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备用钥匙被拿走后谈宵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偶尔见面也是冷淡的拒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林知,只是渐渐减少了找他的次数,她也不像小时候了,在他面前那样爱哭。
只是,某日下楼时匆忙,疏忽的踏空,扭伤脚摔倒在地的时候,心中在意的竟然不是激烈的疼痛,而是终于找到借口找他的心喜。
真的是,残忍的,欣喜。
听到敲门声的谈宵手中的笔顿了下在纸上落下一个墨色的点,这个时间点,来敲门的人大概只有她了。
开门时只敢匆匆扫了一眼就垂下了眼,退开空间让她进来。
她好像,又长高了些。
林知进门的动作有些别扭,一瘸一拐,慢慢的腾挪。
谈宵立刻伸手想扶,本来牵向她的手,又中途折回只敢隔着衣袖扶着她的手臂。
“你的脚怎么了?”
林知笑着,“下楼太急踩空扭到了。”
“怎么又这样不小心,以前不是说过走路一定要专心。”
“我也不想的,快迟到了嘛。”
扶她到客厅坐下,又问,“扭伤了脚该好好休息,怎么到处乱跑。”
“到你这里怎么能算乱跑,妈妈今天是夜班,我的手又摔伤了。”她摊开手掌,小小的粉白手掌上丝丝的鲜红伤口,看得他眉头微皱。
看到他的脸色,林知知道她开口说的话,他很难拒绝了,“以前都是妈妈给我揉,第二天就好了大半,今天她不在,我又不方便,你能帮我吗?”
谈宵沉默的看向她的脚,今天她特意穿的长裙,长度恰好掩住脚踝,只隐约露出了一小段纤细的脚腕,和粉色的兔兔拖鞋。
见他迟疑,林知歪歪斜斜的起了身,“既然你不方便...”
谈宵冷着面将她按下,“我去找药酒,你等下。”
林知被他推了一把,也不生气,闲适的靠上沙发,不小心碰到了受伤的那只脚,又呲了一下嘴。
他显然在生闷气,随他去了,反正他就是拿她没办法。
“还没找到吗?我进来了啊。”林知拖着受伤的脚进了他的房间。
谈宵还在翻箱倒柜,埋头苦找。
她找了位置坐下,“你不记得你放在衣柜上了吗?”
上次她翻他的药箱被他数落了一顿,后面就放在衣柜上再不让她碰了。
谈宵翻找的动作停顿了下,默默的找凳子去取药,她对他的房间太熟了,这样,不好。
拿着药酒下来的时候,就见到她乖顺的坐在床沿,等着他走近,他心中不由自主的想退后一步,又沉住心走上前,捏着药瓶的手,热到发烫。
再艰涩的难题他都有自信迎刃而解,对着她,却手忙脚乱无法招架。
甜美的白色棉布裙边被她挽起,露出嫩白的小腿,长久不见天日,肤色竟白的透明,但在裙摆的米白衬托下又多了一色粉润,便有了可爱的生命力,变得柔软美好。
她懊恼的伸出两只脚对比,一比之下,受伤的那只胖胖的脚就显得可怜兮兮的,“都肿成馒头了。”
见到他搬着矮凳座到她面前,她的脚趾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虽然是自己要求,但还是有点尴尬,左顾右盼的找起话头,“怎么没看到你的电脑啊?”
“卖了。”稀松平常的语气。
“啊?”林知不可置信的看向谈宵,那可是他的宝贝啊。
“现在没时间用,大学也不方便带,干脆卖了。”
“哦。”她自己却有点情绪低落下来,好像卖的是自己的宝贝。
思绪是被一双热烫的手打断的,他握住了她的小腿。
这是谈宵第一次碰到女生的腿,肌肉的线条柔嫩,触手柔软而有弹性,不同于男性,皮肤上没有一丝毛发,反而有着如瓷般细腻的光泽,五根圆润的脚趾上染着点点的微粉,脆弱的惹人怜爱,还有纤细瘦长的脚背,仿佛轻轻一折就断,让人不忍用力。
只是与这份脆弱搭配在一起的,是红肿的脚踝,胖大憨笨,意外的显得有点可爱。
“会有点痛,忍一下。”
林知不受控的绷紧了脚背,“嗯,我知道。”
他将手掌整个覆盖上脚踝,缓缓按向脚背,引她放松,林知支撑不稳身体,只好撑住床面。
见她慢慢适应,谈宵将药油倒在手上,搓揉出热意,轻轻的用力,然后慢慢加大力道,他只专心的按压不敢看她的表情。
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喊痛,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又让他忍不住去看,怕自己太过用力,弄伤她。
只是这一眼,就让他后悔了,林知的表情似有痛苦,紧咬着下唇,眉头轻皱,只是全心抵御着痛楚,他的这一眼让她分了心,一声痛苦的哼吟泄了出来,听到他耳中,他手中一重。
“好痛!”
