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往沙发上一靠，二郎腿翘得老高，手里把玩着打火机，"啪嗒啪嗒"的声音格外刺耳。
他这份"优化方案"写得那叫一个漂亮。
KPI考核标准严丝合缝，专业术语堆得满满当当，什么“战略性薪酬结构调整"，什么"激发团队狼性文化”，一套一套的，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反正这群土豹子也看不懂，就算看懂了，谁敢跳出来质疑？
“各位！这是为了公司生存着想。”
周泽语气轻飘飘的，眼神却扫过每个人的脸，“当然，具体到个人可能会有些阵痛……”
他顿了顿，打火机"啪"地合上。
“但老话说得好，‘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我相信就算换做邢总和史总，也一定愿意为公司献身吧！”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像淬了毒的软刀子，偏偏脸上还挂着不容拒绝的微笑，仿佛在说："你们谁有意见？"
“啊！是是是，这还用你说.....”
邢勇和史纲就算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也不敢在李宏信面前说不，他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骂了句。
“这孙子真阴险。”
与史纲和邢勇的勉强妥协不同，廖国忠的反应让周泽有点意外，这货不仅没反对，反而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
不过想想也合理，廖国忠跟赵智新早就不对付了，就在昨天，他还当众埋怨赵智新拿不到订单。
李宏信坐眼神深沉，一言不发，
他确实想过转移员工怒火，但眼下这局面，他更乐意让周泽当这个恶人，而不是赵智新！
周泽环视一圈，心里乐开了花。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把赵智新安排了，又让这帮老油条有苦说不出。
他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角微扬。
周泽这波操作在官场有个学名，叫“四大暗箭”。
先是散播虚假消息诋毁赵智新，然后将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并站在道德制高点挟制其他人，从而削弱对手。
造谣中伤、排挤打压、栽赃陷害、嫁祸转移，一套连招下来，赵智新又或者说李宏信的小队伍，基本上就分崩离析了。
许久，李宏信放下文件，缓缓靠在座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扶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
"周总啊..."
李宏信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你这个方案，考虑得很‘周到’嘛。"
周泽神色一凛，老狐狸话里有话？
"不过...”
李宏信话锋一转，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既然有处罚，那他做成的话，是不是也该有什么奖赏？”
周泽点点头，“这当然”，俊秀青年心中腹诽，做成了，那就离死不远了。
"这样吧，"
李宏信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市场部的KPI考核方案我原则上同意，不过既然要优化，那就一视同仁......”
他故意拖长音调，“你是总经理，资金问题你理应想办法解决，同样两百万，如果完不成，您下流水线，他晋升总经理。”
“老李！”
廖国忠刚要说话，却被李宏信狠狠瞪了一眼。
“您觉得如何，周总？”
李宏信用了一个“您”，足以说明他对周泽的不满。
邢勇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史纲假装低头喝茶，肩膀却止不住地抖动。
周泽暗骂了一句娘，没想到这老狐狸居然来这一出。
"李总说的是，我认为很合理......"
李宏信满意地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周总就去工作吧，希望下个月还能喊你一声‘周总’。”
“放心，我看这个总经理除了我谁都当不了。”
周泽后槽牙快磨碎了，愤懑起身，临出门，他突然记起什么，回头问道：“对了，既然为公司办事，活动经费是不是应该由公司出？”
“当然。”李宏信点点头。
“那行”，周泽看向史纲：“刚才我花了八千，记得把钱给我，万一耽误了融资大事，李董怪罪下来，你脱不了干系。”
“你~”
史纲正欲反驳，周泽却将门重重关上。
“李董，你看这孙子是个什么玩意。”
李宏信摆摆手，“算了，甭跟他一般计较。”
暮色老人阴郁的脸挂起一抹冷笑。
赵智新完不成业绩，无非降职降薪，可你周泽要是完不成，那就不下流水线这么简单了。
六十万，这是你自找的！
总经理办公室位于四楼西北角，与董事长办公室遥遥相对，刚好形成"对角煞"的风水格局。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呛得周泽连连后退。
"他妈的清洁都不做？"
他低声咒骂，捏着鼻子走进办公室。
房间不大，十五平左右，屋内布局也是极其...贫酸？
对，是贫酸！
房间只有一张老式实木办公桌，漆面斑驳剥落，露出深浅不一的木纹。
墙上挂着一幅"天道酬勤"，细看，竟是廉价的印刷品。
"草，真不把总经理当盘菜啊！"
周泽心头火起，一脚踹向办公桌，木桌发出"哐当"一声闷响，震得墙上的字画又歪斜了几分。
“连个像样的办公室都不给配，存心恶心人是不？”
周泽咬着牙，掏出手机就要给李宏信打电话，可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又停住了。
因为他太熟悉这种套路了！
这老狐狸必定是先长叹一声"公司眼下举步维艰"，再假惺惺地说什么"周总多担待"，最后等他妥协时，再安排人来装修，临了，还要装作体贴的模样，“再苦，也不能委屈了周总。”
"老狐狸的算盘打得倒是响。"
周泽冷笑一声，不愧是同道中人，他眼底闪过一丝锐利，"想用这点小恩小惠拴住我？呵！老子偏不上套！"
周泽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把双脚直接放在办公桌上，他就是要让李宏信这个人情卖不出去。
突然！
就在俊秀青年吞云吐雾的时候，转椅"咔"的一声，塌了。
周泽疼得龇牙咧嘴，"我日！"他揉着尾椎骨，气得直骂，“王八蛋，居然给我一把破椅子。”
门外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窃笑，史纲鬼鬼祟祟地探进半个脑袋，见周泽阴沉着脸坐在地上，慌忙缩回脖子，假装自己从未出现过。
周泽怒喝一声："谁！他妈给我滚进来！"
史纲硬着头皮推门而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周总，您......没事吧？"
"没事？"周泽冷笑连连，”要不你也来摔一跤试试？"
史纲担心被周泽记恨，讪讪不敢接话，心里却暗骂：“狗日子，还当总经理，椅子都看你不顺眼......"
周泽扶着桌子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指着那副歪歪扭扭的”天道酬勤"，咬牙切齿道："把这破玩意儿给我摘了！还有，今天之内，把这破办公室给我收拾干净，椅子换新的，否则......"
他眯了眯眼，"我就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天道酬勤’！"
史纲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不过是来送钱的，怎么莫名其妙就被抓了壮丁？
"周总......"
他战战兢兢将一沓钞票递上前，"这是给您的钱，您看这活......"
见到钞票，周泽脸上立刻堆满笑容："原来是史总啊！瞧我这眼睛，真是白长了，来来来快坐......"
俊秀青年看了眼房间....似乎也没有能坐的地方。
史纲哪敢久留，连忙摆手推辞："周总您是总经理，日理万机，我就不打扰了，等您忙完咱们再喝茶叙旧......"
“喂！史总，别急着走啊！坐一会啊！”
望着几乎夺门而逃的史纲，周泽脸上挂起一抹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