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小奸细不是白干的，可是领着月薪的，怎能一点发现都没有。
“干嘛呢？”
小奸细神秘兮兮的，心虚地往回看了眼，见没明城的影子才敢开口汇报：“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徐将把仿古册子接过来看，宋林风和三儿也凑过来，和以往誊抄的诗词歌赋不同，册子上面明晃晃写着《己之传世诗集》。
己之——明城的字，除了独自美丽，还有专注自身的意思，这次是明城自己写的……诗。
打油诗也算诗嘛。
徐将瞥了眼“传世”那俩字儿，翻开册子，竖版毛笔字，的确很像古诗。
前两句的墨迹，看着已经写了很久了，后两句墨迹还是新的，应该是这几天才加上去的。
命里有时何须有，
命里无时敢强求。
【有的人命里有的何必必须要有，有的人命里没有的却敢强求。】
前两句还算像话……
五洲谁知吾愁？
好心人快把他带走。
【五湖四洲各地的大哥们，有谁知道我愁啥？要是有
人知道的话，求好心人赶紧弄走吧！】
宋林风和三儿瞬间笑喷了：“才女啊！”
被针对的徐将，气的：“这也叫诗？”
徐乔咧咧嘴：“咱们看下一首，说不定下一首会好一些。”
风丝丝，月了了，惟周公不迟。
日隐隐，人去去，独乾坤未旧。
似乎是有点不满意，“乾坤”二字被划掉了，改成了“容颜”，明城还给自己的诗起了名字——《别羡慕我》。
宋林风和三儿、小奸细：“哈哈哈哈哈哈哈，写实派的！”
徐将：“……”
是够写实的。
蒲团吻青丝，
菩萨笑时时，
红线休沐日，
偷闲不管事。
徐乔倒吸了口气，“明城姐连菩萨都敢打趣，简直胆大妄为。”
信徒挥逆掷，
佛祖何时执？
与卿作别时，
古寺青灯迟。
【我在纸上写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不仅朝佛祖挥了挥，还嚣张地丢了过去，佛祖什么时候能生气？等到佛祖惩罚我的时候，我就能跟姻缘道别了，夜晚与古寺的青灯为伴，哈～简直美滋滋～】
宋林风点评道：“逆天而行，雷劈也。”
徐将轻嗤一声：“就这样的，还想削发为尼？怕是舍不得那几根毛儿！佛祖才不收她。”
“哟，学习呐？”
身后的严慈端着保温杯进来。
徐将举起手里的《己之传世诗集》：“学习？就这破诗还值得学习？”
严慈把明大诗人的诗集拿过来，翻了几页：“怎么不值当学习？这可是明大诗人的传世诗集，五百年以后肯定值钱！看啊……这首好～”
“啊～”摇头晃脑的严慈，起了范儿，颇有古时书塾先生的架势。
“床前山珍海味，枕旁满汉全席，昏昏一觉短暂，功臣还未下蛋。”
后院儿的“功臣”：“啊啾～咯咯哒～”
谁在背后议论本鸡？
话音刚落，徐乔、宋林风、三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将：“……”
活活饿醒的呗，母鸡才讨厌你呢。
刘姨向着自家姑娘：“我觉得挺好，通俗易懂，老少皆宜。”
“还没完呢～”严慈最喜欢后面这段儿，“帛锦鸳鸯河畔，忽而戏水相伴，可叹～可叹～丹青妙染哪胜金津玉液酣赞？”
【枕巾上绣的鸳鸯本来在河畔游着，不知怎的，忽然变成在河中央嬉戏玩水了，凑近一看，哦～真是令人赞叹啊～口水作画可比名贵颜料好用多了～】
徐将：“……”
出息！还流哈喇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真是能书善画呢～”
刘姨指了指院里的晾衣绳：“咋了，明儿不是洗干净了嘛！”
“这算啥，还有呢，好诗有的是……”严慈脸上都是光，特别“骄傲”。
“才华无人堪，容颜谁能胜？倘若恰时逢，然必扬孔孟。”
【我的才华没人能比，容貌更别说了，要不是我生不逢时，哎呀呀～哪里轮得到孔子和孟子扬名？】
徐将：“……”
把你臭屁的，不知道自个儿姓什么了吧。
徐乔瞄了眼自己哥哥的脸色：“怀才不遇啊～老天爷不惜才啊～”
宋林风和三儿从刚才笑到现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伯乐尚未至，知己何处寻？”严慈身临其境，感同身受地叹了口大气，替自家侄女儿伤怀，“哎～可怜一代“明”家，檐下遛鸭啃瓜。”
徐将忍不了了：“这都什么玩意儿，这东西还能叫诗集？”
“怎么不叫诗集了？”
明城下课了，从严慈手里把自己的《传世诗集》夺过来，“就你们的审美水平，读我的诗，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梁峥恰巧进来，“明大诗人，他们这么嘲讽你，你能忍？”
明大诗人大笔一挥，写了张大字往墙上一帖，一首诗新鲜出炉——
痴人不识照，聚堆爱傻笑，我虽不自傲，不屑与之恼。
【傻子不认识李清照是谁，哪懂我的才华？聚在一堆儿就知道傻笑，我虽然不骄傲自满，但我还是不屑与这群人恼。】
——题目《恬不知耻》
“啧，不往你传世诗集上写往这儿写干嘛！”严慈有些嫌弃。
明城有理有据：“我的诗集都是精品，不带有抨击色彩，加进去是画蛇添足，这种诗只配给你们看，所以挂在外面。”
明明就是闲寒碜。
贴完自己大作的明城，去院子里躺着了，太阳高照，一点也影响不了，慵慵懒懒地看着书。
在厨房择菜的刘姨，看着明城在院子里的躺椅看书，一点儿也晒不到。
徐将呢，就坐在檐下的台阶上，也不敢打扰明城看书，由于太阳照射角度不太恰当，大伞虽然遮住了徐将的大半个身子，但后背还是被晒到了，也不敢抱怨，生怕抱怨了就被明城轰走，就这么默默晒着。
刘姨心里想着明城以前的看书翻页速度，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犟丫头，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眼里看不见的话，心里哪会有啊。
“明儿啊，领着鸭子玩会水去，让他们多吃吃虫和小鱼小虾。”
刘姨养的鸭妈妈又生了一窝小鸭子，加上原本的，足有几百只。
“啊？鸭子？”这活儿明城还是第一次接，有些惊讶。
其实她也没遛过鸭子，只是刘姨在让小鸭子出来跑跑的时候，在院子里替刘姨看过小鸭子几回。
明城回头看了眼厨房方向的刘姨，立马明白刘姨想干什么了。
这是心疼徐将了，心软了，帮徐将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呢。
明城把脑袋转回去了，“让它们自己去呗，也该锻炼一下自主认路能力了。”
严叔倚着门框啃黄瓜：“你让城城去放鸭子？她能放明白了？她丢了鸭子事小，鸭子把她丢了，咱上哪儿找去？”
刘姨直使眼色：“成天看书，再看下去成书呆子了！还不如起来走走路，四肢萎缩了怎么办？”
严慈撇嘴：“走什么走，上次猪配种，她非要自己去找配种猪，那猪就在她眼巴前儿，她带着耳机听歌去找的，居然就这么路过了，猪委屈的，跟着她屁股后面走了一路她都不知道！”
倚着另一个门框的徐乔，也在啃黄瓜，看自家哥哥委委屈屈地盯明城：“哈哈哈哈哈哈哈～离谱！”
她哥像极了那只猪。
严慈轻嗤一声，嘲笑徐二小姐没见过世面：“这算啥？还有更离谱的！人家回来的时候还带着耳机呢，跟我说没找着！猪就跟在她屁股后面！她居然跟我说没找着！”
三儿看着捂了眼睛的徐将：“哈哈哈哈哈哈哈！够瞎的。”
宋林风在厨房檐下，也在啃黄瓜：“将啊，你觉得自个儿不跟那头猪有一拼吗？”
被满院子的人笑话，徐将也不在意，只是不说话，垂着脑袋，偷偷吐了口气，漫不经心地玩儿着手里的草，在地上写着什么。
明城的余光看了眼徐将右手的笔画，心里想笑，臭男人，偷偷骂她呢。
写的居然是【明城没良心】？下联儿是什么？【徐将大傻蛋】？嗯，还挺有自知之明，横批是……【天生一对】？
徐将把对联儿刚写完，正准备蹭去，毁尸灭迹，眼睁睁看着明城把书放下了，起身去后院儿，“有什么好笑的，我去放鸭子。”
“我也去，我陪你一起，帮你看着鸭子。”徐将直接把手里的草扔了，起了身，跟在明城屁股后面，寸步不离。
低头择菜的刘姨，看着紧紧跟着明城扬着唇角的徐将，笑笑，也不说话。
明儿啊，可护短儿了，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心上人，怎么可能允许别人笑话？哪怕是心上人的兄弟，也不行哦～
很了解自家姑娘的严慈，看了眼宋林风，咬了口黄瓜，摇着头哼笑了声：“的确够瞎的。”
这个听话懂事儿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另一个混不吝的，倒是偷偷护上了，哎哟～瞎呀～
明城把鸭妈妈们和一堆小鸭子们都放了出来，几百只，一窝峰都出来了，很熟练地去了前院儿找刘姨玩儿。
明城看着数都数不过来的鸭子，陷入沉思，“嗯……”
这个活儿……好像……难度系数蛮高的……这咋办……
徐将看着数都数不过来的鸭子，和一脸
一言难尽的明城，同样陷入沉思：“……”
好像不太听指挥啊……他们能顺利完成任务吗？万一丢了……得挨多少训……
徐乔看着一院子很没有秩序的小鸭子，有些路都走不稳：“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丢都难。”
明城从后院儿出来了，旁边跟着老实巴交，不敢吱声的徐将。
徐将看着明城绞尽脑汁的样子，试探着小声问：“怎么办？”
明城眼睁睁看着一只小鸭子要在她面前拉粑粑，赶紧指着菜地：“去菜地里拉粑粑。”
鸭子抬起脑瓜，看看明城，“呱”了声，眼里写着：那我听话，你要带我去河里玩～
明城同意了：“行，去吧。”
鸭子宝宝开心了，乖乖去旁边菜地里解决生理问题。
严慈指着一院子鸭子：“城城啊，这可都是好不容易孵出来的，都是以后饭桌上一员，你知道他们多好吃吗？”
满院子鸭子齐刷刷看向严慈，眼神中都透露着凶光，连在菜地里拉臭臭的那只可爱鸭宝宝，都从叶子后面探出脑瓜来瞪严慈。
还是明城救了自己叔叔，从厨房里拿了根胡萝卜：“不气啊，我把他的胡萝卜给你们吃。”
鸭鸭们这才放过严慈，冲着明城围过来：“嘎～嘎～”
徐将哪放过鸭子啊，全指望明城了。
可明城也没放过啊！
明城随便找了根棍子，拿了根绳子，系在棍子前端，绳子另一头绑好这根小胡萝卜。
很明显，明城什么都不准备带，就准备带根胡萝卜。
不丢最好，要是丢了……也没招儿……
“来来来，排队啦！”明城拎着根胡萝卜，“听话的能出去玩水，不听话的就在家里看家好了。”
鸭子妈妈带头站好，身后的小鸭子们还真踉踉跄跄地过来排队。
林子里拉完臭臭的小鸭子，赶忙跑过来，乖乖排在队尾，听话得厉害。
严慈睁大眼睛，徐乔、宋林风、三儿眼睛睁得更大：“嗯？？？”
刘姨笑的：“哎哟！看来都想出去玩呐。”
佛系放鸭的明城，见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很有秩序了，很满意的样子：“不错，出发。”
“嘎～嘎～嘎～”
“明城姐，明城姐！我也去，我也去！”
“我也要去，明城，带我一个。”
“我帮你看着鸭子，明城。”
徐将一眼瞪过去，三个人装瞎。
刘姨好不容易给徐将争取到的独处机会，就这么被破坏掉了。
明城拎着引路胡萝卜准备出发，这时候小白来了，见明城要去放鸭子：“明城姐，带着我带着我！”
明城沉默：“我是去放鸭子的。”
小白已经去了屋里：“你老是不陪我泡泉，非说里面有蚂蝗，梁峥哥特地给你看了，里面什么都没有，我给你带着毛巾和换洗衣服啊，我这儿还有裹衣。”
徐乔眼睛亮了亮：“还有泉泡？”
明城泼这俩人冷水：“也不算泉，只是比其他地方暖一些，应该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但在瀑布旁边，水温对冲，所以没那么高温度，平时村子里的人会去洗澡，但由于男女有别，村长照顾妇女，只允许女性去泡，男士止步。”
以最快速度拿好东西的小白和徐乔，已经上头：“我们去吧！”
准备出发的明城，接过小白帮她拎着的洗澡篮子：“……”
徐乔刚要开口说自己要拿着胡萝卜带路，就见明城把胡萝卜引路棍给了徐将，“你拿着吧，我们一人拿一段路。”
从来没遛过鸭鸭的徐乔，想抢徐将手里的棍子：“哥，我来……”
徐将附在明城刚才握过的地方，余热已经消失了，可他仍然不愿意给徐乔：“不用，我自己来。”
小鸭子边看风景边跟着大队伍，徐将拎着胡萝卜，一直担心着小鸭子们，频频回头。
明城压根儿不管后面的情况，只顾着看风景。
干活儿的徐将：“……”
他怀疑明城让他拿着就是为了让他干活儿！
明城不觉得自己不上心，毕竟她还偶尔看两眼鸭子队伍，偶尔有两只掉队的，也被她用树棍戳了屁股，“注意队形，不要走神。”
鸭子宝宝们很听明城的话，毕竟屁股上已经挨了两下了。
不算远的路程，也不算近，鸭子宝宝们看到水，眼睛都亮了，齐刷刷地看向明城：“嘎嘎嘎～嘎嘎嘎嘎～”
看热闹的一群人：“嗯？？？”
他们都听明白了，这是问明城能不能下水呢。
明城朝鸭子们笑笑，用树棍儿指了指河：“下水玩去吧，多吃点虫子，不许跑远了。”
“嘎～”鸭子妈妈便领着领着鸭子宝宝们下了水。
队伍最后那只刚在菜园拉完粑粑的小鸭子，由于太兴奋，不小心磕了跤。
明城把它放在手心里，蹲下身子，想把它放到河里，让它跟上已经下了河的队伍。
小鸭子似乎知道明城对它的偏爱，歪了歪脑袋，在明城手里蹭了蹭，不愿意下水，意思很明显：我想跟你玩～
明城笑着把它放到河边：“你让妈妈带着去吃吃虫，我就在附近泡泉，你吃饱了就可以来找我玩了。”
小鸭子这才努力扑棱着脚丫，跟上鸭子大队，去找已经在找虫子的妈妈。
明城拎着洗澡篮筐，看了眼徐将，“如果你们要下水的话，注意安全，河里有不少蚂蝗。”
徐将紧紧跟明城屁股后面，“我不下水，你去泡你的，我帮你在附近看着人。”
身后有只“跟屁虫”的明城：“不用了……”
你需要看着你自己。
被拒绝的徐将：“用的用的。”
不用怎么行！被人看光光了怎么办！
“喔～～～”徐乔和小白看着脱光光的明城，眼睛里都是红心，咋咋唬唬的。
不远处的徐将，背对着坐在大石头上，很郁闷地啃了口胡萝卜。
还是被看光光了！
明城下了水，压着声音训：“你们两个能不能小点声，都是女的，有什么好喔的。”
小白很听话，压着声音和徐乔讨论：“你说，明城姐吃什么长大的，发育得太好了吧！好大哦！”
徐乔还是眼冒红心的状态：“好粉哦～还往上翘着咧～肯定是吃大粉桃儿长大的！”
离得不近但耳朵很好使的徐将，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字，还没怎么听清，浑身一僵，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刹时满满当当的。
大粉桃儿？什么样子的大粉桃儿？天呐，他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大粉桃儿啊，啊不对，娶到明城……
明城才懒得管这俩好色女人，散下瀑布般的墨色长发，屏住呼吸，把自己浸到泉水里。
等到明城洗完头发，刚从泉水里冒了头，睁开眼睛，眼前便多出一只小鸭子，准确来说，嘴里叼着虫虫的小鸭子。
“啊！”
徐将立马扔了烟头儿，赶紧问：“怎么了！啊？明城？”
徐乔和小白在不远处游泳，才发现了小鸭子：“嗯？明城姐，你怎么了？”
明城脸都吓白了，“没事，我没事。”
小鸭子似乎知道自己闯祸了，叼着还在蛄蛹的虫虫，沮丧地垂下脑瓜。
看来它努力准备的惊喜礼物，被讨厌了，它只是觉得虫虫很香，想给她吃……
明城缓了缓心神，硬着头皮靠近小鸭子，“能收到你的礼物，我很开心，但我不喜欢吃虫子，你帮我吃掉好不好，等回了家，我带你去菜园玩，好不好？”
小鸭子猛地抬起脑袋瓜，两口把虫虫吃掉吞下，眉眼弯弯地朝明城游过去。
明城笑着和它玩，明城扎进水里，小鸭子也一头扎进水里，明城甩甩头发上的水珠，水珠迸溅到小鸭子脑瓜上，小鸭子也抖抖身子，把身上的水珠甩在明城脸上。
徐将听着笑出声的明城，和一直在嘎嘎笑的小鸭子，又啃了口手里的胡萝卜。
什么世道！
还不如只鸭子待遇好。
明城出水的时候，头发还湿着，她没带换洗衣服，小白拿的裹衣根本没法穿，就是个裹胸内衣和大罩衫，身型都能映出来，幸亏她有先见之明，拿了件严慈
的衬衣和宽松短裤。
小白和徐乔也没穿裹衣，穿着原先的衣服，她俩其实就是为了看明城裹衣才骗明城说有换洗衣服的。
俩人兴致缺缺地跟在明城后面，明城散着头发，穿着白色大衬衣出来。
徐将见明城出来了，把自己的外套想给明城披上，明城躲了身子，“谢谢，不必了。”
徐将心里发苦，也不说话，直接把穿着拖鞋的明城抱到他坐的那块大石头上，脱掉明城的拖鞋，拿过明城洗澡筐里的毛巾，强制性给明城擦脚丫。
明城想说什么：“我……”
直接被徐将被堵了：“别说话！”
宋林风和三儿在一边看着，徐乔和小白对视一眼，同时咧咧嘴，大气儿都不敢出，连跟在明城身边的小鸭子都不敢“嘎”一声。
明城看着徐将握着她脚踝，用毛巾擦着她脚丫，擦完了一只，还不着痕迹地摸摸她小腿，偷着过把瘾，有些忍不住了：“那个……”
徐将抬眼吼人：“怎么了！老子伺候自己媳妇儿怎么了！”
明城一言难尽啊，还是说了：“这是我的擦脸毛巾……”
徐将瞬间面无表情：“！！！”
宋林风、三儿、徐乔、小白实在没憋住，但他们不是故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城看了眼已经擦了脚丫的毛巾，张张自己的脚丫，有些惋惜自己的擦脸毛巾：“……”
这怎么办……肯定不能再擦脸了……
徐将气的：“什么时候了你还管是擦什么的毛巾！我的擦脸毛巾给你，这块毛巾我用，这总行了吧！”
明城才不要用臭男人的毛巾：“不用了，我去村子里管村里婆婆们要一块新的就可以了。”
徐将没好气儿地给明城擦干净脚脚，把鞋子给她穿好，明城便从大石头上面下来了。
正好鸭妈妈带着鸭宝宝们上了岸，鸭妈妈抖了抖身子，甩掉身上的水珠，直接过来找明城身边的小鸭子，看样子还有点凶。
擅自离队的小鸭子挨训了，可怜巴巴地看了眼明城，紧紧靠着她。
明城摸摸鸭妈妈的脑壳，“是我不对，让它吃饱了就来找我玩的，也忘记告诉它要跟你说一声，走吧，回家给你们压苞谷吃。”
鸭妈妈瞪了小鸭子一眼，见宝宝快哭哭了，又叹了口气，安抚了小鸭子一顿，才罢了休。
小白数着鸭子，“明城姐，一只没少。”
明城看了眼徐将从兜里拿出来的小半根胡萝卜，其实被徐将啃得就剩个萝卜屁股了：“……那就回家。”
徐将又把自己吃剩的胡萝卜屁股绑棍子上了，拎着胡萝卜棍子，领着鸭子宝宝们回学校。
小鸭子成为了明城的小保镖，跟在明城周围，只要一发现虫子，立马目露凶光，狠狠吃掉目标虫。
明城被保护得很好，甚至很喜欢这种被保护的感觉，于是在回到家之后，明城没有立马把鸭子们放回圈里，而是去厨房拿了双筷子。
徐将和宋林风他们都在院子里休息，徐乔和小白在帮刘姨打下手做饭，只有明城拿了个塑料桶，抓了把洗衣粉，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洗衣粉水倒进桶里，拎着筒子拿着筷子去了学校外面。
严慈看着一只不少的鸭子，点头布置任务：“不错啊，以后就你去放鸭子。”
“好啊。”明城还蛮喜欢这个任务的，很痛快地接受了。
刘姨看着明城泼完洗衣服的水之后，在学校墙外大树下蹲着，“明儿，干嘛呢。”
“没事儿……”明城看着密密麻麻涌上来的蚯蚓，头皮都发麻，强忍着膈应，用筷子夹进桶子里。
明城回了院子，挑了一大串玉米，两个玉米棒棒放在一起搓，一粒粒玉米黄灿灿的，看着就好吃。
明城去菜地里搞了点萝卜叶子，和被虫虫吃了的菠菜，剁成小小片，又把稻谷挖在盆里，找了个小石磨，开始磨玉米和稻谷。
在菜园子里玩的小鸭子保镖，似乎发现了明城在干嘛，兴奋地去找明城：“嘎～嘎～嘎～”
明城很臭屁：“不要急啊～为了奖励你今天护驾有功，我给你做大餐吃。”
小鸭子保镖超兴奋：“呱！呱！呱！”
严慈怎么就这么不信呢：“就你？你喂过鸭子嘛你。”
刘姨笑的：“这可是好几百只鸭子，咱可不能偏心眼儿啊，我看你这大餐怎么做。”
明城轻哼一声，推着石磨，“等着瞧吧～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它们见到我比见到刘姨还亲～”
刘姨笑着把生理眼泪抹去：“都要照顾到啊，可不能只给这一只小鸭子吃。”
明城应承了，把谷物和蔬菜都碾磨好，又拿着筷子去了外面，半小时后，明城回来了。
准确来说，是拎着满满一桶蚯蚓回来的。
严慈看见强壮镇定的明城，赶忙过去：“丫头，你还好吧？”
刘姨探头看过去，好一个哎哟：“怎么这么多呀，明儿啊，你从哪儿弄的。”
“树下面挖的。”明城挠挠自己的脖子，又挠挠自己的胳膊，开了水龙头，洗蚯蚓，洗着洗着又挠了挠自己的另一只胳膊。
严慈看着自家被膈应得不行的侄女儿笑：“行啊，我今天让豆豆爸给你买了包烤肠回来，等会儿让你刘姨给你烤肠儿吃。”
“这个奖励可以。”明城稍感欣慰。
为了不接触蚯蚓，明城把手套和漏勺都拿出来了，把桶里的水都控干净，再把自己研磨好的谷物大餐加进去，徐将吃剩的萝卜屁股也没浪费，明城把它切成沫撒了进去，拿着小白递过来的粗木棍好一个搅拌。
刘姨伸长脖子去看桶子，里面居然还有蜗牛：“哎哟，很丰盛嘞！”
“嘘！嘘嘘嘘嘘！”明城拖了个大盆，倒了一部分进去，想学着刘姨吹哨唤在菜园子里找虫子的鸭子们，发现吹不出来：“……”
严慈“啧”了声：“咋这笨，连哨儿都不会吹。”
徐将吹了声响亮的哨，鸭子们顿时齐刷刷看向徐将，徐将又吹了声哨，站到明城身边，鸭子们顿时齐刷刷跑过来。
鸭子妈妈带着鸭子宝宝们过来，看见满盆的活蚯蚓还有碾碎的苞米，眼睛都亮了。
一脸惊喜地看向明城，呱呱两声，表示喜欢和感谢，又喊了孩子们过来：“呱呱呱！”
鸭子宝宝们全都踉踉跄跄地跑过来，齐刷刷地看着明城：“呱！呱呱！”
明城很大方地挥挥手：“吃吧吃吧，不够还有～”
鸭子宝宝们开餐了，吃得热火朝天的，明城的专属小鸭子保镖被明城安置到自己的矮几上，还有专属小碗儿呢，边吃边看着明城笑。
明城拿着筷子喂自己的小鸭子保镖吃蚯蚓和蜗牛，“慢点吃，别呛着，不够还有。”
其他鸭子宝宝们气气，边吃着边朝明城“呱”，明城也不管，一大勺蚯蚓大餐舀到大盆里，鸭子宝宝们又急着抢饭吃。
徐将在旁边看得不怎么舒服：“刘姨不是不让你偏心眼儿吗？你这么喂，它肯定会被排挤。”
刘姨笑得肚子都疼了，“连鸭子妈妈都瞪了它一眼，你说吧，怎么办。”
依旧在投喂小保镖的明城，想了想，“没事儿，从今天开始，它就跟着我，我把它养在房间里不就行了。”
小鸭子“保镖”似乎更高兴了，吃着蚯蚓，高兴地在矮几上面蹦蹦跳跳。
“不可以。”徐将直接把明城的小鸭子“保镖”抓回大盆边，让它和其他小鸭子一起吃，“你也不嫌臭！”
小鸭子只能和小伙伴一起吃。
“管的着嘛你！烦不烦！”明城没有小鸭子喂了，想把小鸭子抱回来。
徐将直接把人按回座位上，“我说不可以！不许再给我碰它们，也不许再给我去挖蚯蚓，有病菌怎么办！”
明城的好心情又被徐将破坏了，直接去了自己的摇椅上躺着，不理徐将。
徐将知道自己过分了，但他也是担心她，看了眼周围，去了摇椅边守着，好声好气地哄着：“别生气了，我不是怕你受伤嘛，不就是蚯蚓，我去挖。”
明城直接翻了身，闭了眼睛。
徐将没办法，只能起身去了学校外面，捡回来一堆
柴火和木棍儿，堆在明城的摇椅旁边，又找了个烤网，烧了火，问了严慈烤肠在哪儿，严慈给他拿了包台湾小烤肠出来。
徐将把和钥匙串在一起的军刀打开，开始一根一根削成一头尖的木签儿，串起小烤肠，架在火上烤着。
刘姨笑着看了眼严慈，严慈一挑眉，眼里全写着：会烤肠有啥用？
事实证明会烤肠还是有用的，至少明城睁眼了，还看着眼前油滋滋的烤肠，眨了好下眼。
徐将压着唇角的笑：“赔罪，好不好？给个面子，好吃再给你烤。”
明城不想上当，但眼前的烤肠太诱人了，还是接过来了，只不过嘴里还犟着：“这是我叔叔给我买的。”
徐将看了眼自己搭的火堆：“我知道，我不让他们吃，也不烤给他们吃，就给你，好不好？”
“谢谢……”明城吹了吹烤肠，一口咬下去，被烫到。
“烫！吹吹再吃！”徐将给明城把准备好的温开水递过去，把明城手里那根烤肠拿过来，给明城吹了吹，再递回去给她：“吃吧。”
明城看了眼吹烤肠的徐将，还是忍不下心：“谢谢，你也吃吧。”
徐将把旁边的小板凳扯过来，坐在她身边，扯了抹笑：“好。”
他想的是，总有一天，她不会再跟他说谢谢。
徐将刚想继续给明城烤肠，就看见徐乔、三儿、小白蹲在面前，眼里全是渴望。
徐将没说话：“……”
不就根烤肠，忍忍不行吗？
没过来的宋林风：“我的自尊不允许我过去。”
明城让徐将一人给了一根烤肠，下意识接了句：“所以你没有烤肠。”
宋林风硬撑着脸面：“我不爱吃烤肠。”
明城巴不得别人不爱吃烤肠，把剩下的小半根烤肠一口炫进嘴里：“嗯嗯，不好吃。”
宋林风喉咙滚了滚：“……”
这么不知道谦让的嘛！
严慈起身拍了拍宋林风的肩膀，去拿烤肠吃，“小伙子，脸皮太薄，容易找不到媳妇儿的。”
宋林风低下了头：“谢谢叔。”
他记下了……
明城还是有点良心的，为了感谢顶着大日头，守着火堆给她烤肠的徐将，明城偷偷从自己的洗澡篮子里面翻出来俩瓜。
严慈都不知道明城是从哪儿揪的：“从哪儿搞来的？”
明城避重就轻地回答问题：“就在路边顺手揪的。”
椭圆形的甜瓜，有些像羊角蜜，明城洗干净之后，一个给了徐将，一个留给自己。
严慈眼睁睁看着明城把又胖又长的瓜一切两半，其中一半给了刘姨：“诶！明大小姐！都看着呢！”
只吃了一根烤肠的徐乔，蹲在自家哥哥面前，可怜巴巴地看着徐将……手里的瓜。
小奸细毕竟很辛苦，徐将还是分给了自家妹妹一半，还嘱咐了声：“守着刘姨吃去。”
就差没直接说，不要在这儿当电灯泡。
小奸细守着刘姨吃瓜去了，俩人一口下去，比蜜还甜的瓜肉香气瞬间满了鼻腔口腔，“哇～”
明城已经坐到躺椅上，听着《三国演义》开始啃瓜了，享受极了，没有人比她还要满足了。
徐将不顾眼巴巴瞅着的兄弟和严叔，守在明城的椅子旁边，一口啃下去，眼睛亮了亮，有些后悔给妹妹瓜吃了。
小奸细居然连瓜瓤都不放过：“这瓜太好吃了吧！”
啃着瓜的明城提醒：“瓜种留下啊，我要种的。”
严慈明白了，这是明城不知道从哪儿揪的野生瓜：“真的假的。”
啃着瓜的明城，拿着原本绑胡萝卜的小棍子，维持秩序，戳戳抢食最猛的那几只小鸭子，以示警告，“等会儿吃完瓜我就种。”
小奸细和刘姨赶忙把瓜种都抠出来，徐将也把瓜种留了出来：“怎么种啊？我和你一起种吧。”
明城有些怀疑：“那你分不分我的瓜？”
徐将理所当然地回答：“那肯定啊，种出瓜来咱俩一人一半。”
明城心里哼了声，继续啃瓜：“那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徐将不甘心：“为什么？”
明城啃了口瓜瓜：“我一共就找着两个，你说为什么。”
很珍贵的！她本来想留着自己吃的！
徐将压着唇角的笑，凑到啃瓜的明城身边：“诶，别这样嘛，一块种嘛，我帮你挖土。”
明城晃晃小脑袋：“不要，我的种瓜大业不要任何人参与，种出来都是我的！”
徐将啃着明城给的瓜瓜，不舍得吃快了：“怎么这样子，咱俩一起种呗，到时候你分我一半，我寄给爸妈。”
明城能让他占便宜？肯定不能嘛：“不行，你知道它们多珍贵吗？天天奶奶这么多年一共才碰到三个，都给了我，阿福妈妈今年碰到一个，给了我，月月爷爷前年碰到四个，给了我，襕村儿村长他二姨奶去年碰到三个，给了我两个半，庙镇林爷爷家他五舅爷和五舅奶统共碰到五个，也都给了我……”
徐将明白了。
恐怕十村八店的瓜都给了明城了。
一只瓜瓜都没见到的严慈，一脸茫然：“然后呢？”
不孝顺的明城：“然后……我吃了……”
刘姨看着瞬间面无表情的严慈，笑发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城试图解释：“我不给你也是为你好，这个品种吧，很难遇到，也没什么人认识，我这不是怕你中毒嘛……”
严慈直接拆穿她：“襕村儿村长他二姨奶可是出了名的小毒人儿，什么都吃！她吃都不吃就给你送过来了？找了三个给你两个半？那半个哪儿了？”
明明就是吃了半个，确认没毒之后，觉得好吃，赶紧给明城送过来让她吃。
明城给严慈画大饼：“别这样嘛，等我种出来了，要多少有多少，你可劲儿吃。”
严慈一脸无奈：“那你倒是种啊，前两年的种子呢！哪儿去了！你别告诉我你都吞肚子里去了。”
明城赶紧去办公室里拿了个小铁盒出来，“这儿呢，这儿呢，我都留着呢。”
严慈看着满满一盒的籽儿，觉得不太对：“这是十五个半瓜的籽儿？”
远远不止吃了十五个半瓜的明城：“这个问题嘛……”
刘姨笑得肚子都疼：“还不一定吃了多少～”
徐将扒拉了下蹲着啃瓜的明城：“你不是说很珍贵嘛！”
明城没撒谎：“是很珍贵啊，别的县没有，只有这个县才有这种瓜，你想想，三年整个县才找到三十多个瓜……”
徐将算数好得很：“刚才不是还15个半，其他那些呢？”
三十多只瓜全进明城肚子里了，但她不会承认的：“被乡亲们吃了吧……”
徐将的问题一针见血：“那你怎么知道的？”
明城嚼着瓜瓜：“可能是他们告诉我的吧。”
徐将可以肯定，这三十多只瓜全被明城给吃了。
从门口进来的梁峥：“我作证，明城起码吃了三四十只瓜，有次被我发现了，半个都不给我。”
不抢瓜吃的小白：“那明城姐对我还是仗义的，给了我半个，让我尝尝鲜。”
严慈看向笑着抹眼泪的刘姨，“给我来着，我没要，乡亲们特意给她送来的，我没舍得吃。”
刘姨又举起手里的瓜：“这个肯定是她今天不知道在哪儿遇见的，所以我吃了。”
严慈指着满盒的籽儿：“怎么不种啊？”
明城指了指犄角旮旯里的俩花盆儿：“我种来着，你让我抄卷子，等抄完卷子，我就把这事儿忘了，今天出去遛鸭子的时候碰见瓜，我才想起来的。”
严慈看着那俩残破不堪的花盘儿：“合着还怪我了？”
明城把那俩花盆搬过来，从里面扣出俩种儿，作为自己的证据：“在这儿，不知道好不好使了……”
严慈“啧”了声，把明城手里的两个瓜种也拿过来：“去去去，去找花盆去，再把营养土搬过来，我育育苗儿，把这些都种出来，说不定还能结。”
明城叼着瓜去找花盆了，徐乔也去了，俩人搬着一堆花盆回来的，严慈准备浸种 。
明城拿着小铲子往花盆里盛营养土，拿着浇花小水壶给营养土喂水：“这是野生瓜，生命力旺盛，还需要浸种啊？”
“试试吧。”严慈指了指明城刚收集的瓜籽儿，“洗干净去，先种新的。”
明城乖乖去洗种子，边洗种子边喂小鸭子，两不耽误，“我以后的美好生活就靠你们了，你们可一定要争气啊！”
徐将想笑：“你的美好生活就是遛鸭啃瓜啊？”
“你不懂我的追求。”洗完种子的明城，找了个簸箕，把种子放到簸箕里晾晒，为了自己能吃到瓜，努力又上心。
徐将也凑过来，跟明城往花盆里铲土：“分我点儿呗，爸妈可爱吃脆甜瓜了。”
严慈听见这声不带第一人称的“爸妈”，压着唇角的笑，不走心地夸了句：“孝顺哪～”
明城自然也听到了，假笑着轰偷偷玩土的徐将：“还不一定能种出来呢。”
“那你种出来分我点儿，种不出来就不分我。”徐将试图曲线救国，“我还给你烤肠儿。”
明城有些犹豫：“……”
徐将烤的肠儿还挺好吃。
徐将加大诱惑力度：“别这样嘛，分给我点瓜啦，我再去山下给你买烤肠儿，买好几袋，要是你能种出来，那就分我点，种不出来，就不用分我，就当我请你吃烤肠了。”
明城“上当”了：“行，成交。”
徐将强制性跟明城握了手：“说好了啊，不许反悔的。”
又被占了便宜的明城：“……”
为了烤肠，忍忍吧。
徐将爱吃这种瓜，半个瓜下肚，看了眼正在洗种子的吃肠明城，又看向明城放在矮几上的瓜。
虽然已经被明城啃了四分之一，但不妨碍它很诱人，于是默默伸出了罪恶之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笑声，成功让嚼着烤肠的明城回了头，一回头，便看见徐将在吃她啃剩下的瓜。
把明城给气的，立马过去了，质问坐在她摇椅上晃晃悠悠的徐将：“干嘛偷吃我的瓜！”
徐将丝毫不理亏：“我的瓜吃完了，没吃够，我爱吃这种瓜。”
明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瓜即将被徐将给消灭：“你爱吃这种瓜就偷别人的瓜吃？”
徐将脸皮超厚：“什么别人别人的，我吃我媳妇儿剩的瓜怎么了？我就吃。”说着就把明城的瓜给啃了口。
明城不跟他计较称呼问题，只在乎自己的瓜：“我还没吃够呢！你看看你把它啃的！”
徐将拽着明城手腕儿晃了晃：“还有没有了？我还想吃……”
明城又去洗种子了：“没了。”
又啃完瓜的徐将，有些沮丧，凑到明城身边：“给点野莓吃吧，我馋野莓了……”
明城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听着有些凶巴巴的：“没有。”
徐将又上手了，蹲在明城身边晃明城胳膊：“天天奶奶早上才给你摘的，你偷偷吊在井里了，给我点儿吧，我喜欢吃。”
明城被缠烦了，要是不答应他，他还得磨她：“你松开我，我就给你吃。”
徐将立马见好就收，松开明城袖子，明城去厨房里拿了个新的大盆，打开水龙头，把盆里装满冰凉的山泉水，起身去井边，把吊在井里的大筐拉上来。
一整筐的野莓果，红得诱人，新鲜极了，明城有些心疼，小心翼翼地往大盆里倒果子。
“多点儿，再多点儿……”
“好了，不给了。”明城足足倒了一半果子，不顾徐将的阻拦，把筐子又小心续下去。
徐将委委屈屈地看了眼大盆里鲜艳无比的野莓，自己把野莓蒂摘掉，冲洗干净，然后打开明城的收音机，躺到明城的摇椅上，晃晃悠悠地吃着。
吃高兴了，还拿小棍子戳还在吃大餐的鸭子屁股，享受明城的美妙生活。
无辜被戳的鸭子宝宝们：“！！！”
干嘛呀！它们又没抢食吃！
眼巴巴看着的宋林风：“……”
光知道自己享受！
小奸细蹲到自家哥哥面前，可怜巴巴地看着：“哥哥～”
“一共没多少，刚才都给你半个瓜了。”徐将抱着大盆，直接转了身，眼不见心不烦。
徐乔跺脚，去治明城，“明城姐！你看他呀！那么大一盆！”
明城被治得不能好好吃烤肠：“你给她点儿，别光自己吃。”
徐将把身子转回来，把盆给明城看：“就这么点儿，我一会儿就吃完了。”
明城见他护得厉害，只能说：“你给她一碗，等吃完了再来洗不就好了。”
徐将不太乐意，但明城发话了，他就得听话：“说好了啊，就一碗。”
徐乔赶忙去厨房拿了个碗，过去讨野莓吃，“哥，碗在这儿。”
徐将看了眼面前的超级大碗，抓了把野莓放进去：“好了。”
徐乔看着小半碗野莓，怒：“你这是一碗？你这是一把，好不好！”
徐将冷漠得很：“你看看你拿的这碗，还好意思说，就这些，和刘姨一起吃去。”
话是这么说，还是又给妹妹抓了把野莓放进碗里，这下成大半碗了。
徐乔乖乖守着刘姨去吃野莓了。
徐将继续躺在摇椅上吃草莓，边戳鸭子屁股边吃，吃得美着呢。
三儿凑过来，“哥……吃着呢……”
徐将看都没看三儿一眼：“嗯，吃着呢。”
连背影都可怜的三儿：“哥，给我几个呗。”
徐将很大方地给了兄弟仨野莓：“吃吧。”
三儿拿着三个野莓去找晾种子的明城：“明城，你看他！你可得好好说说他。”
明城看了眼他手里的仨野莓，继续晾种子：“这不给你了吗，吃吧。”
三儿噎住：“！！！”
怎么这样！
吃着野莓的刘姨和小奸细笑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告状失败的三儿，把讨来的仨野莓的其中一个给了宋林风，留两个自己吃：“吃吧。”
宋林风气的：“你也吃得下去！”
三儿很识时务：“梁峥还一个没有呢。”
宋林风一听，把野莓塞嘴里：“你说的对。”
严慈笑发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就叫听劝。
吃完了一盆野莓的徐将，还是没过瘾，也不问明城，直接去井边把野莓筐捞上来，把筐里的野莓一股脑儿都倒进大盆里洗。
明城就当看不见的，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让徐将嚯嚯自己的野莓。
刘姨低头洗菜，唇角抿着笑，看了眼默许的明城，笑着不说话。
徐将又去摇椅上躺着了，美滋滋地吃着野莓，看着明城忙活着：“把瓜都种了，等吃完饭，我和你一起种。”
明城看着簸箕里满满的种子：“全种？”
徐将吃着野莓点头：“要不然不够，光家里关系就得多少，真不够。”
明城愁啊：“……”
吃那么多，真不好养活，好心人快把他弄走吧。
第22章 第22章徐将，放过我吧
自从跟明城把话挑开了，徐将就再也不收着了，死皮赖脸地跟在明城后面，说要再给她检查一遍，明城傻了才会让他检查。
徐将见明城不肯乖乖让他检查，就跟她讲道理，也不管严叔在旁边，听着大义凛然的。
明城被他烦得倒还冷静了，彻底知道徐将就是个不讲理的土匪，摊了牌还不如不摊，觉得还是继续装傻好一点。
“徐先生，有完没完？我跟你说了我没事，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干就回吧。”
徐将一听见“徐先生”就想笑，“你有完没完？打算装傻装到底？行，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大不了老子跟你耗着。
耗到底。
明城：“……”
行，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
不管徐将说什么做什么，明城就是当看不见的，晚上回了义站就直接回房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徐将在院儿里守着，
见明城不出来也不恼，就这么一直看着她房间窗户，等着她出来。
宋林风看他一眼，“怎么了？”
徐将把嘴里的烟吐出来：“我今天跟明城摊牌了。”
宋林风和三儿对视一眼，问道：“明城没同意？”
徐将点点头，依旧看着明城房间窗户：“嗯。”
宋林风摊了摊手：“意料之中。”
他们都觉得明城不会答应徐将，人在这儿自由自在的，每天和孩子玩儿得不亦乐乎，困了就睡会儿，睡起来就画幅画儿，闲着没事儿练练字下下棋，这小日子，快活着呢，真真儿的活得像个仙女儿似的，干嘛突然找个男人让自己心烦。
徐将看着明城房间的窗户，笑了下，“样儿吧，迟早被她气死。”
宋林风看了眼他，“阿将，不是我不支持你，明城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也不想想，人在这儿过的什么神仙日子，跟你了人还能过这日子吗？”
徐将笑了笑，驳他：“神仙日子？捡树枝叫神仙日子？”
他只要一想起明城在树林子里乖乖蹲着捡树枝的样子，他就心疼，疼得一抽一抽的。
宋林风提醒他，“人家又不天天捡，再说了人家是帮忙，自愿的。”
“我管她是不是自愿的，她遭这罪干嘛？”徐将又点了根儿烟，“我舍不得。”
“哥，你有舍不得的资格吗？”三儿见徐将又开始抽烟，赶忙劝着：“你别抽了，你这几天抽了多少了，你抽再多也没用，人摆明了不喜欢你，顾及着你是来做好事儿的才不想得罪你，要不是因为这个，估计连搭理都不搭理你。”
徐将看他一眼：“你这俩眼珠子要是没什么用，就捐了吧。”
宋林风就笑：“你这不找骂呢嘛，说什么都行，说明城不理他也好，说明城不想得罪他也好，你非得说明城不喜欢他。”
董三儿理直气壮的，“我觉得明城就是不喜欢他，要是是我，只要喜欢，我才不管那么多，肯定答应和他在一起。”
徐将又看了他一眼，“你这脑子要是不用，也捐了吧，真的，浪费了。”
宋林风笑得直摇头，直接损他：“阿将，三儿的话不是没道理，算了吧哈，人明城活得好好的，突然蹦出来个你，这不倒霉催的嘛这～”
徐将嫌他俩烦，开始撵人了：“我觉得你俩可以回去了。”
宋林风和董三儿也没想能劝得动他，就是好不容易得着机会笑话笑话他，说句风凉话罢了，心里自然还是希望徐将能得尝所愿的。
“行～我们走～我们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我们不在这儿给你当电灯泡。”
吃了晚饭，明城又回屋里看书了，徐将想了想，还是想跟她谈谈，直接去敲门了。
徐乔开的门，看见徐将一愣：“哥。”
徐将朝她笑笑，“你明城姐呢？”
徐乔往后看了眼，明城自然听见了，也没下床，依旧支着腿看书，“这么晚了有事吗？”
徐将知道是在问他：“我想和你谈谈。”
明城实在不想跟他谈：“徐先生，该谈的我已经跟你谈明白了，没那个必要。”
