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是可以。”
但有一个问题，现在已经入夜，按照规定，病人不能离开护工的视线。
而习远，更是要在停尸间呆到明早九点。
石鲜芝：“那明早再去？”
习远点头，她原本的计划也是这样。
旁边，乔琦忽然轻咳一声：“其实今晚我有时间，我可以带着林西去，你还想要谁的档案，可以告诉我。”
习远犹豫的看了唐薪一眼。
乔琦看到她的眼神，诡异的红了脸：“你看她干什么？你就说你想要什么，我保准给你带回来。”
这突如其来的斗志是怎么回事？
不过不是坏事。
“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乔琦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上课被老师提问的怪异情绪。
“愿意愿意，你怎么这么麻烦，我都说了，还问来问去！”
“行吧，就你了。”习远挺直腰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靠近他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在众人狐疑的眼光中，乔琦不争气的脸红了。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表情十分不自然。
唐薪破天荒的瞥了他两眼，还是第一次见这人露出这种表情。
商讨结束，众人各回各病房。
唐薪拉住了习远，示意其他人先走。
“怎么了？”
“你真的不愿意成为护工？”
“嗯？”
“别急，我给你看个东西，你再决定。”
唐薪摊开手掌，手心是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
【八、工作期间如有护工来寻求帮助，可以将其安置在休息区，并通过电梯口监控告知院长；】
【九、非工作时间可自行分配和行走，但不要在没有得到病人允许的情况下进入病房；】
【十、当看到病人对护工作出不恰当举动时，可以提醒护工，但不要被病人发现；】
【十一、如果在工作区域以外的地方看到穿着除白色以外其他颜色服饰的人员，请直视她/他的眼睛，叫出名字，等该人员离开后，要跟随直至消失；】
【十二、看到这一条时，你将正式成为绿水疗养院第四病栋停尸间的工作人员，没有任何人有权利更改你的身份，哪怕是院长！】
习远眼睛一亮：“这是……停尸间下半张守则？你哪儿找到的？”
“504院长办公室门口。”
“院长？是他把守则藏起来的？”
唐薪摇了摇头，纸条是在504门缝处找到的，她也不知道是院长藏起来的还是有人故意丢在那儿的。
习远低头快速扫过每一条，看到最后一条时她惊讶的抬起了头。
“所以这就是你坚持要让我成为护工的理由。。”
“一半一半，一方面，我带着你，安全有保障，另一方面，也算误打误撞发现，我的工牌，职位那一栏写的是停尸间工作人员和护工，而下午，301病人又时不时诱导我去院长办公室，恰巧，我就在办公室门口捡到了下半张守则。”
“恰巧？真的有这么巧吗？守则上说没人能改变我们的身份，但事实上你的确身兼两职。”
“你的意思是，这张纸条是故意留在那儿的？”
习远也不确定，毕竟她也是第一次进入规则类融合区。
“规则会造假吗？”
“不可能。”唐薪立刻否认。
见习远脸上还有疑虑，唐薪不禁反问：“规则城的历史课你是不是从来没认真听？”
习远微微一惊，心说你们规则城居然还有历史课？有这工夫为什么不多锻炼锻炼身体素质？
“抱歉哈，等我出去马上补课！”
她认错的速度太快，唐薪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她叹了口气，解释道：
“如果规则能够造假，公会不可能不知道，更何况，规则是后天形成的，因此融合区的生物根本无法看见且无法触碰到规则。”
“无法看见且无法触碰？”
“是的，所以规则不可能造假。”
原来是这样，之前她还在想，守则明晃晃的就在工牌的背面，要是被病人不小心看到岂不是全部玩完，没想到……规则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行，排除造假，那就只能是院长办公室有问题了。”
唐薪了然，顺着她的逻辑往下说：
“病人诱导你去院长办公室，所以办公室有病人想要的东西，且病人不能亲自去拿，只有护工可以。”
“还有一种可能。”习远补充说：“或者那儿没有304病人想要的东西，但我去了会达到他的目的。”
问题来了，病人的目的是什么？
明面上，这一天病人并没有对护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昨天晚上消失的三位居民不得不让居民开始害怕这些病人，加之九条规则似乎也在明里暗里提醒护工防备病人。
所有一切都为居民注入了一个思想——
病人会伤害护工。
停顿两秒，习远和唐薪猛然抬头，异口同声道：“院长办公室有死亡规则！”
习远脑子一热，右手成拳砸在左手手心：“不妨大胆些，或许进入院长办公室就是死亡规则！”
如果真是这样……唐薪后背陡然爬上一股凉意。
中午她离死亡仅仅一步之遥！
好在她心理素质极强，几个呼吸间就快速的把这股情绪压了下去。
见习远将纸条还给她，唐薪拍了拍衣兜。
