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淙站在一众昆山弟子之间,直到前方最后一道身影消失在传送阵法的光芒之中,才将目光挪到溪微身上。
恰在此时,一直站在溪微身旁的昆山山主也转过头,正好对上石淙的视线。
石淙仿佛被针刺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那道投向自己的目光褪去了之前的温和慈悲,只剩下沉沉的威压,漆黑的眼珠莫名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倏尔,威压散去,那人缓缓露出一个微笑,仿佛日光拨开乌云,之前的一切感觉仿佛是错觉。
石淙仿佛死里逃生一般,默默看着梁秉带着那温和的笑容朝溪微俯下身去。
溪微只察觉一道如微风般轻柔的触感拂过头顶,她微一晃神,梁秉已主动与她拉开了差距,只有一只手还抬着,指尖拈着一片淡红的花瓣。
“如今已近深秋,这春日的时光,却独独只为师妹停留。”
溪微凝望着那抹淡红,眸中闪过诸多情绪,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落红已逝,师兄又何必苦苦留恋?”
梁秉嘴角的笑意凝固住了,他神情中带着悲伤,若是让旁人看来,准会责怪那个让仙君黯然神伤的负心人。
溪微心中也泛上不忍,她抬起头,轻轻唤道:“师兄。”
梁秉很快收敛了神色,眸光复又变得温和:“师妹真的不同我一道回昆山么?”
“我已走过西洲与南洲,还剩另外两洲,我便能集齐他们的信物,帮你加固幽都封印了……到那时,我便能心无挂碍地同你成婚了。”
“师妹。”梁秉神色动容,伸手将溪微揽入怀中,低下头在溪微额间印下一吻。
溪微感受着额上的触感,睫羽轻颤,终是闭上了眼睛。
静默的氛围在二人之间萦绕着,良久,梁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接下来的路程,我和你一道前去。”
溪微睁开眼睛,从梁秉怀中离开:“什么?”
梁秉迎接着溪微疑惑的目光,眼中漾着柔和的笑意:“前路凶险,我怎么忍心让你独自冒险,自己却留在昆山坐享其成呢?”
“可是,昆山事物繁多,还有幽都的封印……”
梁秉抬手止住溪微的话头:“你放心,这些我都安排好了。”见溪微仍然皱着眉,他又开口,声音带着委屈,“你难道不想同我待在一处么?”
“怎么会呢……”
梁秉神色舒展开来,牵住溪微的手:“那便这么说定了。”
便这么说定了。
石淙坐在马车角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见她这么安静,溪微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马车对面的梁秉也朝这边看来,眼中满是关切。
石淙挤出一个微笑:“没有。”她悄悄挪动身子,离溪微近了一点,汲取了些许安全感,才继续说道,“我只是有些害怕……西洲与南洲都已是邪魔肆虐,不知那东洲又会是何光景。”
梁秉的目光这才从她身上移开,石淙暗自松了一口气,就听梁秉轻声笑起来:“师妹,你的这个小妹妹倒很是天真可爱。”
他虽是夸赞,石淙却从他语气中听出了轻视之意。不过她并没有觉得不满,反而安心下来,被他轻视总比被他警惕要更加安全。
她始终忘不了那时梁秉投来的那道漆黑的眼神,每每想来总是不寒而栗。可是他表现得又是那么友好和善,不但拯救了那些被风魔掠去的百姓,还愿意将他们收留在昆山。
比起甫一露面就显露出雷霆之威的孟昭,要友好和善得多。更何况,他对溪微毫不掩饰的好感,使得他的气质更增添了些许柔情。
可是她仍不免对梁秉生出惧怕之心,比初次面对孟昭时更甚。她不禁在心中叹息,为什么溪微会吸引来那么多危险的人呢?
她看向溪微的侧颜,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道疑问,你是怎么想的呢,你愿意让谁陪在你身边?是魔道修士孟昭,还是现在这位山主梁秉?