徐将直接进来了，跟旁边的徐乔说：“去我屋里待会儿。”
徐乔看了看明城，默默等她的指示。
徐将看了胳膊肘往外拐的自家妹妹一眼，心里哼了一声，直接开了口，把明城的话堵得死死的，“不想挨揍就快点儿滚蛋。”
明城：“……”
得，真是彻底不想装了。
徐乔把目光收回来，转身就走，果断极了，丝毫没有留恋。
对不住了，明城姐，我自身难保。
心里吱嘎吱嘎磨牙的明城：你个怂蛋！
明城见徐将把门关上了，想起身下床避避嫌，徐将把她按回床上去，直接拖着书桌椅子在她床边坐下，看了她一眼，又垂了垂眸子才开口。
徐将也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不对，但当时确实没压住火气：“今天是我犯浑了，我……你别生气好不好？”
明城没办法，只能倚靠在被子上没动：“我没生气。”
呵呵，她怎么可能不生气，人曹康莫名其妙挨了顿揍，因为她挨了顿揍！
徐将不想再跟她说关于曹康的事，他现在满心都在想着明城不答应他：“你到底有什么顾虑？”
明城依旧还是那个回答，“我跟您说过了，我没什么顾虑。”
徐将压着火气，点了几下头，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对你是认真的，你有什么顾虑就和我说好不好？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是家里？还是……”
明城掩下心里的晦涩，跟他实话实说：“徐先生，你一直问我有什么顾虑，我没撒谎，我真的什么顾虑都没有，因为我从未想过我们两个之间会有什么可能，所以我没有任何顾虑。”
徐将听不得这话：“怎么就没有可能了？我对你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我是真心想娶……”
明城打断了他：“徐先生，何必呢，以你的条件什么女人找不到？外面的漂亮姑娘大把大把地等着你，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不值得。”
徐将听着她硬生生把他往别的女人那儿推，只觉得心里疼得要命，咽了咽喉咙，想把心里的疼压压，“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明城。”
明城闭了闭眼，吐了口气，心里烦躁极了，也不叫徐先生了，直接把心里话告诉他：“徐将，你放过我吧，真的，我惹不起你。”
她真没招儿了，徐将是真不讲理，无论怎么说就是不听。
徐将见她态度软成这样，听着她语气里都是无奈和无助，听她叫他徐将，就知道她是真心的求他放过她。
徐将火气上来了，直接了当地冲着明城发了飚：“你已经惹了就得给老子惹到底！”
明城看他这臭脾气，就纳闷了。怎么这男人他就软硬不吃呢？！
“我也没惹你啊。”明城觉得自己很冤，比窦娥可冤多了。
徐将依旧不讲理，脸皮厚得很，“你出现在我眼前就是惹我了。”
明城觉得自己没法和徐将沟通，“徐先生，麻烦你讲点理，这是我能控制的吗？”
徐将朝她笑得特别赖皮，“没招儿，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好了。”
明城：“……”
晦气！
徐将被明城“请”出门之后，徐将又去院儿里了，宋林风和董三儿还有梁峥在玩儿牌，看见他那么快出来，就想笑。
“哟，徐少，被撵出来了啊～”宋林风特别关心他，赶紧问情况。
徐将喝了口水，连话都没接。
梁峥也是佩服他，“说实话，我觉得你很牛，我自从认识她，就没见过她生一回气，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尤其是客人，更别提让人……滚蛋了……”
毕竟刚才从屋子里传出来的那句“请你滚出去”，实在很难让人听不到。
三儿憋笑憋得眼泪都下来了，说话都没什么劲儿，全是气音：“哥，我就纳闷了，你干什么了？明城发这么大火儿？”
徐将这才接话，他觉得自己很冤：“我真没别的意思，我就想给她检查检查。”
梁峥问他：“检查什么？”
从下午他就看见徐将一直缠着明城，要给她检查。
徐将看他一眼：“我今儿揍曹康的时候，明城过来拦我了，我没收住力。”
梁峥看他一眼：“啊？”
宋林风不笑了：“啊？”
三儿吸了口气：“啊？曹康是哪个倒霉蛋？”
要知道徐将多少年都没动手了……主要是他打人太狠，没人敢惹他。
徐将气得直接骂人：“他顶着去学校送鱼的名号，每次都去找明城，就是个流氓，不揍他揍谁？”
梁峥实在是没忍住：“大哥，就因为这你就动手了？人家流氓？人家就是和明城打个招呼罢了，从未逾矩过，这叫流氓？”
这不典型的贼喊捉贼？
徐将气得把没抽完的烟都给扔了：“我今天跟明城摊牌，摊了一半儿这货就过来了，说是得护着明城回学校，我女人用他护了？居然敢碰我媳妇儿，我不揍他揍谁？这叫天经地义、替天行道，懂吗？”
董三儿：“
……”
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宋林风：“……”
人家是怕你耍流氓吧。
梁峥提醒他：“……这位英雄，谁是你媳妇儿？”
徐将指了指明城宿舍窗户，夸他：“你这个问题问的好，我告诉你哈，就她，明城，我媳妇儿，就是里面性格不好、懒得要命、脾气还臭的那位，以后离她远点儿，要不我连你也揍。”
梁峥又提醒他：“这位流氓，哦不……这位英雄，刚才发生了什么你忘了吗？”
你性格不好、懒得要命、脾气还臭的媳妇儿刚才还“非常客气”地请你滚出去，你忘了？
徐将特别不害臊，“哪个男人不挨媳妇儿骂？”
这不很正常？惹媳妇儿不高兴了都得滚去睡沙发。
宋林风和董三儿笑得直抽。
牛逼啊！徐将！你还挺骄傲呢你！
梁峥一噎，服他服得透透的，“请问您老婆知道她和谁结婚了吗？”
徐将懒得回答这问题：“你操这闲心干嘛？打你扑克儿。”
反正总有一天会知道的，现在不知道，以后就知道了。
梁峥点点头，带着十二分的“真心”祝福他：“徐总，但愿你美梦成真。”
徐将非常受用地接受了，“你这样就对了，不要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我是为你好，就她这臭脾气，你能治得了？”
梁峥笑话他：“对，我治不了，就得看您的了。”
徐将直哼哼：“就一天到晚惯的！揍几下就好了，迟早揍得她屁股开花儿，看她还老不老实，还敢让她男人放过她，这不欠揍？等着吧，我收拾不死她。”
梁峥突然挠了挠头，宋林风和董三儿也不笑了，一个低着头摸鼻子，一个捂着眼睛不说话。
看这架势，傻子也知道八成是明城在后面，徐将咳了咳，头都不敢转，不说话了。
刚从宿舍门口出来，拿着暖水瓶准备去烧热水，听得一清二楚的明城：“……”
她眼光绝对是有问题！绝对！不行，她得找时间去医院看看眼睛。
旁边的小跟屁虫徐乔：“……”
造孽啊！
……
明城今天没课，什么时候去学校都可以，睡到什么时候都无所谓。
徐将没心思吃饭，看着旁边疯狂干饭的徐乔问：“人呢？”
徐乔跟她哥装傻，“谁啊？”
徐将头疼，徐乔跟明城别的没学多少，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几分。
宋林风看见徐将头疼那模样直笑，董三儿同志更是笑得直抖，梁峥都在幸灾乐祸地直摇头。
真绝了，能把徐将逼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徐将懒的管他们，笑话就笑话去吧，这点儿脸皮都没有他还怎么追媳妇儿。
“别跟我装傻，你信不信我真抽你。”
徐乔也不怕，别说她哥没打过她，就算打过，她现在也不怕。
“抽吧，我跟明城姐说你有暴力倾向。”
不是都说嘛——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徐将气得直按太阳穴。
宋林风实在憋不住了，拿手背抹了抹笑出来的泪花：“阿将，我觉得咱要不换条路子吧，很明显你这绅士人设马上要崩完了。”
徐乔咬了口又白又胖比脸还大的馒头，拿着筷子摆摆手，“不用换，就这样儿吧，换来换去的多累，反正第一眼在明城姐那儿就已经崩完了。”
言下之意：换啥人设都不好使，白搭。
徐将一脚朝她屁股下面的石凳踹过去，死沉死沉的石凳被他踹歪了四十度，徐乔吓得手里馒头差点儿掉地上。
董三儿噎着了，笑的。
徐将警告她：“人呢！再跟我装一次傻，你这辈子不用想从我这儿拿一分钱。”
徐乔老实了：“睡觉呢。”
梁峥笑话他：“你就多余问，她这个点儿能干嘛？”
徐将指着手里的表，“你看几点了？早饭也不出来吃。”
这个点儿还睡着？猪托生的啊？
梁峥就笑，也不接话，小白也笑得不行，跟徐将说：“徐哥，你别担心，明城姐就这性子，没人活得比她舒服。”
徐将又朝着小白指了指表，“你们不看看现在几点啊？”
小白朝他摆摆手，一脸真诚，“看表没用，明城姐睡觉都是自然醒，能睡到几点睡到几点，看缘分。”
神他妈看缘分！
梁峥笑得直抽抽，一桌子人都笑得直抽抽，只有徐将揉着鼻梁直摇头。
他想她了！
梁峥好心劝他：“不是，你至于吗？这就受不了了？哟，那你赶紧死了心吧，明城是出了名的又懒又馋又没志气，别说现在了，睡到日上三竿都是常有的事。”
徐将抬眼看他，拒绝了他的好心：“去你的，老子愿意惯着，管得着吗你。”
一个被拒绝的前情敌。
梁峥就问他：“那你急什么？”
徐将：“……”
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想她了吧。
宋林风坐在徐将对面，正对着宿舍门，看见明城出来，给他使眼色，“喏，这不来了。”
徐将转了头，眼睁睁地盯着明城不紧不慢走过来坐下，明城也不看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素着一张国色天香的白嫩小脸儿，穿着大T恤，头发散着，看着慵慵懒懒的，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喝了几口粥，又吃了两口馒头和酱菜，连嚼东西的声音都没有，安静极了。
明城吃了几分钟，徐将就直勾勾盯了她几分钟，整桌人静悄悄的，都没敢说话的，就这么用余光看着明城和徐将。
明城就当自己瞎了，什么也不问，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在徐将眼皮子底下依旧稳如老狗。
明城吃完了，起了身就想往回走，徐将实在憋不住了，拉住人问她：“干嘛去？”
明城依旧没什么表情，轻飘飘地回了句：“继续睡。”
就没什么表情地走了，依旧气定神闲，稳如老狗，轻飘飘的，就像没来过一样。
徐将一上午头疼两次了。
“噗～”
不知道是谁没憋住，开了头整桌人都憋不住了，没有一个不笑的。
徐将是真拿明城没办法，想和她多相处多待会儿，和她多说会儿真心话。
可看见她这副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儿，偏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想惯着她宠着她，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哄着睡。
可他现在没资格。
梁峥见徐将头疼那样儿，笑得胸腔都在抖。
徐将直摇头，问梁峥：“她一直这样？”
吃了睡睡了吃？
梁峥咬着馒头，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小白擦擦笑出来的眼泪，朝徐将点点头，“别看明城姐没什么钱，过得可舒服了，什么心都不操，什么事儿也不问，什么都不装心里，没人比她更自在～”
宋林风笑得直颤，替自家可怜的兄弟打听：“那她就没什么想要的、喜欢的或是想要做、喜欢做的事儿吗？又或是烦心事儿什么的。”
梁峥知道他的目的，也不瞒他，弯着唇角回他：“没有，她心大，不是一般的大。”
“比如说吧，现在女孩子一般都喜欢什么？首饰珠宝？漂亮衣服？奢侈品名牌包之类的，再说的大点儿就是房子车子票子。”
“你要说明城喜欢想要，她或许也喜欢也想要，但她没什么拥有的欲望。”
小白补充：“你要是什么都不图白给她，她或许会要，但你要是让她去挣钱买或者让她费心费力去换，那她不干，哪怕是费一点儿力气或者脑子，她也不干，因为她懒。”
“说白了她就是觉得有也可以，没有也无所谓，就算再贵再难得的物件儿，她也无所谓，因为她觉得不值得。”
梁峥夹着菜：“至于烦心事儿，就更没有了，她性子淡，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社交，更没什么朋友，也跟人懒得计较些有的没有，也不爱生气，说是生气易衰老。”
小白点了好几下头，同意极了：“她就这样儿，打从心
里嫌麻烦，我就没看见过她在乎过什么东西，但你要说她看破红尘，她还真不是，她惜命，还爱臭美，可爱惜自己了。”
徐乔喝着粥直点头，“这我同意啊，但我觉得明城姐不讲理，昨儿我跟她说她体力太差了让她跟我去运动锻炼一下对身体好，你们猜她和我说啥？”
徐乔想想就无语：“她居然问我乌龟和王八为什么活的时间那么长，然后告诉我就是因为他们不动，还送了我句人生格言——生命在于静止。”
她听完简直无语，甚至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因为你偏偏还就反驳不上来。
徐将：“……”
神他妈生命在于静止。
梁峥看着徐将嘲讽他：“就这？你还跟我抢？眼光够次的。”
昧著良心说话的徐将：“我愿意！我觉得挺好，这不挺有哲理的！千年王八万年龟没听过啊？”
徐乔：“……”
哥，你心眼儿偏的过分了。
宋林风：“……”
嚯，你是要走深情人设吗？
董三儿：“……”
可他听着真的很道理。
明城在躲徐将，躲在房里连宿舍门儿都不出，睡了个自然醒的回笼觉之后，窝在房间里练字，写着千字文，一遍一遍地写。
徐乔看了看时间，好家伙，别的不说，明城姐这耐性就没几个人能比得了，快两个小时了，姿势纹丝未动，连笔尖速度都没变。
她哥在院儿里蹲人蹲了一上午了。
徐乔觉得明城就是天生来克她哥的，甭管什么招数，人家就是不上套、不接茬儿，对你客客气气的，分寸感界限感疏离感拉得满满的。
哎，他哥命苦哟～
“嘭！”
门被开得震天响。
徐乔吓了一跳，手里的漫画都飞了，刚想骂街，就看见她哥沉着脸站在门口。
再看一眼明城同志，脸上表情一变没变，笔尖都没颤一下。
好家伙，这定力，没个一千多年能修炼出来？
再看一眼他哥，呃……脸更沉了。
徐将直接走过去在明城床边坐下了，就这么盯着她。
徐乔把自个儿脑袋埋在漫画书里快笑疯了。
她哥在干嘛。
徐将不开口，明城就当看不见的，就这么一直尬着。
五分钟过去……
见明城根本不打算看见他，徐将只能开了口：“字儿不错。”
明城这才搭了茬儿，还是没停笔：“徐先生，有事吗？”
去你的徐先生。
坐在床边直勾勾盯着她的徐先生，咬着牙开了口：“没事儿，就是来看看你。”
天知道，看不见她的滋味儿有多他妈难受！
明城依旧没停笔：“没事儿那我便不打扰了，您先忙。”
徐乔埋在漫画下的脸憋得都红了。
明城姐和选择性失聪似的，听话只听没用的那一半儿。
徐乔还是低估了徐将的脸皮，她哥直接在明城姐床上躺下了，“我没事儿，也不忙，陪你练字。”
明城：“……”
她是真的想掐死他。
徐将就这么斜躺在明城床上，看着她侧脸练字，直勾勾盯着，眼睛眨都不眨。
明城还是穿着那件大T恤，下身穿了宽松的黑色安全短裤，头发随便扎了扎，上了妆和没上妆的脸蛋儿没什么区别，脸上连个毛孔都看不见，规规矩矩地坐着，腰板儿笔直，不紧不慢地练字，连撩他都不撩他一眼。
明城就这么让他看，笔尖还是那个速度。
赶也赶不走，索性不和他这个费口舌。
徐将也不恼，他看见明城心情就好。
小东西，还治不了个你了，有本事别给老子脸红啊。
明城：“……”
烦人！
徐乔：“……”
好厉害的脸皮！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在门口看热闹的董三儿：“……”
阿这……这进展太快了吧，这就床戏了？
在门口看笑话的宋林风：“……”
兄弟！不愧是你。
明城不说话，徐将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练字儿，偶尔有信号了就用手机回个电话，听着像是公司里的事儿。
明城想着，他应该快走了。
徐将在明城床上赖了一上午，明城好不容易捱到小白喊吃饭了，明城也终于有理由出房间了，吃过午饭，明城又去屋里睡午觉去了。
徐乔睡完午觉，刚出院子就被在坐在石桌旁和梁峥讨论修路路线的她哥给逮了，“人呢？”
徐乔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学明城装傻学上瘾了，“谁啊？”
徐将面无表情地直接把手抬起来了，徐乔吓得直接躲宋林风身后去了。
宋林风把她薅到石凳上坐着：“让你皮，你以为你是你明城姐啊？”
徐乔委屈巴巴地瘪着嘴，“都是人，为什么待遇差别那么大……”
董三儿说话的时候没过脑子：“就你明城姐那张小脸儿，看谁谁不化？我就纳闷了，冷着一张脸也能让人魂儿都丢了。”
徐将成功转移视线，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嘴里嘟嘟囔囔的董三儿。
挠挠鼻子的三儿，更小声了：“看我干嘛？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徐将懒得理他，接着问徐乔：“人呢？”
徐乔老老实实地说情报：“看书呢。”
徐将给徐乔派活儿：“把人弄出来。”
徐乔摇着脑袋，显然无能为力：“哥，这副本难度太大，我刚才叫明城姐出来透口气，明城姐直接拒了，说是外面太阳太大，照多紫外线容易长斑老得快。”
徐将：“……”
毛病！
桌子上的其他三个男人都憋着笑，梁峥笑够了就劝他：“徐总，我早说了，明城不会答应你，她都躲你躲成这样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活该！让你昨晚上吹牛逼！
徐将呼了口气，心气儿不顺地看他一眼，“她躲我是为了不得罪我，并不是不喜欢我，懂什么啊你。”
梁峥掏心掏肺地跟他讲道理：“明城喜不喜欢你先不说，就她这性子这脾气，再喜欢你也不会跟你，你不看看自己的身家啊？她一嫌麻烦的主儿能答应你？”
徐将不听他放屁：“没招儿，谁让她遇上我了，她这辈子就不是个在大山里窝着躲清闲的命。”
宋林风和董三儿：“……”
听着够倒霉的。
梁峥点点头，“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选择你，像你说的，你说她不是不喜欢你，可她为什么还躲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徐将就来了俩字儿：“没数。”
宋林风和董三儿：“……”
听着够敷衍的。
梁峥叹口气。
这人劝不听，明城啊，哥尽力了。
徐将看了眼明城宿舍的窗户，窗帘拉着，他看不见里面，看不见明城，徐将就不高兴，于是转移炮火，转头警告梁峥：“你是不是还没死心呐？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
宋林风和董三儿：“……”
你说谁没脸没皮？
极其无语的梁峥：“……你以为我是你啊？我可不会让她难做。”
徐将点点石桌，教育他：“这就对了，因为她心里没你知道不？我不一样。”
所以他可以没脸没皮，别人不行。
梁峥笑了下，“哪不一样？你以为她是跟你欲擒故纵呢？她心里没我的确没错，可你怎么就能确定她心里有你？”
徐将也轻笑了声：“她心里有没有我，我心里清楚，你心里也清楚。”
梁峥句句往徐将心窝子里捅：“可她话里话外拒绝你几次了？你听不懂啊？她还搭理你是顾及着你过来做好事，不想让你没面子，见你好赖话都不听，这才没法子了开始躲你，她处处都在为你着想，见林风和三
儿还有你妹妹都在，不想让场面太难看，怕你失了脸面，你自己不清楚啊？”
徐将学明城学了个十成十，听话只听自己想听的：“你也知道她处处都在为我着想就对了，趁早赶紧死了心，别在她面前瞎晃悠惹她心烦。”
梁峥：“……”
合着我这么一大堆你就听了句【处处都在为你着想】是吗？
宋林风和董三儿：“……”
就你还说人家没脸没皮？
徐乔：“……”
她哥的脸皮＋明城姐的选择性失聪=无敌！
一下午了，明城连个头发丝儿都没露，就在房里窝着看书，自在得很。
徐将就在院儿里等着，牢牢看着宿舍门口蹲点儿，偶尔派小奸细去叫人。
徐将又看了窗户一眼，“你明城姐干嘛呢？你去叫叫去，这么闷着再给闷坏了。”
徐乔也没招儿了，掰着手指头跟她哥数：“哥，你已经让我去叫了五趟了，明城姐找的五个理由都不带重复的，第一个理由，太阳太大，第二个理由，她看书正看到精彩部分，第三个理由，看书累了想休息会儿，第四个理由，她把出去玩的时间都看书了，不能出去玩了，要备课，第五个理由，因为备课太投入，脚麻了动不了。”
徐将：“……”
听着还挺合理，居然还都能串起来。
梁峥、宋林风、董三儿仨看热闹的，实在憋不住了，尤其是三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徐乔杵着腮帮子，可怜巴巴地看了她哥一眼，“哥，我实在找不出理由了……”
徐将心里正骂着明城，小白就端着菜过来了，“咱们吃晚饭吧。”
徐将挑了下眉，使唤徐乔：“去，叫你明城姐出来吃饭。”
徐乔乐了，打了个非常标准的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几分钟后……
自个儿出来的徐乔，磨磨蹭蹭地站在徐将跟前汇报自己的无能。
“哥……明城姐说，因为今天没咋动弹，所以不饿，就不吃晚饭了。”
一桌人怕憷徐将眉头都在憋着，不敢笑。
倒是小白点了点头，给明城打掩护，“明城姐经常不吃晚饭，尤其是没课的时候，估计是怕胖，咱们吃吧。”
徐将炸了，直接奔明城宿舍去了，后面一堆人见徐将进了宿舍大门，终于憋不住了，笑得七仰八叉的。
宋林风和三儿笑得尤其欢实，毕竟从没见过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傲惯了的徐将被治成这样。
明城是被徐将直接扛出来的，直到被徐将放在石桌旁，人还懵着，一桌人都看着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徐将就是个土匪！一进门儿二话不说扛着她就往外走，跟山大王抢媳妇儿似的，她书都还没放下就被扛走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就到了饭桌前面了。
手上还拿着书的明城：“……”
把明城放到旁边座位上的徐将，伸手把书从明城手里抽出来：“吃饭。”
明城看着咬着馒头不动，定定看着她的一桌子人，决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小白：“……”
明城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宋林风：“……”
这俩人真挺配的，脸皮都挺厚。
董三儿：“……”
识时务者为俊杰，明城是个干大事儿的。
梁峥：“……”
他败了，明城还真得这么治。
徐乔：“……”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哥！帅炸了！
……
经过昨天的教训，明城决定今天悄咪咪去学校，也不急着一大早就出发，不紧不慢地吃完早饭，吃完饭就回房了。
小奸细一直盯着她，也不换睡衣，明城索性闭着眼睛装作要睡回笼觉的样子。
很好，小奸细放松了警惕，去遛虎子了，明城便趁机换了身白色T恤和牛仔裤，等待时机。
终于，逮到院儿里没人的机会，头发都没簪，就这么披散着，立马直接往学校窜。
打盹儿的虎子一脸懵。
刚才什么东西过去了？
走在石子路上的明城，心情非常不错～
等到小奸细遛完虎子回房的时候，明城人影就没了，徐乔还以为明城去院儿里了，于是去问在石桌那儿蹲人的徐将，“哥，明城姐呢？”
徐将抬眼看她，没说话。
宋林风挑挑眉毛：“你问谁呢？”
徐将起了床就在院儿里守着了，刚刚还打算直接进屋找明城呢。
梁峥使劲儿憋着笑。
明城这是玩儿的灯下黑啊。
徐将直接奔明城房间去了，见她睡觉时候穿的大T恤放在床上，手机没在。
徐将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
这没良心的！胆儿真大！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
徐将这几天被她躲得耐心终于用光了，去石桌上拿着手机就想去找人。
宋林风知道他想干嘛，赶紧跟他嘱咐一声：“你别开车了，我和三儿去山下一趟买点儿东西。”
徐将头都不回：“买点儿排骨回来。”
顾着臭美，还没刘姨养的鸡吃的多。
宋林风见徐将出了门儿，身后还跟着徐乔这个小跟屁虫，摇着头直啧啧：“气成这样儿还想着投喂呢？”
这几天被徐将撵了好几次的三儿，提了个议：“要不买点儿特产，咱俩就回吧，这位魂儿都丢这儿了。”
宋林风看了门口一眼：“行。”
徐将为了逮明城，路上连口气儿都没喘，到学校的时候，明城正在办公室练字儿。
“哎哟，你别练了，我的天老爷，咱这儿的废报纸都让快让你给用完了，你也不嫌累得慌。”
徐将听着严叔的语气全是无奈，直接进来，在明城旁边坐下了，看见明城在默千字文，见他坐下，就当看不见他似的。
也不跟明城搭话，用大拇指指着明城跟严叔告状：“她昨天在房间里窝了一天，练了一天字儿。”
严叔看他一眼，也不避讳明城：“我就说她今天没课怎么过来了，合着躲你呢啊？把她逼到这地步，也是够本事的。”
徐乔啃着从刘姨那儿顺的黄瓜进了门：“明城姐前天晚上还发火了呢，那门砸的。”
严叔乐了，村外二里地都能听出幸灾乐祸来，“哟哟哟～八百年头一遭嘿～不愧是你！”
徐将在桌子上腮帮子杵着胳膊笑，就这么看着明城慢慢悠悠地练大字儿。
“再蹦跶也逃不出我手掌心儿，还想跑？想什么美事儿呢？”
明城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心里叹口气，她觉得徐将就是个坎儿，还是个你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的坎儿。
跨过去吧，怕掉下去再也爬不上来，不跨吧，偏偏还躲不过去，难办极了。
徐乔啃着黄瓜笑得直抖，严叔也直摇头，也是佩服徐将这毅力，光是明城这态度，换了别人早就受不住了，亏他硬生生扛到现在。
明城不理他，徐将也不恼，明城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去厨房找刘姨，他也跟着，说是帮着干活儿，刘姨笑着把他俩给打发出去了。
去院子里跟孩子们玩儿丢沙包，徐将还跟着，跟着就算了，还厚着脸皮非得一起玩儿，说是寓教于乐，感受童真。
这还不算什么，明城坐着看孩子们打篮球，徐将一米八七的大个儿非跟一群小豆丁一起打，投了两个漂亮的三分球，徐乔和小豆丁们欢呼声一片，明城一脑门儿黑线。
就连明城去办公室里坐着发呆，徐将都在旁边陪着她发呆。
直到……明城又出了办公室的门儿，徐将赶紧跟着：“干嘛去？咱俩一起。”
徐乔啃着一根儿新黄瓜，严叔手里也拿了根儿，俩人啃着黄瓜看好戏。
明城看了徐将一眼，才开了口：“我去厕所。”
徐将乐了，“行啊，咱俩一起。”
明城快控制不住了，硬生生把火气憋回去，语气实在不怎么动听：“我去女厕所！”
徐将又乐了，“我怕你掉进去，我陪你，别跟我客气，你也说了我人好。”
明城：“……”
她想咬人了！
一人举着一根儿黄瓜的徐乔和严叔，笑得眼泪都下来的。
不同的是，徐乔笑的是她哥的脸皮，严叔笑的是明城的脸色。
俩人就这么折腾了一天，晚上才回了义站，徐将又跟她报了备，说是来电话了。
明城见徐将起了身，这才抬头问石桌对面的小白：“乔乔的两个朋友呢？”
小白回道：“去山下
镇上了，想逛逛看看有没有特产之类的东西，准备捎带回去。”
明城点头，心下了然，知道他们这是快回去了，心里一颤，让自己避开刚才的那点子不舒服。
“嗯，挺好。”
明城想着，之后应该没多久相处日子了。
徐乔捧着大水杯，视线瞄着明城，心里替徐将着急。
事情比预想的要顺利，梁峥比他们预想的要妥帖，修路的路况数据都准备得妥妥当当，她哥这次办事又积极，估计修路的事情应该很快就提上日程了，本来预想着散两天心就回去的，可这都多久了……
小奸细心里直犯嘀咕。
难不成明城姐是真的对她哥一点意思都没有？要不然听到他们要回去，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天已经开始黑了，明城跟徐乔说：“走吧，进去冲个澡再吃饭会舒服很多。”
徐乔乖乖点头，这里与自家条件肯定是不能比的，她最近跟着明城，却觉得比之前过得舒适，明城细心，有各种办法过得安宁舒心。
夜里山里蚊子多，会帮你把身上涂上风油精，点涂在关节位置，她一晚上睡得安心，第二天醒来身上一个蚊子包包都没有。
徐乔俨然成了小跟班，舒舒服服地跟在明城后面，她干什么徐乔就跟着干什么，乖得不像话。
回宿舍准备冲个澡，今天穿着拖鞋，她前些天的时候便瞧见明城的脚指甲都是嫩嫩的水红色，她看着眼热，也想换颜色，可山里哪有美甲的条件呢，也就是想想。
这会儿坐在床上，又瞅见自己的奶蓝色爪爪，嘟囔自己是不是脚指甲长长了，该剪剪了，要是换个颜色就更好了。
明城转头便看见徐乔盯着自己的脚丫看，边看边嘟囔，便随着她说：“夏天到了嘛，是该换个颜色了。”
徐乔叹气，可惜山里没有美甲店，女孩子嘛，天性还是爱美的。
明城笑，“晚上吧，晚上吃完饭给你弄……只要你不嫌弃。”
徐乔愣了愣，视线从自己脚脚挪开，问明城：“明城姐，你会做指甲？”
明城看徐乔傻傻的，拉出行李，抽出了一个便携式的收纳盒，手持的美甲灯，分装的清洁水打磨机，搓条，钢推，两种刀口的义剪，各类小工具装在夹层里，然后是各种她去日本美甲店的时候看到的同一个牌子的功能胶，各种颜色的罐装甲油胶。
徐乔眼里亮晶晶的，这是什么神仙百宝箱，简直是个移动的美甲店。
“哇～”徐乔觉得自己要流哈喇子了。
不锈钢仙女变身哆啦A梦啦！
“我技术还算可以，如果信得过我，就挑个颜色吧～我先洗澡，你慢慢挑着。”
明城摸摸徐乔的脑袋，拿着浴巾去冲澡了。
明城冲完澡出来，徐乔依旧坐在桌子前面挑颜色，乐此不疲。
“还没挑好呢？”明城笑得带了点宠溺。
女孩子嘛，多多少少都有选择恐惧症。
“明城姐，你是之前学过美甲吗？工具这么齐全。”
徐乔刚看过了，是很正宗的日式美甲店装备，特别齐全，任何小工具都不缺。
明城摇着头吐槽：“美甲店做指甲太贵了，京城那儿得更贵吧，我可没那么多钱去美甲店实现美甲自由，索性买回来自己做。”
徐乔瞅了瞅明城指甲上面光滑光圈，又看了眼明城脚丫，居然也有漂亮平滑的光圈，眼皮跳了一下，问她：“自己琢磨的？”
明城点点头：“看了点网上的教程视频，不算难。”
徐乔表示手残党理解不了这种学习能力。
明城看了看外面，宋林风和董三回来了，催着徐乔冲澡，“快去冲一下，估计马上开饭了。”
明城很少有喜欢的衣服，大部分简单纯色居多，有时遇到喜欢的，一件衣服买两三个颜色是常有的事，明城一共买了三件，蓝色黑色白色，徐乔冲完，看着明城刚换的黑色大T恤简单又好看，就直接穿了明城另一件同款白色。
一黑一白。
一个慵懒绝色，一个俏皮可爱。
可惜，三儿天生是个招打的，“你俩这是接了黑白无常的兼职？”
结果就是收获了明城的冰碴儿和徐乔的拳头一枚。
三儿可怜巴巴捂着被揍的眼睛，在饭桌对面瞅着徐将：“你倒是替我说句话啊！”
残存的哥们儿义气呢！
徐将瞅了瞅旁边的黑无常明城和旁边的旁边，也就是白无常小奸细，理解不了女人的友情，但唯一可以确定似的，这俩人的统一战线他不太敢惹。
“吃点土豆丝儿，补补。”徐将看了眼，点了点盘子，毫不走心地敷衍。
董三儿咬着下嘴唇，忍气吞声。
徐将心思实在不在董三儿身上，动了动筷子，只顾着投喂自己心上人：“吃排骨，我让林风他们去镇上买的。”
旁边的白眼似乎有点多，徐将也不管，挑了几块看上眼的排骨往明城碗里送。
徐乔看着自己空荡荡的碗，内心毫无波澜，她甚至已经习惯了。
明城夹着米饭的筷子不经意顿了顿，徐将看不清明城脸上什么表情，只知道她低着头垂着眸子没说一句话。
明城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徐将身上移开，继续扒着饭，也不去动碗里的排骨，垂着眉眼，谁也察觉不到她的动摇。
徐将被明城身上的疏离冻住，收起唇角的宠溺，笑意转瞬即逝，脸上的阴郁藏都藏不住。
徐乔看这架势，赶紧把脑瓜埋进碗里，半句话也不敢说。
从小到大，在徐将手下生存，徐乔自认了解她哥，就像农民伯伯了解大粪。
她哥生气了。
董三儿硬着头皮开了口，“那个……咳咳……我和林风明天回去。”
徐将轻飘飘看过去，不说话。
这俩货在不在无所谓，本来就是听说他要来山里，非得撇下工作，顶着爹妈的白眼跟过来凑热闹。
俩晃眼的电灯泡
徐将巴不得他俩赶紧走。
“那我明天送你们。”
梁峥看了眼不作声的徐将，在一旁说。
“好。”宋林风很快应下。
他本就不指望徐将送他俩。
他很清楚自己兄弟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明城身上，也很清楚自己的地位，看自家兄弟那样儿，心里也不忍，好不容易有个看对眼儿的，便商量着先和董三儿回去，不当碍眼的电灯泡。
宋林风看了看徐将，还是开了口：“咳咳，那个阿将啊，你什么时候回啊？”
徐将沉着一张脸开口：“明天下午就能忙完。”
第23章 第23章都听你的，好不好……
徐乔惊了一下，手里的饭碗都放下了，下意识看了眼身边吃饭的明城，连忙问：“哥，你……咱们明天就走啊？”
徐将像是懒散得很，不着痕迹地瞧着旁边的人。
明城一声也不敢吭，她敏感，旁边的窥探她早就察觉到了，可她不能察觉，依旧硬着头皮装傻充愣。
明城垂着眼睛，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就当不关她的事一样，努力降低存在感，伸筷子夹酸辣土豆丝往自己碗里送。
徐将没立刻应徐乔，眯着眼直勾勾盯着明城事不关己的脸，浑身上下更阴沉了。
明城心里清楚得很，徐将在生气，在气什么。
可她不敢给任何一点反应，她不敢。
徐乔在旁边看着斗法的俩人，屏着呼吸干着急。
徐将应声的时候，视线依旧没从明城脸上挪走：“嗯。”
明城听不出这句话的情绪，眼睛垂得更低了，依旧不紧不慢地夹着菜放进碗里，规规矩矩地就着饭往嘴里送，脸上还是冷冷淡淡的，什么表情都没变，就像听不见他们说话似的。
她想，徐将要走了，她该松口气的。
徐乔也愣
了，徐将的回答显然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徐乔急了，下意识喊明城：“明城姐，我……”我和我哥就要走了，你真的不挽留吗？
明城狠了狠心，打断了徐乔的话，转头跟徐乔笑了笑，安抚她。
“这山里的果子不错，明天我去摘点儿，你回去的时候带着吃。”
徐乔不接话。
她不想这么早就走。
梁峥看着坐在对面的明城硬扯出来的假笑，皱了下眉。
明城啊，你知不知道现在你笑得有多冷。
徐将被气得不轻，本来这几天被她躲得心里就窝着火儿，听完明城这句，导火索一下子彻底燃了。
合着这女人巴不得他早点走人。
火气彻底上来了，怎么也压不住了，徐将板着脸，也不收着自己原本脾气了，直接摔了手里的筷子，沉着声骂：“操！没良心！”
骂完也不看明城了，转身就走，回了屋子。
一根筷子歪七扭八地蹦在明城面前不远处的碗碟上，另一根筷子跳跃了几下，直接亲吻大地。
明城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极了这两根筷子，心里说不出的狼藉。
满桌的人齐刷刷看被骂的明城。
明城还是低着头垂着眸子，就当看不见的，就像刚才被骂的不是她，只不过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嘴里嚼的饭也早就没了滋味，心不在焉地夹着碗里的米饭，压着心里的难受，硬着头皮吃，依旧是满脸的事不关己。
食不下咽的吃完饭，回到房间，明城帮徐乔选了奶白色的甲油胶，涂完的脚丫显得更嫩了，还带着股俏皮劲儿，特别适合徐乔。
“哇，明城姐你手艺好好啊～”
徐乔摸自己的脚脚摸好一会儿了，决定以后把这颜色焊身上。
明城在床上半躺着，翻着书，见徐乔喜欢，自然也开心，可心里总是不自主地想着别的事，她都能察觉到自己的心不在焉。
刚在给徐乔做指甲的时候，她就心不在焉的，想着刚才徐将生气，走的时候碗里的米饭基本没动，菜也没吃几口，排骨也都是给她夹的。
吃完饭和小白收拾饭桌倒垃圾的时候，院儿里的垃圾桶里基本都是徐将抽完的烟头儿。
徐将抽的牌子和其他人不一样，烟头儿颜色也不一样，蓝色的，她认得出来。
抽那么多烟，又不吃几口饭。
明城头疼，不知怎的，满脑子都是徐将那天大中午在院里晒着和虎子等她回来的样子。
徐乔在旁边瞄着明城手里的那本书，又看了眼时间，五分钟之前翻了一页，就再也没动过。
徐乔叹口气，明城姐这人看着心硬得很，对自己也心狠。
小奸细决定帮哥哥一把。
明城发着呆，忽然听到旁边徐乔喊疼，“哎呦～”转头便看到徐乔捂着肚子，纠着脑袋呲着牙。
呃……这做作的表演。
明城懵了懵，不知道该怎么演对手戏。
“怎么了？”明城觉得还是应该礼貌性地配合一下，虽然表演拙劣，但不配合显得很冷漠。
果不其然，徐乔捂着小腹，揪着身上的白色T恤，一脸痛苦：“唔唔，我胃疼，估计是晚上吃多了。”
“……”
明城起身给徐乔倒热水，继续配合表演。
徐乔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偷瞄着拿着暖水瓶倒水的明城，心里叹气。
这么好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明明知道她是装的。
既然演了就要硬着头皮演下去，小奸细再偷瞄一眼，继续演习。
“都怪我爸，遗传什么不好，遗传胃病给我和我哥，我还好点，别看我哥现在窜得这么高，胃病可严重了，有次因为不按时吃饭都进医院了。”说完，又偷瞄了眼。
她可没撒谎，她哥是真的有胃病。
明城顿了顿，把热水倒好，端给旁边的徐乔，正好抓到徐乔的偷瞄。
她演不下去了，只能提醒她：“乔乔……你捂的是肚子。”
呃……是吗？
没关系！
小奸细不气馁，小奸细继续努力，“哎哟～我就说怎么胃感觉不出来被捂呢～”捂着肚子的爪爪赶紧往上挪挪。
“嘿嘿，你真好。”小奸细另一只手赶紧接过热水，朝明城讨好笑笑，心虚地别了别眼睛。
果然被看穿了，但是没关系，不妨碍她的坚持不懈，也不妨碍她替哥哥说好话。
半个小时之后，明城始终还是妥协了，从厨房橱柜里拿出挂面，想了想，又从旁边篮子里拿了个鸡蛋。
不争气就不争气吧，明知道徐乔这小奸细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还心甘情愿上这当。
就当是怕金主爸爸因为自己的事迁怒别人，怕他不给孩子们修路了。
明城一边骂自己，一边替自己找理由，一边又从冰柜里拿出块儿冻得不狠的五花肉，在案板上化着。
梁峥倚着门框，啃着苹果，发表自己的怨气和意见：“啧啧啧啧啧～这是怎么了？我上次央着某人给我做碗面央了两天都没吃到。”
明城抬眼，把手里的菜刀举了举，看着梁峥的眼睛里没什么温度，唇动了动：“做奸细的和看好戏的，自古以来都死得很惨。”
梁峥觉得嘴里的苹果都不香了，一米八几的个子抖了抖，在嘴上比了个叉，向领导保证自己会把嘴闭得严严实实。
明城这才把菜刀放下，继续切白菜丝，切完白菜丝，又把五花肉切成丝。
准备好配菜，明城开了火，先把鸡蛋煎好，又把葱丝和肉炒了炒，想着晚上少吃点油腻的，对胃没负担，就没倒太多油，锅里面的肉肉炒得金黄灿灿的，油花一浸就更好看了。