“你留着，我自己抄了一份，对了，还有一件事，301病人告诉我，青玲玲是被她安排去隔壁拿东西后一直没回来。”
这里面或许会有青玲玲被感染的线索，于是习远格外上心。
“拿什么东西？”
“不知道，她没多说，但我向其他病人打听过，隔壁302病人是在我们来之前去世的，她和301病人的关系很好，我想，说不定要拿的东西就是302病人的遗物。”
“那周行呢？你打听到了什么？”
这点唐薪倒是知道，但知不知道没有任何区别。
“303病人说，他起夜的时候，周行就不在了，他什么也不知道。”
习远冷笑一声，一般来讲，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往往知道的最多。
“对了，303病人还说，早上检查药瓶的时候丢了一颗药，他怀疑是周行偷的。”
“药？”
“是的。”唐薪拧眉思索：“病人没有骗人的理由，周行也没有偷药的理由，我更倾向于他发现了药的秘密。”
药的秘密？
守则里似乎也说过，要记录病人按时服药，难道药对病人有克制作用？
“行了，别多想，我们先上去通知一下我们的猜测。”
“你先上去吧，我等林西出来。”
“行，小心点。”
唐薪离开后，习远挑了个离食堂后厨稍近的位置坐下，在抽油烟机轰隆轰隆的噪声中继续研究规则。
研究着，习远发现病人对工作人员的确潜藏恶意，但恶意也有细微的差别。
出现的所有规则中，似乎只有停尸间工作人员对病人存在某种震慑或者克制的作用。
比如【停尸间工作人员可以提醒护工】，再比如，遇到穿着其他颜色服饰的病人，护工需要无视，但停尸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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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却需要跟随。
至于最后一条守则，让习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第一，守则之间的确存在优先级；
第二，B2层的休息区就是护工的“安全屋”；
正如唐薪说过的，规则是独立的，只要得到的信息够多，她们就能找到规则之间的联系，从而反推出正确的主线。
就像虽然现在护工守则还没有全部刷新出来，但习远猜测，其中必定有一条是引导护工到地下二层寻求帮助。
思绪梳理完毕，习远视线落在食堂后厨，她突然意识到，那台不断发出轰鸣声的抽油烟机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
寂静中，三四分钟显得无比漫长，但林西始终没有出来。
习远眉头一皱，收好纸条，将何曼蓉的工牌戴上，确保即使有人贴脸杀也能第一时间看到工牌正面后，她才朝后厨走去。
掀开门帘，一股不属于食物的怪异味道钻进了鼻孔。
习远捂住口鼻，抬眼一看。
不远处，林西正背对着站在橱柜前，而在她身后，一道蓝色身影悄无声息举起了一管针剂，对准了她的后颈。
“林西！”
习远大叫一声，两道身影同时一顿，齐刷刷地回过头来。
一张惊恐万分的脸上是另一张苍白且布满皱纹的面孔。
“菲菲！”
听到名字，大爷的眼珠转了一下，仿佛陷入了思考。
习远心脏狂跳不止，脑海里止不住的浮现无数个问题。
停尸间的门不是关上的吗？菲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头发怎么黑了？
身上的蓝色制服哪来的？
他手里的针剂是什么？
……
习远被一个接一个问题砸的七荤八素，但现在不是找答案的时机。
她和林西的距离还是太远了，如果菲菲突然发难，林西很大概率躲不过。
“菲菲！”
想起怀里的纸条，习远怕大爷听力不好，特意又叫了一声，她需要确保大爷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这一叫，菲菲男人直接放下了手臂，手里的针剂也随之摔在地上，里面的液体洒在了地上。
他一步一步朝习远的方向走来。
习远站在原地，直到菲菲的身影完全将她笼罩，投下一大片阴影。
习远不慌不忙，眼神中没有丝毫惧意，只是手却不自觉地捏紧了胸前的护工牌。
一秒、两秒……就在习远打算再叫一声他的姓名时，他动了。
菲菲掀开门帘，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
习远身体一松，靠在门框上，回头看了眼跌坐在地上的卢西。
林西双臂勉力支撑上半身，收到习远关心的眼神，她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确定她没事，习远转身跟了上去。
菲菲虽然身材高大，但不知是不是年纪太大，还是不甘心放弃“到嘴的食物”，他走的十分缓慢。
习远在他后面保持三四米的距离，确保不会跟丢的情况下，如果他突然发狂，自己也能跑的掉。
再者，习远也很好奇他要走到什么地方才会消失。
停尸间？还是停尸床？
就在习远纠结他会不会按电梯的时候，他，上楼了！
并且到了二楼依旧没有停止的架势！
习远微微心惊，一边爬楼一边不停祈祷，希望其他人都乖乖呆在病房里，一定不要看见！
事实证明，flag不要乱立。
她刚走到二三楼中间的台阶，大爷踏上三楼台阶的瞬间，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