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零五分南宁县云阳村发生5.8级地震。
好在震源深影响范围虽广但对地表破坏较小。
即便如此人在大自然灾难面前第一次体验这种濒死感也没有谁能笑着说出‘庆幸’两字。
而元通镇距离云阳村不到十公里震感极强。
当时顾杳跟着众人从宾馆跑出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两条腿都是软的。
由于事故突发随行的几名同事中甚至有人来不及穿外套只挂着一件单薄的短袖便往外逃命。
天空阴沉室外温度骤降阳春三月仿佛在瞬间退回到腊月寒冬。
大震过后一切未知与不确定的潜在危机正如阴云般笼罩着整个震区。
互联网时代消息传播迅速。
不到二十分钟南宁县地震新闻就陆续登上各大省市。
远在塘县的顾敬铭夫妇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便给闺女打去电话却提示无法接通。
紧接着又给身处南宁县城的舅舅沈鹏打依旧打不通。
沈敏握着手机在客厅走来走去急得哭了。
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提醒丈夫:“快你不是有发改委王主任的电话?赶紧打过去问问情况。”
顾敬铭脸色凝重重新划开手机。
很快在电话簿里找到对方号码。
多年未联系开场直入主题也顾不得叙旧。
蓦然接到昔日老友来电王主任先是愣住两秒随后听电话里讲完他惊讶道:“项目科小顾是你闺女?”
“对对对她今天一早出发去云阳村现在联系不上你那边有没有灾区最新消息?”
向来四平八稳的顾敬铭此时说话声线已然抑制不住地隐隐发抖。
亲闺女考进发改委
他若提前知会一声自己这个当伯伯的哪能让孩子被派到乡下。
稳住心神。
王主任安抚夫妻俩:“目前**传来消息已经有领导亲自赶过去你们二位放心震级不算太大应该没事。地震波刚走通讯信号受到干扰很正常过几个小时再试试。一旦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应该没事。
顾敬铭想到那个梦,心里像沉了块石头。
挂断电话后,几乎度秒如年。
夫妻俩平均每隔五分钟,便刷新一下震区最新讯息。
看到目前统计的伤亡人数为‘十八’,沈敏的心又紧紧揪起。
她红着眼眶道:“为什么偏偏这么巧,刚好就在云阳村,早知如此,说什么都不该让她去。
“别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再等等。顾敬铭伸手揽过妻子的肩膀,低声安慰。
这一等,足足等了两小时。
率先回电的是舅舅沈鹏。
“云阳村方圆十公里内的通讯尚未恢复,我暂时也联系不上杳杳。但根据队伍的出发时间估算,地震时,他们刚抵达元通镇不久,极可能会先去宾馆休整,还没来得及下乡。
听到这里,夫妻俩稍微放下心。
-
车窗外景色加速后退。
从邻县改道去南宁的途中,相继接到**和地方上的灾情汇报。
确认震级和震源后,周政良连续拨出几通电话,声音沉稳地部署救援工作。他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暴露出内心并无表面那般平静。
车队抵达南宁县城,已是下午四点。
县政府前的广场上搭起临时帐篷,医护人员穿梭其间,为轻伤员包扎,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尘土混合的气味。
周政良大步走进中央帐篷,地方官员立刻围上来。他抬手制止了寒暄,直接问道:“伤亡情况如何?
县长擦了擦额头的汗:“目前收到元通镇七人重伤,十一人轻伤,有小部分老旧房屋倒塌,但震源中心通讯刚刚恢复,具体情况还在核实.
就在这时,帐篷门帘被猛地掀开。
文旅局局长沈鹏急匆匆闯进来:“有没有我外甥女的消息?顾杳,发改委的,在云阳村做调研!
‘啪’地一声。
周政良手中的笔掉在桌上,他面色冷峻抬头,一向沉稳的声音出现细微波动:“顾杳在震中?
情绪激动的沈鹏,这才注意到**领导也在。
回过神后,他连忙点头:“是的周**,她中午抵达的元通镇,当下不知道什么情况,刚才通讯恢复后我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来云阳村做助农调研。
是何时的安排。
没时间细想周政良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冷静:“元通镇是谁在负责?我过去看看。”
亲自过去?
一听这话徐默急忙劝阻:“现在不行余震不断太危险了!”
“准备车马上出发。”
低嗓落地男人已站起身阔步往外走。
当越野车颠簸在通往元通镇的崎岖山路上时周政良的目光始终盯着窗外。
山体裂痕像狰狞的伤口不时有小石子从坡上滚落。搁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亮着是县政府更新的云阳村伤亡数据。
视线垂直掠过又增加三名。
“再快点。”周政良低声命令。
与此同时元通镇的临时安置点内顾杳正帮一位老人包扎膝盖的擦伤。
手机不小心开了静音屏幕在口袋里时不时亮起直到忙完才掏出来查看。
舅舅的未接来电。
正想回拨却听带队的干部宣布:“接到上级通知此行助农调研暂停大家可以搭乘县政府的救援车有序返回市里。”
返回市里
同事们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几乎异口同声:“我们申请留下帮忙。”
作为公职人员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离开。
二十分钟后。
前往云阳村的路上顾杳终于抽空给远在塘县的父母报平安。
电话里沈老师嗓音哽咽一遍遍地追问她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小顾同志耐心安抚跟母亲保证一定会把自己完完整整交到组织手里。
得知她正参与救援工作顾敬铭接过手机叮嘱:“凡事量力而行不要逞能注意安全。”
“放心吧爸爸你们别担心。”山路不平顾杳单手抓着车顶把手嘱托道:“舅舅应该也急坏了刚刚太忙没顾得上回电
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嘈杂以为是余震顾敬铭正要开口却听闺女说:“先挂了老顾信号太差了。”
“.”