梁峥没走，就这么倚着门啃着苹果，在心里吐槽。
明城这货惯会差别对待的。
白菜丝下了锅，被明城炒得微微泛了点金色，火候差不多了，加好佐料，明城拿过旁边的水壶把烧好的热水倒进去，盖好盖子等水开。
梁峥还在啧啧：“啧啧啧啧啧，严叔管你要碗面，你都拖了几个月才做……”
明城撇了眼梁峥……和他手里的半个苹果，没什么表情地开了口：“给我个苹果。”
梁峥被呛了一下，差点把嘴里的苹果喷出来，“过分了啊，你这区别待遇太明显了吧。”
明城抬眼看他，笑了下：“应该放在储藏室里吧，就不劳烦你动手洗了。”
梁峥捂着脸，悔得肠子都青了，还带抢的啊？他就不该来看戏！
梁峥叹气，女朋友没追上就算了，连苹果也被抢走了，这日子怎么过？没法过！
……
徐乔直勾勾盯着明城端着的餐盘上那碗热气腾腾的家常爆锅面，看着清爽，但光闻面香和白菜香就知道好吃。
徐乔眼睛都亮了，她装胃疼本只是想让明城心软一点，别气她哥了，对她哥态度好点儿，给点儿希望。
结果……有意外收获！
这女人还会做饭！
明城提醒她，“把你的哈喇子收收。”
徐乔回神，稍微侧着脸看明城，略猥琐地笑着，明知故问里的狭促相当明显：“嘿嘿，给我哥的？”
依旧面无表情地明城：“……”
她不想应这话。
“你再不端过去，就凉了。”
徐乔笑得更猥琐了，立马下了床，“嘿嘿～我这就给我哥端过去，保证看他吃完。”
说着就端起托盘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呢，就听见明城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过来，听着有点毛毛的。
“记得说是你做的或是小白做的。”
“……遵命～”
徐乔吐了吐舌头，屁颠屁颠地去给哥哥送面条。
“哥，开门～”
徐乔拿脚踹了踹门，她手端着托盘呢，只能踹。
三儿和宋林风在徐将房里，本来打算要拉着徐将去
夜跑，徐将没心情不去，他俩刚准备出门，徐乔就来了。
宋林风给徐乔开了门，徐乔直接进来：“风哥，三哥，你俩在这儿啊。”
“我俩……”
宋林风和三儿忽然噤声。
徐乔对他俩去哪儿并没有太大兴趣，笔直越过俩人，自顾自地端着托盘，准备给半躺在床上的哥哥献宝。
徐将眯了眯眼，抬了抬眼皮看徐乔，又看了看托盘上热气腾腾的面和水灵灵的大苹果。
“哥，用膳吧～”
徐乔扯过旁边木头桌子下面的椅子，拖到自己屁股下面，坐下。
徐将垂了垂眸子，看了眼卖相极佳的面条，又抬眼看他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哪儿来的？”
徐乔咽了咽口水，想着明城的嘱咐，又想了想明城的那本《如何不着痕迹地杀死一个人》，又想了想徐将从小对她的好，还是咬着牙别了个心眼儿。
“呃……我做的。”
徐将额角跳了跳，斜眼看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身后看热闹的两人的质疑声就传来了。
“你做的？”这句是董三儿问的。
“你做的？”宋林风就没见徐乔进过厨房。
徐将挑着眉盯着自家小奸细，起身坐直了些，看了眼餐盘上的苹果。
“你还不到一岁的时候就知道我不爱吃苹果了，徐乔。”
呃……
徐乔就知道这谎话撑不过三秒。
其实她刚才那么痛快应明城，也是憋了个心眼儿的，她妈她爸从小宠得她没边儿，她刚才没把自己从没下过厨房这事儿告诉明城。
明城姐哪能想到她都这么大了，连碗最简单的面都没下过？
对不住了，明城姐！
徐乔硬着头皮，理直气壮地叉着腰，很骄傲地告诉她哥：“这必须是我做的。”
这话说得就很艺术了！
徐将愣了半晌，脸上的惫懒忽然没了，舌尖抵了抵腮肉，盯着不锈钢餐盘上的这碗面，盯着盯着就勾着唇角笑了。
徐乔知道徐将是明白她的意思了，见哥哥好久都没笑得像现在这样开心过了，心里也高兴，给徐将把餐盘上的筷子递过去，连忙说：“哥，赶紧尝尝啊，趁热。”
徐将赶忙把碗拿过来，另一只手接过徐乔递过来的筷子，挑着面条吃，也不怕烫，蒸腾的热气熏着徐将眼睛，眼里的光似乎特别亮。
徐将平时吃饭不快不慢的，这时候舍不得那么快吃完，吃得更慢了些。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胃被这碗面抚慰得舒服极了，清爽又温暖的热汤面划过食道，从胃里扩散到全身，舒服极了。
徐将垂着眼，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刚洗完的澡白洗了，眼里却是止不住的开心。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只有徐将吃面的轻微动静。
董三儿和宋林风过来凑热闹，徐将挑着面，让屋里清清爽爽的面香更浓了些。
三儿实在没忍住，没什么眼色地咽了咽口水：“我尝一口。”说着便伸手准备去拿碗。
徐将抬了眼，用筷子指了指门的方向，直接赶人：“不送。”
董三儿摇着头被宋林风给拖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俩兄妹，徐将低着头嗦面，顿了顿，忽然开了口：“这面……真是她做的？”
徐将不太相信，他想确认好。
这几天，无论他怎么暗示明示，明城的态度像冰一样从头到尾把他浇了个透。
他原本觉得，她或许因着害羞又或许因着别的才不跟他，心里并不是完全没他。
可刚才，他说自己办完事马上要走人的时候，身旁的人明显松了口气，别说挽留了，甚至连句话都没有。
徐将这才意识到，要是他明天真的离开了，以后他和明城就是陌生人。
一想到以后见不到她，他再也忍不住那股难受劲儿，没控制住骂了她，发了脾气，回来躺在床上，想着她刚才的事不关己，心里止不住地疼。
徐乔抿了抿嘴，想了想好脾气的明城，又想了想自家薄情哥哥混不吝的黑历史，硬着头皮开了口。
“哥，咱们明天就回了，要不就算了吧，明城姐，真的是个……好姑娘。”
他怎么觉得他的小奸细被策反了呢！
徐将手握着的筷子顿了顿，也不抬头，继续慢慢地吃着面喝着汤，他实在舍不得吃太快了：“怎么？我配不上你家明城姐？”
徐乔翻了个白眼儿给语气不善的自家哥哥，准备认认真真和他讲讲道理，摇摇头反驳道：“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徐将抬头，反问自家小奸细。
“你俩又不是一路人，你招惹人家干嘛！”
徐乔不服，认定自己哥哥不是好男人。
徐将直起身子来，轻笑了声：“呵。”
又是这个说辞。
徐将刚才的好心情没了：“这是你明城姐跟你说的？”说他俩根本不是一路人？
徐乔赶紧把嘴巴闭上，心凉了半截，心里直喊完蛋！她说漏嘴了！
徐将冷笑一声，看了眼碗里热腾腾的面。
他就知道这女人没憋好屁！
“等着吧，我以后收拾不死她。”
徐将磨着牙，气得又挑了口面条儿吃。
徐将早就知道明城这傻女人心思重，看着冷着脸什么也不怕，一脸冷冰冰的面瘫样儿，其实胆子小得很。
有时候说话还刺人，刺得他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第一眼他就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冷淡疏离又明媚真诚，洒脱淡然却端庄规矩，清醒谨慎又通透良善，简直矛盾集合体，小毛病特别多，哪哪儿都别扭，但他就是钟意她。
只一眼徐将就知道，这女人天生就该是他的人。
他不会放手的。
徐乔抽了抽嘴角，看着她哥这样儿，是真的无语，骂完人家又吃人家的面，吃得还挺香，这脸皮也实在是无敌。
徐乔其实懒得劝他，她劝他那么多次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让他哥好好对明城姐。
徐乔看了眼托盘上面的大苹果，已经被明城洗干净了，便伸手去拿，下一秒，徐乔捂着被拍掉的爪子，“嘶……哥，你干嘛！你又不吃苹果。”
徐将不看她，解决完了这碗香喷喷的面，觉得浑身上下舒服极了，随手拿过托盘上的苹果啃了一大口，抬眼看徐乔。
“谁说我不吃？”
“……”
徐乔人都傻了。
自从她懂事，她就没看她哥啃过苹果。这下倒好，挑食的毛病也没了，要是贺兰女士知道了，指不定多高兴。
徐小乔盯着已经没了一大半的大红苹果，馋得要命，忽然冷笑一下，开始阴阳怪气。
“哎～可惜了呀，明城姐这么好的姑娘，和咱家没缘分～”
徐将继续啃苹果，不理会小奸细的阴阳怪气。
徐乔见徐将不理他，更阴阳怪气了：“人家就是听我说你有胃病，又怕你脾气不好，万一一个进医院再不给山里修路了，人明城姐这才给你做了碗面，还嘱咐我不要告诉你是她做的，怕你误会。”
徐将停下嘴，瞥她，徐乔拍拍他的肩，狀似安慰的样子。
“哥，你别难过哈，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终究能采到属于你的那朵狗尾巴花儿～”
徐将被自家妹妹戳了心窝子，也不恼，他的火气都被这碗面给弄没了，冲她一笑，“你明城姐知道你说她是狗尾巴花儿吗？”
徐乔瘪了瘪嘴，骂哥哥：“脸皮真厚！”
徐将心情好得很，才不和她一般见识。
“手机拿来。”
没吃到大苹果的徐乔，不动弹。
徐将也不和徐乔废话，直接把徐乔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扯过来，把明城手机号存好，又把她微信号存好，忙活好把手机丢回给徐乔。
小奸细暂时没用了，徐将无情赶人，“你可以回房间了。”
徐乔怒！
你妈知道你这么无情吗？
白给你说那么多好话了！
明城今天是走着去的学校，来不及等到送面的徐乔回来，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还是一身简单白T的明城，懒懒散散地揉着酸软的胳膊腿儿，当然旁边还跟着一脸精神的小奸细挂件儿。
这体力值着实差得不止一
星半点儿。
明城刚出宿舍，一抬头便看见倚靠在车旁的徐将了，来不及看他脸上有什么表情，就垂了眸子，
见到徐将，睡意刚消散不见，心里便咯噔一下，想起昨晚上的那碗面。
脸，唰得一下红透了。
丢人！
明城狠了狠心，低了低头，下了死口咬了下舌尖，瞬间把脸上的热给逼了回去。
妈呀，疼死她了。
徐将心情好得很，知她怕羞，压着心里的念想，可眼睛还是忍不住，依旧盯着她。
明城才不管，装作看不见，跟着徐乔硬着头皮走，眼睛只看路。
“哥，早上好。”
小奸细倒是精神十足。
“嗯。”徐将不自在地清清嗓子，看了眼自家妹妹，又立马把眼睛转回去了。
已经被伤习惯的徐乔：“……”
够敷衍的。
徐将低着声音问：“睡得好吗？”
显然不是在问自家傻妹子。
明城抬头，看见徐将眼里映着她的影子，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嗯，挺好的。”
徐将看着明城刷白的小脸儿，脸上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的疏离，冷冷淡淡的，徐将皱了眉。
明城把头转开，没工夫去想徐将的心路历程，因为……她舌头疼。
哎嘛，这招儿以后尽量还是别用了，等会得找个没人的地儿看看舌头，但愿别出血了。
梁峥领着宋林风和董三儿下山去了，小白也出去忙了，在石桌上留了三人的米线，用盘子扣着的，还算温。
三人吃完饭，徐将开车去学校，说是有事要忙，明城便也不问，跟徐将道了谢，见徐乔坐在后面，和徐乔一起坐在后座。
明城坐在后排也不说话，就看着窗外，想着今天徐将要走，心里实在开心不起来，脸上依旧淡淡的。
徐乔偷着瞄了眼后视镜里自家哥哥的脸色，眉头皱得深深的，又看了看一直看窗外，面色依旧的明城。
我的妈呀，这气氛……小奸细咽了咽口水，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到了学校，孩子们正上课，明城直接去了严慈办公室，她的课在下午。
想着徐乔今天要走，便找了靴子、草帽、手套、口罩、套袖出来，把自己包得那个严实，浑身上下除了眼睛一点皮都没露，又翻出一个大的编织筐子背着，成功把自己打扮成娇憨的小村姑一枚。
徐乔眨了眨眼，看了看愣在一旁的徐将。
这造型倒是没多大问题，可这草帽着实太大，歪歪斜斜的，明城闭着一只眼睛，怕被草帽里面冒出的毛刺扎到，仰着小脑袋用力不让它掉下去，赶紧带好肥肥大大的粗线手套，努力把草帽扶正。
徐乔挠了挠脑袋，一言难尽。
亲姐啊，好歹注意点儿形象啊！
徐将不这么认为，只觉得着实可爱得紧，比平时多了点娇憨气，多了点烟火气。
“好了，我出去一趟。”明城检查完装备，确认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
徐乔懵了，赶紧拽住她，“去哪儿啊？”
明城草帽下的嘴角朝她扬了扬，“摘果子啊，你不是爱吃吗？我给你多摘点儿，你在路上吃。”
徐乔感动得一塌糊涂，看着明城傻乖傻乖的造型，心里直往外冒酸水。
这是什么神仙贴心小棉袄啊！
徐乔点了头，跟着明城往外走，“我也去。”
明城摇摇头，“你就别去了，那边虫子多，树枝也多。”
徐乔不依，非得跟着明城一起去，明城只好让她跟着。
徐乔偷偷悄悄地瞄了眼她哥，她哥也在身后默默跟着，笑得像个二傻子，看样子是被可爱到了。
呃……说好的颜狗呢，这么土憨的造型都能戳到她哥的萌点？
徐乔摇了摇脑袋。
完了，看样子真是彻底栽得不轻。
一路上的气氛更让徐乔崩溃，她哥刚才还有点开心，现在反应过来了，脸色更冷了。
徐将想着她那句——摘果子路上吃，便明白了，她巴不得自己赶紧走。
明城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尬着，她没什么想说的。
徐将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又看了看她那一身土不啦叽的装扮，心里也明白，恐怕是她故意的，把自己往丑了扮，好让他断了念想。
呵，这没良心的，心思倒是深。
一大片果林子在斜坡上，果子红艳艳的，明城身上的筐早被徐将给拿过去背着了。
一到目的地，明城直接进了林子，开始摘果子，徐将临出门前拿了两副手套放在筐子里，给了徐乔一副，自己戴了一副。
其实徐将想多了，明城把自己包得那么严实的原因并不是扮丑，而是因为……
徐乔摘着果子，看明城走来走去，好像在挑树，“明城姐，这两颗树果子好大，为什么不摘啊？”
遮遮掩掩的明城：“……”
果子大没错，可虫子也大啊。
我的天，那个毛毛虫，比她两个手指头还粗，全身都是黑色点点，黑点上还长着密密麻麻的白色毛刺，她只看一眼就觉得全身都在痒。
她不行，她做不到，所以……秉着有困难躲着走的原则，明城换了颗树。
徐将看了眼躲树躲得远远的明城，又看了眼果子旁边树杈上面的毛毛虫，刚才的郁气全都散了。
原来怕虫子怕成这样，怪不得把自己包得那么严实，小样儿吧，也就这点儿对付他的出息。
明城硬着头皮跟徐乔解释：“我觉得这两棵树……不太好，里面的应该更大。”
憨憨徐乔看了眼两颗树上红得不能再红的果子，“不太好吗？”
她看着还行啊，口水都出来了。
徐将见明城还在往里面走，赶紧跟上去，“还往里走？外面的虫子都这么大，里面得多大个儿？”
听得清清楚楚的徐乔：“……”
原来是这样。
在心里骂徐将的明城：“……”
这死男人怎么知道的？
“没事。”明城嘴上是这么回的，可脚步却停了。
她还是就这么摘吧。
徐将就在明城旁边那颗树守着，看着明城僵着身子小心翼翼躲着虫子，踮着脚伸手去够树上的红果，不敢用力，生怕一个用力把叶子和树枝上的虫子给弄下来，颦着眉，摘一个吐口气，摘一个吐口气。
徐将心都化了。
哪里还生得起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气？
徐乔在一边憋得难受死了，是又感动又想笑，看着明城带着草帽，小心翼翼地伸着带着手套的胳膊，惦着脚努力摘果子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难受，却怎么看怎么可爱。
这么好的姑娘，过了今天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了。
明城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翻了车，好死不死碰着一个长得特别大的果子，怎么也摘不下来，刚想放弃，手一泄力，这果子就下来了。
一大片树枝树叶被震得开始晃，明城吓得直接闭着眼转身往后退，生怕哪只不长眼的虫子趴她身上。
徐将早就在旁边守着了，见她慌忙躲，迈过一步，把她拉在怀里护得死死的。
明城慌得整个人都躲在徐将怀里，连徐将明显快了半拍的心跳，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某人的心跳声，明城这才反应过来，仰着还带着口罩的小脸儿抬眼去看。
徐将抱得紧，一手箍着她肩膀，一手揽着细腰，把人抱了个满怀，见她抬眼看他，他便看见了她美若星辰的眼底都是他的影子，只觉得心里都满了，整个人都满满当当的。
他只是抱了抱她，就觉得满足极了。
明城想把自己从他怀里拔出来，徐将成心使坏，把人箍得更紧了，笑得甜极了，垂着眼睛骂她。
“小没良心的，没心没肺，护着你还不领情，过河拆桥是吧？”
徐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简直了，腻死个人了！
她就没听过她哥这个语气说话！
明城觉得她脸红得都快顶得上这漫山遍野的果子了，幸亏口罩遮着，要不然得多丢人。
见徐将不撒手，便冷着声音，也不看眼前抱着她的徐将，“松开。”
徐将知她怕羞，就这么松了手，温温柔柔地妥协了，“行，松开，都听你的。”
说完还给她把草帽上扶正，
检查一遍她身后有没有虫子。
明城转眼就看见徐乔站在不远处，摘了一只手套，直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明城仰着头看了眼太阳，“……”
大夏天的怎么还冷呢？被虫子给恶心的？
三个人的成果还是特别丰盛的，这么大的筐子，满满当当的。
刚回到办公室，严慈就看见明城这土不啦叽的造型了，嘴角还没抽完，就看见了身后跟着背着筐的徐将和一脸满足的徐乔。
明城去里间摘了“装备”，觉得清爽不少，刚吐了口气，就听见严慈的声儿了。
“乔乔，面子大了哈，能让你明城姐给你摘果子，牛啊！来，给我个果子。”
徐乔摇摇头，拒绝得果断极了，“不行，这是明城姐给我摘得，谁也不能吃。”
严慈：“……给我个砸了？”
徐乔又摇摇头：“不行，这些都是明城姐辛辛苦苦给我摘的，那大虫子，比我手指头都粗，明城姐吓得魂都没了，硬着头皮给我摘的，我舍不得。”
里间脱装备的明城：“……”
也不必说得那么具体。
严慈无语了，这还整的挺有感情，“知道你们姐妹情深，我吃一个也不妨碍嘛～”
徐乔特别认真，抱着筐子就不撒手：“不行，你要吃我下午再给你摘，但这些不行，这些是……”
严叔阴阳怪气地插嘴，接她话茬儿：“是你明城姐给你摘的～你都说了三遍了，你明城姐咋了，经她手摘的果子还能成蟠桃不成？”
徐乔抱着筐子，亲了亲满筐的红果，“说不定呢。”
严慈：“……”
你才被明城下蛊了吧你。
……
明城不想吃饭，被刘姨逼着打了饭，徐将这个阴魂不散的，就坐在明城对面。
一群小萝卜头一个个看着乖乖的，实际上被严慈养得机灵着呢，眼睛直往徐将和明城那儿瞟。
明城脸上冰冻三尺的，徐将就看着她笑，前半辈子所有温柔都揉杂徐将的眼里和笑里。
徐将想的很简单，只要她不颦眉他就开心。
她一颦眉他心都碎了。
明城规规矩矩一口一口地吃着饭，心里装着事儿，也吃不了多少，刘姨给她打的饭太多了。
明城知道学校粮食来得不易，她想把饭吃完，即使她现在已经吃不下了。
徐将看她一眼，见明城手里的筷子伸进餐盘，又送入嘴里，嚼得异常慢，便知道她吃不下了。
趁着她嚼饭的空档，徐将把她餐盘端起来，叠在自己已经吃干净的餐盘上面，也不说话，就这么开始吃明城的剩饭。
明城一愣，手里的筷子突然顿住，像被钉在那里，低垂的眸子里藏着翻滚的情绪，纤长的睫毛控制不住地抖。
四周没什么动静，严叔和徐乔也愣了。
徐乔看着她哥一口一口吃着明城餐盘里的剩饭，吃得头也不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徐将平时过得是糙了点儿，因为忙着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有时候中饭都不记得吃，也是因为这个，徐乔看着心疼，才哄着爸妈让徐将陪她出来玩儿几天。
可……徐将从小哪吃过别人剩的啊？
第24章 第24章我知道你好，可我心里有……
徐乔余光去看明城，明城的侧脸好看得紧，小翘鼻小巧又精致，立体度刚刚好，再高一分就会显得有点儿欧美骨相。
现在的高度给明城添了丝娇俏和清冷，小鼻头被勾勒得像是小水滴，看着还惹人怜爱得紧。
饱满又精致的唇瓣更是诱人，眉目如画的眼睛半垂着，也不知道那双剔透明亮的眼睛，像是装着碾碎了星辰的眼睛，逼着自己视若无睹的时候，眼底的光会不会黯淡。
徐乔看着明城全身似乎都僵住了，只有睫毛在颤。
明城姐……硬着心肠的滋味也很难吧。
徐乔知道明城看得见，看得见她哥为了她的心甘情愿。
徐乔觉得难受极了。
徐将却开心。
他低着头，她也低着头，像极了成亲礼时的夫妻对拜。
明城开心不起来，她在想，上次吃自己剩饭的人，好像只有她爹了吧，就连她娘，都没吃过她的剩饭。
明城逼眼底的雾气散去，逼着自己的失落躲到心里的角落，收拾好心里的疼，像灌了铅一样沉的脑袋才抬起来。
徐将看着明城，顾盼流转的眸子凝着他眼睛，美得他心颤，也空得他心慌。
她在记徐将的样子。
在记徐将此刻的样子。
他连对她好，霸道直白里都藏着小心翼翼，她怎么也想不通，初见的那个骄傲得像太阳的男人怎么会对她这么温柔。
又或许，他对谁也这么温柔，也说不定呢。
明城想着想着，竟然有点想笑的感觉，又实在做不出笑的表情。
她真的厌恶透了这样的自己。
明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她还是身心不由己地动了，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就像有什么在心里漫天飞舞，心底却一片荒芜。
这才几天？
多可笑。
她自私地想记住他温柔的样子。
又不想让徐将记住她慌张的样子。
“外面来了辆车，徐将，你……”
梁峥在外面喊人，打破了食堂的寂静，也收拾了明城的慌乱。
……
明城站在食堂窗户边的死角，往外面看，是辆不小的廂货车，徐将正在和司机说着什么，看样子是他认识的人。
徐将把车锁打开，里面都是都是崭新的课桌椅和码放整齐的一摞摞书本和一堆堆文具。
严叔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徐总，你肯帮忙修路我们已经很感谢了。”
孩子们的欢呼声传进她心里。
“谢谢徐将哥哥。”
“谢谢修路大哥哥！”
明城看着徐将跳上车厢，朝孩子们笑笑，又跟严叔说，“叔，没事儿，别感动，我不是因为你。”
严叔：“……”
明城笑了。
严慈管徐将叫徐总，徐将管严慈叫叔。
怎么这么别扭呢，又别扭又好笑。
好笑得她眼泪都下来了。
“是个好孩子。”
刘姨站在她身后。
明城点点头，又笑了下：“我知道他好。”
刘姨看着明城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告诉她：“城城，他是对你好。”
明城看着徐将和司机一人站在一边，不停地往下搬东西，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在想，一个身家不菲的贵公子，在家在公司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搬东西？
刘姨看不得明城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刚才我听了一句，开车来的司机是接了徐将电话加急连夜赶过来的，两天的时间，车基本没停。”
言下之意，徐将电话是前天打的，这些物资文具并不是徐将来这儿之前就准备好的。
明城又笑了下，看着外面忙活的徐将，笑得特别甜。
“丫头，他是因为你。”
明城摇摇头，也不回头，也不管一滴又一滴往外冒落在地上的泪珠子，就那么偷偷瞧着窗外，“刘姨，我知道的。”
“可我不该知道的。”
明城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哭腔。
刘姨心疼坏了，“哪有什么该不该啊，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笑着吃你吃不下了的饭，刘姨我这老眼昏花的，看了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一个男人做到这份儿上，是真真拿明城当眼珠子疼。
明城摇摇头，把眼泪抹去，“刘姨，你说，我好看吗？”
刘姨听着明城话里的颤音，心里一揪一揪的：“好看，明儿可是刘姨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明城笑着，见徐将趁着点烟的空档看向食堂这边，明知道这里是视野盲区他看不见，可明城还是下意识贴着墙壁退后一步躲了躲。
这下刘姨看到明城的泪了，泪花儿满了面，不停地抹掉泪花，泪花却不停地冒。
又冒出来的眼珠被明城用指尖拨掉，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我不觉得我跟别的姑娘有什么不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都是平平淡淡地过日子，除了这张脸和这副身子，我想不出来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喜欢的。”
刘姨心疼坏了：“谁说的！我们明儿好着呢，有颗菩萨心肠，善良又聪明。”
只有外婆和刘姨会叫她明儿。
尤其是看她难过的时候，叫得尤其多。
明城抱着刘姨笑，刘姨就拍着她背轻轻地哄：“在刘姨心里，明儿是最最好的姑娘，天上的仙女也也赶不上！”
明城笑着抽了下身子，努力吐气平复着：“也就您这么觉得了。”
真安心，刘姨和外婆身上的味道很像，一股清淡的柠檬肥皂香，闻了说不出的安心。
刘姨松开明城，给她整理了下额前的碎发：“走，刘姨带你去把小脸儿洗了，再给你敷敷眼睛，要不眼睛会肿的。”
外面的天慢慢暗了，明城又是原来那个平静从容的明城了。
徐将一头汗，孩子们懂事地想帮忙搬东西，被严叔吼回教室写作业了，徐乔在对货单。
明城悄悄走过去，不声不响地想帮忙搬东西，手刚碰着课本儿，就被徐将给叫住了：“一边儿呆着，我在这儿。”
意思很明显，不让她干活。
梁峥勾着唇角直摇头。
另一边儿的司机，下意识朝车那边看过去，明城规矩，点头僵着嘴角跟人司机笑了下，算是打了招呼。
好家伙，他直接麻了。
好家伙，怪不得他老板连公司都不回了。
司机也愣着下意识回了礼。
就这一眼，就被徐将给瞪了。
司机反应过来了，原来是这样，许助那儿都忙翻天了，他还纳闷，他老板怎么有闲心在这儿帮他卸货。
原来不是帮他啊，他还以为是体恤他开了那么久的车呢。
啧，白感动了。
明城见徐将不让她帮忙，待在这儿也没用，就想离开，刚转身，就听见身后徐将开始使唤她，“去倒杯水给我。”
徐乔心里憋着笑。
她哥真能折腾，看明城姐这会儿听话就使唤人。
明城没吱声，就这么走了，徐将也没指望这小没良心的能体贴他一回，挑着嘴角“哼”了一声，里面全是纵容。
徐乔见明城进了屋子，笑她哥：“哥，你真的是，就跟明城姐能搭理你似的。”
徐将勾着唇角一笑，“不搭理就不搭理，你哥愿意惯着你嫂子。”
梁峥和徐乔听了直摇头。
梁峥接过他搬下来的一沓练习册，“你就蹬鼻子上脸吧，看明城理你的。”
徐将也不恼，就笑。
明城拿着四个严叔办公室里的搪瓷茶缸出来的时候，梁峥和徐乔都愣了愣。
徐将也怔了一下，眼见着明城走过来，先把水杯给离她最近的梁峥和徐乔递了过去，又走到司机面前给司机递过去。
是他说的，奉茶先奉客。
所以明城先给了司机。
徐将就这么看着她走到自己跟前，看着明城把手里的杯子举着递过来，听她说，“温的。”
那小模样儿要多乖有多乖，要多听话有多听话，徐将觉得心都化水儿了。
徐将在车廂里蹲下，低头看着她，给她展示自己已经沾了灰的手，又朝着明城手里的搪瓷杯努了努嘴，“帮个忙。”
徐乔把脸埋在茶缸里，悄悄把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露出来瞅，连眨也不眨，梁峥和周围帮忙的老师也用余光瞄着。
明城一愣，心里想着：他快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就这么一回，就顺他这么一回。
车厢有高度，徐将蹲着也高出明城不少，明城抿了抿唇，举着水杯，为了徐将方便喝，就惦着脚尖给他喂。
徐将也没想着明城真能给他喂水，一愣，连忙压低身子，胳膊搭半蹲着的腿上，伸着脖子让她喂，让她喂得不那么费力。
徐乔眼睛睁得更大了，看着明城乖乖掂着脚认认真真喂她哥喝水，她哥就一口一口地喝，喉结动着，嘴角溢出来两滴也懒得管，边喝着水边垂着眼睛看明城，眼里的高兴都溢出来了。
一杯水都让徐将给喝完了。
徐将看着举着空杯子的明城，眼里的温柔和高兴怎么都压不住，止不住地往外溢：“好喝。”
也不知道是在说水，还是人。
徐乔见明城回了办公室，忍不住了：“明城姐，这是被附身了？”
梁峥就笑笑，不说话。
徐将打心眼里儿高兴，他终于看见明城心软了。
梁峥看他嘴角挂着笑，提醒他：“别高兴得太早。”
徐将对着他就是半个醋精：“别羡慕我，羡慕不来。”
梁峥也不恼，笑着看他一眼，直摇头。
头一次见着明城那么乖。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
送完东西，徐将派来的车就走了，上完晚自习的严慈进了办公室，看见明城对着那副月亮图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严叔心里叹口气，朝她笑笑：“这么晚还不回？”
明城回了神，把手里的画收进抽屉里，“就走。”
“徐将今天送来的东西，够孩子们用一阵子的了。”严叔看了明城一眼。
明城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好，起身想走：“嗯，挺好的。”
严叔叹口气，挺纳闷的：“丫头，你说，你爸你妈那么潇洒俩人，怎么你这性子就这么别扭呢。”
明城就笑：“我哪知道，走了。”
明城刚推门，严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城城，多为自己想想，比起守在你爸你妈身边，他们更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一句话，直戳在明城心窝子上。
扎得明城猝不及防。
“嗯，我知道。”
严叔见她走远了，直摇头，“知道？呵，恐怕知道也逼着自己不知道吧。”
天都黑了，严慈在院子里给她留了灯，不亮，却足够她看清路。
明城刚走出学校门口，就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巴拽抱到学校院墙后面了。
明城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挣脱。
徐将把明城扯到跟前，黑乎乎的天，明城没看清人，不自觉挣了挣。
“老实点儿。”
徐将“啧”了声，攥着明城的手攥得更紧了，听着凶巴巴的，可仔细听，里面全是笑意和滚烫的温柔。
明城听见徐将的声音也安了心，不挣了，看着徐将另一只手掏了把自己的黑色工装裤子侧面口袋。
徐将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明城手心上面，心里有点紧张吧啦的。
他知道明城心里并不是一点儿也没有自己，但不知为什么，还是不自觉地心里发紧。
他连夜画了好久，就这么几天时间，他托人的时间都不够，求了她姑姑，帮忙找了雕刻师傅，好不容易做出来，又让许来开车送到司机手里，紧赶慢赶好歹是赶上了，司机拿给他的时候，他一眼就知道明城会喜欢。
明城垂着眸子，手莫名颤了颤才张开，手心里的红色编织绳子，红得艳极了。
编绳遍得很细，只在中间编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绳结，明城知道这个绳结的名字——莫相离。
莫相离结的中间坠了只玉色翡翠铃铛，圆圆胖胖的，好好的翡翠，徐将把铃铛里面雕了镂空，精致又败家。
明城心里琢磨，不知这铃铛会不会响。
也不知徐将花了多少心思。
徐将看着她眉眼，顾盼生辉的眸子，娇艳无双的小脸儿美得像画一样，心里刻着她的模样。
徐将看着她就高兴。
小样儿吧，你男人把你摸得透透的。
“另一只在这儿。”徐将语气里不自觉带着笑意和嘚瑟，伸手把左边的裤腿拉起来。
明城借着院墙里的灯光，低头看见徐将脚踝上也系着一根一模一样的翡翠铃铛，比她的长一点，铃铛稍微大一点。
这是专门定做的情侣款吗？
明城不确定，她没
见过哪里有卖的。
“喜欢吗？知道什么意思不？”徐将指了指明城手心，只是不知他指的是绳结还是铃铛。
“我知道。”这次明城答得很快。
她知道，不管是绳结和铃铛，她都知道。
莫相离。
一生只为一人做，花开若相惜，花落莫相离。
至于她最喜欢的铃铛的寓意，她更不会忘。
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徐将心颤了一下，他听见了夹在这句话里的小声哽咽。
眼前的人抬了头，徐将呼吸都停了，他看着明城明明不想笑，硬逼着自己扯着嘴角硬生生地笑出来的样子，明明僵硬得很，可他还是觉得，该死的好看极了。
好看的让他心都碎了。
像针扎在他心根儿里一样疼。
每一次看着明城对他笑，都会被明城气得要命，他讨厌她笑里的分寸、疏离，更讨厌她身上明显的界限感。
每次她朝他笑，他就在心里骂她，骂了不止一次，这女人就是个没心没肺没良心的小骗子。
徐将看着眼前的人整个眼圈都红了，明明忍得辛苦，可是偏偏就倔着眼眶里面的泪花不让它掉下来。
黑沉沉的夜里，那双眸子里的光亮，就这么扎在徐将眼里，也刻在他心里。
徐将连呼吸都在克制。
他一呼吸，全身都酸疼得厉害。
“我知道你好。”明城吸了一口气，扬着的嘴角不明显地颤了颤，声音低哑，不知压着什么。
徐将看她明明笑靨如画的模样，心里开始凉，慌得从头到脚都是不好的预感。
她一直看着他，然后告诉他，“可我心里有人了……”
徐将瞳孔猛地一缩，心里控制不住的慌乱开始往外冒。
他看着眼前的人此刻没掺着一点情绪的眼睛，徐将在看明城是不是在撒谎。
是真的有这个人吗……
她心里有人！
徐将整个人开始阴沉，他感觉眼前的人他快要抓不住了，这种感觉让他呼吸都变得不规律。
他不死心，冷着脸，硬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倚着后面院墙抱着手臂问她，“哦？是吗？哪路神仙？”
不好意思，他不信。
“当兵的，出任务去了，等他回来我们就结婚。”明城一直看着徐将，让徐将看清自己并没骗他。
虽然他俩相处时间并不长……可她就是知道。
他了解她……一如她了解他。
徐将这会儿彻底不说话了，死盯着她，心里的火拼了命往下压。
明城垂在身边的手，偷偷抚了抚中间的小铃铛，心里偷偷泛着甜，呼出口气，低了低头，掩着四周的夜黑，没让面前的男人察觉自己的眼泪溢出来一滴，和欢喜一起藏在男人系着脚链的左脚踩着的不远处。
明城不恼他不接话，本不想抬头的。
可这傻男人就要走了呢，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吧。
明城伸出手，拉起徐将垂在腿边的手，深埋的脑袋抬起来看着他。
她想多看他会儿。
她就放肆自己这么一次。
明城就这么看着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徐将，你真的很好。”
“他不如你，没有一样能比得过你，可他从未交过女朋友，从没碰过女人，从没让我伤过一次心。”
“我答应过他，等他回来我们就结婚，他给我打了电话……他就快回来了。”
“很漂亮。”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特别的铃铛。”
她，好喜欢啊。
她抿着嘴轻轻笑了一下，其实她想告诉他的。
明城把手里的铃铛脚链放在他手心里，自顾自地唠叨：“很贵吧？以后……别乱花钱了…”
徐将被山里的风刮得整个人冰凉。
乱花钱是吗？
这玩意儿他想破了脑袋，想了一晚上，又求了他姑姑挑的玉，找了手巧的工匠师傅，他姑在电话那头骂得那个欢。
翡翠铃铛，亏他想得出来。
败家是真的败家，最后做出来也是真的惊艳，他姑想卖这个款式，被徐将二话不说给否了，她姑在那头气得跳脚，直骂混小子，生来就是折腾她的。
徐将被骂也乐，在心里想，那是给他媳妇儿戴的，给其他人戴算什么事儿。
“无所谓，既然不稀罕，那就扔了。”徐将随手一扬，扔在明城身后，说完，转身云淡风轻地离开。
徐将存了心地折磨她，“不就是个女人，当自己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呢。”
呵，他可对别人女人没什么兴趣，更何况还是个心里有人的女人。
他这么想着，才没让自己缴械投降地回头看她。
他，不会回头看。
他有自己的底线，天知道他刚才多想不管不顾就要了她，管她心里装着哪个鸟人，他多想把她圈在怀里，圈得紧紧的，告诉她，“我不管，你只能是我的。”
他拼了命克制，给自己最后留了一点尊严。
他怕，她瞧不起他。
明城站在原地，看着徐将离开的方向。
她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了，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见他第一面，她心就动了一下，他站在胡叔旧旧的面包车旁边，侧着脸，像是知道自己会看他一样，转过来看她，冲她笑得不能再坏了。
心里突然冒出来的“就是他了”的感觉，被她模糊成错觉。
可是，能给大山修路的男人，她再没见识，也不至于傻到会认为他是个普通家庭的男人。
这男人优秀得离她太远了。
果然啊，梁峥隐隐约约告诉她，徐将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梁峥还告诉她，他问了京城那边的朋友，人家告诉他：徐少啊，圈里人谁不知道，想往上扑的女人比比皆是，家里管的严，从不玩些乱七八糟的，交的基本都是好家世好背景的世家闺秀，其余的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其实，就算梁峥不说，她也知道。
她配不上他。
明城听完就笑了下，跟梁峥道了谢，说了声：“我知道的。”
梁峥只是单纯好心提醒她而已，明城自己也清醒，她不觉得自己有资本可以让徐将死心塌地。
色衰而爱驰，这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她怕输得很，不敢拿徐将短暂的爱意去赌，万一到最后，输到交出去的心破破烂烂收回来的时候，她有多疼，她爸妈看着她该有多心疼。
明城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一条脚链而已，心里的欢喜差点儿就藏不住了。
“哥，怎么了？”
徐乔早就在义站那兴冲冲等着了。
她看见司机塞给她哥的脚链了，她哥把她和梁峥打发回来，不就是想跟明城姐挑明嘛，于是她乖乖在院子里待着，等徐将和明城一起回来。
