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言分别之后,陈折回了一趟家。
他的家里已经被翻得七零八落,很显然已经被蓝羽军搜查了一遍。
主城的蓝羽军实在是太多,他待在这里绝对会被抓。
陈折根据沈澜山的计划,推测他们的下一步行动应该是要带着曲澄前往地面,揭开图特人埋藏了几百年的秘密。
抱着能在城外遇到沈澜山的心思,他只拿了家里的一些必须用品,就往关口方向奔去。
倒塌的废墟上,每一处都站着卫兵。
原本围墙的位置前,围满了要进入主城的外城人,那些卫兵的身后,站着成片的主城人。
这些主城人或许是因为担心自己的特权受到威胁,或许是想要看看卫兵究竟会怎样对待着些生命,或许就仅仅只是为了看热闹……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现在站在这里。
站在边境线外的起义军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用了投机取巧的方式,配合默契地解决了一路上阻拦他们的卫兵。
但是守卫着主城的这些人与他们之前解决的人完全不同,他们坚毅,训练有素。
沈澜山下落不明之后,林灵安排的爪牙下达命令,但凡有想要从城外踏进主城的人,直接开枪射击。
但是人太多了。
站在废墟之上的,不仅有平时驻守关口的普通卫兵,还有蓝羽军。
这些蓝羽军说话时几乎都是用鼻子看人,就像他们这些主城人曾经对待那些外区人做的一样。
卫兵的面前有很多张脸,这些脸的主人是别人的孩子,父亲,母亲,爱人……
就像他们身后的这些主城人一样,他们有自己的身份,渴望在这个肮脏扭曲的世界活下来。
他们是人,有欲望的人。
追赶在这些人身后的是无情的瘟疫,阻挡在他们面前的是有情的人拿着冰冷的武器。
面前的脸和身后的脸没有任何不同。
密密麻麻,扭曲又澄澈,丑陋又美丽。
这些人都是世界。
这些常年驻守在关口的普通卫兵见过许许多多穷凶极恶的脸,因此他们也学会了看人。
他们比其他人更加清楚的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并非什么恶徒,他们只是普通人。
那些瘦黄的脸颊上没有什么额外的表情,他们早就被世界磨灭了情绪。
如果他们今天不走向这里,最后的命运也无非是死于饥荒,死于瘟疫。
反正总是要死,如果他们今天成功了,还能为自己和自己的未来谋划一种可能。
他们很少有能够自己决定的机会,他们的一生都在被安排。
这是他们难得的,拥有决策权的时刻。
最先走上前的是一个孩子……
她看上去也不过七八岁,但是瘦骨嶙峋,或许是饥一顿饱一顿才长到这么大的。
离她最近的那个年轻卫兵举起枪,却也只是枪口朝天,警告地开了一枪:“后退,不要过来。”
小姑娘仿佛没听见,她眼睛里只有惶恐,走向卫兵的方向,似乎伸手要牵他的手。
“哥哥,我妈妈她不见了……”
她伸出两只瘦削得只剩下骨头的手,要去拉卫兵攥着枪的那只手。
她只是一个找不到妈妈的孩子。
就在卫兵准备牵住她时,他敏锐地捕捉到站在他身边那个蓝羽军士兵已经抬起的枪口。
他几乎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转头去看身边那抹蓝色,朝他怒喝:“不要开枪!!”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
子弹穿过女孩的胸膛,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力。
她木讷的惶恐的神情还挂着脸上,就在那一刻坠地倒去。
她的尸体落在卫兵的脚尖上也没有多重。
那么轻飘飘的,死了,血流在地上。
身前鸦雀无声,身后也鸦雀无声。
他毫不犹豫将手枪上膛,用枪口对准开枪那人。
那个来自摇篮的家伙嘴上还挂着不屑的微笑,他看不起面前那个来自主城的普通卫兵,更觉得对方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行为小题大做。
“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开枪解决所有妄想踏进主城的人。”蓝羽军言辞凿凿。
这时,就在他们身后,主城人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一个男人捂着自己的喉咙歪倒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他的眼睛上覆盖着一层白膜,很明显感染了瘟疫,整个人重心不稳裁倒在地。
没有人愿意触碰到他,他身边立刻退开一块区域,周围人挤人,已经乱做一团。
分割线外的起义军立刻骚动起来,毫无顾忌用血肉之躯往前挤。
年轻卫兵看着自己面前倒下的尸体,随即将自己手里的枪扔掉。
接着他身边驻守过关口的卫兵一个一个照做。
