带着媳妇儿女单独过日子。
霍景烨的母亲是隔壁村老田家的女儿。
原本霍老二和田氏订的娃娃亲。
后来两家生出嫌隙,霍奶奶想退掉这桩婚事,奈何儿子坚持。
霍奶奶便放出狠话,敢和田家结亲,就出去单过,家产一分别想要。
霍老二从小老实、憨厚、孝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忤逆了霍奶奶。
到年纪就请村民帮忙在村口搭了一处茅草房,赶着毛驴将田氏接了过来。
霍奶奶心狠,说不给家产就一分没给。
好在霍老二和田氏能干,借银子租几亩地,又在山根开了十几亩荒山,熬了几年,等霍景烨十几岁,日子渐渐好起来。
霍景烨人壮力气大,七八岁时已经能赶上成年女子能干。
十几岁就超过了霍老二。
可惜五年前他当兵去了。
霍老二一家凭白少一个劳动力,他家人口多,霍老二年纪又越来越大。
再加霍奶奶隔三差五找点麻烦,还抢了他们几亩地。
这两年,日子越来越不行。
就连昨天置办喜宴的银子,都是现从朋友家里借的。
在这之前,一家人已经一个月没吃上一口肉了。
……
宁玉婵以前听说霍家日子过得还不错。
昨天嫁进门,羞臊、慌乱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导致她没空出精力去观察霍家情况。
今天听见霍大娘出来争吵,翻了霍老二家的底,才了解一些家里的窘况。
霍大娘性子野蛮、刁钻、不讲理、爱算计,眼看着大儿子偷了人家鸡还不肯承认。
听到霍老二媳妇田凤英骂她,扯开大嗓门出来对骂。
“吆,这老二媳妇一大早晨吃火药了,跑我们家门口大吵大闹。
不是娶了新媳妇吗?不守着新媳妇过日子,这么有闲心呢?”
她一手掐腰,一边骂着一边翻着白眼,“我说老二媳妇你也是,穷的饭都吃不上了,还闹着娶媳妇,借人家二两银子也要办酒席,这银子什么时候还?
再说长生人都死了,你们娶回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糟践人家,也不怕缺德……”
宁玉婵站在田凤英身边,听了霍大娘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昨天她嫁进门摆的酒席,都是借的银子?
霍景烨当兵后,霍家还剩四口人。
霍老二夫妻再加一个十二岁的桃花,一个十岁的长寿。
只凭着几亩地生活,日子确实很难。
如今再添她一口,又干不了什么力气活,只怕日子越发难过。
正失神着,一只被拔了毛的光秃秃的大公鸡忽然从窗口扑腾出来。
如果是往常,丁玉婵性子软又纤弱,肯定是不敢去抓那只大公鸡的。
毕竟以前家里杀鸡杀兔子,她都躲的远远的。
听霍大娘骂他家一个月没见过荤腥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趁着霍老大一家都没注意,她离着门口又近,眼里仿佛发出绿光一般。
冲着大公鸡飞扑过去,又快又准又及时摁住了那只光秃秃的大公鸡。
随后冲婆婆喊:“娘,快点过来抓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