自从明城的那碗面，梁峥又透露给她，明城很少给别人做饭，她就知道明城姐对她哥有意思，再加上明城态度松动，她觉得俩人今晚基本上可以算是成了。
她正和梁峥他们吃着晚饭呢，徐将就一个人回来了，看着倒是平静得很。
可是她哥这状态明显不对，她都不敢问明城姐去哪了。
“行李都收好了吗？”
“啊？”
徐乔愣了，不知道该怎么答。
“把行李收了，待会就走。”
梁峥也懵了，虽然没明说，但徐将不可能不知道那碗面是明城做的。
明城那别扭劲儿能做这碗面，能是对徐将无意？还不是因为不想徐将饿肚子。
“这么急吗？现在这么晚了，等明早在走吧。”梁峥觉得徐将状态不对，下意识挽留。
“是……是啊……”
徐乔也附和着。
“不必了，都一样。”
徐将没什么表情。
徐将没什么行李需要收，转身去了徐乔宿舍，徐乔不敢说话，在后面小跑跟上徐将，风子和董三心里也知道，这是谈崩了。
只不过没想到，崩成这样。
宋林风和董三儿也不敢多说什么，他俩本就打算今天下午或是明天早上出发，行李今天下午就收好了，只不过一直等着徐将回来，想看看徐将得偿所愿的模样。
徐将推开徐乔宿舍门，下意识往明城床铺上去看，那本徐乔口中的入睡读物《全球通史》还在床头铺着。
上头还夹着三片绿油油的树叶，不知是什么时候在外面林子里捡的。
只有他的傻妹妹才会信是什么入睡神器。
不喜欢上学却爱看书。
呵，一如她人一样矛盾。
“哥……要不……”再留几天……
徐乔没说出口。
徐将听见徐乔叫他，回了神，什么也没说，开始扯出徐乔的行李箱，帮她收拾东西。
“去把你洗漱的收好。”语气还是那样，没什么情绪。
徐乔无奈，只能照做，她哥从小到大一帆风顺的，她也心疼哥哥啊。
她宁愿徐将像那天大中午在外面顶着山里的太阳，皱着眉头烟一根一根的抽。
起码那时候她哥还有点情绪，还像点人，不像现在，整个人像死水一样，连点儿生气儿都没有。
……
“回来了？”
明城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梁峥在院里石桌上等着她，虎子在窝旁边趴得安静，默默地朝明城瞅了一眼。
“嗯。”明城扫了一眼院子，下意识望了望徐将以往放车的位置。
“别看了，人走了。”梁峥指了指石桌，上面放了一碗白粥，稠乎乎的，炒得西兰花，炸的蘑菇，没有什么大肉菜，但都是明城爱吃的，“小白给你留的晚饭。”
明城没什么胃口，还是拿起筷子吃了，小白辛辛苦苦做的，她不想辜负她心意。
梁峥插着手看着她，明城还是一如既往地能憋，他盯他的，她吃她的。
梁峥这厮分明就是想打趣她，明城想，只要她看不见，这厮就开不了头。
装瞎，没人比她熟练。
“好吃吗？”梁峥问她。
“小白做的，自然好吃。”
明城没什么心思和梁峥说话。
她在想，下山的路有没有什么急转弯。
“比你自己做的还好吃？”梁峥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直啧啧。
明城：“……”
这话题还能这么拐？
“小白手艺比以前更好了。”明城垂着眸子，看不清什么表情，依旧一口一口，不紧不慢地吃着。
“你这转移话题转得够硬的。”
梁峥可不满意这个答案。
“……”明城无话可说。
看样子今天晚上打发不了梁峥了。
“你想说什么直说好吗。”
她好累，不想再绕弯子说话。
梁峥直奔主题：“为什么把人气走？”
明城瞥了他一眼，“他什么时候走不是我能决定的。”
梁峥不接话，明城便接着说，“修路的事你们不都谈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等施工队来不就可以了，乔乔他们本不用亲自过来，就是打算过来玩儿几天，待几天也是原本就打算好的，徐将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梁峥绷着眉毛看她，“我是问你这个吗？”
明城不说话。
梁峥也被气到了，接着问她：“我是在担心修路的事吗？”
明城压着情绪，驳他：“梁峥，他迟早要走的。”
“所以呢？所以你就把他推得远远的？明城，有时我实在不明白你怎么想的，你二十四岁，不是四十二岁，什么都不喜欢，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喜欢的，你又活生生把人推走？”
明城插嘴：“我没有。”
梁峥吸了口气，让她闭嘴，接着问：“我知道你向来随遇而安，顺其自然，但你还能自己过一辈子不成？别说你爸妈不放心，严叔呢？刘姨呢？别跟说我你那套馊到不能再馊的说辞，什么这几年找个本分老实的人结婚，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你以前可以这么做，没人说你什么。但你现在呢？你心里装着徐将跟其他人过日子？”
明城停了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被激得明明白白，语气也冷了。
“所以，因为一个男人撩了我几天，我就得跟了他？你也说了我今年二十多了，他现在对我好在乎我，那以后呢？”
“他家在京城，我家在青城，他的家庭情况不用我给你说吧，我一个普普通通家庭的女孩子，没钱没权没能力没家世，我想保护好自己有错吗？”
“你觉得他身边可能缺漂亮女人吗？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有多差劲，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能让他浪子回头金不换。”
“梁峥，我不敢去赌，也不敢冒险，现在我不这样，等着以后输得一败涂地的时候，我怎么办？”
比起输，她更怕爱她的人替她疼。
她爸她妈从小娇惯自己，学不爱上便不上，上班不想去便不去，她没什么开销，在家帮人写点稿子画点画儿挣点钱买点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就这样她爸都怕她累着。
她爸妈爱她，她也要爱他爸妈啊，她想尽量选择更加妥帖安稳的生活，找个本地男人，什么都不求，只求离她爸妈近点，这样等她爸妈晚年的时候，她能好好守着爹娘。
她想着这样是不是爹娘是不是就能为她少操点心，老得慢些。
直到……徐将出现。
梁峥有点讶异，他还是不了解她的，他只知明城性子淡漠，有时还会觉得觉得她心硬。
谁成想到，这么个无欲无求随遇而安的人，会这么没安全感，甚至会自卑。
清醒得过分了。
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不公平。”梁峥摇摇头。
明城不解：“什么？”
“对我不公平也就算了，对徐将不公平，也对你自己不公平。”
明城不想听梁峥给她洗脑，“不公平也没用，人都走了，我俩没缘分，以后别提了。”
明城破罐子破摔了。
“能忘得了？”
梁峥对明城的虐心行为表示不敢苟同。
“没什么忘不了的。”
明城觉得时间是个好东西。
“那祝你成功！哥相信你！”梁峥哥俩儿好似的拍拍明城肩膀，表示鼓励。
吃不下饭的明城：“……”
她并没觉得被鼓励到，甚至怀疑梁峥同志在幸灾乐祸……
自驾跑高速还是很快的，一路上徐乔都不太敢触她哥霉头。
徐将整个人没什么表情，看着倒是平静，像是不知道累，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开着车，怕疲劳驾驶的时候，就换宋林风开。
她哥像是机器人一样，她察觉自家哥哥状态不对，便再没敢提明城一个字。
“爸妈，我们回来啦～”
徐将在后面推着行李，徐乔跑在前面，还没拉开自家门就在外面狂喊。
徐川贺兰早就在家等着了，贺兰听见门响，转身便从厨房里出来，去抱自家宝贝闺女。
“哎哟，可回来啦～我的宝贝哟～”徐乔挂在贺兰身上撒娇。
“光知道你妈，不想你爸？”徐川同志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家闺女的拥抱。
“嘿嘿，老爸，不要吃醋嘛～”徐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给了徐川同志一个超级大抱抱。
“妈。”
徐将推着行李进门，朝自家老妈笑笑。
贺兰接过行李箱子放在一边，看了眼自己儿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贺兰温柔地抱抱自家儿子，抚着徐将的背：“累不累？嗯？”
徐将勉强自己笑笑：“不累，就是想您做的饭了。”
贺兰
笑着揉揉儿子的耳朵：“行，你先上楼去洗洗，等会儿下来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晚上妈给你做饭吃，好吗？”
“好。”
“爸，我先去洗洗。”
徐将往楼上走。
徐川一眼就知道徐将情绪不对：“不冷不热的，赶紧去，臭死个人了，我怎么有你这么臭的儿子。”
徐将：“……”
又被骂了，算了，骂就骂吧。
徐将下楼的时候，不知怎的，徐乔倒比他还快了点，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爸，妈，好吃不？”
“嗯，不错～”徐川啃着红果子，不是那种甜兮兮的果子，带着点酸头儿，倒合他口味。
贺兰也挑了个，啃了一口，酸甜口的，一点点酸味，但酸得恰到好处，“哇，好好吃～”
徐川爱吃：“闺女，哪来的，再去买点？”
“爸，买不到的，只有山里有。”
徐乔吃不腻，一路上忍着只吃了一个，分给宋林风和董三儿一人一个，也给了她哥一个，剩下的都留着给贺兰徐川了。
“山里？”贺兰愣了下。
哟，他闺女本事了，在哪儿都能找到好吃的。
“嗯那～明城姐看我爱吃，特意带我去摘的，让我带回来吃。”
徐乔指了指她的大行李箱子，里面还有好几大兜果子。
徐乔下意识看了眼她哥。
徐将依旧没什么表情，伸手去拿，默默在吃，让自己尽量不去想嘴里的这个是他摘的还是明城摘的。
贺兰看了一眼徐川，下意识觉得不太对劲，她儿子自从进门，看着就不对劲。
一开始还可以说是路上开车累的，可是到现在倒有点心不在焉的意思了。
“哟～明城姐？我闺女还在外面交到……”朋友了。
话没说完，徐将就开了口：“爸妈，我先上去躺会儿。”
他头疼。
没什么人搭理他，只有贺兰敷衍了句，让他去休息，等会儿吃饭叫他。
“嘿嘿，那当然了～”
徐乔的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
徐川看闺女这小样儿，笑了下。
啧啧，他这闺女从小爱挑刺儿，入他闺女法眼的人可不多，正直得很，这点儿随他徐川。
徐乔觉得手机震动，从兜里掏出来看，乐了，明城给她回的。
徐乔捧着手机啪啪得按，徐川贺兰齐刷刷瞅着自家闺女发消息，被晾在了一边。
徐乔嘟嘟囔囔地吐槽山里信号：“爸妈，等会儿哈，我洗澡的时候给明城姐报了平安，山里信号不好，估计现在才收到。”
徐将楼梯走了一半儿，听见明城给徐乔回了消息，顿了顿，转头问徐乔：“她回什么了？”
徐乔没怎么听清：“啊？”
徐将重复了一遍：“她回什么了？”
第25章 第25章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徐乔咽了咽喉咙，抿抿唇：“明城姐说，平安就好。”
徐将等了等，徐乔没再吱声。
徐将便知道明城没再回别的了。
只有，平安吗？
徐将没再说什么，回了房。
徐乔呼了口气，转身吓了一跳：“妈呀！”
贺兰徐川直勾勾盯着她，一副想听八卦的样子。
徐乔吞吞口水，讨好地笑笑：“妈，快吃，我特意留着给你们……”吃的。
“诶～宝儿啊，先不急～”贺兰笑了笑，挪了位置做到她旁边。
徐乔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爸，我有点困，我先回……”房睡一会儿。
“宝贝，不是妈不疼你，你现在睡，晚上就睡不着了不是，妈是为你好～”贺兰不准备放人。
徐川点点头，表示是这个道理。
徐乔：“……”
妈，你确定是为了我吗？
徐乔知道自己不交代清楚估计今晚不用想睡了，只能硬着头皮卖了她哥。
“爸妈，真没啥事儿，人家看不上我哥。”徐乔摊摊手，继续说，“就几天功夫，能发生啥？别多想哈，我哥没乱搞。”
贺兰一想，也是，这么短时间，能搞什么幺蛾子？
徐乔正想松口气，她哥的面子还是保住了的。
贺兰觉得不对劲，扭头一寻思，“不对，没发生啥，你哥怎么这样了？”
她亲生儿子，她还能看不来她儿子有心事？一副魂丢了的样子，看着没啥事，都闷在心里，脑子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零花钱翻倍。”
徐川丢了个糖衣炮弹。
贺兰倒吸一口气：“嘶～”
老公，这本儿下得有点大！
徐川看了眼老婆：“嗯。”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被“糖衣炮弹”精准砸中的徐乔：“这个……”
哥，对不起了，反正你面子早都没了。
“爸，我这就说，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们几个刚到山下的一个小镇子，下车透口气儿的功夫，就看见吧啦吧啦叭……”
徐乔说书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绘声绘色地把徐川贺兰给说愣了。
徐乔喝了口水，开始结尾，“差不多就是这样了，那天晚上我哥和明城姐具体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看这样大概是谈崩了。”
“这就完啦？这不科学！”
贺兰拒绝这种虐心结局。
徐川也是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
这儿子连姑娘都追不到，太丢人了。
徐乔摊手手，表示自己无话可说。
明城属实难搞，不怪她哥栽跟头。
“那姑娘真那么好看？”贺兰有点不太确定，别的她不敢保证，她儿子好歹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吧。
贺兰到底不太信，得多漂亮，让她儿子把魂儿都丢山里了。
徐乔“吼哟”一声，捧着自己的脸蛋儿，眼里都是粉色桃心，一脸被下了蛊的样子。
“是真好看，【国色天香】这词儿就是说的她，千年不遇的绝色美人儿，美得人心肝儿都在颤，颦颦眉能让人心都碎了，连懵着发呆都倾国倾城的，不笑的时候和朵牡丹花儿似的。”
贺兰眼里开始放光，她最喜欢漂亮小姑娘了。
哦豁～牡丹花～她开始馋了！
徐乔看着眼里桃心比她还要大的贺女士，满足她娘的好奇心。
“我哥的那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也就只有她能衬得起了。”
“牡丹～我最喜欢牡丹了～”
贺兰捧着脸，开始流哈喇子。
徐乔抿抿唇，提醒道：“妈，你前些日子不是才在院子里种了芍药和绣球……”
贺兰没有一丁点儿心虚：“我等会拔了它。”
语塞的徐乔：“……”
倒也不必……
徐川挑关键的问：“那笑的时候像什么啊？”
贺兰点头附和：“对啊，对啊。”
想形容词的徐乔：“……”
这让她怎么说？总不能说和牡丹花儿成精了吧，委婉一点好了。
徐乔想起明城第一次对她笑，灵光一现：“峨眉一笑，知道不？”
贺兰徐川对视一眼，心里直犯嘀咕。
她儿子应该不能栽得太狠吧，幸亏没几天时间相处。
徐乔太了解自己的爹娘了，“不需要心存侥幸，我哥已经栽得彻彻底底了，我估摸着，我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他这辈子不会爱上别人了。”
贺兰咽了咽喉咙，语气急了不少：“这才几天就忘不了了？你哥那凑活性子也没了？”
徐乔想提前让她爸妈打预防针：“我哥不是冲着她的脸去的，明城姐长得太讨喜了，一打眼儿就知道她是个心地好的不能再好的姑娘，眼里干净得让人害怕，要不是她爱臭点美又惜命，我都以为她出家了，她什么都不想要，连自个儿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徐川拿着果子的手一顿，看了眼老婆。
你儿子要完犊子了。
徐乔从椅子上起身，站在原地比划：“就算不说品貌心性，光是她那外在，我哥就忘不了，穿着最素净
最便宜的白T恤，我见犹怜得和天仙下凡似的，娇艳又脱俗。”
徐乔又站到椅子上了：“那身条儿都快二八分了，一米六八的个子，一尺五的腰，偏偏身上连块骨头都看不见，皮相就更别提了，大晚上的连个灯都没有，黑乎乎的，偏偏月亮耀得她发光，带她出去都不用带手电筒。”
徐川和贺兰张着嘴：“啊？”
完了！儿子要孤独终老了……
徐乔比划完了叹口气，坐下说：“其实吧，不怪我哥，这俩人站一块儿实在太配了，我从没见过和我哥这么登对的。”
“虽然明城姐绝色，但和我哥站一块儿的时候莫名其妙般配，那感觉就和命定的一对儿似的。”
徐川贺兰听着徐乔小嘴叭叭的，那个利索。
得出结论，儿子终于开窍了！
贺兰收到老公的眼神指令，开始诈自己闺女。
“宝贝儿，我觉得你感觉好像不太准～”贺兰小嘴一瘪，有点儿挑衅的意思。
徐乔式懵逼：“嗯？”
什么意思？质疑她的审美是吗？
贺兰接着添了把火：“你看哈，再漂亮又怎么样呢？你哥往家里领过的哪个不好看不漂亮？都是个顶个能拿出手的。”
徐乔式不屑：“呵～”
这人呐，就怕比～
贺兰看着她女儿歪着嘴冷笑，藏着嘴角的笑意：“就算是顶好看的又怎样？人家可是实打实家里从小好好教的，心地能差到哪去？”
徐乔耸了耸肩，压根儿不慌：“那又怎样？”
贺兰可骄傲了：“凭张脸能让你哥魂儿丢了？我儿子能这么肤浅？”
徐乔毫不在意她妈的怀疑：“妈，都是人精，谁看不出个谁啊？更何况我哥呢。”
徐乔啃着果子直啧啧：“其实明城姐这人吧，缺点很多的，比如她不仅穷，还爱犯懒，人又没志气，不爱上学，懒得上班，更不喜欢应付人情世故，不过她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相反她很聪明还很通透。”
‘小奸细’掉进爸妈的陷阱里出不来了：“还有啊，她还没什么出息，及其不上进，更别提什么追求了，还不如个我呢，我还歹还有个梦想什么的。”
贺兰和徐川叼着果子，听得很认真。
“她有时候帮人画个画儿才能挣几个钱，有天我问她，挣得多吗？她说，不多。”
“我又问她，那干嘛费这劲？结果她跟我说，没关系，正好她吃得也不多。”
贺兰笑了场：“噗……”
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人儿啊，有意思。
徐乔想起这也乐了，弯着唇角继续跟她妈碎碎念：“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姑娘，从小我身边的女孩子要不就是爱搞事业，要不就是搞爱情，可她这人吧，什么也不强求，什么也不想要，大大方方说自己的缺点，痛痛快快认自己的错误，就是不改正，无欲无求的。”
“跑到山里教孩子们画画儿，自己带着点儿颜料和毛笔给小朋友，教他们画国画儿，我当时还不明白，那里的孩子不是更需要语文数学英语的吗？教点正规课程不是更好？”
徐乔笑了下，想明城了：“我去看明城姐上课，孩子们问她可以画什么？她便说，想画什么都可以。我看得出来，他们很开心。”
徐乔说起这事儿来就气：“有个小孩儿还问我呢，让我评价他画的好不好。我当然得鼓励他呀，我跟他说，他画的很好看。结果那小屁孩儿又考我，让我猜猜他画的是什么？”
“你猜中了？”徐川问。
徐乔摇着头回答，“我问他是不是狗狗，他说不是，是他家以前养的猪仔。”
徐川贺兰毫不掩饰自个儿的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他还是很高兴。”
徐乔瘪瘪嘴：“这时候我才知道，教什么哪有那么重要，城里的孩子有美术课堂，山里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有？更何况……他们是开心的，童年就该开心啊。城里孩子拿着画笔画眼里的城市，他们画眼里的大山小河，都很美呀。”
徐川摸了摸徐乔垂着脑袋，觉得自己女儿长大了，学会用不同角度去看世界。
这趟山，没白去。
徐乔的伤感只有一瞬间：“我哥动了真心一点儿也不奇怪，谁会对明城姐这样一个姑娘无动于衷？”
“你刚才不是说她缺点很多吗？”贺兰故意问。
徐乔堂堂正正的：“对啊，都是人，谁没缺点呢？”
贺兰乐了：“那你怎么不喜欢别人？有很多人不也是缺点很多？”
徐乔不乐意了：“那怎么能一样？我明城姐活得通透，真实，大气，她告诉我，只做问心无愧的事就好，别人的评价好坏并不重要。人短短几十载，说不定哪天就不小心嗝屁了，闲着没事儿对别人评头论足的人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贺兰笑得贼兮兮的。
这是个宝贝啊，要是当不成儿媳妇，认个干女儿也好啊！
徐乔提起她哥就牙疼：“哎，明城姐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偏偏老是对我哥冷着脸，连句话都不愿意和他多说。”
她是真的很想让明城当她嫂子，可惜啊，她哥不争气。
贺兰一听这话来精神了，“对你哥冷着脸？”
哦豁～有戏啊！
“对啊。”
徐乔不懂她妈为什么突然亢奋了。
徐川一听儿子不争气，也开始瞪眼了：“为什么？你哥欺负人家啦？”
这兔崽子，追都追不到，还欺负人？哪来的自信？
徐乔想了想自家哥哥的表现，“没有吧……我哥哪舍得啊。”
贺兰憋不住了：“欸！闺女，妈问你，那个叫明城的姑娘对你哥真一点意思也没有？”
徐乔咽了咽唾沫，想了想明城的那本《如何不着痕迹的杀死一个人》：“这个……”
“快说说嘛，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贺兰女士表示自己嘴严得很。
徐乔瞟了一眼她爸。
徐川同志不服气：“嘿！怎么？我是别人吗？”
徐乔想了想，还是说吧，万一她娘有办法呢？
反正，她已经卖她哥卖得差不多了。
徐乔神秘兮兮地眯着眼：“其实，我觉得明城姐也喜欢我哥，也不喜欢我哥，我说不准。”
贺女士眼睛都亮了。
哦豁～有啥子说法嘛～
徐乔看了眼楼上，声音小了好几度：“有天晚上我哥一直给明城姐夹排骨，自己没吃几口，被明城姐气回房间了，我回了屋，在宿舍里故意说，我哥胃不好，经常胃疼。明城姐一听我哥有胃病，就没忍住，大晚上爬起来，给我哥下了碗面。”
贺兰和徐川对视一眼。
可以啊，儿子！苦肉计666啊！
徐乔看着她妈眼里放了光，泼了冷水：“不过，明城姐不让我跟我哥说是她做的，让我说是我或者小白做的，我哪会做饭啊？我哥立马识破了，明城姐这么谨慎的人，这不是关心则乱这是什么？”
徐乔觉得自己分析得很对。
贺兰看着自己闺女，一言难尽极了。
这情商怎么随了她爸呢？
徐乔看懂了贺女士眼里的嫌弃：“妈？砸了？这么看着我？”
贺兰问她：“你就想到这儿啊？”
徐乔眨眨眼睛。
难道她的逻辑不对吗？
贺兰告诉她：“你以为人家猜不出来你会告诉你哥吗？这是你亲哥哥！人家故意这么说的。”
“她做这碗面，是因为她知道你哥对她好，她舍不得了。明知道最好不要做这碗面，可她不忍心让他胃疼犯病。她不让你告诉你哥，一是避嫌，避你哥的嫌，二是试探，试你的探，三是抱歉，抱她的歉。”
徐乔又瘪瘪嘴，“这不还是没意思，白搭！明城姐心真硬，我哥这苦肉计我都扛不住。妈，你是不知道，我哥大中午在外面晒了好几个钟头，一根烟一根烟地抽，不带断的，把命都豁出去了。”
贺兰吸了口气：“我这是生了个情种啊！”
徐川翻了个白眼儿。
贺兰看了自家老公一眼，暂时没空理他：“然后呢？”
徐乔眨眨眼：“什么然后？”
贺兰提了醒：“送完那碗面然后……”
徐乔“哦哦”两声，接着汇报：“然后那碗面被我哥给吃了，连汤都没剩！”
贺兰：“……”
谁问你面吃没吃干净了！
徐川看了眼媳妇儿的脸色，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家闺女关注点在吃上面！
贺兰吸了口气，耐着性子问：“再然后呢？”
徐乔想了想：“再然后……我问我哥要苹果吃，他不给我吃。”
贺兰歪了歪头，眨了眨眼。
她儿子不是不爱吃苹果吗？
徐乔还是懂自家老妈的，贴心地解答疑问：“那苹果是明城姐给他洗的。”
贺兰：“……”
真没看出来她儿子还有当老婆奴的潜质，他娘从小给他洗苹果他哪次碰过？
贺兰咽了咽口水：“再再再然后呢？”
徐乔刚才已经告诉贺兰经过了：“再再再然后我哥表白了啊～”
贺兰不问了，结果她已经知道了。
徐乔安慰：“妈，你别急，虽然明城姐看不上我哥，但是我哥还年轻，烂白菜总会有猪愿意拱的。”
贺兰表示并不需要安慰，“呵……你以为这姑娘真不喜欢你哥啊？”
徐乔咬了口红果子，眼睛都亮了，问她妈：“妈，你的意思是明城姐还是喜欢我哥的？”
贺兰笑了，“用你的猪脑想想，真的对你哥没意思，为什么大晚上起来忙活这碗面？说来说去还不是心疼了？”
徐乔郁闷了，“那明城姐为什么不答应？”
徐川插嘴了：“自作孽不可活哟～”
贺兰咳了咳：“……话糙理不糙。”
徐乔睁得眼睛那个圆：“哦！我知道了！原来还是我哥自己的原因！她知道我哥对感情没什么所谓，也知道他不拿女人当回事儿，明城姐根本不相信我哥会改！”
贺兰抿了抿嘴，点点头。
这女孩子，其实很清醒很聪明，如果她是明城，她也不会答应她儿子。
徐乔一脸着急，“那现在怎么办？”
“就当不知道，让他自己难受着吧。”贺兰也觉得她儿子活该，以前她也劝过，谁让他傲得觉得自己不能栽在女人手里。
徐乔咬着红果子：“……”
她哥好可怜！
“爸，你看我零花……”是不是该给我了。
徐川心气儿不顺：“呵～你和你哥俩小废物，连个儿媳妇都给老子带不回来，还想要钱？”
徐乔想哭。
怎么这样！她比她哥可怜多了！呜！
“叫你哥起来吃饭去。”
“哦好。”
徐乔上楼，一拉开徐将房间门，就被呛着了，看见一股没散干净的烟草雾气，这是抽了多少。
徐乔皱着眉赶紧把窗户打开，白色的雾这才飘出去，慢慢淡了。
徐将听见徐乔咳嗽，醒了。
“哥，你不要命了？”徐乔倒了杯水给他喝。
“没事儿，睡不安稳，不小心抽多了，别给妈说。”徐将笑了笑，安抚徐乔。
行叭，她就不拆穿了。
“快下来吃饭吧，妈特意给你做的。”
“嗯。”徐将起了身，从被子下面把手机抽出来，屏幕一直亮着没关，徐将按了锁屏，
可惜徐乔是个视力5.0高档的小奸细，瞥了一眼，赶紧装作没看见。
好家伙！抱着明城姐的微信头像睡觉。
……有点变态了，哥。
徐乔从洗手间出来，找徐将的身影。
她哥怎么不在了？
“别找了，出去了。”
贺兰在沙发上瘫着，看苦情剧。
“去哪了？”
“被人叫出去喝酒了。”
贺兰插了块西瓜吃。
徐乔皱眉：“妈，你不拦？”
“拦什么，想喝喝去呗。”
贺兰满不在乎，觉得西瓜不错。
徐乔抿抿唇，看了眼大门：“……好叭。”
贺兰笑了，给徐乔说：“反正在家也睡不着。”
徐乔觉得亲妈有点神：“妈，你咋知道？你在哥房间里放摄像头了？”
贺兰笑着摇摇头，“傻闺女，我要是连这个也看不明白，这半辈子可白活了～”
“母后英明～”
徐乔继续捧贺兰女士小脚。
徐乔想了想刚才她哥房间那味儿，有点担心哥哥喝多。
贺兰看了看闺女，摸摸徐乔的脸边安抚：“不用担心，你哥有数。”
徐乔抿抿唇：“我是怕我哥喝多了，再犯点什么原则性错误。”
贺兰冷笑：“如果他连自己**都管不住，呵，也没资格去祸害人家姑娘！”
徐乔咽了口唾沫，默默替她哥祈祷好了。
贺兰盯着徐乔那小样儿，笑话她，“闺女，记好，心里装着小鸟，再美的大雁也没心思惦记，更何况，你哥这情况，心里装的是只天鹅，还是只独一无二的，外面那些野鸡下得去嘴才怪。”
徐乔点点头，这才放了心。
对，老妈说的对。
“母后果然英明～～”
徐乔笑嘻嘻地给贺兰按腿。
徐川刚从书房出来，就看见闺女那个小狗腿儿样了，笑着做到沙发上看报纸。
又见老婆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小于，是这样，麻烦你回来的时候，帮我捎个东西。”
“摄像头，对，要先进的那种，能连着屏幕看的那种，高清的最好。嗯对，就是发现不了那种。”
徐乔眼皮直跳：“……”
妈，你想干嘛？
徐川愣住：“……”
什么玩意儿？
徐乔把西瓜咽下去，赶紧劝：“妈，你这……”
徐川也不同意：“老婆，你这有点儿……”
过分了。
“乔乔这主意不错，我这儿子顺风顺水过了快三十年了，好不容易栽次跟头，可不得记录清楚点，说不定以后还能给儿媳妇份礼物呢～”
徐川：“……”
儿子，保重。
徐乔：“……”
哥，我…不是故意的。
……
酒吧就在市中心，徐将在包厢沙发里瘫着，面前桌子上的酒瓶大半都空了，徐将一向能喝，觉不太出醉，手里攥着的酒还有小半瓶。
“徐哥这是怎么了，看着不太高兴啊？”
宋林风在旁边瞅着今晚上一句话也没说的发小儿，学明城装瞎，“没有吧，这不和平常一样。”
“老徐，你见过我妹吧？”
徐将抬眼去看，都是一起平常玩的兄弟，田家二公子田灏，京城排名前十的纨绔。
三儿看了眼徐将，坐不住了，都是平常玩的好，回了他一句：“哟～老田，你这是改行当媒婆了？”
一屋子人不怀好意地笑。
宋林风也看他，老田这表妹长得的确可以，以往这种事儿基本上都是水到渠成了。
“我这不看阿徐同志空窗期呢嘛，我这妹子上次看见你心心念念惦记你呢～”阿田同学推销加码了，人家妹子是动了心的。
虽然阿徐同志不在乎感情这回事，但万一对眼了还能联个姻啥的，亲上加亲谁不爱？
徐将没说话，更不搭茬儿，就当没听见的，拒绝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
宋林风和三儿对视一眼，三儿小声在徐将耳边劝：“以前的事儿别想了，珍惜眼下，老田那表妹长的确实不错……”
徐将转脸瞅着他，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呵，长得不错？”
这屋子里所有女人绑一块儿，恐怕也抵不上那死女人的一根头发丝儿。
宋林风和三儿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实在忍不住，一齐翻了个
白眼儿。
这货脸皮真的厚，人再好也不是你的啊！
“怎么，这是看不上我家妹子？”田少爷耳朵灵着呢，当他聋啊！
董三笑笑，心说：恭喜你猜对了，嘴上可没这么没谱儿，“你急个球啊，酒灌的少了？”
转头又小声劝：“我的哥，都是兄弟，你好歹给人留点面儿，再说了，你难不成想一辈子当和尚啊？”
徐将彻底气笑了，“是兄弟，所以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董三儿被噎了一下，一言难尽盯着他。
宋林风斜了他一眼，这丫现在属刺猬，得谁扎谁，也不给他留面子了。
“呵，你兜儿里有啥好玩意儿啊，摸了一晚上了，拿出来我瞻仰瞻仰。”
徐将顿了顿，就当没听见。
董三儿眼珠子转了转，趁着徐将愣神的功夫，把徐将裤兜里的手一抽，翻过来看。
董三儿：“……”
他要挨揍！早知道就不听宋林风的，笑话徐将了。
宋林风：“呵～”
他就知道！
三儿嘴角抽抽，俩人见过这败家铃铛，好一顿把徐将臊。
这还留着呢？
作死的三儿，把东西从徐将手里抽出来。
徐将见瞒不住，也无所谓，反正都看见了。
眼尖的男人可不少，对董三手里的东西好奇得很，赶紧凑上来看。
田二公子表示自己喜欢作死，“哟～这玩意儿少见嘿～”
徐将磨了磨牙。
和董三儿熟悉的一兄弟开了口：“三儿，这是编的手链？挺好看嘿～”
不知道是谁嘲笑驳他：“谁家手粗的像脚脖子。”
徐将转了头，看着宋林风不说话。
宋林风表示，他很无辜，不管你信不信。
田二公子拿着铃铛对着灯照了照，开始啧啧，“哟，徐大少爷，您这气质和这……不太般配吧～”
“眼里灌水银了？用不用我给你洗洗？”徐将叼了根烟，把东西夺回来，这群傻货再给他弄坏了！
一看就是个眼瘸的！
他戴着不知道多好看！
都是人精，傻子看一眼都知道这脚链绝对和女人都关系。
三儿笑得花枝乱颤的，泪花儿都笑出来了，实在是憋不太住。
宋林风开始散场，“这都几点了，赶紧散了吧，再折腾迟早秃。”
徐将抬起屁股就走人，也不管后面那俩货了。
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家搂着明城照片睡觉。
风子和董三儿看徐将脚步飞快出了包厢，赶紧跟过去。
喝了这么多，走路怎么还这么稳？
晚上的风吹得还算凉，徐将吐了口酒气，手里还攥着那条脚链，一屁股坐在外面花坛边，风一吹，脑子倒是清醒不少。
张开手，盯着那抹显眼的红色，笑得温柔又晦涩，把抽完的烟踩在地上灭掉，脱掉皮鞋，扯了扯袜子，小心把脚链带好系紧，再把鞋穿好，嘴里嘟囔了一句，“这样就丢不了了。”
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的董三儿，看了眼风子，问：“还跟不跟？”
宋林风摇摇头，也叼了根烟，“让他自己走走吧。”
董三儿实在是担心，“这是要真准备当和尚啊？”
风子笑了笑，随嘴扯道：“应该不至于，顶多难受一段时间就好了。”
董三高低眉都出来了，表示怀疑：“一段时间是多久？”
宋林风想了想，把答案告诉他，“遇见下一个这样式儿的应该差不多。”
哥们儿！亏你知道替身这套路，看了不少狗血小说吧……
三儿有点不太确定：“……你确定吗？那盗版咱去哪座山里找？”
宋林风看他一眼，非常正直地批评：“……你这思想要不得，我连黄色光盘都看正版的。”
三儿：“……”
兄弟，你在骄傲什么？
……
徐将一晚上都没回来，徐乔起床的时候，贺兰女士的脸色比看完国足比赛的球迷还精彩。
徐乔老老实实地坐在餐桌上吃早饭，悄咪咪地试探：“妈，哥没回来？”
贺兰硬邦邦蹦出俩字：“没回。”
徐乔眼珠子转了转，反向安慰道：“妈，别着急，我哥总要找女朋友的，说不准昨晚上就给你搞定俩大胖孙子。”
“……你哥还不至于这么不靠谱。”贺兰听着，心反倒是定了定，她儿子他还是知道的，从没在外乱搞过。
“嘿嘿，这不就得了～”徐乔机灵地笑笑。
刚吃完饭，小于便过来了，昨晚上他在外廊盯着，又买通送酒的服务员问了问，把情况跟贺兰从头到尾汇报了一遍。
贺兰这才松口气，她虽然相信自己儿子，可是也真怕他关键时候昏了头，小说里多少的追妻火葬场，要知道艺术是来源于生活滴。
徐乔直呼牛逼，举着大拇哥冲着贺兰直比划。
贺兰看了她一眼，“我只是让小于盯一下情况回来汇报，至于你哥要干什么，我可让小于管都不要管。”
徐乔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贺兰给小于倒了杯水，接着问：“徐将昨晚在哪儿睡的？”
小于接过水杯：“我怕少爷发现，就在少爷车下面安了个定位，在停车场看见少爷找了代驾，一个人回了公司附近的小区，为了以防万一，我以您的名义，去物业拿了备用电梯卡，在少爷住处门前按了个针孔摄像头，除了少爷，没有任何人出入，这是录像。”
贺兰接过小于递过来的U盘，这才笑了，那小区的房子她儿子前几年早就置办的，是徐氏的产业，她拿备用电梯卡，自然不会传到她儿子耳朵里。
小于同志又接着说，“我估摸着，少爷应该是怕您看见他喝多了担心，所以才没回这边。”
贺兰听了这话哪有不开心的。
他儿子还算是有点良心。
“对了，东西买着了吗？”
“……买着了。”
贺兰乐得不行，催着小于帮忙安徐将房间里。
“妈……”你玩真的啊？
“老婆……你这”不太妥吧……
贺女士才不管父女俩的意见，看次儿子的笑话容易吗？再不看这辈子估计没什么机会了，扭着小腰就带着小于上楼去了。
“小于啊，你觉得按哪儿好一点，不能被发现的。”
“……夫人，我觉得这儿不错。”
儿子没乱搞，贺兰心情不错，都有心思逗小于玩儿了，“跟你说了几遍了，叫什么夫人，叫贺姨就行，实在不行叫姐姐也可以的。”
嘴角直抽的小于：“……”
这……不太合适吧。
“……就这了，够隐秘！”
“……好的，夫人。”
徐川徐乔父女俩在楼下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决定，他俩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
……
明城今天又没什么课，安安静静地在严叔办公室里练字。
严慈看了她一眼，想着最近明城的话更少了，便拿出棋盘来：“来，陪我下盘儿棋。”
明城放下笔，应了好。
严叔其实并不喜欢和明城下棋，围棋象棋都不愿意和她下。
下棋的趣儿在于，如果有机会使对方受窘，当然无所不用其极，好欣赏一下对方被受到威胁的模样。
明城下棋下得不紧不慢，不动火也不生气，好像无关痛痒似的。
一点儿也没意思。
自古博弈并称，全是属于赌的一类，下棋虽小术，却可以观人，观人的性子，观人的心思，观人的心里装没装着事儿。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现在。
他就看不出明城这死丫头心里咋想的，明城还是一样的稳，一步一子，下的和以前一模一样，就连表情都一样。
严叔不死心，清淡平静的声线传到明城耳边：“丫头，你说，这棋子儿，有人布局，有人下棋就像是打仗似的，就像有人驰骋沙场，有人奋勇杀敌。”
明城掀起眼皮，看严叔一眼：“嗯？”
说些什么没营养的屁话。
严慈还不自知呢：“你说，每盘棋是不是只要人好好地运筹帷幄，都能决胜负了啊？”
明城不看严叔了，落了子：“天下为局，诸国为棋，在世人眼里，这胜负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史书上换了个名字罢了。”
严叔直啧啧：“有道理，这就说明啊，人哪，不能跟自己太较真儿。”
明城满脸黑线，无语极了：“这个问题和较真儿有关系吗？”
她可听不出来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严叔嗔她一眼，跟她讲道理：“你年纪还小，你不懂，关系可大了。 ”
明城：“……哦，你快输了。”
“……不下了不下了。”
某校长伸手把棋盘打乱。
明城：“……”
每次都这样，快输了的时候就不下了，赢的时候她说不下就不行。
严叔看正在收拾棋盘的明城一眼，直接开了口：“不是，你不烦啊？”
明城挑挑眉毛，心想总算开口了，严叔和她磨叽这么久，不知道想给她上什么政治教育课。
“不烦啊，多好的日子，烦什么？”
严叔往前凑着：“我这一糟老头子整天待在这山里面都烦了，你就一点儿也不烦？”
明城实话实说：“我觉得挺好的，我就算回家也是练字儿画画儿什么的，都差不多。”
严叔憋不住了：“你就一点儿也不想徐将？”
明城收拾棋盘的手顿住：“不想。”
想也没用，不如不想。
严叔阴阳怪气地瘪着嘴巴，直啧啧，声音更是阴阳怪气的：“哟哟哟！你回答得倒挺利索，你就嘴硬吧！出息！”
明城不想理他，送了严叔一个大白眼就出去了，天已经黑了，孩子们都在教室写作业，操场最南面有块儿很大的石头，就是徐将给她刮鞋子上的泥的时候坐的那块儿，前面便是山里的山林，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远处山的形状。
明城坐在石头上，看着月亮，偶尔闭着眼睛听着树叶刷刷地响。
“哎哟～我来看看我家明儿看什么好东西呢？”
是刘姨。
明城回过神，看见刘姨坐到她身边，便朝着刘姨笑。
刘姨揽住她，给她把手腕儿上涂了风油精，“可不能让蚊子把这么个大美人儿咬到了。”
明城便把另一只胳膊伸过去：“那可得多涂点儿，千万不能让蚊子占我一点儿便宜去。”
刘姨笑弯了眼睛就顺着她说：“是是是，可得守好咯～”
明城就搂着刘姨笑。
刘姨拍着她背：“都说你聪明，你通透，可刘姨却觉得你是傻姑娘。”
明城不依：“我这么聪明，哪里傻。”
刘姨笑呵呵的：“把心上人拱手让人，傻不傻？”
明城心里一疼，上扬的嘴角一僵，就不说话了。
“我没有……”
刘姨直笑：“你的心思刘姨能不知道？在你严叔面前嘴硬就行了。”
明城垂着眸子笑了：“我没什么心思。”
刘姨点着头，装腔作势地顺着明城说：“嗯咛～我家明儿没心思，徐将这孩子走了几天你就在这儿看月亮看了几天，我家明儿没什么心思哟～”
