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面真的被镇住了。
除却生死无大事。面对生死，芸芸众生表现的大多是贪生、恐惧、自私、贪婪，他还没见过谁能如此断然地拒绝生的机会，为的似乎只是一个道理！
简直傻得有些可笑。
却也坚定得让人心悸。
也许只有许燃这样16岁的少年，还没有完全懂得生命的美好，才能这么决绝地作出如此惊心动魄的选择吧？
马面长出一口气：“好吧。我给你另外一个选择。”
许燃也长出了一口气：“如果复生只有‘寄生’这一条途径，那就没必要再起个‘寄生者’这个名字了吧？一定是为了和另一条、或者另外几条途径区分开来。”少年看着马面，笑容带着几分狡黠：“先是仇恨，再是利益，最后是感情，一步步逼我接受寄生者的身份。马面，你太急了。”
马面脸色变了：“……你演我？！”原来是我早说错了话，从那时起，这少年就开始布局了？
许燃露出他标志性的灿烂笑容：“绝对没有，马面大人，我许燃，视死如归！高风亮节！”
马面忽然有点想直接送他去死了。
“好啦，马面大人，我道歉，我认错，我错了！”许燃知错就改态度良好：“您给说说第二种选择？”
马面斜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我一个月就一个名额，这才3号就得给出去。”他不情不愿地瞪着许燃：“除了成为寄生者，你还可以选择成为限定者。”
“限定者？”今天的词汇量实在太大，科目严重超纲，就连学霸许燃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限定者不需要吸取别人的生命力，你会被植入一种缓释型的药物，它会给予你生命力，并改造你的身体，赋予你能力。” 马面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听起来不错。”许燃似乎还在等着他多说一点。
马面哼了一声，继续道：“但这种药还在试验期，有严重的副作用，会被某一限定事物激发，随机发生一种植入者无法控制行为，这种行为无法根除，不能控制，没有解药。”
“说人话。”许燃觉得马面真没有当老师的天赋。
“比如……有人植入了药物后，看到糖葫芦就抢；有人看到美女就当街脱裤子。”马面继续他不称职老师的角色。
“？？？”许燃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孟白这个学渣附体了，不然为什么他的理解是，死而复生的代价只是多一个怪癖？
马面也看出了他的想法，嘴角弯起残忍的弧度：“也有人植入药物后会专门J杀穿碎花裙子的女孩；有人每个月都要吃一次人的内脏；有人屠杀婴儿做成玩具。到底怎样，要复活以后看到那件限定的事物才会知道。”
许燃听得毛骨悚然，汗毛一根根炸了起来，但脸上一点也没受影响：“嗯，可是我总觉得还有第三条途径。”
“没了！绝对没了！”马面也炸毛了：“还不行你就真去死吧。”
许燃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忽然笑起来，轻松明快地道：“好，我接受。说条件吧。”
“？？？”
这回轮到马面怀疑人生了：“你刚才的高风亮节呢？”
许燃嘿嘿直笑：“我就一贪生怕死的小屁孩，哪来的高风亮节。说说条件，能办到的话，我这条命就交给您了。”反正现在也攥在你手心儿里。
马面眯起眼，他有点看不透许燃了。分不清楚之前那个很傻很天真的少年是真实的他，还是现在这个全无下限滑不溜手的家伙是真实的他。
“异能者的能力天然分为10级，复生者仿照异能者，也是10级。异能者可以终生不晋阶，但复生者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晋阶，做不到的……”他目光森然地看向许燃：“抹杀。”
许燃心中一凛：“规定时间是多长？”
“一阶一年，二阶二年，三阶三年，以此类推。五阶之后不会再有晋阶限制，但会有其他限制。”
时间还算宽松，至少可以白赚1年，许燃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接着问道：“怎么晋阶？”
“其它阶段不能告诉你，但可以告诉你一阶晋二阶任务，”马面观察着许燃的表情：“杀死一名能力者，或者……10名非能力者。”
许燃瞳孔剧烈收缩。
四个字在他心里不受控制地浮现——万恶之源！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变态杀人狂、连环杀人案了！他们都是复生者，他们在谋求晋阶！
“呵呵，我好像连要杀的目标都有了。”许燃掩去恶心，眨眨眼，笑意更深了：“你看，我和限定者的适配度多高。”
马面的脸色捉摸不定：“这么说，你同意了？”
“当然！谢马面大人不杀之恩！”许燃当真站起来端端正正给马面做了个长揖。
马面实在有点无法直视这个油滑的许燃，严重怀疑自己这么早就用掉了一个月一次的名额是不是正确，唉声叹气地道：“那就来选职业吧。”
“还能选职业？真是意外的惊喜！”许燃陡然生出一种打游戏的即视感：“你们还挺人性化啊，来来来，这环节我熟！”