默住两秒。
顾敬铭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轻叹着挂断电话。
一路上,望着窗外满目疮痍的景象,众人胸口发紧。这片他们即将参与调研的美丽山村,如今变得支离破碎。
抵达云阳村后,救援工作已经有序展开。
顾杳被分配与一名年轻的男村官搭档,负责护送一位突发心血管疾病的老人去镇上医院。
“奶奶,您慢点。顾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白发苍苍的老人上车,老人瘦骨嶙峋的手腕在她掌心微微颤抖。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缓慢前行,原本精神萎靡的老人突然缓缓睁开眼,望着窗外开口:“小姑娘,你知道零八年的蜀川地震吗?
蜀川地震.
零八年,虽然她才几岁,但印象极其深刻。
顾杳点点头:“知道,那场地震很严重。
“我女儿的夫家就在震源.一家六口,全没了。
老人的目光投向远方,干枯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膝盖,声音飘忽:“老伴走得早,现在就剩我这个老太婆,活着没什么意思。
其实老人家还有一个儿子,但据说整日游手好闲,常年不着家,无半分孝心,不提也罢。
小姑娘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轻轻握住老人冰凉的手:“奶奶,您别这么说。活着才有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老人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车厢内陷入沉默,只有引擎轰鸣和偶尔石子敲打底盘的声音。
昨晚下了一场雨,让山路变得泥泞不堪。在一个转弯处,车轮突然陷入淤泥,无论怎么踩油门都纹丝不动。
“我下去看看。
尝试几次无果,村官只得跳下车查看情况。
老人因为晕车而面色苍白,顾杳担忧地询问:“老人家,您还好吗?
后者摇摇头,呼吸有些吃力。
眼见天色愈发暗沉,不能再耽误时间。顾杳也跟着下车,泥水立刻浸湿了她的运动鞋。
车轮刚好卡在泥坑碎石夹缝中。
两人力量有限,想推动很难。
就在这时,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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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头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很快,视线里出现一辆黑色越野,轮胎带起泥水飞溅,车身颠簸着朝这边驶来。
许是看到道路堵塞,越野提前刹车,打转方向盘停
在几十米开外的岔路空地上。紧接着,后座车门打开,一道高大身影迈腿而出。
画面定格。
顾杳的心跳漏掉半拍,以为自己太累,出现幻觉。
一动不动立在原地,感受男人高拔身躯一点点在视野里变得清晰。
“怎么回事。”
沉稳嗓音透着关切,周政良快步走来,目光扫过小姑娘时微微停顿,确认她无恙后,才看向陷在泥里的车。
村官眼拙,没认出来者身份。听到紧随其后的青年喊‘周**’,他才迟钝反应过来。
甭管什么人物。
从对方的职称和气魄不难看出,官级不小。
意识到这点,村官紧张得语无伦次:“周、周**!车陷住了,我们正要赶去镇上医院”
徐默上前与村官交涉,周政良已蹲下身查看车轮情况,他的衬衫后背被汗水浸湿一片,紧贴在结实的背肌上。
“让司机先送老人去医院。”站起身后,他果断下令。
徐默略显迟疑,“后面的救援车辆应该快到了,要不然.”
“执行命令。”周政良的声音不容置疑。
五分钟后。
几人小心翼翼将老人转移到越野车上。
顾杳内心涌起一股异样酸楚,这个在**大楼里令人生畏的大领导,此刻却如此平易近人。
倘若不是这场地震,恐怕很难见到他这样一面。
老人转移完毕,越野立马启动,在空地调转车头。
顾杳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回身时,看周政良已卷起衬衫袖子,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站到车尾,双手抵住后备箱,“我数三下,一起用力。”
几人各自站好位置。
当周政良喊到‘三’时,共同发力。视角原因,顾杳能清晰看到男人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和紧绷的肌肉线条,他的太阳穴渗出细密汗珠,却依然沉稳地指挥着用力角度。
就在车轮即将脱离泥坑的瞬间,一阵沉闷轰隆声从上方传来。
“小心!”村官大喊。
顾杳下意识抬头,瞳孔猛缩。
山坡上几块碎石正朝她所在的位置滚落。
身体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力道及时扑向
她。
耳边嗡鸣,伴随男人压抑的闷哼。
“周**!”徐默惊恐的喊声划破空气。
碎石滚落后,一切归于寂静。
温热胸膛紧贴她的后背。
顾杳能闻到男人身上混合着汗水与尘土的气息,感受到他胸腔下传来的有力心跳。那双手臂肌肉紧绷如铁,将她牢牢护在身下。
半晌。
头顶响起周政良沉稳低嗓:“没事。”
顾杳这才回过神,连忙从他臂弯中挣脱。目光触及男人后背衬衫上渗出的血迹时,心脏猛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您受伤了!”她的声音颤抖,伸手想去查看伤势,却被周政良轻轻挡开。
“不碍事,先推车。”
男人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惊险从未发生。
但顾杳分明看到,当他转身时,后肩胛处的衬衫已经被碎石磨烂,缝隙下隐约可见狰狞的伤口。
她眼眶突然湿润,一直以来,因两人身份差距而筑起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地震发生到现在,设想过无数救援场面,唯独没料到,第一个出现在震源中心的领导干部,竟会是远在邻县考察的周政良。
更无法想象,生死一线时,他可以全然不顾自己安危,替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基层公务员以身挡石。
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毫无防备,只能任由那股被她刻意压制的悸动,如洪水般奔涌而出,再也无法忽视。
山体滑坡的隐患仍在,此地不宜久留。
没时间沉浸于个人情绪。
傍晚余晖洒落,小姑娘抹去眼角水雾,快步走到车尾帮忙。这一次,她站在了离周政良最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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