明城捂着嘴直笑，被戳穿了也不恼，她对着刘姨嘴硬不了多久的。
刘姨握着她手，问她：“想他了吗？”
明城点点头，又摇摇头。
刘姨看她摇头晃脑的，学着她的样子打趣她：“这是谁家拨浪鼓啊？”
明城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垂着眸子又看看月亮，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白天还行，有孩子们陪着，一个人闲下来的时候就不行了，不过，想着想着就不想了。”
刘姨疑惑地她一眼，明城就笑了下接着说，“就是晚上有时候做噩梦，睡不踏实。”
刘姨心疼坏了：“我有时候看不懂你这孩子，明明知道自己会难受，为什么还不肯给人家个机会？人家走了，等着以后结婚生子你就开心了？”
明城又笑了，也不知道在跟谁说，“挺好的。”
刘姨恨铁不成钢地直摇头，握着她手：“这叫挺好？是你觉得好？还是徐将这孩子会觉得好？”
明城便说：“都好，对我俩都好，他本就该这样，继续回到他的生活里，有个贤惠的妻子，有个懂事的宝宝，继续过他的日子。”
“就当没遇见过你的？”刘姨挑着一边问她。
明城理智气壮的：“昂。”
刘姨把明城小脸儿转过来，左看看右看看，语气特别疑惑。
“别人我不知道，可刘姨我这上了年岁脑子不灵光的可忘了不了我家明儿的样子，只怕等我老了，也忘不了这么好看的小模样儿咯～”
明城就笑，笑累了就看着天上的月亮，“会的。”
“我也会的。”
都会忘的，时间是个好东西，会帮她的。
刘姨就揽着她摸摸她头：“好，只要你开心，想忘就忘吧，我家明儿那么乖，老天爷不会忍心让明儿难受太久的。”
明城笑着点点头。
……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地过，明城最近都没什么课，帮着刘姨收拾厨房，大中午的天儿，说就变就变了，雨点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刘姨赶紧从厨房出来，“衣服，我的衣服。”
明城赶紧擦了手去帮刘姨：“您别着急，慢着点别摔了，我帮您收。”
严叔出来帮忙收紧衣服去，看了看天，“城城，你今天得早点回去，这天儿我看着得下暴雨。”
明城点点头，“诶，知道了。”
严叔在办公室门口探着头看着天上的云彩，“不行，我得让这群猴儿孩子赶紧回家，万一和上次一样发大水，这群皮的胆子大，就爱玩儿水，一个不相应被冲走就坏了。”
明城愣了愣。
刘姨看见她愣着，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明城笑着摇摇头：“没有。”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严叔和明城下着棋：“我刚才打电话给梁峥让他来接你和小白回去，就你俩这儿身板儿，三两下就被雨给冲走了。”
明城看着窗户外面，反应有点儿迟钝：“啊，哦。”
严叔催她：“不是，你在想啥呢，该你下了。”
明城哦哦两声，心不在焉地下了几子，外面雨点儿砸在地上的声音更大了。
砸得她心烦。
严慈看她站起来，往门口走，把伞打开，“你先研究着哈。”
严慈觉得她想悔棋，他正准备杀个片甲不留呢，“诶！你去哪儿？”
“厕所。”明城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严叔显然更怀疑了。
去厕所你带什么手套，换什么雨靴？
第26章 第26章我就是……想她了…………
山里杂草丛生的，草长得高，明城翻了翻那天她身后的那片灌木丛，没有。
明城不自觉地颦着细长的眉，眉头压得低，烦躁极了。
那堆灌木丛没有，就翻旁边的，碰见只小黑虫，吓了明城一跳，心里又气又急的，更烦了。
眼里的光一闪，朝还没指甲盖大小的小黑虫一瞪，小黑虫吓得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再大点儿，明城魂儿估计都没了。
明城越想越气，手就用了力，一个没注意手腕儿上便划了一道口子。
明城没管，心里只想着会不会刚才就被雨给冲走了，按理来说，这雨才下大的，应该不会冲得那么快吧。
小白举着伞出来倒了盘水，刚往回走了两步，就隐隐约约看见外面有灌木丛在动，好像是有人在外墙偷偷摸摸弯着腰不知道在干嘛。
走进点儿看是明城，赶紧把盆扔地下喊，“明城姐，你干嘛呢？”
明城转过身，食指抬起来放在嘴边，抬起头冲她“嘘”，压着嗓子：“小点儿声。”
小白举着伞，听话地压着嗓子：“明城姐，你偷地雷呢？鬼鬼祟祟的。”
明城继续翻：“没事儿，你回去吧，我偷会儿地雷再回去。”
顿了顿，又抬起头来嘱咐她，凶巴巴地吓唬她：“不许告诉严叔，敢泄漏我就灭口。”
小白浑身一哆嗦，倒是好奇心上来了，见院儿里没人，三两步就跑过来了，“你一个人得找到什么时候，我帮你找。”
明城直了直腰，看了看身
后那一片灌木丛，给她说：“就一个红色编织脚链，上面有个翡翠铃铛，你见没见到过？”
小白摇摇头：“没有。”
手腕儿上被刮了两道小口子，丝丝地疼，明城烦得忍不住小声嘀咕：“不对啊，我记着就是扔这儿附近了啊。”
烦人！
徐将就不能扔个空旷好找的地方吗？！
小白偷偷摸摸去穿了雨衣，从学校门口出来，看她眉心颦得紧紧的，脸上还挂着雨滴，眼眶里水濛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哭了呢。
小白砸吧砸吧嘴。
美人垂泪，美的头皮发麻啊。
小白赶忙过来帮着明城找，找着找着，严叔还打着伞出来找她，在院儿里大声张罗。
“明城你个死丫头，你别蒙我，赶紧回来，我都快赢了！”
明城赶紧拉着小白蹲下，见严叔嘴里嘀咕着回了办公室。
“上个厕所那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掉进去了呢，我告诉你啊，我快赢了！赶紧回来！”
等严叔回了办公室，明城才起来继续找。
要是被知道了，又得被唠叨个不停。
小白捂着嘴笑：“好像特务哦～”
明城：“……”
也不用说出来。
这里灌木丛和杂草实在是太多，明城把手套摘下来给小白带着，以免她划伤。
小白不要，想让明城自己戴。
“我没那么娇气，戴着。”
小白看她一眼，只能听话，她不听话明城姐有的是法子治她。
小白找得更起劲了，明城站起身直了直腰。
这是什么要命的体力活儿！
败家徐将！
说扔就扔！
明城心里骂着徐将，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丝毫不提是自己把人气的。
梁峥打着伞刚想进学校大门儿，退后两步，眯着眼睛一看，北边院墙外面明城弯着腰在树林子里翻东西，小白也在。
这俩人顶着大雨，狼狈极了。
梁峥赶紧过去把明城拉起来：“你俩干嘛呢？”
好家伙，手上好几道口子。
明城拍拍小脏手：“没干嘛，你忙你的，别管我俩。”说完就颦着眉蹲下继续翻草丛。
明城一向爱惜自己，活得可精致了，平时防晒霜护手霜什么都不间断地抹，美名其曰：咱得对得起咱这张脸……和手。
再加上怕虫子，平时离草丛离得可选了，今天倒好，来这儿冒着雨扒拉草丛来了。
梁峥看俩人扒得起劲：“你俩到底在找什么？明儿再找不行吗？”
“万一真冲走了，明天我上哪找去，别吵。”明城连头都没抬，雨越下越大，再找不到就真找不到了。
“明城姐！我找着了，是不是这个。”小白举着让明城看。
明城赶紧走近一看，看着上面的铃铛，终于松了口气。
还是找到了。
“是，真棒！”明城把小白拉起来，“就它。”
小白可高兴了，明城拉着她往回走：“走～明儿给你加鸡腿儿。”
“嘿嘿，行。”
梁峥看着明城手里的红色脚链一笑，“原来找这个啊。”
好家伙，怪不得呢。
明城一顿，看他一眼，“你知道啊？”
梁峥也没瞒她：“司机给徐将的时候，徐将打开看过，我不小心瞄了一眼。”
明城：“……”
大意了。
小白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这是徐总送你的啊？”
明城：“……”
要不要这么机灵。
明城拉着小白往回走，边走边教育她：“小孩子不要打听大人的事儿，听到没。”
小白：“可昨天你还和我讨论男人是不是傻蛋这个话题。”
明城：“……”
呃，是吗？
梁峥看着明城挂不住脸的样子，幸灾乐祸地笑得不停。
“啧，笑完了没，烦人。”
“我就是想着这东西肯定不便宜，把它卖了变现不更好？”明城机灵着呢，死鸭子嘴硬也圆得回来。
梁峥点点头，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那你给我吧，正好我认识一个朋友就倒腾翡翠的，我帮你卖了，保证不收你中间费。”说完便摊开手，问她要。
明城：“……”
看把你好心的。
……
明城睡不太着。
山里的夜总是凉爽的，窗户开着，今晚上的月亮还是那么好看，月光带着一阵凉风吹进来，明城便更清醒了。
她还在练字，默的还是外婆教她的千字文。
只可惜，这次并不是那么管用了。
明城看着窗外皎洁又明亮的月亮忽然变得朦朦胧胧的，笔尖的墨就这么滴到报纸上，洇湿了一大片，和外面的月亮一样圆。
好好的一张字，就这么废了。
明城呼了口气，凉得很。
算了，心不静，字也不会多好，废了就废了。
明城放了笔，看着天上的月亮，也不知怎的，就想起徐将那天吃她剩饭的时候了。
明城垂着眸子笑了笑，没出声，可嘴角的弧度骗不了人。
明明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偏偏吃她的剩饭吃得这么开心。
傻蛋，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得藏都藏不住。
这里的电很珍贵，明城点的油灯，把抽屉里的脚链拿出来，上面的铃铛被月光和灯光耀着，光散得温柔极了。
终究还是舍不得。
她骗得了他，却骗不了自己。
明明他是个不值得托付的，第一次见面从握手的时候就开始占她便宜，冲她笑得坏透了。
明明是条想吃人的大尾巴狼，还偏偏装个好心礼貌绅士给她看，装模作样地去帮胡叔的忙，装都装不像。
明明就是个不值得托付的，可她还是上心了。
想起徐将那臭脾气，她觉得自己眼光实在不咋地。
见她跟梁峥打招呼，那脸拉得那个长，跟梁峥握个手都憋屈。
见她叫他徐先生，她都能听见他的磨牙声。
见她摘豆角说他是客人，他居然能把豆角扔盆里泄愤，蹦了她一脸水。
明城弯着嘴角，想着徐将那臭到不能再臭的脾气，实在觉得荒唐，把铃铛攥在手里，翡翠凉得很，她手也凉得很，可不知怎的，才过了没多久，却觉得手心里暖洋洋的。
她没有什么喜欢的首饰，更不爱金银珠宝，但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铃铛。
梁峥让她把铃铛给卖了，她明知是他的试探，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试探，可还是没忍心说卖掉。
总想着，哪怕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可她明明知道，这个念想留不得。
有一阵凉风拂过来，明城觉得有些冷了，明城抱着自己搓搓手臂，想暖和一些，握着脚链的手恰好在心口的位置，莫名地又不觉得冷了。
垂着眸子看着手心里的铃铛，又合上。
明城抬眼看着外面的月亮弯了弯嘴角，又看了眼桌子上已经写废了的千字文。
忘不了他也挺好，至少能偶尔想想他。
愿他以后能一切顺遂吧。
挺好，这样就挺好。
……
“领导，这都几点了？这些文件又不急，你再这样，铁人也扛不住啊。”
“你先回吧，我处理完这些再回家。”
许来见徐将连头都没抬，连个眼神儿都没赏给自己，实在是想不通，他是真的不知道他老板怎么了。
自从山里面回来，脸上连点表情都没有，以前虽然也是公子处世的世家公子哥儿样子，但偶尔会暴躁点，好歹也算是有点人气儿啊。
这都多久了，半个月了，天天在公司待到这么晚不说，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别说笑模样了，连脾气都不发了，整天冷着张脸，公司开例会下面的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许来没办法了，只能默默出去，想了想，还是给掏出手机打了电话。
“宋总，晚上好，我是许来，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是这样……”
宋林风到徐将办公室的时候，徐将还在处理文件。
徐将听见开门声，便抬了眼，“你怎么来了？”
宋林风笑了下，“我这都多久没见你了？来慰问一下，顺便看看你的魂儿回来没有。”
徐将
看着宋林风坐在他对面，停了笔，缓了缓手腕儿的酸，“许来给你打电话了？”
宋林风见他转移话题，心里叹了口气，“阿将，就算是许来不给我打电话，我也准备这两天来找你，这都多久了，差不多了，这半个多月除了刚回来那天，兄弟们说给咱们仨接风你去了，叫你出来你就没露过面儿。”
徐将敷衍他：“最近公司事情比较多。”
宋林风不打算跟他绕弯子：“是因为公司事多，还是因为你心思根本就不在京城。”
徐将闭了闭眼，按了按眉心，没接话。
他知道瞒不过他。
宋林风看他皱眉，便直接开了口，“我和三儿怕你不开心，憋了这么久就没敢提过，觉得时间久了也就好了，阿将，人得往前看，该放下了。”
徐将知道这是为他好，“我知道。”
宋林风看了他一眼，垂着眼睛笑了下，“这就对了，老田那表妹在三儿那蹲了你好久了，今儿也在，他那表妹是真不错，长得还挺漂亮，身材也好，看着还挺乖，走吧，咱去看看，人那么喜欢你，咱别辜负人家心意。”
徐将手里的笔停都没停，随手抽了本文件开始翻，低着头跟宋林风说：“我就不去了，最近事情太多，跟老田说一声，别让人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宋林风心里笑了下，点了点徐将的办公室桌面，一脸无语。
“不是，你这叫知道的啊？大哥，你真打算当一辈子和尚啊？”
“我没打算当和尚，只是觉得没意思。”徐将抬眼看他，朝他笑了下，“真的，没必要，说来说去不就是结婚那点事儿，等再过几年我妈着急了，自然而然会给我挑个合适的，这样不挺好？”
不是她，是谁都没关系。
其实徐将想的是，还是不结婚了，至于孩子，领养一个好了，也不知道贺兰女士能不能同意。
如果不同意的话，怎么办？又拿命逼他的话，只能做试管了。
反正他这辈子不会碰别的女人了，至于对方的感受……呵呵，他管不着。
他能做的，只能提供一颗小蝌蚪，然后让人把孩子生下来，给钱。
至于人性……爱咋咋地吧，他连心都没了，要人性干嘛？
他知道自己再也爱不上别人了，也不可能会存在什么狗血的日久生情，忘记白月光之类的剧情。
就算贺兰给他找的人再好，再美，他也爱不上别人，他心思全在他那个没良心的女人那儿，更何况，也没人比她好了，也没人比她美……
就算，那个没良心的，一点也不好。
宋林风看着面前从小到大的兄弟跟变了个人似的，索性也不试探他了，直接把想问的问出口：“阿将，你和明城到底怎么谈的？”
他早就觉得不对了，徐将什么脾气他最清楚，冲徐将的性格，不管明城怎么拒绝，他也不会放手。
徐将好长时间都没听见的【明城】这两个字，手里的笔终于停了，吐出口的话没什么情绪，“她心里没我，嫌我脏。”
他下意识不想说她快结婚了。
这句话成功让宋林风皱了眉，火气也上来了：“搞什么？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以前的事儿呗，现在什么社会了？还有你，早跟你说了别那么儿戏，你非说无所谓，现在倒好，遇见个明城，你就是活该。”
徐将还是没什么表情：“是挺活该的。”
宋林风摇了摇头：“我也是服，你说说你，八百年不休息，就陪徐乔去山里散了这么一回心，就碰见明城了，偏偏还是个国色天香的，那小模样儿冷着张脸都我见犹怜、倾国倾城的，多少年能出这样一个绝色？别说你了，我都忘不了。”
徐将就瞅他，也不说话。
“你这么看我干嘛，人又不喜欢你，我说实话还不行了？”
看得他心里发毛。
徐将还是不说话，也不理他了，又开始处理文件。
宋林风看他这样儿也知道劝不动他，其实他早就知道劝不动他。
“你快回家吧，免的贺姨担心。”
“嗯。”
徐将回家的时候，徐乔和贺兰窝在沙发上看剧，餐桌上是给他留的饭。
“妈，我回来了。”
“嗯，回来了，饭还温着。”
徐将去餐桌坐着吃饭，贺兰看了眼徐将的脸色，心里直啧啧，看了眼屏幕，又看了眼好骗的自家傻闺女，开了口。
“宝贝，你看，这女明星长得挺好看，古装扮相不错。”
徐乔啃着苹果，随口应了句：“一般吧。”
不好意思，她可是见过世面的人。
贺兰看了眼餐桌上慢慢吞吞吃饭的儿子，笑了下：“就这还一般啊？你以前不是觉得她挺好看的嘛，变得够快的你。”
徐乔式傲娇：“妈，你看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好意思，她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贺兰乐了，“哟，听你这话，你还笑话起我来了？”
徐乔笑得特别猖狂，“那是～”
徐将听着想笑，心里怎么能不明白这丫头在炫耀什么，又在说那个没良心的了……
贺兰直啧啧：“哎呦，不就是见过个姑娘嘛，别忘了，你老妈活了多大岁数了，什么美人儿没见过，切～”
徐乔苹果都不啃了，“呵～妈，你知道以前封的那个第一美人儿吗？”
贺兰点点头：“知道啊，嫁给导演的那个。”
徐乔脸上的骄傲藏都藏不住，顾着他哥在，便捂着嘴小声炫耀。
“都说她十八九岁的时候是颜值巅峰吧，可明城姐今年都二十三四了，皮相比她十八岁的时候还好，那白的嫩的，和打着光似的，自带描边特效啊。”
小奸细捂嘴偷笑：“我还亲过她，那滑得，骨相就更别说了，那鹅蛋脸标志的，不该看见的骨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流畅得跟画出来似的，那眉眼，那鼻子，我的天，没法跟你形容，真的，说不出来，电视上的根本不行，拿根儿绳绑一块都比不过。”
贺兰看了眼他儿子脸上的笑意，嘴角勾了一抹笑，“真的假的，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徐乔光顾着炫耀，一头扎进贺女士的套路里出不来了，捂着嘴压着声音笑得贼兮兮的。
“那还有假？关键是她不仅脸是绝色，身材还绝色，我偷看过她换衣服，那腿又长又白又直，还细，关键是细得刚刚好，不像筷子似的，那腰能有一尺六？那腰臀比曲线我个女的看了鼻血差点喷出来。”
徐乔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可架不住徐将控制不住自己想听，到底还是听见了。
贺女士明显感觉她儿子都僵硬了。
这不，筷子都不会使唤了。
贺兰也跟着徐乔直乐，“你流氓呀，偷看人家换衣服，羞不羞。”
徐乔理直气壮地继续跟她妈咬耳朵，“我不看亏大发了好嘛！她有次洗澡忘了锁门，我早就预谋已久了，开门进去了。”
徐将脸又垮了。
“哎呀呀，那个白，嫩得身上连根汗毛都没有，168的个子居然是30E-51-89，这也就算了，那曲线，我的天，美艳得过分了，别看身材好，身上连点骨头都看不见，天生一副柔若无骨的身子，别提多美了，我当时口水就流出来了。”
徐乔捂着嘴指着电视，压低声音：“你看看她哭的，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可明城光是冷着张脸颦颦眉，就能让人心碎了，发呆都我见犹怜的，关键是她心地和脸蛋儿一样好看，见过她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倾国倾城闭月羞花，那眉眼美的，眼睛里和含着水一样亮，懵着都看着人心疼得一抽一抽的，让人巴不得把心都掏给她，让她可劲儿嚯嚯都行。”
他哥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看现在，回来大半个月了吧，魂儿彻底丢了。
贺兰看着徐将眼里的晦涩，吃着饭就连喉头的吞咽看着都是苦的，看着涩极了。
到底是亲生的，贺兰乐不下去了，心疼得要命，戳戳闺女的脑袋，“你个小流氓。”
徐乔瘪瘪嘴巴，心里想着，都是女的这有啥，她哥还摸过明城姐胳膊呢。
徐将吃饱了，便默不作声地上了楼。
贺兰看着他背影，心里觉得难过极了，毕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贺兰叹了口气，“明城最近联系你没有。”
徐乔点了头，看着电视回道：“联系了呀。”
“她就没提过你哥？”
徐乔看了眼楼上，压着声音回：“没有，一句都没有。”
贺兰戳戳徐乔的脑门儿，“不是说了让你不着痕迹地提提你哥，你没提啊？”
徐乔冤枉，“我提了，提了不知道多少遍，全被明城姐给忽略了，她可聪明了，转移话题转得自然又利索，而且最近她都不怎么回我消息了，估计是看我老是提我哥，这都好几天没回我消息了，一条都没回，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估计是想和我断联系，都怪我哥，害得我被冷落。”
贺兰哼了声：“你懂什么，越这样越有问题，不在乎你哥的话，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现在连你消息都不回，明摆着是在逼自己放下，所以这才硬起心肠来不理你，这姑娘……唉，太清醒了，对自己真狠。”
徐乔虽然嘴上说他哥配不上明城姐，但心里还是向着徐将的。
“妈，我哥太可怜了，你看他，怎么办啊，明城姐就是块不锈钢，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什么都憋在心里，我哥又这样，我心里怎么这么难受呢，觉得哪儿都不对劲儿。”
贺兰摸摸她脑袋，朝她安慰地笑笑，“别急，再等等看，要是过段时间你哥还这样，我就悄悄去趟山里，就当旅游了。”
她要看看她儿子是不是真的把人放心上了，她不想害了人家姑娘。
徐乔眨眨眼，懵了。
还能这样？牛啊！贺女士！
……
宋林风斜了一眼旁边：“别拉个脸，今儿怎么说也是老田生日，别让人下不来台。”
田二少爷虽说是京城排名前十的纨绔二世祖，可人不坏，顶多是吊儿郎当了点儿，也仗义，和徐将关系不错。
今天田灏在三儿酒吧过生日，宋林风和董三儿怕徐将不来，卡点儿去公司找的他。
徐将自个儿也清楚，这个应酬实在不好推，也没打算不来，毕竟和田灏认识十多年了。
徐将点点头，应了：“我知道。”
“哦哟喂，这谁家小美女呀，今儿够漂亮的。”
“去去去，少起哄，人是找你的吗？”
“曦曦，打扮这么漂亮，来找谁的啊？”
“不在外面玩儿，到这儿来干嘛呀。”
“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啊？”
包厢里瞬间闹哄哄的，全是闲着没事儿干，闹腾瞎起哄的。
宋林风瞄了眼旁边的徐将。
得，还是那副冰块儿脸，连头都没抬。
今天的寿星坐在沙发上，看了眼徐将，笑了下，把田曦招呼进来。
“就说你怎么这么晚来，打扮够漂亮的啊，够给你表哥长脸的。”
田曦红着脸，嗔了他一眼，“表哥……”
田灏看了眼桌上的酒，朝她使了个眼色，“去，给你将哥递杯酒去。”
包厢里又是一片起哄声，比刚才声儿还大。
徐将闭了闭眼，心里烦闷急了。
他觉得起哄声真得很难听，难听得自己都想吐。
宋林风看着田曦红着脸从门口儿挪到徐将面前，“将哥……给你～”
也不知道是哪个嘴快的，“哟哟哟～这是想给酒还是想给人啊？”
“老徐，艳福不浅啊，羡慕哟～”
宋林风不着痕迹地踢踢他皮鞋，稍微转了转头，跟徐将咬耳朵。
“阿将，以前的事儿别想了，该放下了，老田表妹今儿晚上冲你来的，真挺漂亮，人那么喜欢你，别辜负人心意。”
徐将闭着眼呼了口气，听见周围带着调笑的起哄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他想起明城那天躲在曹康胳膊后面，满目冰冷地看着他，眼底全是厌弃和嫌恶，跟他说的那句——
“徐将，我觉得曹康人比你好，至少干净。”
他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如果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这杯酒接了，让人坐到他身边吧，理由或许可笑至极，就为了给兄弟一个破面子。
呵，怪不得明城觉得他还不如整天在山里干农活满身泥汗的曹康干净。
徐将忽然想笑。
是啊，他该放下了，他本就不该遇见明城。
他该接了这杯酒，面前的人自然而然是他的了。
他该回到原本的生活，继续当风流潇洒的徐将。
他该过的是没指望，没念想，没有明城的日子。
可他怎么才能放下？接了这杯酒，接受眼前的人？重新回归他自己都恶心的日子？当自己从没遇见过那个准备和心爱的人结婚的女人？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那个小没良心的，大概早把他给忘了吧。
他怎么可能舍得！他甚至连说服自己放下她都做不到，一想到要忘了她，他浑身都在疼，他舍不得。
他哪能当作从未遇见过她？
哪怕天天搂着她微信头像睡觉，他都高兴。
只要想起她给他做的那碗面，他就高兴。
只要想起她掂着脚，拿水光涟漪的眼睛看着他，乖乖给他喂水，他打从心眼儿里开心。
哪怕想起那天他被她推出房门的时候，她凶巴巴的那句“请你滚出去”，明明冷着脸，他也觉得甜，全身控制不住地泛着甜。
他哪能舍得放下她？哪能舍得忘了她？他连她颦下眉都舍不得，哪能舍得再也不想她？
这辈子就这么想着她过也挺好，就算是想她想得全身都疼，也比忘了她要好。
他知道她嫌他脏，最可笑的是，他也觉得自己脏，脏到连想她都觉得恶心了她。
没关系，他不会再让她觉得他脏了。
他想好了，要是他娘非让他结婚，大不了做个试管，给徐家留个后代，也算是不辜负他爹娘的养育之恩，结婚就算了。
明城，我再也不会让你觉得我脏了。
徐将还是低着头，手捏着杯口把面前的酒杯接过来，放在桌上，语气还算客气：“谢谢，我今儿喝了太多酒，头有点疼，不喝了。”
宋林风看了徐将一眼，又看了眼在徐将面前站着的穿着连衣裙光着一双白花花美腿的田曦。
田曦确实挺漂亮，腿又细又白又长，圈儿里出了名的第一美腿，确实不错。
徐将坐着，一双腿大咧咧竖在跟前，他又不瞎，肯定看见了。
这货连眼睛都没抬，接酒杯的时候都离田曦的手远远的。
得，他就知道。
真栽得彻彻底底，活该！
田曦脸上一僵，说话声温温柔柔的，“你头疼啊？我给你去买点儿药好不好？或者去医院看看，要不然……我不太放心。”
宋林风一顿，抬眼看面前站着的田曦，脸上的关切和着急很明显，眼里盛的全是关心。
嚯，还是个走心的，这语气软的，善解人意的，哪个男的扛得住？
徐将依旧没抬头，手一插兜，掏出手机开始忙别的，语气已经冷得不再冷了，“谢谢，不用。”
也不知道说的是不用去医院，还是说的不用你关心。
田曦脸上强撑的笑容全没了。
董三儿实在看不下去了，捂了眼睛，只露出俩眼珠子来。
这什么啊？谢谢？他哥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跟明城学的？真是的……尬到家了。
宋林风也挠挠眉毛，有些许尴尬。
说实话，徐将这个态度其实算是很好了，按照以前，只会让人滚蛋，徐乔说的一点儿没错，【怜香惜玉】这四个字儿可和徐将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估摸着徐将是学明城学上瘾了。
宋林风看了田灏一眼。
啧，这脸色可比霓虹灯精彩多了。
田曦吐了口气，站的离徐将更近了点，声音有些颤。
“你是不是喝的有点多，不太舒服？要不……我和你一起出去走走吧，呼吸下新鲜空气会舒服一些，我是真的不放心，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徐将闭了闭眼，努力压着火气和厌烦：“不需要，麻烦你出去。”
他是真的够了。
旁边的三儿见徐将一脸嫌恶和厌烦，看了宋林风一眼。
要不打个圆场，快把人轰走吧，徐将又不喜欢田曦，干嘛逼他啊！怪别扭的，我都不舒服了。
宋林风也回了他一眼。
看个热闹而已，他也该长长记性了。
宋林风看了眼红着脸的田曦，咳了咳，继续跟徐将咬耳朵。
“干嘛呢，人真心喜欢你，看开点儿，你还真打算一辈子当和尚啊？”
徐将转头看他，眼里全是怀疑：“我现在对着别人硬都硬不起来，你不知道吗？我当和尚怎么了，不行吗？你不也一直当和尚呢吗？怎么，是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吗？存什么心思呢？”
幸灾乐祸，冷嘲热讽，说风凉话，嘲讽鄙夷，他都无所谓，但谁也不许打那没良心的主意！
三儿看了眼宋林风。
噗……风子就吃了明城一块糖，这醋还没吃完啊！
宋林风哪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往他心窝子里戳：“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啊，你和我能一样啊？都多久了还吃醋啊？你有资格吃醋嘛你！”
徐将抬了头，阴沉着一张脸，最后一次耐着性子轰人：“我不需要你担心，离我远点儿，我谢谢你。”
说完看了眼田灏，眼里的警告很明显：让你的人立马滚蛋，再惹我，别怪兄弟翻脸。
田灏心里一咯噔，开了口：“曦曦，你先出去玩儿吧，徐将喝了不少，他胃不好，不能再喝了。”
宋林风叹口气，出来打圆场了：“不好意思啊，田曦，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喝多了就这臭脾气，你出去玩儿吧。”
田曦眼泪都出来了，声音都在轻颤：“没事儿，我不介意，你头疼，我给你揉揉好不好？”
说到一半儿的时候，手已经伸过来了，给低头的徐将轻轻揉太阳穴。
“别碰我！”
徐将哪能想到她能突然袭击啊，猛地察觉到太阳穴被人碰到，吓得赶紧躲，下意识离田曦伸过来的手要多远有多远，宋林风都被他挤沙发下面去了。
徐将耐心彻底已经尽了，头终于彻底抬起来了，整个人阴冷得厉害，“谁让你碰我的！”
田曦红着眼眶，泪花儿开始往下掉。
全场子除了田曦的啜泣声，静谧得诡异，呼吸声都听不见，面面相觑的，都知道徐将这是毛了。
这位是不要命的主儿，开玩笑可以，插科打诨也行，可没人敢真惹他。
徐将无语极了，翻个白眼儿，伸手朝桌子上的纸抽去了。
简直有病！占老子便宜还哭？该哭的是他吧！
“湿纸巾有没有！三儿！”徐将没那个心思和功夫去看在场人脸上什么表情。
他已经给田灏留了面子，三遍了！他都没骂人！还客客气气地和人说谢谢！难不成要他点头哈腰把人送出去吗？
自从遇见那个没良心的，他脾气都好多了！
宋林风看着徐将连抽了好几张酒桌上的纸巾，拧着眉心，一个劲儿地擦太阳穴，无语极了，脑门儿的黑线不停地往外冒。
你在干什么？你一大老爷们儿突然洁癖了？呵呵，现在倒是开始洁身自好了，早干嘛去了？
“三儿！”
三儿被徐将吼得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也不发愣了，忙不迭从沙发上面滚下来：“有有有！哥，我去找，我去找。”
徐将越擦越烦，沉着脸咬着牙，眉心紧紧皱着，眼里的烦躁越来越明显，看都不看在旁边哭得梨花带雨的人，把纸巾随手扬了，迈着步子朝包厢里的洗手间去。
宋林风哪管得上田灏和田曦他们，立马紧紧跟上去，看着徐将开了水龙头，二话没说开始洗脸，光是太阳穴就洗了好几遍，洗手盆里的水已经满了，徐将把整张脸都浸在里面泡着。
宋林风皱着眉心，并没阻止他。
他知道阻止也没用。
三儿拿了包新湿纸巾进来，进门儿看见徐将把整张脸都浸在水池里泡着，心里不是滋味儿。
他是徐将从小护到大的，徐将从小到大都是骄傲不吝的性子，从没变过，虽然平时谦逊低调，可徐将一直是骄傲的。
三儿哪儿见过徐将这副模样啊，他个大男人都心疼了：“哥……哥，湿巾我找来了，你别泡了，这玩意儿比水好使。”
“让他泡。”宋林风用胳膊拦了三儿，看着徐将，笑得冷，“现在知道恶心了？早干嘛去了？我和三儿劝了你多少次，不让你那么儿戏，三儿个开酒吧的都知道感情这事儿不能凑活，要等心上人，连比你小的三儿都懂的道理，你听了吗？”
宋林风才不给他留脸：“你不听，你觉得没人能困得住你，所以你不听，你觉得没人能让你倾心，所以你儿戏，得过且过随大流，你他妈再傲啊，光泡脸有什么用？你把这层皮扒了，说不定明城心一软，还真跟了你了。”
徐将这才把脸抬起来，依旧闭着眼，垂着头，看都不看前面的镜子，脸上的水滚到鼻尖儿上，一滴一滴，往洗手盆里落。
水珠砸在水里的声音，让徐将睁了眼，又一滴水珠落到水里，很干净，干净得过分……
像极了他和曹康打架那天，明城抱着他腰时落在他心口的那滴泪。
徐将咽了咽喉咙，直起身子来，朝三儿手里的湿巾袋子伸了手，嗓子哑得厉害：“三儿。”
三儿知道徐将这是要湿纸巾的意思，着急忙慌地动手拆包装袋子，揪出两张给徐将递过去：“诶诶，哥，给。”
三儿看着徐将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不好受极了：“哥……”
他想安慰他，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徐将知道他这是担心了，擦着脸上的水，垂着晦涩的眸子，笑了下，笑得勉强，却很甜：“没事儿，我就是……想她了。”
第27章 第27章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三儿知道徐将嘴里的她是谁，回来这么久了，这是徐将第一次开口提明城。
三儿也知道，他这是压太久了，想明城想得压不住了。
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徐将现在有多排斥多厌恶以前的自己：“哥……”
徐将把脸擦干净，往刚才的座位上走，理都不理一屋子都在看他的视线，视若无睹地去拿外套。
田灏冷着张脸：“老徐，什么意思？”
徐将直起身子，把西装外套搭胳膊上，“老田，我早跟你说过了。”
田灏起了身，往徐将的方向走了两步：“不是，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我表妹算得上顶漂亮了吧，她那么喜欢你，一听你头疼着急得要命，你哪儿看不上她啊？”
他就纳闷儿了，就算看不上，也不至于碰你一下，反应大成那样吧？
徐将看着他，认真道：“你表妹很好，也很漂亮，但这不是漂不漂亮的事儿，真的，我不是嫌你表妹不好，我是嫌我自己，别让她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还有，她不该碰我，如果不是看在你是他哥的份上儿，我会直接掰断她的手，你今天过生日，慢慢玩儿，我不舒服，先回了。”
他才不会管对方是不是女人。
田灏想拦他，刚拦了一步，就听见徐将嘴里嘀嘀咕咕的，声音不大，他却听得足够清楚。
“啧，我现在这脾气，多好，被人占了便宜都没揍人，晚上再也不出来了，现在这什么世道，男孩子得保护好自己，吃亏了吃亏了。”
田灏：“……”
什么玩意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宋林风：“……”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你这脾气是被明城给治的。
三儿在洗手间门口：“哥，我给你叫了代驾。”
徐将拍拍他肩膀，嘱咐他：“嗯，我先回，离女的远点儿，这世道不安全。”
三儿可乖了：“欸，我知道了，哥，你到家给我来个信息。”
徐将点头应了，似乎是不太放心，刚开了门又回头补了句：“离男的也远点儿。”
三儿：“……欸。”
明明很离谱，可他有点儿感动怎么回事儿。
田灏懵了，刚想喊徐将回来。
宋林风把他叫住：“别叫了，他不可能回来。”
田灏指着已经没人的门口，一脸懵逼地摊了摊手：“怎么回事儿？什么叫男孩子得保护好自己？”
是他理解能力不行吗？他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徐将这武力值还需要保护啊？
宋林风没忍住笑开了，三儿也在笑。
没办法，这世道女色狼不比男色狼少啊～
宋林风拍了拍田灏肩膀，和三儿排排坐好：“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嘛，让你别费这劲，你怎么就不听呢？”
田灏也无奈：“没办法，田曦整天叨叨，说徐将长的帅，说那谁谁长得像他，我把老徐v推给她，让她自己加，老徐直接拒了，还拉黑了，这不没死心嘛，觉得徐将看见她能动心，借着我生日，特意打扮了好久，这下好了，丢大人了。”
田灏坐到宋林风和三儿对面桌子上，纳闷儿极了：“不是，我表妹不漂亮吗？”
宋林风就笑：“漂亮。”
有鬼用！
三儿也笑：“很漂亮。”
呵呵，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田灏摊手手：“我表妹不温柔吗？”
宋林风点点头：“温柔。”
有鬼用！
三儿在旁边补充：“特别温柔。”
有教孩子们写字画画儿时候的明城温柔？虽然明城没对徐将温柔过吧。
田灏很妩媚地摸了摸自己的腿，“那腿！名媛圈儿第一名啊！这身材不绝吗？”
宋林风叹口气：“绝。”
有鬼用！哎……昧着良心说话好累。
三儿也累了：“真的绝。”
这人啊，就怕比。
田灏看他俩表情不对，“你俩这什么反应？”
宋林风把心里话告诉他：“老田，没用，真没用！你找再漂亮的来也没用！刚才你表妹那腿活生生戳在徐将腿跟前儿，你觉得他看不见吗？”
它就压根儿不关漂不漂亮的事儿，就算明城没有田曦漂亮，也没用！
三儿负责捧哏：“他又不瞎。”
宋林风继续说：“你表妹今天画的妆特别精致吧，够漂亮吧，刚才掉眼泪的时候楚楚可人吧，徐将最后被惹毛的时候抬头了吧，你觉得他看不见你表妹今天很漂亮吗？”
三儿继续捧哏：“他又不近视。”
宋林风问田灏：“你看他眼里有一点儿觉得你表妹漂亮的意思吗？”
三儿拍了下手：“有吗？”
宋林风把话给他说清楚：“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你表妹漂不漂亮。”
三儿是专业的：“他就没这心思。”
宋林风笑了下：“他心里有人了。”
三儿也跟着笑：“没地方装别人。”
田灏看他俩一唱一和的，赶紧问：“谁啊？”
宋林风想了想徐将曾经在义站跟梁峥说过的那句话，笑了下：“一个性格不好、懒得要命、脾气很臭的姑娘。”
三儿结尾：“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
……
徐将回了家，他今天其实喝得不多，顶多算个微醺，清醒得很。
徐川贺兰作息好，习惯了早睡早起，客厅的灯早灭了，院子里静悄悄的。
徐乔精力充沛，正追剧呢，看见窗户外面有光，一顿，皱了眉。
怎么回事？她哥不是去给田灏过生日去了吗？她哥喝酒一般不会回家住啊，今儿怎么回来了？现在这个点儿应该不会散啊，怎么这么早就散了？
徐乔不放心了，便起身下了楼，还没得及开廊灯，见徐将开门进来了。
“哥，你回来了？”
徐将抬头朝徐乔笑笑，“还没睡啊？”
徐乔下了楼，帮徐将接了外套，烟草味儿直往鼻腔里钻，“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徐将见她颦着眉，知道徐乔是担心了，摸摸徐乔脑袋，朝她笑笑，“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先回来了，睡一觉就好了。”
徐乔一顿，应了声，她哥似乎有些累，也没和她多说话，上楼回了房。
