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前最后两节课照例是考试。许燃下笔如飞,孟白白卷一张。30分钟一到,孟白照例起身交卷,许燃百忙之中瞥了他一眼,孟白正从他身边走过,那双吓人的眼睛盯了他的卷子一眼,脚步一点没停地把他雪白的试卷恭敬地递给监考老师。
真物归原主。
许燃心里乐呵着,刚要把卷子反面,眼神扫过孟白刚才盯的地方,忽然心里一动。这道题……
他拿起笔又算了一遍。
不是吧,错了?
许燃有点懵。
再算一遍。
还TM真错了。
许燃彻底懵了。
孟白这……
不可能吧……他从我这走过去一秒都不到,怎么可能看出对错,这学渣要有这水平,哪还至于次次倒数第一?
不过这学渣这双眼真透着邪性……
许燃答卷速度也是飞快,第二节课上课铃刚响,他也交卷了。这货嘚瑟地给还在奋笔疾书的难兄难弟们留下一个潇洒地挥手,书包一甩,走起!
谁知刚出了教室门,许燃就吓了一跳。
孟白靠着走廊的白墙,伸着一双长腿站着,可能是姿势摆的太过文艺,又闭着那双吓人的眼睛,这一幕真是美出了天际,搞得许燃狠狠地“嘶”了一声。
孟白睁开了眼。
好吧,啥风景都没了。
许燃翻了个白眼:“小白,你跟这儿思考人生呢?”
孟白一声不响地跟上他。
许燃被他弄得摸不着头脑:“我回家,你去哪儿?”
“你家。”孟白说。
“啊?”许燃今天第三次懵了。
“门口。”孟白补充。
“……”许燃一脸黑人问号:“你,去,我家,门口?”
“对。”孟白赞许地看他一眼。
“不是,你去干啥呀?为啥呀?”许燃更懵了。
孟白又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得了失语症,差点把许燃整疯。
整个一招打体质。
找揍天赋点点满。
终于到了家门口,许燃莫名地感到筋疲力竭:“小白你……”他想说:“要不进来坐会?”
结果孟白转身就走:“再见。”
“???”
什么毛病,这是?
想了一晚上没想明白孟白这是在干啥,许燃选择假装啥都没发生。
但是等第二天早上他走出家门……
“小白?!”
孟白就靠在他家门外的墙上,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姿势。
“你,你,你在我家门口干啥?”许燃有点炸毛了。
“上学。”孟白打算用眼神安抚这只炸了毛的许燃,结果是许燃在那双吓人的眼睛注视下炸得更厉害了。
“不是,你上学为啥要从我家门口上?”许燃怀疑人生。
“想和你一起走。”孟白识趣地收回眼神。
许燃的毛下降了一点,皮一下的快乐立即占据了上峰,他爪子勾住孟白肩膀,贱兮兮地说:“小白,你别是看上我了吧?”
孟白吓人的眼睛又挪回来了。
许燃立马举手投降:“走走走,上学,上学。”
……
当第三天许燃在窗户看见许燃又靠在自家门口时,他忽然起了点恶趣味,如果孟白早上一出门,突然看见自己靠在他家门口会什么表情?
这个想法实在太有吸引力了,只要一想就让许燃忍不住笑到打滚,所以第四天早上他果断起了个大早,他决定——去孟白家反蹲点。
三十六计第三十技——反客为主!
清晨的风有点凉,吹在脸上舒服又畅快。
许燃心情雀跃,脚步轻快,快乐得几乎要飞奔起来。
此时作为一个普通少年的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小小的恶作剧,会彻底地改变他的一生。
“终于落单了,自己要作死,怪不得我们!”街角的几个人已经蹲了他很久,其中一个赫然是张鲲铭。他速度飞快,正好在一条长巷子的拐角处堵住了许燃。
见到张鲲铭的一刻,许燃心里咯噔一下。他立刻明白孟白为啥每天和他一起上学放学了。
许燃可不傻,他当机立断,掉头就跑。
但没跑两步,就看见罗向玲带着一群人从对面过来。
被堵了。
许燃一咬牙,直奔罗向玲而去。只要抓她在手里,不信他们谁还敢动。
但这次与以往完全不同。许燃向来很能打,可这次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脚下刚动,他就觉得眼前一恍惚,似乎是孟白迎面跑了过来,他不由自主地一停,背后立刻就挨了重重一击,许燃扑倒在地,好几只脚狠狠地踩住了他。
他想喊,但嘴立刻被死死堵住。有人手脚麻利地绑住他的手,两个人拖着他走过这条长巷。
巷子的尽头是一处烂尾楼。
许燃一直被拖倒了顶楼,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你不是狂吗?会录像吗?”张鲲铭居高临下看着他,嘴里的烟头一吐,落在许燃胳膊上,张鲲铭一脚踩上去,许燃从喉咙里发出惨厉的呜咽,皮肉焦糊的味道有点呛人。
“你不是会起名吗?好打抱不平吗?看现在谁来救你!700分,你TM7000分今天也得死!”张鲲铭没头没脸地踩他,许燃狼狈不堪地打滚,肋骨好像断了,五脏六腑疼得好像要吐出来。
有人解开了捆着他手的绳子,一双高跟鞋踩到了他的手指上。
罗向玲居高临下,漂亮的脸扭曲得厉害,脚下狠狠着许燃手指,歇斯底里地叫:“我长这么大都没人敢打过我,你敢打我耳光,你敢打我!”
她抓起许燃的头发,疯了般一口气扇了许燃几十个嘴巴,打得他满脸是血,但还觉得不满足,咬牙道:“我今天要挖了你出眼睛,踩成烂泥!”
她用力用长指甲去扣许燃的眼睛,许燃发出凄惨地呜咽。
“向玲,别太过了。”张鲲铭拦下了罗向玲:“弄得太重了那些顶罪的怕得反水,舆论也容易爆炸。”
罗向玲长出一口气,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收回了手。
张鲲铭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笑了笑,拎起已经不能动弹的许燃,拽掉嘴里的烂布,压着嗓子道:“你不该惹我,这世界上有很多你根本惹不起的人。”
他把许燃拖到楼边,拎着他的领子让他上身悬空。许燃勉力睁眼,七层的烂尾楼从上往下看去仍然很高,许燃头晕眼花之下,经似乎隐隐看到地狱和人间的入口。
“许燃,下辈子,长点眼。”张鲲铭松手一推。
许燃从七层楼顶跌落下去。
原来这就是飞的感觉。
许燃模模糊糊地想。
有点短啊,这一生……
对不起了,爸,妈,还有……
他忽然觉得额头前的发丝有点痒,很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可胳膊完全动不了。
身体重重落地,鲜血不要钱般溅得到处都是,染红了那个本该快乐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