他连忙停了下来,眼睛不敢看她的脸,又落到了她因痛楚而抓紧床单的手。
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气自己太过敏感,该死,他暗骂一声。
“对不起。”他的声音微乱。
她安慰他,“没事,不算痛,我很能忍的,不痛怎么能好的快。”
药油的气味辛辣,他深吸一口,定了定神,接下来,直到按到结束,他再也不敢抬起头。
“你先去忙你的吧,我先缓缓,再回去。”
“嗯。”谈宵像没了脾气,神思不属的走回书桌。
好不容易机械的沉入题海,等他抽身出来的时候,原本坐着自己按压脚踝的林知,早已蜷缩着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压抑已久的身体就这么挣脱了束缚,不听使唤的凑了过去,轻慢的坐上床沿,低着头就那么看着。
毫无防备的面孔,纯真的罪恶,脸颊两侧还有柔软的鬓发,还没长大的样子啊,可怎么都挪不开眼,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呼吸可闻,他又嗅到她的体香,天罗地网般,无法逃离。
床旁的纱幔被风吹起,扬起波纹,皎白的月亮躲进云层,染上潮湿的黑暗。
没有人知道,这个夜晚,发生了什么。
“我睡着了?”林知揉着眼,懒懒的起身。
房间的灯已经熄灭了,只点着一盏昏黄的台灯,谈宵仍埋头在书案,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洒在他的身上,镀上细细的银边,像在发光,只听他柔声,“嗯。”,竟比平时温柔。
林知挠了挠头,看了下钟,“都这个点了?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
*
谈宵快要高考了,林知不敢再去烦扰他,自己的学业也日益忙碌,渐渐的少了很多时间,她不算聪明,为了赶上进度,往往要花费更多时间练习,即便这样也赶不上谈宵的一半水平,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天赋的存在。
努力都比不过,怎敢不努力。
连他都在日日挑灯夜读,她又怎么能安心睡下。只余两盏夜灯,陪伴在深夜。
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她就伴着他的灯入睡,心中安稳,一夜无梦。
临近考前的一个雨夜,没有等到他的灯林知心中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快要考试了,松下神经,好好调整情绪。
第二夜,雨又是滴答不停,她去阳台收衣服,偶然间瞥见楼下树下站着淋雨的黑色身影,扫了一眼没有在意,叠衣服的时候,门口却传来敲门声。
那声音敲了三下便停了,她想侧耳再听却没了声响,本来继续随意叠着手中的衣物,却突然想起刚刚看到的黑色身影,似乎,有点熟悉,林知飞快的放下手中的衣服去看门镜。
林知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全身湿透的谈宵,他的嘴唇苍白失去了红润,眼中的水汽像是黑暗的湖底将她拽入,她刚想开口问,他就沉默的靠近,将自己栽倒在她肩头,林知不知所措的接住了他。
谈宵已然变的高大,支撑不住他身体重量的林知,抱着他后退了两步,勉力停下。
他身上好凉,冰冷的水意也打湿了她的衣服,黏在身上贪婪的汲取着她身上的温度,她仍柔声,“你怎么了?”
谈宵仍埋在她肩头,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林知拉住他同样冰冷的手,将他牵到沙发坐下。
想起身去给他拿毛巾,又被他拉住了衣角,他还是低着头没看她。
“我去拿毛巾,马上过来。”
拿着毛巾胡乱的在他头上擦拭,谈宵在她的动作下,摇头晃脑,乖乖的,像个孩子。
擦干净两人身上的水汽,她又推他去浴室,马上快要高考了,她不想他这段时间感冒。
他一直都没有开口,她也不着急,没事,他总会说的,毕竟他已经来找她了。
洗完了,她想把他牵到自己的房间,谈宵却站在客厅不肯再走,无奈只好把他安顿在沙发。
给他身上披上了绵软的毛毯,打开了温暖的小夜灯,她暗灭了客厅的灯坐到他身边,扯过毛毯共享同一种温度,昏黄的暖灯照在身上,浑身融化的没什么力气。
在她的眼睛缠绵的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我为什么还要在乎他们啊,我真的好痛苦,既然把我扔的远远的就不要再管我好了,为什么偏偏还要折磨我,难道生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人生有多苦,我已经知道了,放过我,行不行。”
他喃喃的自语,只是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