徐乔站在原地，看着徐将的背影，察觉到说不出的落寞，心里酸极了。
徐乔想了想，去厨房把晚饭用微波炉热了热，她不会做饭，使用微波炉是她唯一一项厨房技能了。
徐乔把所有饭菜都热了遍，等热好饭菜，端着餐盘上了楼，敲了徐将房门。
“进。”
徐乔推门进来，徐将坐在落地窗前，房里的窗帘开着，落地窗开了缝隙，正拿着手机看窗户外面。
徐乔走进了些，看清徐将附近的玻璃桌几上放着的烟灰缸，烟灰缸里的烟头儿已经快满了，徐将手里还夹着半根没抽完的烟。
徐将转头看徐乔端了个餐盘进来，徐乔便问他：“哥，你晚上吃饭了吗？”
徐将把烟吐出来，朝她笑笑，“吃了点儿，别说，还真饿了。”
一下班就被宋林风和三儿拉着去吃了饭，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
徐乔把餐盘放到徐将旁边的茶几上面，顿了顿，又看见了烟灰缸里的烟头，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妈妈今早才帮哥哥打扫的房间，烟灰缸应该很干净的。
徐乔把泡的温蜂蜜水给徐将递过去：“哥，你先喝点蜂蜜水，解解酒，能舒服点儿。”
“好。”徐将把烟灭了，把杯子接过来，温温的蜂蜜水进了胃，舒服不少。
见徐将拿起筷子，徐乔提醒道：“哥，慢点吃。”
徐将点了头，笑着夹菜：“没事儿。”
徐乔热了不少菜，还把米饭热了，温温热热的，很香。
俩人都没说话，徐乔也没走，她想等徐将吃完饭把餐盘端下去。
徐乔看了眼吃饭的徐将，问他：“哥，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田灏是出了名的爱热闹的二世祖，怎么可能这么早散？
徐将顿了顿，也没瞒她，这事儿他也瞒不住，包厢里人那么多，有人还带着女伴儿，迟早会传进徐乔耳朵里，“也没什么，田灏他表妹给我递了杯酒。”
徐乔心里一咯噔，有点儿迟疑地问：“田曦？”
徐将点了头。
徐乔抿着嘴，没立刻接话。
她没见过田曦，但听说过，说是蛮漂亮的，也没什么花边新闻，名媛圈儿都传她腿很漂亮，说是什么第一美腿。
徐乔看了看徐将脸色，试探着问道：“我听说过，说是从国外留学刚回来，还听说她一回来就封了个什么第一美腿，好像还挺漂亮的。”
徐将不紧不慢地吃着饭，“嗯，都这么传。”
徐乔挑了挑眉，摸不清哥哥的意思。
这话什么意思？
徐将一抬眼，看见他妹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挑着眉毛，到现在也没放下来，稍微侧了侧脸，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他，徐将便笑了。
徐乔也笑了笑，转了转脑瓜，问道：“哥，你接了？”
徐将知道徐乔这是问他接没接酒呢，嘴角弧度更大了：“嗯，接了。”
徐乔一愣，硬生生扯着嘴角笑，点了点头，“嗯，都说她挺乖挺温柔的，学历家世都不错，又漂亮，人应该挺好的。”
徐将手里的筷子停了停，又夹了口菜往嘴里送：“这么希望你哥找女朋友啊？这么高兴？”
徐乔垂了垂眸子，咽了咽喉咙，强撑着笑：“只要哥高兴就好。”
看来，妈妈不用去山里了呢。
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国色天香，美得不像凡人的姑娘。
再也见不到那个把八十八块塞到她口袋里，替她报仇的姑娘。
再也见不到那个在山区教室握着孩子们的手，笑得特别好看的姑娘。
再也见不到那个明明怕虫子怕得要死，却硬着头皮给她摘了一大筐果子的姑娘。
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姑娘了。
挺好，本就该这样，挺好。
她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就算妈妈去了山里，她也不一定能见到明城姐啊，明城姐不会答应哥哥的。
她哥迟早要找女朋友的，要结婚，要生宝宝，她不能哭，她得高兴，她得笑。
徐将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垂了眼睛，“今天田灏生日，我总得顾及着他的面子，我接了又给放回去了，我说我喝得太多了，头有点疼，没喝。”
徐乔正在心里偷偷哭得正欢呢，一听这话倒懵了，“欸？”
徐将抬眼看自家傻妹子：“欸什么欸？你这什么表情？”
我可是你亲哥，连你都不信我？
徐乔抿了抿嘴，挠了挠脸蛋，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能问：“为什么啊？不漂亮吗？”
徐将吃着菜，“还行。”
比不过那没良心的一根头发丝儿罢了。
徐乔又挠了挠下巴，“腿没传得那么好看？”
徐将看小奸细傻乎乎的，实在好笑：“他们说挺好看的。”
反正他不觉得多好看，有可能和他妹跟贺女士说的那样，见过世面了吧。
徐乔又懵了，“他们？哥你不是说她给你递酒了吗？你没看见啊？她今天穿的裤子吗？”
勾引人不应该把最好看的部位露出来吗？不过露出来也没用……
徐将哭笑不得：“她就站在我面前，那腿白花花的，跟两条猪肉做的电线杆子似的，大咧咧戳在那儿，我瞎啊，我看不见？”
徐乔捂着嘴笑，也反应过来哥哥是什么意思了。
徐将见她笑，也笑了，兄妹俩就这么对着笑。
兄妹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徐乔看徐将吃完了，跟他说：“哥，你这样已经够给面儿的了，早回来也好，酒吧闹，你忙了一天了，早点儿回来休息好，别抽烟了哈，早点睡。”
继续抱着明城姐微信头像睡吧，我变态但可怜的好哥哥。
徐将笑着应了：“嗯，我也困了，不抽了。”
看！这就是亲妹妹，多了解他，知道他已经够给面子的了。
徐乔笑笑，端着餐盘出去：“行，那你睡吧，晚安，哥。”
徐将点点头，朝她笑笑。
徐乔端着餐盘开了徐将的房间门，刚准备迈步子出去，身后徐将叫住了她，“乔乔。”
徐乔心里一跳，脚步顿住。
徐将声音低低的，听着有些哑：“最近……和她联系了吗？”
徐乔心里一咯噔，抿了抿嘴，还是把实话说了：“……没有。”
自从回了家，这是第一次，她哥开口向她打听，她知道她哥问的是明城。
徐将没接话，房间里除了落地窗外刮进来的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静得厉害。
徐乔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徐将再开口，迈了步子想出去，给徐将空间，可徐将又叫住了她，“怎么没联系？”
徐乔低了低头，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失落：“我给明城姐发了好多消息，天天都发，她……没回，也……不接电话。”
她能听出来徐将声音里压抑的绝望，不忍心开口，却更不忍心骗他。
徐将一顿，攥紧了手里的手机，咽了咽喉咙，又轻声笑了下。
“山里信号不好，义站信号接收器可能又坏了，她或许没收到，说不定……过两天就回消息了。”
他下意识安慰徐乔，也不知是在安慰徐乔，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不想让徐乔和明城断了联系，起码他能偶尔从乔乔嘴里听到点儿她的事情，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点了。
如果连最后这点儿交集都断了，她……就彻彻底底从他生活里消失了。
他不要让她彻底消失，他不要像从没遇见过她一样，他不能容忍她消失，更不会让她从他生活里消失。
他想她啊……
他舍不得，他想明城了……
徐乔下了楼，把餐盘端到厨房，看着楼上吐了口气，心里全是酸涩。
她知道，她哥这是到极限了，才跟她开了口，她哥骄傲，从小要面子，他这是没法子了，太想明城了，所以才跟她打听。
徐乔回了房，却睡不太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学着徐将走到落地窗前，看向窗外。
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洒在院子里的月光很亮，很像那个姑娘眼睛里的光。
徐乔心里一顿，抬了头。
她终于知道，监控里的徐将每天晚上在看什么了。
月亮啊月亮，你心好，能不能请你保佑一下我哥和他心里那个像你的姑娘。
他们的结局，不该是现在这样。
……
梁峥出了院子，没走几步便看到明城了，还是那副国色天香的模样。
大晚上的，简简单单地穿着宽大随意的白T恤，坐在石桌那儿，前面支着画架，画纸上是还没画完的夜，姿势跟前几天一样，抬着头发呆。
“画的可没月月好看啊。”
明城听见梁峥的调侃，回了神，笑了下，丝毫不在乎‘青出于蓝胜于蓝’，厚着脸皮给自己脸上贴金：“那也是我的功劳。”
梁峥把刚倒的温开水递过去，放到颜料盘旁边，趁她不备，猝不及防地开口：“徐将找我了。”
明城嘴角一僵，纸上铺着颜色的笔停了停，又立马动了，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移走：“修路遇到困难了？”
梁峥看了明城一眼，不打算跟她扯没用的：“明城，何必自欺欺人，施工队都到了多久了，自从徐将回去，都是施工队组长跟我对接，他一次都没找过我，修条路罢了，哪用得着他一公司老板来跟我嘱咐？”
梁峥见明城不接话，垂了眸子，把明城放在石桌上的手机拿过来，滑开锁屏，点开通话记录。
果然，他猜的没错，上面徐乔的电话都是红色，几十个未接来电醒目极了。
梁峥又把微信打开，点开明城和徐乔的聊天记录，随便往上一翻，滑着屏幕查看。
从徐将回京城的那天起，最开始一两天回复两三次，过了几天之后，三天回复一两次，再过了几天，五六天回复一次。
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日子越长，回复消息的时间间隔频次也越来越久。
直到前些日子，聊天框里只有徐乔发来的消息，而明城再也没回过。
梁峥心里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明城面前，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还是明知故问了：“明城，你最近和徐乔联系过吗？”
明城还是不接话。
梁峥点点头，轻笑了一声：“呵，我就说嘛，为什么徐将突然发消息问我工人伙食标准过不过关？我收到他的消息，立刻给了他回复，他居然又立马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机器够不够用？”
“第一个伙食问题还靠点儿谱，怕有人克扣经费，亏待工人，问我情有可原。”
“可第二个问题什么鬼？所有的预算和路况，施工队比更我清楚，直接问他的人不是更快，他用得着问我？”
梁峥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居然大晚上的特地打电话问这些有的没的，第一个问题我都立马回复了，第二个问题继续给我发消息不就得了，何必多此一举打电话问我？”
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徐将想知道义站的信号能不能接到消息和电话。
明城咽了咽喉咙，还是不说话。
梁峥看着明城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吐了口气，耐着性子问：“为什么不和徐乔联系了？”
明城声音冷得人凉极了：“没什么好联系的，咱们这儿信号不好，有时候我也收不到。”
梁峥笑了，点了点石桌，指着她手机的聊天画面：“没什么好联系的？明城，你以为徐乔傻吗？徐乔那么喜欢你，即使你不回复她，可还是天天给你发消息，你呢？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慢慢和她断联系。”
她怕徐乔难过，才用了‘温水煮青蛙’的法子，让徐乔有个心理准备，慢慢淡忘她。
明城没否认，继续画手里的画儿，“是。”
梁峥见她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皱着眉心问道：“我有个问题憋了很久了，就徐将那性子，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你，你上厕所 ，他都在外面蹲着，曹康碰下你衣服袖子，他都发疯。”
“他原本和我定的是最多在义站待两天，来了之后，厚着脸皮在这儿赖了一天又一天，为了你连公司都不管了。”
梁峥不想听她的敷衍：“别再拿他迟早要走之类的废话来搪塞我，连天天都能看得出来，他对你势在必得，根本不可能放过你。”
梁峥还是问了，“我问你，他走的那天晚上，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明城手里的画笔停了，转头看向他：“你没听见吗？前一天吃晚饭的时候他自己说的，第二天下午忙完就回京城。”
梁峥不准备和她绕弯子，直接戳穿她：“那我倒要问问你，他要是真打算那天走的话，为什么给孩子们搬物资的时候和我说，明天和我一起把路线规划图纸画好？”
梁峥打破砂锅问到底：“徐将摔筷子那天晚上，你给徐将做那碗面之前，宋林风和董三儿已经和我说过了，让我第二天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徐将他自始至终就没打算回京城，你明知道那是徐将赌气试探你，想让你心软，舍不得他而已。”
明城知道，她敷衍不了他了，便求了饶：“梁峥，别再提了行吗？徐将都走了多久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他不可能再回来，以后也不可能有交集，他又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不可能不修路了，你为什么还要提他？”
“就算他旁敲侧击地跟你打听咱们这儿能不能收到信号，估计也是徐乔见我不接电话，所以去闹他，为了徐乔打听的。”
“等过几天自然而然不会再问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行吗？以后别再提他了，行吗？”
梁峥知道明城想干什么，她不想让他再提起徐将，她想当徐将从未出现过，她想把“徐将”两个字从自己生活里彻底抹掉。
梁峥冲她摇摇头：“明城，别再骗自己了，徐乔有我电话和微信，她要是想问，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用的着去找徐将吗？”
“我倒是纳闷儿得很，既然徐将都走了这么久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那天你和他说了什么。”
梁峥早就想问了：“你到底说了什么才能让徐将毫不犹豫走人，大发慈悲地放过你？”
明城又不说话了。
梁峥和她谈条件，“我知道你在顾及什么，我答应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徐将和徐乔。”
明城见他不问出来不罢休，只能停了手里的笔，冷着声音跟他说。
“梁峥，工地没信号，徐将联系不上工程队，所以才打电话给你，他有可能只是让你帮忙看着工地伙食和机器质量而已，你非要想那么复杂干什么？”
“就算我告诉你了，你又能怎么样呢？你不是个有那么重好奇心的人啊，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不会告诉你，也没必要告诉你，以后别再问了，也别再多想了，修路的事已经够你忙了。”
梁峥的确没那么重好奇心，也不想去揭明城伤疤，让她伤心，只不过是实在看不下去罢了。
徐将自从回了京城，便找了人跟他对接，这段时间从未找过他一次，突然这么晚给他打电话，无非就是想明城想得忍不住了。
或许是去问了和明城唯一有交集的徐乔，最近有没有和明城联系。
所以他先看了明城手机，果然啊，和他猜的一样，徐乔肯定告诉了徐将，明城不回她消息，也不接她电话了。
徐将这是被逼得没办法，他怕明城彻底消失在他生活里，只能拿山里信号不好来安慰自己，可他骗不了自己，他难受，他不想过没有明城的日子。
于是他想，万一呢，万一真是信号问题呢？这才有了这通电话。
徐将那么爷们儿的性子，那么直白的人，用这么隐晦的方式来求证自己心里残存的侥幸，给自己找一丝安慰，找一点念想。
归根结底，他是太想明城了，想得实在压不住了，徐将得给他打这通电话，这样他才能感觉到明城的存在，他不想从未遇见过她。
听见徐将声音里藏都藏不住的失落，说实在的，他个大男人都看不下了。
说句心思狭隘的话，他有点儿庆幸自己有所顾及，没像徐将栽得那么狠。
别忘了，徐将是谁，正儿八经的天之骄子翩翩贵公子，除了脾气实在臭得没法看，相貌外表、身家资本、能力权势、背景家世、品行气度都是顶尖儿的了。
那么爷们儿的一个人，在山沟沟里才待了几天？回去这么久了，活生生被逼成这样？
他想知道明城到底说了什么，让一个骄傲矜贵又爱面子的男人被逼得放下心上人，实在压不住想念，只能用这种法子来要一点安慰和念想？
梁峥脸也沉了，威胁她：“没有为什么，你如果不告诉我，我就打电话问徐将，到时候如果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别怪我。”
明城整个人都僵在那儿，心跳空了半拍，妥协地闭了眼睛，开了口。
“我告诉他我心里有人了，在部队当兵，出任务去了，等他回来就结婚。”
梁峥脸色彻底冷了，猛地站起来看着她，到底还是没控制住发了脾气。
“明城！你在搞什么！萧惟都死了三年了！你他妈去和鬼结婚啊！”
明城闭着眼睛，想要把眼眶里的酸憋回去，她没办法了，她的事严叔知道得一清二楚，严慈早就告诉过梁峥。
她在这儿呆的时间不短，拿梁峥和小白当朋友，小白问她感情生活的时候，她也没瞒他们，梁峥和小白都知道她的事。
如果梁峥真去问了徐将，她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明城低了低头，垂着眼睛没接话。
梁峥一向很有风度，很少这么失控，连他都这么气，何况当时的徐将。
梁峥也知道自己刚才失了态，但他实在没心思管，看着面前的明城，冷笑一声。
“呵，你这一招，我真不知道该夸你聪明还是该夸你心狠。”
“想必是徐乔为了她哥早就把家里情况告诉了你，也告诉了你，她父亲在部队就职，她父亲这个年纪还在部队就职，再加上徐将的家世，你猜出他父亲官职肯定低不了。”
“徐乔又不经意告诉你，徐将虽然为了给徐家列祖列宗一个交代交过女朋友，却从不乱玩乱搞，也不脚踏两条船，虽然对待感情无所谓，可从不接受有主儿的女人。”
梁峥缓缓道：“你知道徐将有原则有底线，也知道徐将怕你觉得他人性不好，怕你看不起他，你便胸有成竹地赌。”
“赌徐将信你，赌他不屑用下作手段，堵他做不出抢别人女人这种下作无耻的事，赌部队的保密性好，徐将或许可能查不到，也赌徐家家教严，不会让徐将乱来，去部队查人。”
“还赌徐将对你的占有欲，赌他听到你快要结婚的时候会丧失理智，不会细想你撒的谎。”
明城知道瞒不住了：“是。”
梁峥见她承认了，就知道她不会再撒谎了，就这么看着她已经开始泛红的眼睛，一个一个问题地问。
“徐将给孩子们送物资的时候，你就已经想好说辞了，是吗？”
明城回他：“是。”
“可你依旧心软了，才给他喂了水，想让他高兴一次，也想让自己放肆一次，给自己留点念想，是吗？”
“是。”
“你不联系徐乔，是想彻底断了有关徐将的最后一点联系，也想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也是早就打算好的，是吗？”
“是。”
“你拒绝他，不相信他和你会有结果是一小部分原因，顾及着你家人才是主要原因，是吗？”
“是。”
“你觉得自己不够好，觉得徐将应该有个更好的姻缘，是吗？”
“是。”
“萧惟只是你的托辞，你早就放下他了，或者说，你心里根本从来没有过他，是吗？”
“是。”
“你第一眼就喜欢徐将
了，是吗？”
“是。”
“你把那条铃铛脚链捡回来是因为舍不得，是吗？”
“是。”
“你从未想过和徐将会有以后，是吗？”
“是。”
明城知道，这是梁峥的最后一个问题。
梁峥是真的服气，看着明城脸上依旧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实在是没忍住。
“明城，你真狠得下心啊？我说实话，我看见徐将那样我都心软了，那天司机来的时候，我在门外看见了，他吃你剩饭都是笑着的，你也忍心骗他啊！”
明城依旧这么看着他，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他：“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会有更好的选择。”
梁峥听着她声音里压着的颤：“可他只想要你！”
明城笑了下，抬了眼睛看着梁峥，一滴泪就这么下来了：“想要我就得给吗？”
梁峥看着她的眼泪不说话了，明城垂了眸子，咽下嗓子里的涩，跟他说。
“曾经严叔问过我一个问题，他问我，为什么愿意和萧惟在一起？”
明城抬眼，就这么看着梁峥：“萧惟从小父母离异，跟爷爷一起长大，他爸妈都不管他，直到十六岁那年，他爷爷走了，他再也没有家人。”
“他穷，每天都吃不饱，哪有学费去上学呢，只能靠着爷爷留下来的钱和晚上空闲时间打散工赚来的钱，勉勉强强上完高中就辍了学。”
“那时候他连烟都抽不起，辍了学之后就这么在社会上混着，直到……遇见了我，那年我二十岁，他二十三。”
“我还记得那是夏天的晚上，爸妈不在家，我懒得动弹，一天多都没吃饭，等到晚上十二点实在饿得睡不着了，就想着出去吃点烧烤解个馋好了，这一去，便遇见了萧惟。”
明城笑了下，“从小到大，没什么人追过我，真的，我性格不好，不讨人喜欢，就连你，你那么优秀，跟我表白都是试探着的。”
“那天，我刚点完单，他就过来了，二话没说坐我对面了，旁边一大桌子人都是他朋友，没有一个不在起哄，我没理他，也没赶他走，就当看不见的，可你知道他第一句话跟我说的什么吗？”
“他说，我叫萧惟，二十三岁，高中毕业，没车没房没正经工作，存款不到两万，从未交过女朋友，也没碰过女人，我看上你了，从明天开始，我不混了，去当兵，你等我几年，我娶你，给你一个家。”
“自从那天开始，他真去当兵了，哪苦哪拼命他往哪钻，可就算再累，只要能打电话，他一定会给我打电话报平安，报备今天都干了些什么，遇见了什么人，有没有和女人说过话，就算是出任务他也会在任务完成那天给我补上前几天的行程，让我别生气，从没有一天拉下过。”
“他第一次回来是我生日那天，给我买了礼物，带我去吃了西餐。”
“那天，他花了三个月的津贴，我替他心疼，他却说，他愿意，就算再苦也不能苦着我。”
“直到他有次回来，受了伤，部队给了他假期，他想我，还是来见我了，不想让我担心就藏着，可还是被我发现了。”
“我就跟他说，我不用过多好的日子，我吃的少，很好养的，没房子也没关系，大不了租房子啊，我不想让他这么拼命，可他不愿意，他说等他把房子首付攒够了，就娶我。”
“我知道，他穷怕了，不想让我跟着他受苦。”
“我们没什么感情基础，也没怎么相处过，但没关系，我知道他的心意，我就这么一天一天地等他回来，直到……他再也没回来。”
“我不是个看不开的，时间是个好东西，慢慢我也就放下了，直到……遇见徐将。”
“萧惟什么都没有，徐将不知比他强了多少倍，身家、背景、权势、地位、家世、学历、能力、相貌，萧惟没有一样能比得过徐将。”
“可萧惟爱我，从我俩第一天认识，他就想尽办法让我安心让我踏实，虽然没钱可从未让我吃过苦，他没家但拼了全力给我一个家。”
“这就是我为什么答应和萧惟在一起的原因。”
“徐将呢？”明城看着似乎就在眼前的月亮，“我是喜欢他，第一眼就喜欢，我甚至不知道我喜欢他什么？但如果萧惟还在，梁峥，我敢保证，我依旧不会选徐将。”
“一是因为我不会负萧惟，我会为他守好自己，二是因为我见徐将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值得托付的。”
“他这样一个男人，优秀得离我太远了，他的情况你比我清楚，徐将身边的女人漂亮优秀的遍地都是，他那样一个对待感情无所谓的人，我跟他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有安全感？怎么会善终呢？”
明城眼前的月亮越来越模糊，垂了垂眸子，看向对面的梁峥。
“你说他想要我，可我凭什么得给啊？凭什么？凭他喜欢了我几天？凭他喜欢我这张脸还是凭他喜欢我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色衰而爱弛，我没法拿他的一时冲动去做自己的赌资。”
“我就一普通姑娘，我什么都没有，除了家人就只有我自己，我不保护好自己，难不成我要等到他玩腻了我的时候，告诉我他当初只不过是一时兴趣而已吗？”
梁峥摇摇头，“你怎么就笃定了徐将会负你呢？”
明城笑了下，“你怎么就笃定了他不会负我呢？”
梁峥看着明城泪如雨下，泪花儿成串儿成串儿地往下掉，说不出话来了。
明城低了低头，不着痕迹地把眼泪拂掉：“我能笃定萧惟不会负我，徐将呢？你笃定不了，我也笃定不了。”
“你们说我狠心，我认了，我胆子小，也没那么坚强，更没那么勇敢，能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地过自己的日子已是不易。”
“我好不容易把他骗走，好不容易才让他放过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推得远远的，别让我前功尽弃，行吗？”
“我不希望我们两个今天说的话有第三个人知道，算我请求你的。”
第28章 第28章我不能让她嫁给别人
梁峥眼睁睁看着明城回了房。
他终于明白明城为什么会和萧惟在一起，他居然有些羡慕萧惟和明城的感情。
萧惟什么都没有，可他有明城，一个心甘情愿等他回来的明城。
他到底在干什么？居然会为徐将说话，去惹明城伤心，他是疯了吗？他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前情敌。
小白见明城拿着画具回了房间，偷偷摸摸从厨房门口探了小半个脑袋出来。
梁峥挑了挑眉，看了眼宿舍，见没明城的影子，赶紧去了厨房，压着声音问：“你怎么在这儿？”
小白捂着嘴，往门外探了好几下头，生怕明城突然出现灭了她的口。
“我一直在这儿，我出来倒水的时候，我看明城姐面前摆着画架，我怕打扰她画画儿，就踮着脚走的，明城姐发呆没发现我。”
梁峥也怕明城突然出来，压着声音问小白：“你都听见了？”
小白脑袋点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字不差。”
梁峥头疼，想了想明城刚才的拜托，“把这些话咽到肚子里，就当不知道的听到没？”
谁知道这么快第三个人就知道了啊！他不是故意的！
小白又点了点头，让他安心：“我知道，放心吧，不过哥呀，我今儿真有些佩服你了，真的，你这也太……你居然能扛得住明城姐掉眼泪？”
找铃铛那天下雨，明城姐顾着找铃铛没管脸上的雨水，她一女人都觉得心一抽一抽的。
梁峥叹口气：“我也是没办法了，我接到徐将电话，好家伙，那么一爷们儿的人……那语气，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开口提的。”
小白就知道：“你这是当情敌的？”
梁峥探头看了眼院子 ：“再加上你明城姐，你看她那样儿，你以为她活生生把心上人骗走就好受了？咱俩认识她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时候见过她哭？”
小白看一眼门外，提防明城出来，声音压得很低，求生欲特别强：“我觉得这次明城姐要失算了。”
梁峥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小白捂着嘴，跟做贼似的，探头又看了看院子才开口，
“我觉得徐哥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还记得明城姐刚回来那天吗？就是徐哥来的第一天，我的天，那眼神儿，巴不得把明城姐给一口吞了，简直没眼看。”
梁峥没控制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着嘴看院子里，见没明城人影才开了口。
“不愧是我妹子，和我想一块儿去了，我也觉得明城会翻车。”
梁峥又回头看了眼：“就徐将那能力，根本就不用经过他爸的势力去查，他现在肯定在光顾着想明城心里有人快结婚了，没想到明城是骗他的。”
“再加上，那天明城给他喂了水，他高兴得昏了头，以为明城开始对他真诚了，所以信了明城的话，觉得明城对他虽然动了心，但还是爱她男朋友，这才信了你明城姐的说辞。”
“我敢保证，徐将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他现在就是钻牛角尖儿，只想着明城要和别人结婚生孩子了，根本没想着明城能骗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梁峥作为旁观者，把事情摸了个一清二楚。
“他也不想想，要是明城心里有人真的快结婚了的话，我能不先跟严叔打听清楚？还去跟她表白？”
小白捂着嘴，声音压到最小：“明城姐真的好过分，拿个死人骗自己心上人。”
“你明城姐不信他，也不想信他，她知道跟了徐将麻烦事儿太多了，也觉得她没什么地方值得徐将喜欢，这就是她失算的地方。”
明城低估了自己，低估了她和徐将的一见钟情，更低估了徐将。
梁峥是个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等着吧，今天晚上这通电话就是徐将实在憋不住了，太想明城了，等他忍到不能再忍了，把事情查清楚，你明城姐一准儿被收拾得很惨，屁股开花都是轻的。”
小白脑袋又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我倒没想那么多，我觉得徐哥就算没醒过神儿来，没去查明城姐口中的未婚夫，依然不会放过明城姐。”
梁峥挑挑眉，“怎么可能！挖墙脚这种下作事徐将不屑做的，你明城姐就是知道他有原则有底线，才这么骗他的。”
小白摆摆手：“没用，梁哥，真的，就算再有底线再有原则又能怎么样？一个明城姐戳那儿，哪个男人能扛住？”
小白是个纯纯的女孩子，都痴迷明城痴迷地无法自拔：“别的咱先不说，就说明城姐这脸蛋儿，发呆都我见犹怜的，全身都发光的绝色美人儿诶！就连脚指甲盖儿都好看得要命！是个男人他就扛不住。”
别说男人了，她一个女的被明城姐看一眼，都受不了，骨头都酥了，她甚至产生过变性的念头。
梁峥鄙视她：“你太小瞧男人了，虽然我也觉得徐将快撑不住了吧，但你这我不同意，我们男人还是很有底线的。”
小白阴阳怪气地“呵呵”两声，翻了一个白眼儿，眼神里面都是轻蔑。
“不是我瞧不起你们男人，关键明城姐戳这儿呢，更何况徐哥是真喜欢明城姐。”
梁峥不服气了，“你这什么眼神儿？敢不敢打赌！”
小白很傲慢的样子，眼里带了些轻蔑地看着梁峥：“老规矩，一百块，我赌徐哥一个半月之内准回来。”
梁峥提醒小白：“你真敢啊你，你别忘了，徐将走了多久了，马上一个月了，你这……有点儿冒险吧，有本事别反悔哈。”
小白很有信心：“我知道，我就赌一个半月之内徐哥准回来。”
梁峥拍板：“就这么定了，我赌一个半月之后徐将回来。”
小白：“哥，准备好钱吧你。”
梁峥：“我赢定了！呵，让你体验一下轻视男人的下场！”
……
所有人都找不到徐将。
自从许来接到了徐将那通说是今天不去公司了的电话，徐将就消失了。
许来打不通徐将的电话，只能等，可第二天徐将还是没来公司。
他没办法不担心，要知道，徐将自从接手公司之后，几乎全年无休，除了有次因为胃病进了医院之外，他就没见徐将休过假，哪怕是年假。
直到快下班，徐将还是没出现，电话依旧不接，短信也不回。
许来吐了口气，看着徐乔挂在墙上的这幅画，又看了眼画的右下角，那朵笔触明显不一样的粉荷。
许来想着徐将不止一次地盯着它，弯着唇角出神，眼里都是温柔。
他从没见徐将笑得那么甜过……回过神来的失魂落魄和眼里的苦涩，他同样没见过。
许来实在是怕徐将出什么事，只能给宋林风和董三儿去了电话。
宋林风和董三儿赶到徐将公司的时候，许来还在打徐将的电话。
宋林风跨着步子进了徐将办公室，问：“怎么样？接了吗？”
许来摇摇头，“我这两天打了几十通，都没接。”
宋林风靠在徐将的办公桌上，吐了口气，一抬眼便看见了那副画，想了想：“给乔乔打。”
许来告诉他：“可徐总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嘱咐了，不让我告诉贺总。”
宋林风咬咬牙：“都什么时候了，让乔乔不说不就行了。”
三儿早就开始拨号了，电话通得很快。
“喂，三哥。”
“乔乔，你在哪儿呢？”
“在家啊。”
“徐将在家吗？”
“没在啊。”
“这两天他回过家吗？”
那头的小奸细也在担着心，不怕别的，就怕她哥想不开。
“没有！我哥自从前天晚上给田灏哥过完生日回来过，就再也没回家，而且……昨天一大清早他就不在了，我查过监控，我哥是凌晨出的门。”
三儿皱了皱眉：“监控？乔乔，你为什么要查监控？”
徐乔抿抿唇：“他前一天晚上回来得很早，我不放心。”
董三儿和宋林风对视一眼：“那你哥联系过你没有？”
徐乔回道：“有啊，他给我打过电话，说是公司加班，不回家住了，让我跟妈说一声。”
三儿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徐将去哪儿了？
宋林风皱了下眉：“乔乔，你哥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却不给贺姨打？”
那边的徐乔似乎顿了顿：“风哥？”
宋林风没把徐将没去公司的事告诉徐乔，接着问她：“你哥跟你说过什么？”
徐乔也不瞒着他：“那天田灏哥过生日，他回来的时候还很早，我觉得不对劲，给他热了饭，一进门儿我看见烟灰缸里面全是烟头，我见他不高兴，问他发生了什么，他跟我说了田曦给他递酒的事，等他吃完了，我想出去，好让他早些睡觉，我哥……把我叫住，问我最近有没有跟明城姐联系。”
宋林风低着头吐口气。
他就知道！徐将到极限了，再也压不住了。
“然后呢？”
那头的徐乔语气很失落，“我跟他说没有，我哥就不说话了，你也知道我哥一向骄傲，爱面子，我以为他不会再问了，谁知我哥又问我，为什么没和明城联系？”
宋林风彻底确定了：“他这是压不住了，顾不上面子了。”
徐乔“嗯”了一声，接着说：“我知道，他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我只能实话告诉他，我说，我天天给明城姐发消息，可她不回，也不接我电话，我哥却说……说是义站信号不好，有可能这两天就回了。”
“我不傻，自从我回来那天，明城姐问了我平安之后，我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一开始她还很快回复我，偶尔会接我电话，可慢慢的，三天才回复一次，我跟她提我哥，她就转移话题或者是当看不见的，再后来，四五天才回复我一次，直到今天，她已经好久没回复我消息了，电话
也不接。”
“我知道她这是为什么，她觉得只有和我断干净，才能让我哥慢慢忘了她，又怕我难过，所以只能用这种温吞的法子。”
宋林风揉揉眉心，问她：“乔乔，你知道那天你哥和明城怎么谈的吗？”
徐乔也很纳闷儿：“我不知道，我怕我哥伤心，一直不敢问，其实我哥的性子，风哥你比我更清楚，他不可能放过明城姐的。”
“可他是我亲哥啊，我不想让他一蹶不振，在山里的时候，你劝过，三哥也劝过，不就是也怕他栽得太狠吗？可他根本理都不理。”
徐乔心里是清楚的，明城不可能答应徐将，更不可能和徐将来京城，所以她劝徐将放弃，可谁也不知道，她有多想让明城当她嫂子。
“其实劝也没用，他见明城姐第一眼的时候，我看他烟都忘了吐了，整个人直接傻在那儿了，他那时候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别说徐乔了，就连宋林风和三儿也忘不了。
忘不了徐将的一眼万年。
“那时候我就知道，他非明城姐不可了，怎么可能毫不犹豫地放弃？”徐乔又赶忙问：“风哥，你问过我哥吗？”
宋林风点了根儿烟：“问过，你哥没说实话。”
没人比他更了解徐将，徐将那天告诉他的，只是无关紧要的部分，明城嫌他对待感情太随便，这是徐将早知道的事，徐将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放弃明城的。
其实也谈不上放弃，徐将压根儿没想过要放弃明城。
徐乔跟宋林风说：“我哥昨天给我打过电话，一共说了两句，一是让我告诉我妈不回家，二是问明城姐联没联系我，今天就只问了明城姐联没联系我，其他的什么都没说，也没说回不回家。”
“好，我知道了。”
宋林风挂了电话，给许来说：“人应该没事，你别担心。”
三儿抿抿嘴，“那……还找吗？”
宋林风抬了眼：“找。”
他得知道徐将在干什么。
“把徐将名下的房产和酒店，所有一切能待的地方，全都列出来，挨个物业和前台查。”
等到有结果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宋林风看着地址，问许来，“徐将经常去这儿住吗？”
这里离徐将公司太远了。
许来摇摇头：“没怎么去住过。”
宋林风皱皱眉：“那为什么是这里？”
分明附近就有徐将的楼盘啊？每个楼盘他都会留一两套房子当投资。
许来向来对徐将的行程了如指掌，“徐总从不会带人回家住，也很少在外留宿，他嫌烦，只有一次，好几年前的事了，这里附近有个酒会，太晚了，老大被灌得头疼，应该在这儿过的夜。”
宋林风明白了，让许来联系物业准备好备用钥匙就下班，他和三儿去找徐将。
他没让许来也跟着去，他觉得徐将……现在应该不想见太多人。
宋林风到的时候，物业已经在小区门口候着了，他不敢耽误，拿着钥匙进了小区。
刚准备拿着备用钥匙开门，就听见里面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声音不小，似乎是玻璃，宋林风和董三儿对视一眼，赶紧开了门进去，大步过去看情况。
一开门，宋林风就皱了眉。
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徐将就这么坐在空荡荡的客厅中间，看着窗户外面。
宋林风终于知道刚才是什么碎了，落地窗的玻璃碴子满地都是，客厅有，阳台也有，和满地的酒瓶子掺和着，扬扬洒洒了一地，满目狼藉。
“哥……”三儿难受极了，在后面喊他。
他从未见过徐将这个样子。
徐将没回头，也没应。
宋林风开了口：“你没去公司，许来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他在跟徐将解释，他知道徐将现在不想任何人打扰他。
徐将声音很哑，“我跟许来说了今天不去公司。”
三儿跟他解释：“哥，都两天了，你是昨天给许来打的电话。”
他一听徐将这话就知道，徐将恐怕是在这儿待了两天，连时间都没看，以为只待了一天。
等过了一会儿，徐将才回他：“我没事儿，让我自己待会儿。”
宋林风知道徐将这是想自己待着，但他没走：“这里的家具呢？”
许来说徐将在这里过了一夜，既然能过夜，那应该是有家具的。