万能的大屏幕推送又来了。
等到许燃看清屏幕上的字，整个一目瞪口呆：
语文课代表
数学课代表
政治课代表
物理课代表
化学课代表
生物课代表
历史课代表
……
许燃对着大屏幕足足楞了半分钟，终于嘴歪眼斜地转向马面：“原来您是国家育才中心的领导，隶属于教育部吧？失敬失敬！”
这职业清单和许燃想象得实在天壤之别，正确的打开方式不是法师、战士、盗贼、德鲁伊么……
恐怖的应试教育病毒已经感染得如此厉害了吗？
再三确认后，被告知职业无误的许燃生无可恋地仰望着这长长的课代表名单，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原来我学过这么多科目……
“既然是职业清单，您好歹提供一份职业简介吧？”许燃顶着一头包，眼巴巴地看着马面：“就算是当课代表，那也得选个擅长的领域吧？”
“没有。”马面回答得干脆利索。
许燃眼皮子直跳，无奈实在没有干掉马面的能耐，只好把目光重新挪回科目名单上。
他上下扫视，最后目光落在“体育课代表”上。
这看起来简单粗暴，盲猜就应该是提升身体能力，变能打的。无论是要干掉张鲲铭晋阶，还是要找到害老爹的幕后黑手，或者是切断老妈头上的催命线，他都急需实力——能动手杀人的实力。
“我选体育课代表。”许燃决定得很快——主要是实在没啥可分析的。
“不好意思，人满。”马面回答得更快。
“？？？还能满员？”许燃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有哪些课代表满了？”
“就这一个。”
好吧，看来大家都存着杀人越货的念头。
许燃无奈地再次看向大屏幕。
语文课代表……用嘴炮杀人么？PASS……
数学课代表……用数字烦死人？PASS……
政治课代表……给对手扣个谋反，啊不是，扣个贪污的帽子？贪污好像死不了人啊……PASS……
许燃脑子里看似“精密”其实不靠谱地推断着各科目的能力，最后锁定在三个科目上：物理、生物、历史。
物理——应该是和时间、空间有关的能力，按照许燃的经验——当然这经验是看电影和网文得来的，这一类人都是超级无敌强的存在，又酷又飒，只是不知道一阶的能力是什么……搞不好是储物戒指、储物空间什么的，到时候一点攻击力没有岂不完蛋了？许燃压下对奇异博士能力的向往，暂时PASS了物理。
生物——应该是动物、人体相关的能力，许燃情不自禁地想到那只撞向花盆的疯狂的鸟，也许，那混蛋就是生物领域。许燃琢磨了一下城市里有攻击力的生物，最厉害的可能就是大型宠物犬，所以BATTLE还是要靠自己。一面拿着手术刀，精准地通向人体要害，一面关门放狗？……行吧，这狗子聊胜于无……
历史——无它，许燃自小有一个摸金校尉梦而已。不过算了，梦想还是没有现实重要，许燃毅然抬头：“我选生物！”
“人满。”马面说。
“？？？”许燃实在不理解这人是怎么做到毫无愧色的：“你刚才说只有体育课代表满？”
“我说完之后满的。” 马面抬着下巴斜着眼看着他。
“那选物理。” 许燃强忍着把马面打成牛头的冲动。
“三秒之前满。”马面猥琐地笑了：“你刚才要是先选物理，不就没事了？”
“历史！”许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实在不知道马面这里是真的满了，还是故意整自己，但也确实丝毫不敢耽搁，不然最后弄个美术课代表、音乐课代表，那是真得疯掉。
“成交！”不知为什么，许燃好像捕捉到马面一个隐晦的、得逞的笑，这家伙手一伸，一个一掌长短的玻璃试管出现在他手心。这管液体乌黑浑浊，里面却漂浮着一个个气泡，气泡光怪陆离，荧光映出千万个画面，极高速地往来流动，透着十二分的诡秘和恐怖。
许燃只看了一眼这个药，就忍不住开始捂着肚子干呕，头也疼的像要裂开一样，他强撑着自己没跪下，努力吞着其实不存在的酸水：自己曾经那么单纯相信太平盛世，坚信学生之间最多也就是打架斗殴，就从来没想过张鲲铭那句“弄死你”会是真的！就连孟白一连三天陪自己上学放学都没能让自己醒悟！既然活活把自己蠢死了，那今天这个结果，就得认！
努力控制着自己别再干呕，许燃喘着粗气：“怎么搞，喝下去？”
“哪有那么简单，”马面很满意这个狼狈的许燃，自得地笑起来：“小子，这是能力和现代基因医学的伟大结合，你应该跪拜，而不是呕吐。”
“对对对，是在下浅薄了。”许燃把目光从那药上移开，总算稳住了感觉摇摇欲坠其实并不存在的胃。
“去吧，去开始你的复生之旅，去帮我们探索这世界最终极的奥秘……”马面眯着眼，还想再神棍几句，结果许燃得意洋洋地一举手：“来吧！从今儿开始，我就是摸金校尉许燃……”他瞅了一眼自己没有身体只有魂体的状态，硬生生拐了个弯：“许燃魂儿！”
马面神情扭曲，一巴掌把许燃魂儿拍飞。无数隐晦的光芒从马面眼底闪出，速度之快足矣说明他现在抑郁的心情，许燃魂儿惨叫一声，被那光芒高速推着，一瞬间跌入深渊！
“啊！！！！！！！！！！！！！！！！”天地间响起许燃撕心裂肺的惨叫，马面听着那叫声，满意地吹吹手指。
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