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微立刻便想起了孟昭所说的那场争斗。
她与他的争斗,记忆中便只有那么一次,便是在西洲李家的后山之中。逝去的画面如流水般涌现到眼前,记忆的最后,是山林间的霞光万丈、应期到来时的痛不欲生,以及睡梦中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溪微摇头,现在不是回想这些的时候,当时,自己为何会与孟昭相争呢?
为了开阳剑。
自己虽然没有在那场打斗中获胜,但最终仍然获得了开阳剑的归属。那柄散发着烈日气息的宝剑,此刻正安然沉睡在自己的芥子袋中。
溪微抬起眼眸,孟昭朝她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他为何会向她暗示开阳剑?
溪微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她转过头,这才发现梁秉一直在看着自己。
“师兄……”
“师妹,你莫要被他迷惑。”梁秉侧过身,便隔绝了孟昭望向这边的视线,他握住溪微的肩头,悬在半空的夜明珠将他的影子投到溪微身上,“他故意提起与你共同经历之事,不就是为了让你一时心软么。”
不是心软,溪微在心中说道。开阳剑是李明谯的本命佩剑,孟昭知道自己在寻找四洲主人。因此,他提起那段相争的回忆,也许是在向她暗示,至今未曾现身的东洲之主踪迹已出。
她抬起头,便欲向梁秉解释,正在此时,孟昭的声音从梁秉身后响起:“溪微,我说过,我来此是为了带走一个人,而不是两个人、三个人。”
溪微深吸一口气,将还未出口的解释咽了回去,梁秉放在溪微肩头的手掌更沉地压下来,肩膀处传来一丝酸痛。
梁秉语气带了一丝强硬:“师妹!”
溪微覆上梁秉的手背,雪片在二人相贴的皮肤间融化,带来一丝濡湿的触感。
“师兄,我得和他走。”
“你忘了吗,今日是我们大婚之日,你却要同那个魔道修士一道离开?”梁秉的眼眶已染上血丝,神情也变得哀切。
愧疚如同挥之不去的浓雾般在溪微心间蔓延开来,她几乎不敢看梁秉眼中深农得如有实质的痛楚。她叹息一声,唇角牵起一抹微笑:“师兄,你放心,我会回来找你的。之前,你让我等你,这一次,你可以等我吗?”
梁秉不答,仍是定定望着溪微。
溪微手中稍稍用力,梁秉握住溪微肩头的手便轻易被推开了,夜风吹过,带走原本相贴时升起的一缕微末暖意。
溪微明白,梁秉这是妥协的意思,她朝他一笑,便欲抬步朝他身后走去。
梁秉却忽然朝她走近一步,他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他的呼吸几乎落在她的头顶。
溪微只觉得身体一晃,整个人便跌入一个怀抱中。梁秉紧紧拥着溪微,声音沉得发闷:“好,我等你,半月为期,你一定要来寻我。”
“嗯。”
“别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子,到时候,我们再拜天地,我与你订下同命契约,从此生死不离。”
溪微听着他胸腔的震动,再次应了一声。
良久,梁秉才将溪微放开,说道:“你去吧。”
孟昭一直安静地在一旁看着溪微与孟昭告别,残破木剑随他手指的动作摇晃着,忽然在薄薄一层积雪上留下一道印痕。终于,溪微从梁秉怀中离开,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眸中辨不出神色,只是说道:“走吧。”
溪微却转身又看向梁秉,梁秉始终背对着他们,大红的衣袍如同一簇火焰般在夜风中扬起。
“师兄,麻烦帮我同石淙,还有霖婆婆他们说一声。”
“知道了。”
溪微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没有看孟昭的神色,径自握住了那只一直伸着的手。
眼前骤然天旋地转,狂风在耳边咆哮,顷刻之间,溪微已身处一个更加寒冷的地方。
再次回到了雪原之中。
身前是高高耸立的石墙,石墙内是温暖如春的石城,有着友善的女罗族人。石墙外,满目荒凉,一弯寒月使得大地更添冷寂,只有溪微与孟昭二人默默而立。
良久,溪微才打破沉默:“东洲主人呢?你是不是遇见了叶边春?”
孟昭却说:“你的剑呢,我们需要御剑而行。”他挽了个剑花,然后将破损不堪的木剑捧起,笑道,“若是靠这个,我们不到半途便会跌得人仰马翻。”
“你向我暗示开阳剑,难道不是因为知道我要找东洲之主吗?”
孟昭这才正视溪微的目光,唇边笑意渐渐淡去:“久别重逢,你就只有这句话要问我么?”