溪微稍稍动了动,迎着梁秉的目光,没有顺着他的话谈论石淙,而是把话题重新引回东洲:“东洲是一片四季如春的沃土,又有叶边春师兄在那里镇守,应当是一派欣欣向荣吧。”
梁秉也说道:“边春在师兄妹中天资卓绝,定能在这乱世中庇护起一方净土。”说到这里,他眼神黯然下来,“之前我们几人总是一起策马江湖,可是如今,明谯已逝,闻仙也不愿再见我,真希望其他师兄弟能够平安无事。”
他语气怆然,眼眶中漫上薄薄一层水光,溪微受他感染,忍不住唤道:“师兄。”
梁秉抬起头,眼神由黯淡转为明亮:“有你陪着我,我至少不是孤家寡人了。”
马车颠簸了一下,使得溪微身形一颤,她望向车帘,说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着,朝马车外走去,边走边说着:“石淙,你同我一道过来。”
石淙连忙应声,忙不迭离开马车中沉沉的氛围,来到帘外。
甫一掀开车帘,她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由于施了法术的缘故,车内始终温暖如春,而车外不知何时已冰天雪地,寒冷透过薄薄的衣衫,直直侵入人的五脏六腑。
她连忙运起内力抵御寒冷。
道路两旁群树尽皆干枯,黑压压的枝杈俱都向天空伸去,其上覆盖着冷冷的白雪。
地上也是雪,有些坑洼之处水潭凝结成冰,方才马蹄便是踩上冰面,才会收蹄不及,导致颠簸。
石淙呵着气,朝溪微走去,口中问道:“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这里这么冷,应当不是四季如春的东洲吧?”
溪微以剑插入路旁的积雪中,积雪瞬间便没过了剑身的一半,她凝眉看向道路前方,喃喃说道:“这条路确实是通往东洲的方向,可是这积雪也太过深了一点。”
“这么厚的积雪,必定不是一日落成,东洲的这种情况,应当持续很久了。”梁秉跳下马车,缓缓走到溪微身旁。
溪微与他对视,二人目光中俱是忧虑,东洲春日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冰雪寒冬,只能说明一个事实。
叶边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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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微看向石淙,语气迟疑:“石淙……”
石淙望着她,语调难得高亢:“溪微,我要同你一起去!”
“可是,东洲出现变故,此去必会涉险……”
石淙声音有些嘶哑:“你怕我拖累你们吗?”
溪微无奈摇头:“我是不想你跟着我,让自己陷入险境。”
石淙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是你救了我,除了跟着你,我再也没有别的去处了。”
“就让她跟着我们吧,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们的。”一直站在一旁的梁秉说话了,石淙此刻顾不上对他的害怕,朝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溪微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坚持,握住了石淙探过来的手。
“再往前走,就不宜乘马车了。”
“所幸这里离东洲边境不远,只需徒步到达边境,便能御剑而飞了。”
几人处理好马车,便相携沿着雪路朝东洲行去。
越往前走,天气愈发寒冷,到后来,连道路中央也堆满厚厚的积雪,这里已是彻底无人光临了。
几人不得不一边将积雪扫去,一边艰难前行。
风雪也渐渐刮起,风中夹杂着雪粒,拍打在脸上让人面颊发疼。梁秉在前方开路,他转身看到身后人的面色,露出关切的神情,停下脚步问道:“师妹,我来背你吧。”
溪微靠在石淙肩头,停下了脚步。一路上冰寒凛凛,她不得不运起内力相抵御,这就使得曾经在浮屠塔中被强行压制的应期有了抬头的趋势。
她的第一反应是九幽寒玉,之前为了帮助石淙压制应期而一直放在她那里,可是当她看到石淙与她同样虚弱时,心里就犹豫了。
她的内力比石淙深厚,还可以勉力坚持,石淙若是失去了寒玉,又该如何自处呢?
所以,她看着梁秉,缓缓点头:“师兄,那就麻烦你了。”
梁秉笑了笑:“师妹怎么还这般见外?”
趴在梁秉背上,他周身的暖意源源不断传来,溪微疲倦地闭上眼睛,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察觉自己的左手被握住了,她连忙清醒过来。
“师兄不可。”
梁秉仍然握着溪微的那只手,语气严肃起来:“你内力消耗太多,我怕你支持不住。”
溪微望着她的侧脸,轻声说道:“师兄还要使用内力扫清前路,又怎可为我浪费。”
梁秉叹了一口气,语声无奈:“你呀。”
他看了一眼渐渐昏沉的天色,说道:“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整一夜吧。”
背上之人没有说话,只有平缓的呼吸声,昭示着那人已陷入沉睡。
梁秉回过头,淡淡看了一眼步履蹒跚的石淙,放低了声音:“跟上我。”
石淙艰难地踩着梁秉的脚印,闻言愣愣点头,加快了脚步,跟着梁秉走到一处山洞前面。
她看到梁秉将溪微安置在山洞中,便举步朝里面走去,却被梁秉拦住。
她抬起头,暮色中梁秉的眸色愈发黑沉,她只听他说道:“你不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