徐将没瞒他：“清理了。”
宋林风笑了下，听着没什么笑意：“不把另一扇窗也砸了吗？说不定，你带人回来过夜的时候，也碰过那儿呢。”
三儿转头看了看宋林风，心里难受极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徐将也笑了，冷极了，也不说话，拿起酒喝了几口，“不用恶心我，我喝多了什么都没做。”
宋林风的确是故意的，“那你把家具清理了？”
徐将唇角一扬，忽然笑得有些甜：“不光是家具，衣服，手表，车……只要是别人见过的碰过的，我都烧了，都没了。”
这样，他生命里的痕迹只有明城的存在，他干净了，明城就不会嫌弃他了。
三儿就这么看着他背影，说不出的落寞，就连喉头的吞咽都是苦涩的。
宋林风走过去，站在徐将旁边，抬眼便看见了窗外的月亮和小区园林里连片的牡丹。
他想他知道为什么徐将觉得这里脏却在这儿待着的原因了。
“也不知道该说你命好，还是命不好，偏偏遇见这样一个姑娘。”
徐将低了低头，唇角弧度更大了：“我自然命好，哪怕……我也不想从未遇见过她。”
哪怕他不要她。
宋林风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除了一堆烟头儿，还有两个吃完的苹果核，唯一干净的地方放着手机，手机屏幕一直是亮着的。
手机屏幕里照片上的姑娘连五官都没露出来，可他知道她是谁。
宋林风问他：“后悔吗？”
“我从来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徐将依旧没抬头：“可见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完了。”
他怎么可能不后悔？见她第一眼，他就后悔了，后悔自己的得过且过，后悔自己的骄傲潇洒，后悔自己交过那些可有可无的“女朋友”，后悔没有给她守好自己。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幸运，他身边大部分名门贵胄、世家公子的婚姻均由不得自己做主，玩世不恭可以，任性放纵也罢，只有婚姻他们无权决策。
甚至对于有些世家子弟来说，爱情更是奢侈品，连碰都碰不得。
徐将很庆幸自己有一对无私开明的父母，不仅从不强迫他做不喜欢不愿意的事，还希望他能找到真正的爱人。
可他呢？他让他们好失望。
他终于明白在他第一次带人回家的时候，贺兰女士眼里藏不住的愣怔和错愕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明明那么幸运，那么幸运……却没能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
如果他是干净的，和她缠绵的滋味儿该有多好……
宋林风脸突然冷下来：“活该。”
他实在对徐将同情不起来，就连他爹娘听他说完徐将和明城的事，都忍不住叹了好几口气。
三儿赶紧起身，拽着宋林风胳膊，给他使眼色，让他别再刺激徐将了。
宋林风并没听董三儿的，眼里的讥讽很明显，语气更是比刚才要轻蔑。
“你拽我做什么，你该拽的是他，他不活该吗？你看他这样儿，明城这样一个心地和脸蛋儿同样绝色的姑娘，凭什么跟他啊？你自己问问他，他配吗？”
宋林风实在是怒其不争：“要不是因为徐叔和贺姨的坚持，他早结婚了，现在孩子都他妈满地跑了，还他妈的在这儿痴心妄想呢！”
宋林风是有怨气的，明城这样一个姑娘，要是说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肯定是不现实的。
他好歹是个男人，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儿摆在眼前，谁眼不热？哪怕当朋友都是好的啊。
宋林风可不想给徐将留情面，他得骂他，得骂醒他，只有骂醒了徐将，徐将才能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徐将也不恼，被他骂也不
反驳，勾着唇角，把酒硬生生往喉咙里灌。
酒很烈，灼得嗓子很疼，从喉咙一路烧下去麻痹了一瞬的难受过后，心痛却更猛烈。
三儿蹲下，把徐将手里的酒瓶抢下来：“哥，你喝酒有什么用啊！你喝再多也忘不了明城啊！”
徐将看了眼三儿踩到的苹果核，把自己啃剩的苹果核放回手机旁边。
三儿哪有空管苹果核啊：“你也不知道会遇见明城嘛，咱现在有心上人了，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不懂事了，也没心思啊。”
三儿知道徐将放不下，实在看不下去了，给徐将提了醒：“你对明城什么样子，我看得清清楚楚，这就对了啊，你以后只对她好，把你俩之前错过的时间给补回来，不就行了？”
三儿不想让徐将没指望地活着：“你才多大，你忍受得了几十年没有明城的日子吗？以前的事儿咱没法改，以后咱好好的，干干净净的，和明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不就好了？”
徐将抬眼看他，“我想跟明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可她不想跟我过日子，怎么办……”
三儿跟他说：“明城心那么好，总会心软的。”
徐将却笑了，看着三儿摇着头，嘴角的笑却是苦的：“乔乔的消息她都不回，电话也不接，就像……从来没出现过。”
他只能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安慰自己说是信号问题，可万一不是呢？他哪敢真安慰自己啊！
“我怕她消失，我怕我从来没遇见过她，我不能错过这个可能性，我给梁峥发消息，他回了，我不死心，又给他打电话，他也接了。”
“我和她仅剩的联系彻底断了，我和她所有的一切都没了，都被她给丢了。”
他一直在等她联系乔乔，哪怕只是问一句他的情况，乔乔都会立马告诉他。
可她没有，她要彻底从他世界里消失，她好爱那个男人啊，爱到骨子里了。
为了那个男人，她把和他的一眼万年，抹得干干净净，丢得毫不犹豫。
“她连点儿希望都不给我，我甚至连她照片都没有，只能偷偷看她头像想她，我反反复复地想，想我们俩之间的事儿，哪怕是她在教室里上课，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都开心。”
可他不敢开心太长时间，就这么几天时间，就这么几天，哪够他这辈子想的啊？不够，反反复复想着念着，也不够。
徐将笑得大了些，眼里的压抑和落寞明显又晦涩：“我知道，她早就想好了，她那么喜欢乔乔，可她不管，她不想乔乔难过，只能用这个法子彻底从我世界里消失，断了我们之间所有交集，也断掉自己对我少得可怜的那点儿念想，呵。”
徐将想开心了：“三儿，你知不知道，她承认了，她说我好，我知道她心里有我，可她不要我，她觉得我好，为什么不要我？她明明那么喜欢我送她的脚链，她却把它还给我了。”
“哥……”董三儿看着徐将笑，明明那么甜，眼里却那么苦，苦得全是对自己的讽刺和厌恶还有……思念和爱意。
他知道，即便这滋味儿苦成这样，徐将也不舍得丢掉一点儿，哪怕一丁点儿。
徐将垂着头，看着手机里他现在唯一仅有的慰藉，落寞极了：“也是，我脏成这样，眼睛那么干净的人，怎么可能选我呢？”
宋林风点点头，附和他：“说的对极了。”
三儿抬头喊他：“风子！”
见徐将抬眼看他，宋林风反而笑了，“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不是顺着你的话说的吗？怎么你还不高兴了？”
徐将不接话。
宋林风继续顺着他说：“明城就是不喜欢你，就是看不上你，因为她是个喜欢爱人忠贞坚定，深情踏实的姑娘，所以，她不愿意跟你。”
徐将笑得甜，甜里带着苦：“看不上我，看得上你啊？”
宋林风不和他绕弯子，蹲下和他平视：“如果没有你，说不准……我还真有机会呢。”
徐将嗤笑一声，点了点头：“机会？你又不爱她，你要这个机会干嘛使？”
宋林风实话实说：“你这不是屁话吗？我是个男人，又不是太监，明城这样一个女人，谁不想要？”
徐将抬眼看他：“她是我的。”
他知道风子心思，也知他坦荡，但他听不得这话。
宋林风笑大了：“别做梦了，明城压根儿不在乎你，早把你给忘了，我凭什么不敢？”
啧，他只不过是激他一下罢了，这占有欲真变态。
徐将眼睛里全是血红色，“你有种再说一遍。”
三儿猛地摇头，否认：“哥，别听风哥的，万一真是信号不好呢，你给梁峥打电话的时候刚修好，又或许是明城手机坏了也说不定啊。”
三儿见徐将看他，又赶忙说：“万一明城也想你呢？咱们打电话给梁峥，他人正又细心，又了解明城，咱问问他，好不好？”
徐将咽了咽喉咙，问三儿：“真的吗？她会想我吗？”
宋林风瘪瘪嘴，翻了个白眼儿，把手机掏出来，给梁峥打过去。
还“真的吗”，冲徐将这句“真的吗”，他就知道徐将压根儿连放下的念头都没有。
梁峥接到宋林风电话的时候还在忙，听见手机响，看了眼来电显示，皱了下眉，点了接通。
“喂，林风？”
宋林风跟他致歉：“喂，梁峥，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
梁峥挑挑眉笑了下，让他别介意：“也不算太晚，我正好没休息，有什么事吗？”
宋林风顿了顿，看了眼盯着他手机的徐将，开了口：“是这样……我想问一下，你们那儿最近信号怎么样？”
梁峥：“……”
他就知道！不过，你不是在和我打着电话吗？
梁峥咳了咳，实话实说：“挺好的。”
那边又不说话了，梁峥也不急，耐心等着，直到宋林风叹了口气问道：“明城不在你旁边吧？”
梁峥听见这声叹气，眉心一皱，心里不自觉地咯噔了下：“不在，我在办公室。”
宋林风安了心，开口问了自己想问的：“明城的手机坏了吗？”
梁峥：“……”
这安慰自己的借口绝了！
梁峥还是实话实说：“没坏。”
宋林风看了眼徐将眼里的委屈和沮丧：“梁峥，乔乔联系不上明城了，徐将他……怕明城出事。”
梁峥心里冷哼一声，依旧实话实说：“明城没出事，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这理由都想出来了？想象力还蛮丰富的。
电话那头一阵无语：“……”
梁峥依旧不开口，只要宋林风不说话，他就不说话，耐心十足地等着。
宋林风看着徐将眼里的绝望，实在没办法了，咬着牙开了口：“能不能请你告诉我，自从徐将回来，明城想过徐将吗？”
梁峥低了低头，偷着吐了口气，心里想着明城的那句【算我请求你】，回道：“我不知道。”
董三儿急眼了，插了嘴：“梁峥，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一向关心明城，又了解她，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算我欠你个情，你就当帮帮忙吧。”
梁峥闭了闭眼睛，想着明城那天的泪如雨下，声音冷了些许。
“明城的性子你们不是不知道，她一向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别说我不知道，就算
我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我并不觉得你们这些问题有任何意义，打听这些做什么呢？难不成是徐将还想着明城吗？你们觉得这话谁能信？徐将走了这么久了，他身边又不缺往上扑的女人，估计早就有新欢了吧。”
宋林风语气严肃了些：“梁峥，徐将对明城的感情你很清楚。”
梁峥笑了下：“说实话，我现在并不觉得徐将心里有明城，他那天毫不犹豫地走了，天黑成那样，明城自己一个人回的义站，她一个女孩子，以前在山里还被心智不全的堵过一次，要不是她机灵，那流氓没得逞，还不指定得害怕成什么样子！”
徐将心里一惊，突然后怕。
那头的梁峥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把憋在心里的话都问了出来。
“你们问这些问题是替徐将问的吗？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他真的喜欢明城吗？他拿明城当什么？情人？女朋友？还是未来老婆？他家在京城，明城家在青城，他有想过把明城追到手之后怎么办吗？明城那么恋家的人，你让明城和他异地啊？徐将身边那么多女人，天天都有贴上来的，明城能安心？”
“他的身家背景你们不清楚吗？和徐将好了之后她能有什么？或许我应该这么问，她和徐将上床之后能获得什么？很多的钱？穿不完的漂亮衣服？用不完的名牌包？最昂贵的珠宝首饰？明城稀罕吗？这些破玩意儿摆到她面前，她都懒得去看一眼。”
“明城想要的他能给吗？开心、自在、安稳、踏实的安全感、独一无二的感情、一心一意的爱人、温暖幸福的家，他给的了哪个？”
“徐将从头到尾也没给过她什么，就连最基本的承诺好像都没有吧？他连最基本的打算都没有，更别提他有想过未来了。”
梁峥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问：“他有想过娶她吗？他可能娶了她吗？他和明城之间的距离他自己不清楚吗？就算他想了，你们就能笃定徐将以后不会辜负她？等到有天徐将玩儿腻了，明城该怎么办？徐将连这些最基本的都没想过，他招惹明城干嘛？”
“你们当明城和想往上爬的那些女人一样啊？明城对待感情那么认真慎重的人，跟了徐将只会遍体鳞伤，她怎么可能去跟一个给不了她以后的男人？”
“上流社会那些肮脏事你们不清楚吗？她什么背景都没有，一旦跟了徐将，只能有两种下场，要么，被徐将玩腻了扔掉，要么，被送人，你们难道真的要逼死她吗？你们行行好吧，真的，放过她。”
“徐将无非就是觉得被拒绝没面子了，不太甘心罢了，等着身边朋友给他介绍个，或是贴上来几个哄哄，自然而然就忘了，等过一阵儿就好了。”
梁峥知道徐将在旁边听着，他本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果然，电话那头一阵玻璃被砸碎了满地的声音，声儿还不小。
幸亏这里是个投资型楼盘，人住得少，徐将又给物业早都打了招呼，不让人打扰，要不然，早把警察招来了。
梁峥摇着头，在心里直啧啧。
明城这眼光，真的绝了呀，就徐将这臭脾气，她到底看上他哪儿了？
宋林风捂着脑袋，“得，又碎一个。”
三儿看着徐将眼里的愤怒和恼恨，替徐将抱不平：“梁峥，你别冤枉人！我哥对明城什么感情，你再清楚不过。”
梁峥哼笑一声，嘴里满是不屑：“我冤枉他？你们自己问问他，我冤枉他了吗？他有给过明城承诺吗？他有替明城考虑过吗？他有跟明城保证过以后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吗？他有表明他的态度吗？有吗？”
“就算他有又怎样？就凭一张嘴说啊？他什么都没做，甚至说都没说，他除了跟明城摊了个牌，缠了她几天之外，他给了明城什么？他为明城做了什么？花点钱给孩子们买点文具讨她欢心？”
“明城看见他，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被逼得连房门都不敢出。为什么？”
“因为她怕！因为她知道徐将是什么样的人！她怕保护不好她自己！因为徐将根本没想过她到底在怕什么！他只会顾着他那点儿可笑的面子去问明城在顾虑担心什么，去强迫她对他动心然后跟他在一起。”
“可徐将真的不知道明城在害怕什么吗？他知道，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知道明城怕他只是想和她上床。”
“他知道明城怕自己付出真心之后，等徐将玩腻了她，就会把她毫不犹豫地丢掉。”
“他知道明城怕自己没什么资本让身家、背景、家世、能力都出色的徐将一直喜欢她。”
“她怕他的一时兴趣坚持不了多久，她觉得自己不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便把徐将推得远远的，她觉得徐将值得更好的。”
“徐将更知道明城怕跟了他之后，闹心事儿太多，前女友的纠缠、他家人的不满、他身边一大堆优秀女孩子的诱惑和徐将的厌弃。”
“这些一大堆不确定的因素，随便拿出一个，就能伤了她的心。”
“徐将不知道这些吗？徐将他能不知道吗？可他不说，他让明城自己说出口，因为明城一旦说出口就相当于变相承认了她是喜欢徐将的，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他那些男人的面子！”
梁峥嗤笑一声：“怎么？让与世无争、千年不遇的绝色美人儿对自己动心很骄傲是吗？这就是徐将对明城的感情啊？”
“你们觉得徐将心里有明城，我不觉得，他自己不去站在明城角度替她考虑、替她解决顾虑、替她规划以后，这他妈也叫喜欢？”
“也是，他们俩一共才认识几天，徐将怎么可能考虑这些？怎么可能为了明城的害怕去丢掉自己的面子和尊严？他身边的女人一堆一堆的，前赴后继地往上扑，何必为了一个相识几天的女人这么做？明城算什么东西？”
“呵！我可不觉得这叫一见钟情，顶多算个见色起意！”
“让徐将遇见明城，已经是老天开眼了！过过眼瘾就行了呗，已经算徐将占便宜了，还想干嘛啊！”
“凭着一张嘴就想让明城上他的当？凭什么啊？凭他有钱？凭他女人多？凭他管不住自己下半身？还是凭他根本没拿明城当回事儿？”
“真当别人傻啊？想什么好事儿呢？幸好，徐总人不错，他走了，大发慈悲地放过明城了，毫不犹豫地放过她了。”
徐将闭了眼睛，心疼得都快碎了。
他没有！
“他就活该难受，活该难受一辈子，知道吗？明城早就消失在他生活里了。”
“他就该忘了她。”
“他就该这辈子和别人结婚生子，当他高高在上的徐总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徐少。”
“他就该看着明城依赖别的男人，被别的男人珍惜，被别的男人爱着，被别的男人疼着。”
“他就该看着明城和别人恩爱不移甜甜蜜蜜，他就该眼睁睁看着明城和别人结婚生孩子白头到老。”
“在一个月前，徐将毫不犹豫放弃了明城的那天起，他就该知道，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明城了，他甚至连想她的资格都没有。”
梁峥挂了电话，闭着眼睛吐了口气。
他尽力了，希望徐将能听懂他的意思吧。
宋林风非常满意：“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徐将笑得苦极了：“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怎么可以！他不止要这辈子，他还要下辈子，要生生世世都和明城在一起，怎么可以这辈子都见不到她！
三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哥……”
徐将垂着头，闭着眼睛，喃喃自语的：“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忘了她，我
舍不得她被别人护着，我舍不得。”
“三儿，我不能见不到她，我不能让她被别人疼，我不能让她嫁给别人，我要去找她，我得把心里话全告诉她，我快撑不下去了……我想她……”
“我想她。”
“三载同窗情如海，山伯难舍祝英台。”
“我想她。”
“先生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成双对。”
“我想她。”
“情投意合相敬爱，面红耳赤口难开。”
“我想她。”
“两心相照成佳偶，观音庙前把堂拜。”
“我想她。”
“夜对孤灯不成眠。”
“我想你。”
“三餐茶饭无滋味。”
“我想你。”
“提起笔来把字忘。”
“我想你。”
“没你今生枉在世。”
“我想你。”
“我快撑不下去了。”
“我想你。”
三儿喊了徐将几声，宋林风摇摇头：“别喊了，醉了。”
三儿急得要命：“啊？他什么时候醉过啊？我天呐，栽得真狠。”
他从小没见徐将喝醉过。
宋林风笑了下：“让他醉吧，醉了好歹能睡会儿。”
三儿看徐将还在嘟囔：“他说什么玩意儿呢？叽里咕噜个没完？”
宋林风和三儿把他掺起来：“你见过明城练完字的报纸吗？”
三儿一愣，宋林风笑着摇摇头：“他刚才念的是越剧《梁祝》第四场《十八相送》和第八场《楼台会》的唱词，明城练字的时候写过的。”
有天晚上他看见徐将拿了一大堆报纸在房间里慢慢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毛笔字和墨渍。
明城练字的时候写了什么，徐将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李清照的词，陶渊明的诗，还有千字文，还有明城最喜欢的唱词，这不都在嘀咕吗？
三儿想了想义站院子垃圾桶旁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报纸，骂了句脏话。
“光是这几天明城练过的字就好几沓了，就这梁峥还说徐将不是真心的？！”
宋林风叹口气：“他哪是说徐将啊，他只是在替明城抱不平。”
宋林风看了徐将：“阿将从没追过女人，明城又是那个性子，他只知道把自己的心捧给明城看，可他忽略了明城想要的、害怕的到底是什么，梁峥这是在提醒他，让他问问自己，这辈子到底是不是非明城不可。”
第29章 第29章徐将出事了
徐将喝醉了，三儿和宋林风怕徐将自己一个人住会出事，也怕徐乔和贺兰女士担心，还是把徐将送回了徐家。
站在徐家客厅的宋林风，挠了挠鼻子。
三儿挠了挠脸，不敢直视贺兰女士。
徐乔掺着不清醒的徐将，都快哭了。
敷着面膜的贺兰女士，插着手倚着沙发，冷眼旁观：“呵。”
徐乔看自家哥哥这个样子，心疼死了，眼泪已经下来了，见贺兰冷笑：“妈，你怎么这表情？搭把手啊你。”
贺女士冷笑着白了儿子一眼，优雅回身，去沙发上坐着了：“就这？自找的。”
让你傲，你再傲啊？真当自个儿栽不了跟头啊，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儿砸！
三儿和宋林风对视一眼。
什么情况？贺姨知道了？
贺女士指了指沙发，让徐乔把人放到沙发上，“放着行了。”
徐乔听着她哥嘴里直嘀咕，皱着眉心把徐将放到沙发上，心疼坏了：“哥，来，坐……”
徐乔给徐将拍着背，凑着耳朵听他哥说醉话：“我哥说什么呢？不会把脑子喝坏了吧？”
三儿和宋林风连个屁都不敢放。
贺女士就这么看着徐将，听她儿子嘀嘀咕咕。
徐将嘀咕一句：“投我以木桃。”
贺女士就笑着接下一句，给徐乔科普：“报之以琼瑶，出自《诗经卫风篇木瓜》。”
她想，这姑娘一定是个投桃报李的。
徐将彻底醉了，声音哑得很：“月出皎兮。”
贺女士一点儿也不急：“佼人僚兮，出自《诗经陈风篇月出》。”
这姑娘应该很喜欢月亮。
徐乔也愣了，就这么看着她妈，听她哥嘀咕：“我心匪石。”
贺女士给自己倒了杯水，丝毫不管自己儿子：“不可转也，出自《诗经邶风篇柏舟》”
这是个很喜欢诗经并且心智坚定的姑娘。
徐将：“举手可进月。”
贺女士继续笑：“前行若无山，出自李白的《登太白峰》。”
她确定了，大气的小姑娘一定很喜欢月亮。
徐将：“君生我未生。”
贺女士挑挑眉：“我生君已老，出自《唐代官窑瓷器题诗》。”
遗憾吗？对谁遗憾？她儿子吗？
徐将：“一生一世一双人。”
贺女士笑大了：“相思相望不相亲，出自纳兰性德的《画堂春》。”
向往忠贞爱情的小姑娘，怪不得不想要她儿子。
徐将嘀咕了一句徐乔知道的：“春蚕到死丝方尽。”
徐乔举手抢答：“蜡炬成灰泪始干，出自李商隐的《相见时难别亦难》。”
贺女士朝她点点头，示意她答对了。
这个姑娘知道和徐将相见太难吗？还是和别人？不管是谁，她有点儿心疼她。
徐将：“春如旧，人空瘦。”
贺女士闭了闭眼：“泪痕红邑鲛绡透，出自陆游的《钗头凤》。”
这个姑娘从未想过嫁给她儿子吗？是因为家世吗？
徐将：“心似天高。”
贺女士：“命比纸薄，出自《红楼梦》。”
不喜欢自视过高的谦逊小姑娘。
徐将：“采菊东篱下。”
徐乔又举手：“悠然见南山，出自陶渊明的《饮酒》。”
贺女士又一笑，示意她又答对了。
这绝对是个喜欢自在不喜欢麻烦的姑娘。
徐将傻笑了下：“日上三竿我独眠。”
贺兰也笑了下：“谁是神仙，我是神仙。”
是个小神仙啊～
徐乔见明城写过：“张养浩的《山坡羊》。”
徐将又傻笑：“山中何事？”
贺兰见自家儿子那傻样儿，弯了唇角：“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张可久的《人月圆山中书事》。”
是个会享受生活的姑娘啊～
徐将把鞋脱了，窝在沙发里：“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贺兰：“罗贯中的《大梦谁先觉》。”
这姑娘够松弛的。
徐将又哭又笑的：“午梦千山，窗阴一箭，春瘢新褪红丝腕。”
贺兰心都碎了：“吴文英的《踏莎行润玉笼绡》。”
这傻姑娘，睡着了就能梦见徐将吗？
徐将：“知否，知否。”
贺女士：“应是绿肥红瘦。出自李清照的《如梦令》。”
一个爱惜自己也爱惜别人的小姑娘。
徐将：“君思我兮然疑作？”
贺女士一愣：“出自《楚辞九歌篇山鬼》。”
楚辞吗？一个小姑娘喜欢楚辞？
徐将：“故人命兮有当。”
贺女士喝了口水，歪了歪头：“孰离合兮可为？出自《楚辞九歌篇大司命》。”
看来是个爱好特别杂的小姑娘哦～
徐将：“信使可覆。”
贺女士有点儿疑惑：“器遇难量，出自周兴嗣的《千字文》。”
她儿子把千字文背下来了？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
徐将：“动而不迷。”
贺女士脸上的疑惑更大了：“举而不穷，出自……《孙子兵法》。”
兵法？谁家小姑娘会把大半篇兵法给背下来？
徐乔看贺兰皱眉，就问：“妈，怎么了？”
贺女士便问她：“明城读过《孙子兵法》？”
宋林风和三儿心里一咯噔。
贺姨果然知道了。
徐乔想了想，摇摇头：“我没见她读过，明城姐读的书可杂了，什么都有，她觉得看着书睡觉特别香，所以什么都看。”
贺兰听着徐乔的解释，一脑袋问
号：“……”
闺女你在逗我吗？谁睡着觉的时候还能把兵法背下来啊？
宋林风和三儿都快憋疯了，谁能想到乔乔依旧还是信明城这套说辞。
贺女士看着情商全随了她爹的闺女摇摇头，看着宋林风和三儿，“别告诉我你俩也不知道。”
宋林风老老实实的回：“我跟明城下过一盘儿棋，黑子险胜。”
贺女士点点头，明白了，扫了一圈他们三个：“这姑娘不是学历不高吗？”
徐乔顾着听他哥嘀咕：“啊？是不高啊。”
宋林风附和：“是不高，因为明城不爱上学，也不太方便抛头露面，但她很喜欢看书，我还见过她书桌上有三本佛经。”
贺兰刚点了点头，就看见自己儿子在傻笑个不停，“床前山珍海味，枕旁满汉全席……”
从小泡在四书五经里的贺兰，满头问号：“？”
她没听过这首诗啊。
徐乔知道答案，咧着嘴角跟贺兰炫耀：“昏昏一觉短暂，功臣还未下蛋！”
宋林风和三儿差点笑出声。
贺兰懵逼了：“？？？”
是她浅薄无知了吗？谁写的诗？
仍闭着眼睛的徐将，笑出声了都：“帛锦鸳鸯河畔，忽而戏水相伴。”
徐乔也不记点好的，把明城的破诗都记在脑子里，一脸骄傲地念出下半句。
“可叹～可叹～丹青妙染哪胜金津玉液酣赞～出自我明城姐的《己之传世诗集周公篇》。”
宋林风和三儿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窝在沙发里说梦话的徐将不乐意了：“不许笑！”
“不笑，我们不笑～”徐乔赶忙哄着，趁机给徐将喂水，“来，哥，喝点水，不笑啊～”
徐将偏过头：“不喝。”
徐乔还有招儿：“明城姐让你喝点水，你不喝她就该生气了。”
徐将赶忙把头转回来，乖乖喝水水。
贺女士垂了垂眸子，让宋林风和三儿坐下，宋林风和三儿坐到徐将旁边，准备接受审问。
“徐将这两天没去公司，去哪儿了？干了什么？和田曦怎么回事？三个问题，说吧。”
田曦的事儿，她昨儿一早就听说了，田曦她娘还给她打了个电话，抱怨徐将，说是徐将态度太差，被她两句话给堵回去了。
呵呵，搞笑，我儿子说了好几遍谢谢，破天荒头一遭这么有礼貌，没把你闺女砍了扔菜市口游街示众够给面儿的了，知足吧。
宋林风和三儿抿抿唇，老老实实告了状，就连徐乔也没逃过审问。
没办法，就算他俩不说，贺兰一查也就知道了。
宋林风说完，贺兰就闭了眼，骂了句：“该！”
三儿替徐将说好话，“贺姨，将哥真的心里装不下别人了，田曦那腿白花花的，跟猪五花儿似的，大咧咧戳他跟前儿，他连看都不看。”
宋林风描述地更详细些：“肯定是看见了，我都见他反胃了，应该是想吐。”
贺女士叹口气，掏出手机给许来打了个电话：“阿来，把徐将名下那套房子处理掉，越快越好，留着糟心。”
打完电话就这么看着在沙发上难受的徐将，嘴里还是一直在动，听不清楚，但她知道是哪三个字。
我想你。
她知道，徐将是梦见那个姑娘了。
贺兰吐了口气，还是问了：“乔乔说，明城那姑娘不喜欢徐将。”
这是她儿子，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宋林风知道这是在问他和三儿，顿了顿回道：“其实……我并不觉得明城不喜欢徐将，恰恰相反，我觉得她和徐将一样，第一眼就把对方放心里了。”
“她对我们所有人，包括已经认识了好几年的义站负责人，都是客客气气的，规矩极了，只有对着徐将的时候，才会冷脸，发脾气，脸红，视线才会躲，第一次他俩见面的时候，明城就开始躲徐将了。”
徐将装绅士朝明城点头打招呼的时候，他看见明城回完礼就把视线转移了。
那时候他就知道，徐将人设，第一眼在明城那儿就已经崩了。
宋林风补充：“而且……她很喜欢乔乔，明城是个情绪不外放的人，又是个无欲无求的性子，不常笑，最多也就是弯个嘴角做下礼道，也不怎么喜欢社交，可她第一次看见乔乔就逗她玩儿，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看乔乔笑。”
徐乔眼眶都湿了，插了嘴：“有什么用！她为了摆脱我哥，连我都不理了！”
贺兰冷了语气，沉着声看着徐乔：“你就想到这个吗？你觉得她狠心是吗？你有没有想过她好不好受？她的确是为了断自己的念想，可也是为了断你哥的念想，她是为了你哥好！她狠下心把你哥推走是为了什么你想过吗！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好！想让你哥忘了她，让你哥能够全心全意对待以后的人，能幸福！她在为你哥着想你知道吗！你为她着想了吗？这么好的姑娘你埋怨她？”
宋林风便说：“如果没念想，又何必去断自己的念想？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心里有徐将。”
徐乔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可我哥没了她怎么能幸福！你看我哥这个样子！我哥为了她连公司都不管了，她都不信我哥是真心的，把他活生生推给别的女人，明城姐也不想想，光她那模样，谁能忘？”
贺兰彻底火了，一把把面膜揭了，气地站起来直接开始揍徐将，觉得不过瘾，穿着拖鞋的脚踹了好几下。
“还不是因为他自己活该！自找的！蠢货！我让你作！我让你傲！纯属活该！也不知道这不可一世、眼高于顶的性子是遗传的谁！活该！欠揍！这么好的姑娘凭什么跟你！该！野上天了你！活该！蠢材！”
徐乔吓得赶紧抱着她哥挡着，躲贺女士的拳头，徐将被揍得蜷着身子窝在沙发里。
宋林风和三儿见贺兰真下了狠手，就连徐乔也跟着遭殃，赶紧去拉架。
“妈！你干嘛！我哥已经够难受的了！”
“贺姨，冷静啊冷静！”
“贺姨！别打别打了，别气坏了身子。”
贺兰气得气息都喘不匀了，食指指着蜷在沙发里皱着眉心的徐将，又放下，吐了口气坐下缓了缓。
宋林风看的出来贺兰女士很喜欢明城，试探道：“您别气了，明城说了，生气老得快，容易内分泌失调，还特容易长斑。”
贺女士一把抄起茶几上的手机，拿着黑色屏幕照自己的脸，一个劲儿地左看看右瞧瞧：“啊？真的假的？”
一脸无语的三儿：“……”
您都没见过明城这么信她真的好吗？
嘴角一抽的徐乔：“……”
明城姐的美容毒鸡汤这么管用的吗？
贺兰才不管自己儿子挨揍完了疼不疼，她只对明城好奇，才没心思管她的蠢儿子，问宋林风和三儿：“我听乔乔说，她很好看。”
宋林风实话实说地回：“是，惊为天人。”
贺兰一听这四个字，便抬了眼看他，“这四个字分量不低呀，阿风你打小洁身自好，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见过的姑娘不比我家徐将少吧，这四个字……没夸张吗？”
宋林风一笑，接着说：“我知道您什么意思，您是觉得每个人审美都不一样，乔乔肯定在家跟您说起过明城，您觉得太夸张了没怎么敢信，所以才又问的我，可审美定律在明城身上确实不怎么适用。”
明城确实生的好看，如果是在古代，当个四大美人玩玩儿也是绰绰有余，第一眼他们就知道，这姑娘是个好姑
娘，毕竟长得太讨喜了。
宋林风继续答疑解惑：“并且……我觉得徐将并不是因为明城的长相才栽跟头的，明城的心地和皮囊一样绝色，她虽然爱臭美，但穿衣打扮却很素净低调，穿着简简单单的T恤，普普通通的牛仔裤，她的气韵依然藏不住。”
他知道贺兰对明城特别好奇，毕竟……眼里的桃心都快压不住了。
徐乔一抹泪，也不扶着她哥了，张着手比划了个圈儿，“明城姐还会发光，穿着麻袋都白得发光。”
徐乔一提起明城就把她哥给忘了，徐将脑袋成功遭了殃，直接嗑沙发扶手上去了。
徐乔又赶紧慌里慌张地去扶，“哎呀，我的哥……是你自己倒的哦，不是我推的。”
贺兰白了眼脑袋被嗑却依旧在嘀咕着背千字文的儿子，又对着宋林风笑了笑，问他：“这么好的姑娘，就我家徐将栽了，你俩没动心思？”
她说的是动心思，而不是动心，如果是动心，恐怕现在已经和徐将决裂了。
宋林风也笑了，依旧说实话：“想动来着，没敢，一是因为徐将，徐将第一眼见明城就傻在那儿了，那时候我就知道徐将恐怕要栽跟头，乔乔要跟明城握手，他都不让，当初我跟明城下盘儿棋，明城输了我块儿糖，徐将都让我把那糖吐出来，我不吐，徐将就威胁我，说我不吐他可以帮我。”
贺女士笑大了，直摇头，笑骂了声：“出息！”
宋林风接着说：“二是因为明城，身上的气韵太灵了，我怕追不上，再就是……”
贺兰挑挑眉毛，等着他话茬儿，她觉得林风这孩子一向是最洞悉人心的，也是最靠谱儿的。
“再就是……明城只有在徐将面前才会有点儿烟火气儿，哪怕绝大多数的时候都躲着徐将，朝他冷着张脸，当然……不排除是徐将经常踩她雷区耍流氓惹她生气。”
贺兰一脸一言难尽，“啊？真的假的？真耍流氓啊？”
她儿子还会耍流氓？
徐乔悄咪咪地跟她娘告状，“哥趁明城姐摘果子躲虫子的时候抱她，明城姐好一个往外拔都没把自己拔出来，我哥还非要给她换鞋，趁着换鞋摸明城姐脚丫。”
贺兰眼睛亮了亮：“……”
厉害啊，儿子！诶？她不应该批评他吗？咳咳……
贺兰看向乖乖坐着打酱油的三儿。
三儿知道这是问他怎么没动心思，语气特别骄傲地回了他贺姨。
“我就没动心，毕竟……将哥打人太疼了，有个山里人跟明城打了个招呼就被他给揍了，幸亏明城拦着，明城好像还挨了下呢，将哥还想给她检查，气得明城直接把他给轰出来了。”
贺兰抿唇笑笑，向着醉得不成样子的徐将，“你们觉得他这辈子能把明城那姑娘忘掉吗？”
宋林风也看了眼徐将，“会不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不想。”
三儿就爱说大实话：“我觉得不会，因为我都忘不了，更何况他了。”
贺兰叹口气点点头：“要是我，我也舍不得。”
一眼万年，谁能舍得？这世上的人有几个能经历一眼万年？这种缘分本就少得可怜。
徐乔在一边看着她哥难受那样子又快哭了：“可明城姐舍得，呜……”
宋林风逗徐乔：“反正明城也不要你哥，要不我去追？我把明城娶回家你就能经常见到她了。”
徐乔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直接转头啐了他一口，“想的美！明城姐是我哥的。”
啐完又立马转过头去看徐将。
宋林风瘪瘪嘴，直摇头：“和你哥一模一样。”
贺兰知道宋林风在逗徐乔，直笑。
徐将突然嘟囔了句，很清楚，听着很坚定的样子：“瞧不起我我也认了。”
宋林风一皱眉，三儿也愣了。
贺女士觉得哪儿不对：“这句话什么意思？”
宋林风皱眉：“瞧不起他？明城怎么会瞧不起他呢？”
徐乔直摇头：“明城姐不可能瞧不起我哥，她说我哥很好很优秀，还跟我说他哪哪儿都好，甚至说自己配不上我哥。”
贺女士朝着徐将冷笑：“就这货色，还好呢？这姑娘哪儿都好，就是眼有点儿瞎。”
三儿：……这一看就是亲妈。
徐乔：……她哥这臭脾气，搁她她也不要。
宋林风：……哎，他可怜的兄弟啊，亲娘都嫌弃。
……
老天爷似乎在跟明城作对，原本只冒出小芽芽的瓜苗儿，在暴雨倾盆过后，居然开始大幅度冒苗儿了。
生命力旺盛的绿芽儿在土里生根，冒出头来，鲜活的绿色堆满了前院儿东南角。
正在篷伞下练字的明城，其实半个月前来学校的时候就看到了，手一顿，垂着眸子慢慢抬起看过去，始终还是舍不得，拿着铁锹去了学校菜地旁。
山里的空地有的是，明城看中了一片空地，很大很大，草也很高，但足够容纳这堆……徐将种的瓜苗儿。
地没翻过，需要把草全都拔掉，重新翻翻松松土，明城带着棍子过去的，扒拉着草丛，把小虫子都挥走，带着手套把草都拔干净，明城光拔草就拔了两个小时。
小白想过去帮明城除草，被严慈给拦了，小白皱着眉朝严慈看过去，严慈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带着小白走了。
经过明城的不懈努力，草算是拔干净了，可明城哪拿过铁锹啊，只能摸索，幸好这里土壤肥沃，让明城没那么累。
等到翻好了地，也算是像模像样了，明城看着正儿八经的大菜地，笑了下。
从今天起，她也算是有地的人了～
明城把土壤里加了点特别好的粪肥，拿着小耙子把粪肥和土壤搅拌均匀，把瓜苗儿从花盆里小心拿出来，移栽到土里，按压紧实。
明城按部就班地做，一排又一排，一个又一个，直到把这一整片菜地都填满。
明城满意极了，自己去调了堆肥水，挨个苗苗浇下去，“你的～好了～这是你的～快快长大吧～”
刘姨在院墙看着，看看看着，眼泪就下来了，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严慈过来了，拍拍刘姨肩膀：“让她有点活儿干也好，充实点。”
好大一片的瓜地，都让明城给种完了，明城几乎每隔十分钟就去看看它们，看看它们长没长大。
山里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艳阳高照的天忽然变了脸色，雨落下的时候，明城的脸色也变了。
明城随手披了件透明雨衣，着急忙慌地去了自己的瓜地，看见自己小心对待的瓜苗儿被豆大的雨滴砸到，却依然坚强地挺直胸膛想要茁壮生长。
明城心疼坏了，她不该偷懒，应该早早给它们盖上小拱棚的。
明城去拿了膜，又去拿了竹条和砖头，蹲下身子，把竹条弯曲插在土壤里，把膜埋进土里，做好拱棚形状，用砖头压好。
一大片地都需要盖膜，明城身上的衣服有雨衣的遮挡，还没湿透，但裤子便没这么幸运了。
“徐将出事了。”
明城埋着土的手顿住。
严慈给她打着伞：“喝酒喝的，千杯不醉的人把自己喝到胃黏膜受损，晚上的时候还好一些，只是喝醉说胡话喊你的名字，第二天早上乔乔发现他不对劲，找了医生过来看，说是胃黏膜受损，徐将不肯住院，浑浑噩噩地说要见你。”
明城的手又动了，继续埋着塑料地膜，好像没听到的样子，只是忙活着的手动作更快了。
严慈知道明城舍不得这些瓜苗，也知道她现在想一个人安静呆着，便走了。
明城的脸上全是雨水，眼前有些模糊，明城用手背把眼前的模糊抹走，可刚清晰一阵，便又开始模糊。
明城把膜都盖好，穿着雨衣离开了学校，她没回义站，而是去了那间菩萨庙。