“我以为,前次一别,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呢。”
听出溪微话中的嘲讽之意,孟昭抿了抿嘴唇,忽然伸腿在地面划过,堆积的白雪顺着这股力道向前聚气,形成一道低矮的“雪墙”,“你怎么会这么想,天涯何处不相逢,只要有缘,自会相见嘛。”
溪微本不欲与他纠缠这等细微之事,可是每每在孟昭面前,自己总会被他激出许多怒气,她望着那道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雪墙”,忽觉刺眼,脚尖挑起一团雪花,朝雪墙掷去。
“我可不知道你是因为所谓的缘分而再度出现在我面前。”
孟昭抬腿挡住那团雪花,本就松散的一团便四散开来,纷纷扬扬地落下,千万片细小的雪粒从不同角度反射着月光,恰似一场冰冷的白色烟花。
溪微摇了摇头,知道这么争论下去将会是没完没了。她转过身,朝城墙那边行去,“既然你没有叶边春的线索,我们就不必再见了。”
身后响起匆忙地脚步声,孟昭仓促踏过那一道低低的“雪墙”,追上溪微的神情,握住溪微的手臂。
“唉,我向你借剑,便是要带你去见那位叶边春呀。”
溪微皱眉看着他:“你要御剑而行?”
这里并未完全进入东洲境内,还远离石城,灵气并不充沛,之前与梁秉他们来时就只能徒步而行,还因此遭遇雪妖,孟昭为何能够御剑而行?
孟昭笑了笑:“溪微,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剑中的秘密么?”
*
半空中,溪微立于剑上,思索着孟昭之言。剑中的秘密,她已然发现,还借此在甘泉宴中夺魁。难道,这把剑还有更深的秘密么?
她默然望着身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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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孟昭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便带着她御剑而行,她也不愿因此而向他请教。她默默凝视前面那道高大的背影,迎面而来的夜风尽皆被他挡住。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禁环住了手臂。
“你若是冷的话,可以靠近一点。”孟昭似乎能够知道她的一举一动,话语夜风中显得破碎变形。溪微便当作没有听见,仍然远远地立在长剑的尾端。
“溪微——”
“你是怎么遇见叶边春的?”
孟昭神情无奈,说道:“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溪微不置可否,只将这当作毫不走心的敷衍。
她没有再纠缠下去,而是提起另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在石城,还发现了石城中最为隐秘的传送阵法?”
“我可以不回答吗?”
“呵,你当然可以不回答,我难道还能强迫于你吗?”
孟昭转过头,似是要观察溪微的表情。
溪微眸光骤然一紧,来不及多想便迈步向前,伸臂环过孟昭背脊,带着他偏向一侧。
剑身极度倾斜,站在上面的若是两个毫无修为的人,此刻必然已滑落在地,便真的要像孟昭所说的那样,摔得尸骨无存了。
“呼!”一只苍鹰与他们擦肩而过。
剑身重又归于平稳。
溪微不悦说道:“这片雪原如此孤寂,你是想拉着我化作两道亡魂,留在这里陪伴雪妖么。”
孟昭没有说话。
溪微这才发现自己一只手臂仍然环着他的腰身,她忽然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之声,连忙放开手,再度退回剑尾。
孟昭低低笑了一声:“若是真的化作亡魂,我们可以互相作伴,倒也不会孤单。”
溪微平复着气息,再抬头时神情已恢复了平静。她说道:“之前的问题,你还没有说,愿不愿意回答。”
“只要你问我,我当然愿意回答。知道你在石城,是因为我曾发现属于梁秉的剑意,我想,梁秉之所以会出现在东洲,应当是因为同你在一起吧。我顺着那道剑意,很轻易便知道了你们的所在。”
溪微判断着他话中的真假,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便又问道:“那么,传送阵法呢?”
孟昭的声音变得梦幻起来:“很久以前,我曾与石城有过一段渊源。”
“什么渊源?”溪微下意识问道。
孟昭沉默着。
溪微自嘲一笑:“你不愿说,我便不问了。”
二人之间的气氛复归冷淡,长剑在孟昭操控下平稳向前,前方渐渐浮现出一座城池的轮廓。
长剑渐渐下降,最终停在高高竖立的城墙之上。
“这便是东洲境内。”
孟昭将长剑还给溪微,带着她走下一级又一级的台阶。
“叶边春便是在这里?”
孟昭带着溪微在接到上走着,街道井然,一排排民居崭然若新,似是未曾经受过风霜的摧残,依稀间还能看见来往的行人。
但是却看不见一个人影,所有的人都仿佛蒸发了,只留下这座城池孤单矗立。
“你马上就会看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