最后开枪的只剩下那些蓝羽军。
一群一群人倒下,一群一群人补上来。
血肉最后堵上了枪口,第一个人欢呼着踏过主城那条几百年没人能踏过的那条线后,这分割线才真正失去作用。
陈折背包路过的时候,只有一群带血的人往里冲。
跨过这条线后,他们好像才拥有了悲欢离合,真情实意地笑。
他没想到会这么巧合遇见曲澄和沈澜山。
曲澄背着沈澜山走不快,当陈折看见两个人当时的姿态时,他大脑直接宕机了。
曲澄瞅见陈折的脸,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谁,随即像找到救星一样立刻冲到他面前:“沈澜山他受了很重的伤。”
陈折看着那位百岁老人乖乖趴在曲澄背上的样子,最后轻笑一声点头:“看出来了。”
…………
陈折在城外也有一套小公寓,是以其他人的名义购置的,没人知道他在这里还有个据点。
房子里有不少手术设备。沈澜山皱着眉,但还是有些不耐烦瞥了陈折一眼。
他身上的伤确实重,但对于沈澜山来说应该还没有到不能下地走路的程度。
反而因为被曲澄背着,布料摩擦让他的伤口溃烂地更严重。
陈折帮沈澜山将伤口里的子弹清理出去,之后再处理上面附着的异能。
一帘子之隔,曲澄就在后面焦急地来回踱步。他投射在帘子上的影子一直晃来晃去。
陈折用夹子清理出那一颗子弹,扔到铁盘上:“你没告诉过他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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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死吗?”
沈澜山大口呼吸缓解疼痛,胸口上下起伏。
他皱着眉,看着曲澄曲澄走两步就调头,反反复复动作的影子。
有点好笑,尤其是小黑趴在曲澄头顶上,显得曲澄的脑袋极大。
“说过。”沈澜山轻声道。“他或许忘了。”
陈折又笑他,这个笑看起来更像是嘲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也终于遇到这么关心你的人了。”
他处理完沈澜山的伤口之后就上了药替他包扎好。
以沈澜山的身体恢复能力,大概闭上眼睛睡一觉,起来后伤口就不妨碍他活动了。
陈折拉开帘子,看见门口踱步的曲澄停下脚步,望着他的方向。
沈澜山斜倚在床上似乎已经睡了,陈折手上全是血接了点水把手上的血洗去之后,对上曲澄早就盯着他,极其担心的目光。
这已经是沈澜山第无数次救了他的命了,要不是因为他当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敌人,沈澜山也不至于受伤。
“他怎么样了?”曲澄问。
陈折故意压低了声音板着脸,先瞟了沈澜山一眼,随即拉曲澄到他身边,凑在曲澄耳边对他说:“没救了。”
曲澄心里一紧,望向沈澜山。
在曲澄的记忆里沈澜山似乎很少将这种脆弱的时刻暴露在别人面前,他头顶的那盏灯打得他面色惨白。
曲澄没办法把现在的他和从前那个三番五次救他于水火的坚实背影联系在一起。
他觉得沈澜山此刻格外脆弱。
曲澄失语了,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
陈折看曲澄面色不对,连忙打住:“开玩笑的。”
“我说的是你没救了,他明天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又能像鬼魂一样跟在你身后了。”
曲澄看向陈折,半晌才反应过来:“真的?”
他眼睛一亮。
“骗你干嘛。你饿了吗?我看看家里还有什么食材。”
反正陈折对沈澜山这么沉默寡言的人没有丝毫兴趣。
他看曲澄,就像看一个被沈澜山诱拐的小孩。
家里还剩了点面条,还有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留下来的肉罐头。
他看了看发现还没过期,干脆放在一起煮了。
在陈折煮饭的这段时间,曲澄无事可做,干脆蹲在床前看沈澜山的睡颜。
曲澄不知道沈澜山是真睡还是闭目养神。
他那张脸出现在人的眼前确实足够赏心悦目。
曲澄没见过谁的睫毛像他一样长,他伸手在沈澜山面前比划了半天测量他睫毛的长度,最后和自己的作比较,发现自己的真的比他短了一截。
沈澜山腰腹上都被绷带缠好固定住,曲澄看他身上那些来自图特人的纹身一直从腰上缠绕到大臂,在沈澜山右手的手腕内侧,他才发现那里有一个淡淡的红色印记。
曲澄没想明白那道印记究竟是什么,思绪从沈澜山身上蹦回关口。
他不知道傅融景和文青现在怎么样,不知道起义军究竟有没有成功进入主城。
未来的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定数。
陈折端着碗走近,喊曲澄去桌上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