或许是上天知道她要做什么，把天放了晴，明城把雨衣放在旁边，跪到台阶上，三步一拜，一拜一叩一磕头。
台阶还湿着，却不泥泞，明城没心思想这里的菩萨是不是真的喜欢干净，她满心满眼想的是谁，只有她自己知道。
明城数着步子和台阶，走满三步就跪下，双手合十，然后叩首，就像刚才种瓜苗一样，一个又一个，机械又耐心，重复着虔诚。
几千个台阶对于明城来说，是场体力消耗不少的运动，但所幸是上来了。
有些狼狈的明城，看着庙门里的菩萨像，吐了口气，整理了下有些脏的衣服，抬脚跨进庙里，跪在蒲团上。
明城看着面前的菩萨像：“菩萨，你骗我，你答应我的，让徐将平平安安的，让他有个好妻子好好照顾他，可他又犯胃病了……”
“您怎么能这样呢，您不能这样，您不是答应过我嘛，让他平平安安的……”
“您得保佑他平平安安的，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让他一生顺遂，让
他健康平安，您得保佑他的，您答应我的，您答应我的……”
明城跪在蒲团上，跪了很久，忽然泪如雨下，眼泪砸在蒲团上，一滴，又一滴……
“我就这么一个心上人，您知道我有多喜欢他，您答应我的……”
……
瓜苗活了，明城第二天回到学校的时候，有一颗瓜苗苗居然冒出了新的小芽须子。
明城想了想自己摘瓜时候的样子，她伸长手臂才够到了瓜的藤蔓，于是明城又开始忙。
她相中一颗大竹子，砍了半小时发现砍不动，于是改成锯了，好不容易把竹子锯断，又扛不动，只能拖回了学校。
明城把竹子砍成长段，又劈成竹竿，等劈完之后，发现不够，就又去锯了另一颗大竹子，拖拽回了学校，发现还是不够……
明城遭到了孩子们的嘲笑，但没关系，她有股不舒服，啊不对，她有股不服输的精神。
明城冒雨做的小拱棚被明城撤掉了，塑料膜也没有浪费。
明城把膜覆在地上，可以保湿保温也可以防草，小心翼翼戳了孔，让已经有了好几片叶子的瓜苗儿钻进膜里。
做好的木棍都被明城插进了嫩苗一侧的土壤里，她需要给它们搭设一些架子，方便后期藤蔓的攀爬，也方便后期甜瓜更好的坐果。
明城还找了把绳子，把嫩苗已经冒出来的细藤固定在架子上，明城还把嫩苗底部泛黄的枝叶都掐掉了，这样瓜瓜才能长得胖胖的。
明城搭好架子，又给它们施了肥，还管村子里的阿婆要了干牛粪，又撒了层土壤，混合掩盖。
明城这次给它们浇了清水，毕竟她不确定它们喜不喜欢喝堆肥水。
忙活好之后，孩子们站在明城身边，张大嘴巴：“哇～～～”
明城骄傲得很，摆老师的谱儿：“怎么样～我跟你们说啊，这个种地啊～就得像我这样～”
孩子们看着明城走来走去炫耀着自己的瓜地：“……”
像你一样？整天待在瓜地里吗？
不得不说，孩子们的眼睛是雪亮的，明城的确整天待在瓜地里。
因为明城发现，自己只有种瓜的时候心里头才舒服点，于是她天天往自己的瓜地里跑。
严慈给明城数着时辰，见她又放下笔起身往外走，“城城，你今天已经跑了十几趟了，你再跑，它也不能窜个头儿，长不成徐将那一米八几的大个儿。”
明城依旧装聋，自动忽略严慈嘴里那人的名字，“我去催催它们。”
等到明城刚要跨门槛的时候，严慈冷不丁来了句：“你就不想知道徐将身体怎么样了？”
“他没事。”
明城知道他没事。
菩萨答应过她的。
虽然明城的瓜苗儿每天都在茁壮成长，但明城仍然觉得自己的瓜苗苗很脆弱，于是她找到了梁峥同志。
梁峥蹲在瓜地边，看着明城种的二十几亩瓜苗儿，悠悠栽栽抽了口烟，有些傲慢地等着明城开口求人。
同样蹲在瓜地里看自己瓜苗苗的明城，语气认真且严肃：“请不要在我瓜地里抽烟。”
孩子们和严叔刘姨眼睁睁看着梁峥呛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梁峥不服：“在瓜地里抽烟怎么了！”
明城有理有据地教育他：“我的瓜可都是喜欢呼吸新鲜空气的优质瓜，不喜欢吸尼古丁，更不喜欢抽二手烟，这对我的瓜苗苗生长极其不利。”
梁峥为了以后能吃到瓜，忍了：“行，我把烟掐了总行了吧。”
有地的明城，很大款的样子，把兜里的二百块钱拍在自己的瓜地上。
“哎哟喂～这个好～”严慈眼睛亮了亮，想去拿侄女儿的私房钱。
明城不着痕迹地把二百块钱用土块压好。
失去二百块钱的严慈，白了侄女儿一眼。
孩子们看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个意思？”
梁峥看着像个土财主一样的明城。
明城话说得特别好听：“我记得你去年买过盖大棚的膜，还剩了点，反正你也没用了，我帮你处理了。”
梁峥不敢置信呐，拿起地上的二百块钱往兜里塞：“你开什么玩笑，什么叫剩了点儿？明明就剩了不少，刚好够盖你这二十亩大棚，还是高高的那种，能进去人的，这二百块钱怎么够啊！”
明城脸皮超厚，又从裤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那我哪能占你便宜啊，咱俩关系再好，我也不能占你便宜啊～”
梁峥假笑着，又接过明城递过来的一百块钱，揣兜里了：“这话说的，是～咱俩这关系～”
明城觉得时机到了，“诶～我记得你上次盖屋子的时候砍了不少大竹子回来，借我使使呗。”
已经收了钱的梁峥：“……”
合着这一百块是劳务费呗。
孩子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肯定是不想上山砍竹子了！
明城没钱，没有钱买大棚管，只能想办法，她想出来的办法就是用漫山遍野不要钱的竹子。
小白帮她把竹子都拉来学校，明城看着地上上百斤，10多米长的竹子，歪了歪脑袋瓜。
明城没急着去劈竹子，戴好手套，去找了个两根粗木头，锯成一模一样。
坐在平时刘姨劈柴的木墩前，拿着斧头用钉子把两根粗木头钉在一起，做好了木头十字架。
爱偷懒的明城，又挑了根最粗最厚的竹子出来，把竹子底部放在长板凳上面，用斧头砸着砍刀，把刀刃砸进竹筒里，用尺子在竹子上比量好，从竹子底部横着切一刀，竖着切一刀，再用力把十字架卡进去。
孩子们似乎明白明城在做什么了，“哇～～～”
果然，明城用斧头一下一下把十字架卡进10米长的竹子，成功把竹子分成平均的四份竹片，省时省力，还不怕歪掉。
严慈、小白、梁峥：“……”
还挺能干。
刘姨看着明城不让帮忙的仨人，都笑出声了。
我看你们以后怎么要瓜吃。
竹子还是太厚了，明城把4片竹片挑出一片来，用刀小心分成2片，这样一根竹子可以片成8片竹片。
孩子们似乎已经想象到竹子大棚的样子，“明老师好厉害！”
明城笑得特别灿烂：“那是～”
有些粗粗壮壮的竹子，被明城砍成了三米高，明城又找了好多大块木头，把木头中间钻了眼，这样竹子刚好插进木墩里。
明城还活了点水泥，把竹子牢牢固定在木墩上，用水泥封死，等它们干。
等着明城给钱管他要棚架墩的梁峥，傻眼了：“……”
这也行？
孩子们盲目崇拜：“哇！！！好省钱！！！”
严慈是服气的，甚至把村长给喊来了。
村长来的时候，明城正在瓜地边挖深坑，把已经干了的竹竿墩子放进坑里。
村长一眼就能看见明城在干嘛：“哎哟！城城啊，这都是你种的啊？”
埋头苦干的明城：“昂，我厉害吧，除了从梁峥花了三百块钱买大棚膜，就没花钱。”
村长本来就向着明城：“你花了三百块钱买膜啊，村长给你报销。”
明城笑笑：“不用，等我瓜要是真能种出来，瓜种我留好，你到时候发给乡亲们哈。”
村长笑意盈盈，指着村里的方向，“那你好好种啊，要肥料跟村长说，村
长这就把你的竹子大棚普及一下，要是花钱盖这么个大棚得七八千啊！这个零成本，盖个蔬菜棚什么的挺好！”
明城继续忙活，把竹子和膜都埋在地里，用土埋得严严实实的，长竹片横向捆在竖立的竹架上，又坚固了不少。
明城踩着高脚凳，把长竹片插进竖着的竹子口，做棚顶，小白在另一头帮忙，明城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特别牢固。
等到大棚膜覆盖好，明城再把另一头的墩子和膜压进土里，大棚便做好了。
明城为了防止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大棚被吹跑，还搬了梁峥好几块空心砖，绑上绳子，再把另一头的绳子扔到另一边，用绳子压着大棚膜，再把空心砖埋进土里，别提多结实了。
明城还给自己的十几个大棚做了门帘儿，怕瓜苗苗闷，明城就把门帘儿掀开，让瓜苗苗呼吸新鲜空气。
以防万一，明城在大棚门口还插了个牌子——禁烟瓜地，吸烟者、随地吐痰者、随地大小便者请自觉绕行，否则罚款一百。
明城每天都很累，白天想徐将的时间少了，晚上倒头就睡，梦见徐将的次数却多了。
等到大棚都做完了，明城又没有事做了，明城才发现，自己忙着盖大棚的时候，白天想徐将的时间其实并没少，她种瓜的时候想的都是徐将爱吃，这是徐将和她一起种的瓜。
明城实在没办法了。
想就想吧，能怎么着，反正谁也不知道。
第30章 残废了也得去找她营养液加更
贺兰女士最近的娱乐活动从之前的看书彻底转变为偷窥，甚至做保养的时候都在盯电脑屏幕。
毕竟徐将近期的行程很简单，按部就班的两点一线，要不就是在公司忙到天昏地暗，要不就是在家。
今天是周末，徐将照旧一早去了公司，徐川倒是今天空闲在家。
贺女士在客厅阳台看自家儿子开车走人之后，就赶紧去了书房，抱着电脑去餐桌，边吃早饭边看。
徐乔已经习惯自家老妈的痴汉行为了。
“啧，你哥什么毛病，每天晚上一直盯着手机看个没完。”
也没见他戳手机啊，贺女士觉得摄像头也不是那么万能，看不清徐将手机上的内容。
徐乔心里咯噔一下，凑过去看了一会儿，屏幕里的徐将趴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歪着头盯手机屏幕，然后维持这个姿势迷迷糊糊睡着。
小奸细无语表示，这题她好像知道答案：“呃……”
不愧是母子！痴汉行为也遗传！
“有可能我哥在看照片吧……”
贺女士挑挑眉，立马问她什么照片。
徐乔咬了咬嘴唇，说：“……头像也算是照片的吧？”
徐川在旁边咬着油条，脸色顿了顿，脸上写满了嫌弃，儿子的行为实在是有点丢人了。
“有照片不早拿出来！赶紧的我看看。”
贺兰早就好奇这女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子了，能把他儿子迷成这样。
徐川也悄咪咪挪过来，等着徐乔拿照片。
徐乔瘪了瘪嘴，把聊天软件调出来，点开明城的头像。
明城没有自拍习惯，照片是小白以前踩着凳子偷拍的。
照片里的女孩子，穿着宽宽大大卷了袖子的白衬衫，趴在铺满报纸的桌子上，枕着一只细嫩胳膊，睡着香甜。
如墨如瀑的头发，随手扎成低丸子头，凌凌乱乱的，只能看清女孩子侧脸的轮廓和纤长的睫毛，还有一点细黑的眉尾。
一束阳光打在女孩子太阳穴上，全身发着柔光，就连睫毛都在发光似的。
报纸大半都被用来练了大字，阳光打在窗子的时候斜了斜。
手里不算细沾着墨的毛笔，不知不觉把报纸洇了好大的墨点，眼尾附近也被蹭了墨渍，像是在惩罚女孩子的偷懒行为。
那时候，小白正和刘姨感叹自己的摄影艺术细胞超凡脱俗，被明城发现后，被迫充了公。
当事人明城同志成功得到一张好看又不泄漏自己五官长相的头像。
贺女士没看到姑娘正脸，极度难受。
照片里的小姑娘摆明了是个百年不遇的绝色美人儿，睡懒觉的软懵样儿想让人搂在怀里疼。
平时热爱书法的徐川，倒是点评了句：“嗯～字儿写的不错。”
然后就开始嘲讽自己儿子，搂着人家后脑勺照片睡大觉，够没用的。
贺兰不懂自家老公的脑回路，也无语倒霉儿子这出息，倒是明白徐将为什么趴着睡了，这不和照片里的姑娘姿势一模一样。
看，破案就是这么简单。
……
偷窥依旧是贺女士每日下饭必备，有时候白天看，有时候当天晚上窝在卧室里偷偷看。
徐川因为福利受损抱怨过，只可惜在兴头上的老婆不怎么在乎他的想法。
照例，晚上贺兰刷着手机，旁边放着笔记本电脑，倚在床上时不时盯盯屏幕。
看着已经处理完文件的儿子倚在床头看照片，有时候笑，有时候发呆，有时候把手机摔床上，没过三秒又拿起来盯着看，有时候还摸一下，有时候翻来覆去躺着看。
贺兰还是照旧瞥了一眼，视线本想挪开继续看书，这下可有点懵了，下意识猛地“嘶”了口气。
“怎么了？”在旁边看书的徐川，赶紧转头去关心老婆，顺着自家老婆视线看过去。
徐川和贺兰看见屏幕里的儿子，一只手握着手机，胳膊随意搭在眼睛上。
另一只手……在内裤里动作不算小地揉，像是被勒得不太舒服，随手往下扯了扯，想把委屈巴巴拘在里面的东西放出来。
徐川急了，猛地把床上的电脑合起来，压着嗓子训老婆。
“让你别按这玩意儿，你当耳旁风！也不看看他现在多大了，你当他还是八岁呢？”
贺兰女士知道这次是自己理亏，但她也没想到好不好，小声撅着嘴嘀咕。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儿子这么大了还……再说，这不是没看到关键时候嘛，又没开灯，大晚上的也看不太清……”
徐川听完脸都绿了。
一个比一个欠收拾。
第二天大清早，早餐比平常的都丰盛，贺兰女士笑眯眯地多给徐将了一个……水煮蛋，美名其曰看他最近辛苦让他好好补补。
徐川看了眼徐将脸色，差点没憋住，拿着报纸挡自己的脸。
有些羡慕的徐乔：“……”
妈，你是不是给错人了，这不是我平常的待遇吗？
受宠若惊的徐将：“……”
最怕老妈突然的关心。
还没等徐将细想，徐家大门就被推开了，徐将看她姑风风火火进门就往他这冲。
徐乔娇娇俏俏地喊姑姑，徐柔便往徐乔怀里塞了个首饰盒子，看大小应该是个项链吊坠。
“柔柔，不要再给乔乔塞首饰了，她哪戴得了那么多。”边说边去厨房给徐柔盛粥。
“没事儿，嫂子，多给我盛点儿，我没吃早饭就过来了。”
徐柔昨晚上下飞机已经很晚了，回家睡了一觉，一睁眼便急着过来，哪有功夫吃早饭。
“妈，姑，我吃好了，去公司了。”
徐将想溜。
“臭小子，跑什么！”徐柔一巴掌把徐将扯回来，“老老实实交代。”
徐将看跑不了，也不挣扎了，一屁股坐下继续喝碗里的粥：“交代什么？”
“别给我玩儿明知故问那套！直接说脚链的事儿。”徐柔没心思跟侄子啰里八嗦，直球丢得利索。
徐乔看向她哥，满脸地幸灾乐祸。
徐将学着明城装傻充愣，顺着话问：“……脚链怎么了？”
“嘶～”徐柔见徐将装傻，二话没说去扯他裤腿，往上一拉，果然看见了明晃晃的玉铃铛。
贺女士好奇不少日子了，看电脑的时候发现儿子脚脖子系着东西，有时候搂着照片睡，有时候摘下来握在手里睡，第二天起床再系回去。
奈何她儿子整天穿长裤，进门换拖鞋也被裤腿盖着，她偷偷瞄了好久也没看清楚。
徐将眼睁睁看着贺兰女士把盛好的粥往桌子一放，弯着腰和他姑姑盯着他脚脖子看，动作利索极了：“……”
徐柔指着他脚脖子问，“这脚链你可是让我做了一对儿，我问你，另一个呢？”
贺兰在旁边没插话，偷偷笑，这脚链看着就灵，贺兰想着照片上睡着的姑娘系着肯定好看。
儿子终于长大了，终于开了窍了，还会送姑娘定情信物了呢～
徐将蹭了蹭眉心，也不拐弯抹角了：“丢了。”
“丢了？”徐柔声音不小。
“丢了！”贺兰比徐柔声音更大。
能隐隐约约猜出丢在哪儿的徐乔，沉默是金：“……”
徐川依旧埋在报纸里，没把脸上的恨铁不成钢展现出来。
徐将没接话，整个人闷着。
徐柔在旁边对着败家玩意儿骂，“臭小子，你知道那块玉多贵吗啊！顶尖起钢玻璃种啊！说丢就丢啊你！”
徐将听见他姑缓了口气，接着说，“行，你不是丢了吗，那我让店里主推当招牌卖总可以吧。”
这脚链虽然费功夫，架不住有灵气儿啊，铃铛，一步一响，一步一想，寓意摆在这儿，情侣款做成招牌卖，宣传一做，卖爆不成问题。
“不行。”徐将把粥喝完，拿着公文包就往外走。
笑话，他辛辛苦苦想出来的，怎么可能卖。
“切……”徐柔看着徐将出了门，笑得满脸鸡贼，“哼～”
徐乔被她姑笑得毛毛的：“姑，我哥不让你卖，你怎么还高兴成这样？”
徐川觉得妹妹状态不太对，也不看报了，看了眼笑得一脸开心的徐柔。
“你们以为我今天过来是为了赚钱吗？”徐柔侧头冲徐乔挑挑眉毛，开始喝粥。
“不是咩？”徐乔吃得差不多了，放下勺子问。
徐柔手一伸，把扔在餐桌一边的名牌包拿过来，掏出几张夹在一起的A4纸，放在桌上拍了拍。
“我就说嘛，我老徐家的眼光多毒，怎么可能在你哥这儿破了例～”
徐乔一愣，立马捞过来看，果然看见资料姓名处写着明城，顿时激动：“厉害了，我的姑，你怎么知道的？”
徐柔笑着应：“徐将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子我不知道？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做这个脚链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他连设计图都不会画，大晚上结结巴巴口头给我描述，又给我发了个他画的丑图，急着让我找人给他费劲巴力地做出来。”
“他带你去山里视察哪能用得上这东西，我没压住好奇就查了查。”徐柔掩唇笑。
徐川贺兰听到这也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听着。
徐柔放下粥碗，继续说：“刚查的时候我也愣了，小地方的姑娘，挺有福气，爸妈都是本分良善的，就生了小姑娘一个，前几年遇着拆迁，她父亲的房子碰着了，她姥姥留给她母亲的屋子也拆了，也分了房子，差不多都被租出去了，不能说是多有，却也是不缺吃不愁穿。”
“估摸着是怕小姑娘受委屈，她父母也没坐吃山空，除了收租外，用家里拆迁分的门店开了个小超市，他父亲偶尔还会帮人跑跑物流跑跑海之类的。”
“我托人打听了，虽说只是普通家庭，可邻居们评价都不错，都说她父亲随和正直，写的一笔好字，她母亲更是贤惠又聪明，这姑娘不张扬，也不常出门儿，可她家附近的邻居都说她好看，好看得过分，说是比电影明星可好看多了。”
徐柔笑笑：“她爹娘是个明白人，见明城太招人，便舍不得让闺女出去上班辛苦，怕闺女受欺负，索性让她在家里待着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儿，可见多宠爱这个女儿。”
“一开始我还纳闷儿，什么宝贝女儿藏在家里生怕让人抢了去，一看照片才知道，要是我，我也藏在家里，才不便宜了外面的臭小子。”
贺女士着急，夺过徐乔手里的资料，插了句嘴：“哪儿呢照片？哪儿呢？”
徐柔把资料翻了翻，翻到最后一张：“这姑娘活得像个山顶洞人似的，也没什么朋友，聊天软件朋友圈里除了集赞发几张练的字以外什么都没有，连某音好像都不咋玩。”
徐乔光是听“山顶洞人”四个字，就知道徐柔没查错：“姑，对了，明城姐连自拍都没有。”
徐柔指了指最后一张资料：“我朋友好不容易找到这两张，好像是山区学校的义站负责人为了给小学筹集物资做的网页，给这姑娘拍了两张挂了上去。”
一张是在不算大教室里，明城弯着腰，正在手把手教孩子画画，看不清正脸，周身还是发着柔光，温柔又淡然。
一张是和虎子的合照，估计是溜虎子的时候拍的，身后满是绿色，徐乔认出来是义站附近的林子。
这俩并排站在铺满石子的路旁，虎子在右边，哈着舌头，看着镜头敬礼。
明城在虎子左边，学着虎子打敬礼，依旧穿着简单的白T恤，扎进普普通通的牛仔短裤里，脚上还是踩着那双恒古不变的小白鞋。
明媚无双的姑娘大方极了，盛夏的光把细极的小腰勾勒出来，一双长腿站得笔直，连个疤都没有。
全身像是开了柔白轮廓特效，周围发着朦胧的光，美得过分。
虽然敬礼打得不如虎子标准，照片也糊得连五官都看不清，但不妨碍明城笑得端庄又明媚。
担得起“国色天香”这四个字的姑娘，照片也藏不住通身的灵仙气儿。
贺兰看着照片，笑容怎么也压不住，乐得不行不行了。
这姑娘一打眼儿她就喜欢得紧，惊艳又耐看的小模样儿，真真儿的招人疼，小鹅蛋脸儿真和朵小牡丹花儿似的。
“啧，谁拍的啊，五官都糊成什么样了，这也看不清楚啊，明城姐是真不上相，拍得丑死了，连明城姐模样的百分之一都没拍出来。”
徐乔撇撇嘴，皱着眉抱怨，不过还是凑活着看吧，她实在太想明城了，昨天还梦着虎子了呢。
徐柔“哟”了一声，道是：“这还不上相呢？”
徐乔点点头：“我真没夸张，这连明城姐百分之一的好看都没拍出来，气韵也没拍出来，估计是梁峥哥故意弄得特别糊吧。”
贺兰女士一听这话，心里“哦豁”一声，笑得更开心了。
“爸，这是虎子，是条退役军犬。”徐乔指着虎子跟徐川汇报，又指了指明城，“这是明城姐。”
徐川看着照片，眼皮直跳：“糊成这样都挡不住美貌，模样看不清，比例可糊不了，168的个子，120的腿，一尺五六的腰？我天，这身段儿，你哥真不瞎。”
完犊子，他徐家真要绝后了呀！心里有个这样的姑娘，对着别人还能起反应啊？
徐川摇着头看向老婆，贺兰看着自家老公的眉眼官司，挠挠后脑勺，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贺兰抬眼看向徐乔，假笑了下：“呵呵……宝贝，原来你真没夸张哈……”
她毕竟比女儿见过的多，明城的身段儿数据她一眼就瞄出来了，腰围也就50，臀围88，胸围甚至比徐乔估摸得要好很多，比例更别提了。
徐乔无辜极了，不小心给她爹娘扔了个原子弹：“我本来就没夸张啊，这是明城姐前几年的照片，她自制力不是一般的强，现在身材要比之前好得多，再说了，看见她模样，不会看她身材的。”
注意力只会集中在她的小鹅蛋脸儿上面。
徐川朝手里的资料甩着手：“完了，我老徐家要断根了！”
徐柔看着自家哥哥抽风的爪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终于明白什么叫红颜祸水咯～”
贺兰自然知道自家女儿没骗她，又乐了：“好想见见她哦～”
徐柔笑笑，“这姑娘倒是有趣，家里虽然娇惯，看着倒是端庄大方，估计也是个看得淡的洒脱性子，才喜欢往山里钻。”
贺兰捧着脸蛋，眼里冒着桃心，徐川笑着看了眼资料，跟自家婆娘说。
“看我说什么来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还担心儿子娶回来个不爱的，你看现在……”
徐柔看着她嫂子笑得那个欢，像是儿媳妇在眼前似的，“嫂子，别高兴那么早，你儿子那样儿可不像是有着落的样子。”
贺兰笑不出来了。
是
吼，别说一捺了，八字儿那一撇都没开始写呢。
徐川也收了笑意。
他儿子那一撇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徐柔往前翻了翻，手指在中间点了点，“其实这些都不重要，看这儿。”
徐川、贺兰、徐乔，三脸凑过去。
资料上面写着，明城二十岁的时候，有过一任男朋友，家庭条件不算好。
后来男孩子去当兵，在部队没后台，想出头提干很难，可他不管这些，拼了命往上爬。
和他关系好的兄弟都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拼，还不是为了明城，怕明城跟他过苦日子。
明城也明白他的心意，乖乖的等他，男孩子的拼命终于有了回报，一个二等功，两个三等功，是个不错的苗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好景不长，三年前因一次扫黑任务牺牲。
徐川眼皮跳了跳，冷哼一声：“这回废了不少力气吧。”
徐柔咧咧嘴，心跳了跳。
啊哦，被发现了呢。
贺兰倒是白了一眼老公，低声骂：“柔柔还不是为了你儿子，又不是什么重要资料，你个当爹的不管，还不许当姑姑的管了？你真想咱家绝后不成？”
徐川咳了一声，没话了。
徐乔倒是盯着资料快哭了，“这人怎么没了呢，明城姐命怎么这么……苦。”
贺兰看了眼徐乔，冷冰冰地说：“当初徐将非要去部队，锻炼两年其实也没什么，但他非得往危险那地方给我钻，要不是我当初拼了老命玩上吊，你以为你哥现在能这么完整的站在你面前吗？”
徐乔哽了一下，憋憋嘴，没敢驳贺女士。
谁让她当初是投赞成票来着……
徐川嘟囔了句：“多少年了，翻什么旧账啊。”
贺兰一眼瞪过去，徐川噤声了。
徐柔劝了和，手指头点了点餐桌，问她侄女儿：“乔儿，你哥怎么回事儿？”
徐乔摊摊手，很直接地跟徐柔汇报了她哥的无能，单刀直入且言简意赅：“没追上呗。”
徐柔嫌弃地扯了扯嘴角：“够没用的！”
徐乔立马不乐意了，“我哥表现够不错的了，苦肉计都用了好几遍。”
徐乔眼睁睁瞧着她姑嘴角的嘲讽更大了：“呵，你哥也算是癞蛤蟆当中的佼佼者了。”
徐乔抿抿嘴，顿了顿，一会儿才说：“其实……我觉得应该是明城姐的问题。”
徐柔抬眼：“？？？”
徐乔看她姑满脑袋问号，想了想，接着说：“有一次我问我明城姐，是不是看不上我哥？”
贺兰和徐川把耳朵凑过来听。
小奸细的情报一针见血：“明城姐说，她知道我哥对她好，但是她觉得我哥太优秀，配不上我哥，说她……想保护好自己。”
徐柔和贺兰对视一眼。
还是你儿子之前那点子破事儿！
徐柔一拍桌子：“我问你，这姑娘知不知道你哥的事？”
徐乔点头，连一丝迟疑都没有，“明城姐可聪明了，情商又高，估计猜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徐乔也拍了下桌子：“对了，义站负责人是我哥前情敌，家世也不错，打听过我哥，肯定跟明城姐说过我哥坏话。”
贺兰：“……”
糟心啊！
徐川：“……”
造孽啊！
徐柔笑了，这姑娘是个清醒又谨慎的，“没打你哥就算你哥表现好的了。”
“等会给你哥打电话，就说中午等他回来吃饭。”徐柔不甘心这么好的姑娘嫁去别人家。
“哦，好。”徐乔立马掏了手机。
中午十一点半——
“我回来了。”徐将一进门就看见他妹、他姑、他爸，还有他亲爱的母亲大人，在沙发上齐齐坐着。
嚯，这架势，他猜到会有审问环节，可不至于弄成三堂会审吧。
“爸，你今儿不用去部队吗？”
“我都快半退休了，有什么好去的。”
徐将：“……”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徐乔朝他使眼色，让他赶紧坐下。
徐将无奈，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还没等他们开始发难，老老实实地摊牌了：“至于吗，不就是喜欢上一姑娘，人家没同意。”
自从回了家，他几乎每天都在加班，实在没心思磨叽，索性开门见山直接点题。
“不就这么点儿事？”徐将用脚指头也能猜到，乔乔早把他和明城的事儿告诉他爸妈了，“尽管骂吧，反正已经挨了顿揍了。”
他直接承认了还不行？
徐将本来就没想瞒着他们。
徐川看着儿子摇了摇头，也不看他笑话了，起身去吃饭。
实在太可怜了，从小到大除了断奶的时候，他可没见过徐将这副模样，啧，他都不忍心了……
贺女士教育儿子：“儿子，你太菜了，你才追了几天啊，毅力太差劲了吧。”
徐将有气无力的：“妈，我尽力了。”
他有什么招儿，她要嫁的那个男人，什么都不如他，可人家干净，懂事儿，他呢？
呵……他在她那儿，连曹康都比不上，也是，人曹康多好，还会抓鱼。
自从回来以后，只有加班才能压着点儿心里的烦躁，喝酒都睡不着。
还以为时间长了能好点儿，谁知道一个多月过去了，居然越来越难受。
其实，他从转身离开的时候已经后悔了，刚离开义站没两分钟，他就想她了。
徐乔一脸心疼：“哥，你别灰心，明城姐不是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徐将冷笑了声：“呵，你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你明城姐对我什么样，你没看见啊？你胳膊肘拐到天安门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
徐乔抿着嘴，被吼得安静如鸡。
“怎么跟你妹说话呢！”贺兰一只拖鞋飞过来，开骂，“你妹天天替你操着心，自己犯蠢，追不到媳妇儿，还有脸怪你妹？”
许是面对自己的母亲总是容易崩溃些，又或是压了一个多月的想念有了导火索，再也憋不住心里的无力和落寞。
努力遏制情绪的徐将，眼睛红得厉害，拧着眉心，压抑的吼声无力极了。
“我都快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了，巴不得立马带她扯证儿去，可人家有男朋友，感情好得马上结婚了，当个军嫂分分钟的事儿，过两年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能怎么办？”
他真的憋不住了，他容忍不了她嫁给别人，明城不在他身边的滋味儿，要了命的难受，她不在身边，他日子根本过不下去，想死的滋味儿居然都有了。
徐将趁机给他们打了预防针：“我先说好，你们要是因为我破坏军婚，挖人家墙角，抢人家媳妇儿，把我赶出家门，我也不在乎，我认了，要不是因为怕给徐家丢人，我早他妈去找她了！”
好吧，他承认了，他摊牌了，这一个多月他无数次想挖墙角，每一天都在想，能想到的下作手段全想了个遍。
其实徐将已经决定使手段了，刚才已经让许来去查了。
就算再下作，他也得想办法把明城抢过来，他根本容忍不了她嫁给别人。
徐将浑劲儿彻底上来了：“想打断腿，你们就打吧，我残废了也得去找她，给我留口气儿就行，但谁要是敢拦我，别怪我不孝。”
瞧不起就瞧不起吧，下作就下作吧，被她打就被她打吧，他认了，被她打死骂死，他也认了，只要她别嫁给别人！比起明城不在他身边的滋味儿，被瞧不起算个屁啊！
徐将没好气儿地起身，朝餐桌走过去，看见他爸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用怜悯的眼神望着他：“……”
虽然你是我亲爸，但请最好不要用这种看流浪小动物的眼神看着你亲儿子，很伤人！
全程看侄子好戏的徐柔懵了，和贺兰对视一眼，嘴里嘟囔了句：“嗯？人不是没了吗？”
“什么？”徐将被他爸眼里的同情伤到，没怎么听清。
徐乔皱着眉：“哥，你在说什么啊？当什么军嫂啊？梁峥哥那么正的人，怎么可能去破坏军婚啊？”
以明城姐的性子，她要是有男朋友的话，再怎么怕得罪她哥，也不可能去给他做那碗面啊。
徐将身子一僵。
贺兰看着她儿子眼里的颤动与如梦初醒，知道徐将这是当局者迷了，也没说话，只是默默把放在沙发边上的资料翻开，给他递了过去。
徐将看了贺兰一眼，抬了手，接过来的时候呼吸都在刻意停滞，垂着眸子视线飞快地上下挪动，看到资料上的【牺牲】两个字，整个人沉滞得厉害，脸上的阴鸷和狠戾却掩饰不住。
明城！你真狠！因为之前那点儿破事儿，你就这
么骗我！呵，你也舍得啊？咱俩的缘分有多来之不易，你也舍得啊！
徐乔看着她哥脸色，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小心翼翼地替明城说话：“哥，其实吧，以你的……条件来说，哪个女孩子都不太放心的。”
她实在没见过她哥这么生气的样子，她只敢委婉地保护一下她明城姐……快要开花的屁股，但她尽力了。
明城姐，你好自为之吧。
徐将睨她，皮笑肉不笑：“怎么？觉得我配不上你倾国倾城的明城姐，是吗？”
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到底哪儿好？狠心，冷情，心肠比石头还硬，懒惰又不上进，没出息又没本事，骗人倒挺会！
谁也不许替那没良心的屁股求情！
徐乔终究是怕挨打，视线挪了挪，嘴里哄着徐将：“其实哥，我第一眼看见明城姐，就觉得你俩特配。真的，不光是长相，最主要的是感觉……真的哥。”
心里默默嘀咕：配不配得上自个儿没点数？你瞅瞅你自己这脾气就知道答案了。
徐将一听这话，牙都快要碎了。
连乔乔都知道他和她的一眼万年有重要，他连逼自己放下都舍不得，她呢？她巴不得赶紧忘掉！
贺兰见她儿子的手越攥越紧，连刚才拍儿子的拖鞋都不穿，忙不迭把资料抽出来，心疼地扶了扶，赶紧翻到最后一页，查看照片有没有被弄皱。
这可是她儿媳妇的照片，她要好好保存着，以后做成家庭相册当纪念。
徐将见贺兰护着明城的两张照片，心里冷哼。
他见都没见过这两张照片，他只有聊天软件头像！
徐将看他亲妈那样儿，心气儿不顺极了：“连脸都看不清，五官都是糊的，有什么好护的？”
被骗得这么惨的儿子不护，去护张高糊照片？照片上的人还是个没良心的。
贺兰白了眼快气炸了的亲儿砸，“管得着嘛你！这是我内定的儿媳妇，等会儿吃完饭我就把院儿里的绣球和月季都拔了，全栽上牡丹花儿。”
把绣球和月季挪去后院儿，前院儿显眼，正好栽连片的牡丹。
徐将咬着后槽牙，口不对心地抱怨自个儿亲妈：“栽什么栽，你儿子都栽成这样了，还栽什么破牡丹，没良心的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丑死了！”
听见门铃响的贺兰，眼睛一亮，顾不上儿子的怨气，捞起刚才拍过儿子的拖鞋，穿好，急忙小跑着去开了门。
果然，是她定的牡丹到了。
贺兰眼睛里又冒桃心儿了，招呼花匠进来：“来啦，哎哟哟～不愧是花中之王，稀罕人儿的，放阳台，我要好好打理打理。”
徐乔起身去看：“哇噻！赵粉、二乔、粉中冠、玉芙蓉、岛锦、贵妃插翠、白神、八千代椿、旭港、桃红翡翠、玉面桃花、酒醉杨妃……妈，你真把牡丹园搬家来了？”
她和她妈挑了一上午牡丹，品种名字她记得八九不离十。
徐乔指着其中十几盆白色花朵，手指头直抽抽：“妈，昆山夜光不是绝种了吗？这得多少钱啊？”
手指头边抽着，边给徐将科普：“哥哥哥，你看，白牡丹里最白的品种，它叫月宫花，也叫夜光白牡丹，和晚上的明城姐像不像？”
徐将没挪眼，沉着声音：“因为花瓣含磷，在月光下会晶莹发光，比你没良心的明城姐好看多了。”
徐乔丝毫没给徐将留面子：“也是，明城姐的确在你面前不像这品种，她一般都是生气，所以应该像变异的牡丹，比如……”
徐川看了眼生着气依旧直了眼儿的儿子，硬生生憋住嘴角的嘲笑，起了身，也凑过去看。
“老婆，下本儿了啊，怪不得都说牡丹国色天香呢，品相不好的牡丹看着土，这些看着是不一样哈，全是精品吧，花瓣都半透明了，真美。”
徐乔拽着徐将的衬衣，指着刚被搬进门的两朵牡丹，惊喜的很。
“哥，你看这三朵变异的，其中一朵是渐变樱粉色的御国之曜，都快透明了，这一朵那儿的老师都不知道品种，半透明的胭脂色，还有一朵晕染渐变的海棠红色，这几朵都好像明城姐。”
徐将垂着眸子睨她：“谁的主意？”
“这样你就不用去外面看了嘛……”徐乔看了眼笑得特别开心的娘亲，压着声音跟徐将打了小报告。
“咱妈想栽牡丹很久了，怕你不舒服，一直忍着，今儿上午见了明城姐的高糊照，彻底忍不住了。”
徐柔赏完了花，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走过来，拆徐将的台：“装什么啊，都直眼儿了。”说完白了他一眼才去吃饭。
徐乔跟徐将告状：“我和妈还相中了一朵半透明的渐变朱樱色牡丹，还有一朵银红晕染的，雾蒙蒙的，可好看了，他不卖！给再多钱也不卖，说是还没研究出品种来！”
徐将一听这话，便想起那没良心的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儿了，嘴角都透着不高兴，话里有话地来了句：“不卖？那就抢，不吃软还不吃硬了？”
不愿意开花就揍一顿，反正屁股开花也是开花。
徐乔压着唇角的笑，也话里有话地回了徐将一句：“算了，这些花再好看也比不过那一朵啊，哥，你现在又不用看这些牡丹了。”
徐将听完才把嘴角放平，转身去餐桌埋头干饭。
贺兰把花匠送走，坐好准备吃饭，见徐将拿出手机打电话。
“最近我有事儿不去公司，没事儿别找我，有事儿也别找我，上午让你查的资料不用查了。”
还没等徐将挂电话，对面立马开了口：“徐总，最近是多久啊？”
徐将冷笑一声：“不确定。”
小没良心的心肠比石头还硬，他有的磨。
许来又问：“那有急事儿找谁啊？”
徐将不耐烦了，头都没抬，只顾着扒饭：“啧，你干嘛吃的？实在急，找贺总。”不等对面说完，便挂了电话。
被撂电话的许来：“徐总，等……”
悲伤，无助，还想哭。
许久不去公司的贺总：“……”
不孝的狗儿砸，简直糟心啊！
徐柔在旁边朝自家嫂子笑笑，飞了个眼儿。
儿子天生是个赔钱货，给别人养的。
徐川看着他儿子的扒饭速度，脑门儿的黑线直冒。
好家伙，这得多想啊……怪不得魂儿都没了。
扒完碗里的饭，徐将上了楼，冲了战斗澡，把西服脱了，换了干净的黑色T恤、黑裤和利落的工装靴，把行李草草收了，拎着行李箱，往楼下奔。
徐川看了眼徐将手里的行李箱，给贺兰使眼色：你儿子才上去几分钟？
贺兰把通过摄像头偷窥到的情报告诉老公：他这两天一直在收拾行李，昨晚还把才买的肉干放进去了。
徐川瞬间了然。
怪不得这么快呢。
徐乔自从徐将上楼，就开始加快吃饭速度，吃饭吃到一半，见她哥拂了几下半干的头发，一只手拎着行李箱下楼。
当机立断，顾不得满嘴的饭，立马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撂，冲了几步坐在地上，抱着她哥裤腿不撒手了。
徐将甩了两下，没甩开，低了低头，学着明城装傻，问道：“有什么要给你明城姐带的？”
徐乔仰着头，指了指自己脑袋，看着可怜巴巴的，回道：“有，我。”
徐将没什么表情，拒绝地干脆：“不可能。”
他压根儿没打算带徐乔，“小奸细”除了当电灯泡，屁用没有。
徐乔不乐意了：“哥，求你，我也想去。”
徐将看了眼腕表，没什么耐心：“撒开，我赶时间。”
徐乔心里骂她哥，骂了一万遍，索性彻底坐地上了，耍着赖皮不起来。
徐川抬着眼皮，继续吃着饭：“…… ”
哎，你哥怎么可能带着你呢？
徐将喊：“妈，我得去找你内定的儿媳妇，管管你女儿！”
贺女士一向是惯着徐乔的：“……要不你带着你妹吧，她还是……蛮有用处的。”
徐将笑了：“你不想要孙子了？”
贺女士一听“孙子”俩字儿，眼珠子大了一圈儿，立刻去扒拉闺女，不理会闺女的控诉，利索地把徐将解救出闺女的魔掌。
贺兰笑得比花儿还灿烂：“去吧，皮卡丘！路上小心，开车注意安全喔～”
徐将裤腿一解放，走得飞快，头都不回，看也不看徐乔，放任他妹在身后边嚎边锤地板。
贺兰：儿媳妇～儿媳妇～绝色美人儿媳妇～孙子～孙子～大胖孙子～还有孙女儿～
徐乔：有了媳妇儿忘了妹！亏得我天天求神拜月，求老天爷成全她哥，呜呜……好想明城姐啊！
徐将车停就在门口，出了门，心里恨得直骂。
小骗子！不信他就算了！还敢骗他！
也怪他，他不该顾着面子把他的打算和规划藏在心里，一心只想着让她承认对自己的心意，让她和他在一起，却忘记给她承诺，让她伤心失望。
可是她也不能为了把他踢开，狠着心骗他啊！
她明明知道他是真心的！
他也是傻，轻易着了她的道儿！脑子光想着她心里有他，却还是更爱别人，和别的男人快结婚这回事儿去了！
他居然真信了她，以为她对自己只是喜欢，对那个男人是爱，只顾着生气，恐慌，沮丧，绝望，根本没去想这只是明城拿来骗他的借口。
那个没良心的！明明就是个口是心非的，他居然傻了吧唧地信了她，也没去求证。
梁峥和她认识这么久了，怎么会不去找严叔问清楚她的事，要是她心里有人的话，梁峥不可能知道她快结婚了还去表白。
他居然就这么着了她的道，他是真的蠢！
这段时间，他看着明城头像才能勉勉强强睡着，一个人静下来，心口疼得狠了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是涩的，抽烟都压不住。
明城，真狠啊。
狠心的小骗子！
徐将抽着烟，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发现整个嗓子干得厉害，咽口唾沫都涩得疼。
徐将把车靠边停好，拧了瓶水喝，喝着，突然笑了。
不管怎样，她总归不是别人的。
这一回他算是想明白了，被她看不起有什么大不了的，更别提被她打被她骂了，他媳妇儿都没了，还要被她看得起有屁用！
就算被她打死，他也得缠着她占着她！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耗到底！在她身边守着，谁凑过来他就揍！弄死他他也不撒手！
前男友又如何？白月光又怎样？
他不信，他连个死人都比不过。
去他妈的双向奔赴！
就算她一步都懒得动，他也能走完剩下的一百步。
这辈子，她只能是他媳妇儿。【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