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兰芳园"的电视突然爆发出刺啦电流声。
主持人的脸在雪花屏里忽明忽暗："这八百万......是否预示着某种权力格局的......"
话未说完，画面已切到维多利亚港的航拍镜头。
"拐点？"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痂，"不过是给新旗子换个旗杆罢了。"
韩宾站在阴影与光的交界处，身后十二道身影在地面投出锯齿状的剪影。
远处传来叮叮车的脆响，他望着镜头里自己沉稳的面容。
想起今早林耀在集团顶楼说的话：
"要让他们看见的不是胜利，是规矩！”
横幅在热风里猎猎作响，他注意到太子正用没受伤的手抚摸腰间短刀的鲨鱼皮刀鞘。
而九纹龙的拇指正反复摩挲着袖口的盘扣。
那是一年前，他在洪兴上位铜锣湾扛把子时，林耀亲手给他的。
韩宾放下横幅时，瞥见人群里混着几个便衣差佬。
他们的领带结打得太紧，后颈都沁着汗。
天养志的笑声被快门声淹没，天养惠抬手擦汗时，烧伤疤皱成一团，倒像是在笑。
阳光掠过所有人的脸，在毕打街的花岗岩地面上，刻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
深夜，天耀集团顶楼办公室里。
林耀站在落地玻璃前调整领带。
电视屏幕上正重播着他宣布辞去洪兴龙头职位的新闻发布会录像。
身后墙上挂着大幅城市规划图，九龙湾商业综合体的模型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阿珍敲门进来送茶时，看见办公桌上摊开一本《洪兴帮规手册》。
最新修订页用红笔圈着一行字：
“第四章第三条：产业转型期需遵循规则！”
“耀哥，您真的把洪兴龙头的位子辞了？”
阿珍忍不住开口询问，语气里带着疑惑。
“当然辞了，怎么？你还舍不得？”
林耀转头看向阿珍，目光扫过她的身影，嘴角带起一丝笑意。
“不是舍不得……就是有点懵。”阿珍顿了顿，很快又说道：
“不过仔细想想，辞了也好。”
“现在集团这么多事要忙，您还要分心管社团，连带我们出去放松的时间都没了。”
其实阿珍心里清楚，就算林耀不再挂着洪兴龙头的头衔，底下的人照样听他的。
这些年下来，整个洪兴早把他当成幕后的“教父”
表面上退了，实则手里攥着最核心的话语权。
江湖轰然震荡的次日，铜锣湾"义兴茶餐厅"的吊扇搅着油烟声。
新记几个堂主挤在墙角的21寸彩电前，马仔刚端来的冻柠茶还没加糖，玻璃杯就被粗粝的手掌按出一圈水痕。
新记尖沙咀堂主肥彪拍着桌子，金表刮过油光发亮的桌面：
"他林耀玩什么金蝉脱壳？”
“洪兴那么多个字头、上百个档口，没了这根定海神针——"
"嘘！"
新记油麻地堂口的扛把子财叔突然按住他肩膀。
电视里闪过林耀在新闻发布会的画面，西装革履的男人对着话筒轻笑。
身后的天耀集团logo比身后记者的镁光灯还刺眼。
新记老大王宝坐在靠窗雅座，拇指摩挲着翡翠扳指。
他望着玻璃上的雨痕，忽然低笑出声：
"肥彪，你囤的三车货，打算走哪个码头？"
肥彪脖颈的金链子抖了抖，下意识摸向腰间。
茶餐厅后厨传来镬气爆响，穿围裙的马仔正往冰柜里塞黑色塑胶袋。
不是冻肉，是昨晚从元朗仓库紧急转运的四号仔。
王宝身后的小弟低头打电话。
港岛东码头的监控画面里，三艘货轮正趁着暴雨连夜装卸钢材。
集装箱缝隙间露出的枪管反光。
旺角"德成号"凉茶铺的吊扇搅动着陈年老药香。
退休探长梁叔用泛黄的《东方日报》敲了敲裂纹斑驳的茶盏。
头版标题"天耀集团市值破百亿"的油墨味混着夏枯草的苦香。
他浑浊的眼睛扫过配图里林耀举杯的照片，忽然用粤语骂了句粗口：
"当年跛豪在弥敦道卖白粉，还知道给警队塞黑钱；现在这些人..."
玻璃罐里的罗汉果晃了晃，梁叔的手指戳在报纸上"商业教父"四个字上：
"你们太小看他了，他比跛豪厉害得多”
邻桌的年轻茶客探头看他。
梁叔叹了一口气，续道：“他的年纪比我孙子还小，可是他在江湖和商业上取得的成绩太魔幻，电影都不敢那样拍。”
就在这时！
"叮"的电子锁响从街对面传来，"周大福"金铺的防弹门打开，四个穿Armani西装的年轻人鱼贯而入。
他们按电梯时，袖口闪过一抹暗红，是刻着"洪"字的青龙图腾。
尾端勾着的刀痕，和洪兴堂主令牌的暗记分毫不差。
梁叔望着他们按下38楼的按钮。
那层标着"天耀金融科技有限公司"的鎏金招牌，上个月刚取代了号码帮梅字堆的赌场旧址。
"阿叔，您说跛豪要是活到现在..."
年轻茶客刚开口，就被梁叔灌了口凉茶堵住话头。
老人从帆布包里摸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泛黄的剪报。
每张照片里都有个模糊的身影，如今却成了财经杂志的封面人物。
"跛豪想把黑钱洗白成港币”
他用火柴棍拨弄着茶盏里的枸杞，续道：
"林先生直接把黑钱变成股票、变成基金，连证监会都查不出痕迹。"
金铺的电梯到达38楼，穿西装的年轻人走进办公室。
墙上挂着的不是营业执照，而是装裱起来的洪兴帮规修订版。
他们围坐在会议桌前，屏幕上跳动的不是股票k线。
而是旺角、油麻地各夜场的实时流水。
每个数据点都对应着某个洪兴字头的收入分成。
凉茶铺的收音机突然响起股市收评，天耀集团股价单日涨幅9.7%，成交量创历史新高。
梁叔望着街对面的金铺，看见刚才的年轻人正倚在窗边抽烟。
手里夹着的不是红万，而是洪兴特供的"白牡丹"香烟。
"阿叔，您看那个袖扣..."年轻茶客的声音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