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后,村尾的破房子里。
林愿靠在柱子上,木青坐在一个老树墩上。
孔彦书推门而入:“这地方可真是村里独一户风景啊,一眼就看着了。”
他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瞎老头,问林愿:“是不是把老人家先请到屋里去?”
林愿道:“不用,这大爷耳背。”
过了一会儿,墨娅和蓝星也过来了。
孔彦书道:“人都到齐了,那我先开始说?”
林愿道:“等下,槐花到门口了。”
她话音刚落,槐花就推开院门进来了。
“仙子我来了,咦,又多了一位仙子?”槐花看着没见过的蓝星问道。
林愿道:“他也是我们的同伴,刚刚赶来的。”
“这样啊。”
槐花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几个煨熟的红薯,她把其中一个放到瞎老头手里,在他耳边大喊道:“叔公,吃饭了。”
瞎老头点点头,伸出手摸到她的脑袋,轻轻地拍了拍,然后吃起了红薯。
槐花把叔公的晚饭安顿好,走过来把布包捧到他们面前:“仙子吃红薯。”
林愿笑着道谢:“我们不用吃凡间食物,你留着吃吧。”
“真的?”
“真的。”
槐花高兴地把红薯塞回怀里,然后问道:“仙子们今天调查的怎么样?”
林愿抬抬下巴,示意孔彦书先讲。
孔彦书道:“我问了不下十个姑娘,她们都觉得方庚是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新娘子活着的时候,方庚对其呵护备至,不仅每天早上给新娘子端水洗脸,还每天晚上给新娘子洗脚。所有家务方庚一个人全部包揽,新娘子十指不沾阳春水。他还把岳父岳母一家子照顾得也很好。总得来说,是个好丈夫好女婿。”
林愿道:“这跟槐花告诉我们的到是对的上。”
孔彦书“嗯”了一声道:“关于新娘子生病的原因,她们私底下也有过诸多猜测,目前她们觉得最可能的或许是婚后日子过得太好了,导致新娘子得了患得患失的心病,这才日渐消瘦,一命呜呼。毕竟即使方庚已经成婚,惦记他的姑娘也不在少数。”
林愿疑道:“即使是心病,身体情况不一样的人患病时间长短也该有区别,可她们却都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死去,太巧合了。”
孔彦书接着说下去:“她们对方庚的好感还有一部分是来自于方庚对亡妻的悼念。他会给亡妻写诗,画亡妻的画像,情到浓时还会抱着亡妻的画像哭上一场。听说他的书房里挂的都是亡妻的画像。”
木青不屑道:“装模作样。”
孔彦书摊手:“总之,方庚是她们梦寐以求的郎君。她们家里也很支持她们的想法,都不相看其他人家了,就等着方庚死妻子然后嫁给他呢。”
说到这儿他问槐花:“你们村里其他青年就没有意见?女的都嫁给方庚,他们上哪娶媳妇去?”
槐花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也不知道诶,你这么一说好像从方庚来了之后,就没有见过其他男的娶亲了。”
林愿问道:“连续五年都没有?”
槐花摇摇头:“我记忆中是没有。”
“怪哉。一个村子连续五年只有一人不停娶妻,其他适婚青年毫无动静,竟无一人质疑。”
槐花道:“肯定是方庚捣的鬼。仙子你要是不问这件事,我也没想到这个问题呢。现在村子里的媒人也只做方庚的媒,其他人家的都不做了。”
林愿皱眉沉思,她问蓝星墨娅:“你们跟着方庚都看到了什么?”
蓝星道:“他今天又上了两堂课,放学后他把学堂打扫了一遍,然后回家,把家里打扫了一遍,还有他死去妻子们的排位都擦了一遍,然后烧火做饭吃饭,我们回来的时候他正在吃饭。”
“一点异常举动都没有?”
“和女学生动作亲密算吗?有个女学生喂他吃糖,他把人家手指含进去了。”
“……算,算恶心。”
“哦。”
墨娅道:“他肯定就是靠这种暧昧让那些女人误以为他对她们也有意思,才更不愿放手的。”
孔彦书问林愿:“小愿子你们查到什么了?”
林愿和木青对视一眼,道:“什么也没查到,被骂了一顿赶出来了。”
“怎么会?”
林愿叹了一口气,说起了下午的经历。
几人分开后,她和木青找到了一个正在砍柴的老人。林愿走上前对老人笑道:“大爷,我能问你一些关于方庚的事吗?”
“方庚?他咋了?”老人停下手里的活,用布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是这样的,有人给我妹妹和方庚说亲,我们今天见了他,觉得他人确实不错。但婚姻大事总得慎重些,所以我们想再多了解他一点。”
“说亲?他不是和兰兰快要成婚了吗?”老人诧异得很,见林愿相貌陌生,他问道:“你们是哪家的闺女?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噢,我们是外村的,第一次来槐花村。”
老人脸色一下子变了,碰巧这时木青从林愿身后露出个头来,老人将木青的相貌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皮子飞快眨动,语气变得生硬:“我不知道,我和方庚不熟,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快走吧。”
他生气地将林愿两人打发出去,关上了门,嘴里还叫着:“那个人有什么好的,嫁给他只会死得早!”
言语间露出的是对方庚的不满,可林愿总觉得他的态度变化有些奇怪。
林愿又去了找了其他人,其他人的反应和大爷几乎没区别,都是在知道他们要和方庚谈亲论嫁后一下子变了脸色,推脱着说和方庚不熟,说方庚不好,嫁给方庚会受诅咒。
孔彦书纳闷:“这么说他们还挺好心?知道嫁给方庚没有好下场所以阻止你们?”
林愿不这么认为:“阻止是没错,可好心就不一定了。你忘了槐花说的吗?整个村里都觉得嫁给方庚是件好事,就连槐花爹娘都要让槐花嫁给方庚。既然这样,为什么在我们去问的时候他们却换了一种态度呢?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或许还是有一些人是清醒的?”
“你刚刚不是还说村里现在都不给自家女儿相看其他男人了吗?清醒的人会这样?”
林愿仔细回想村民们神情变化的模样,总觉得有猫腻:“木青,村民们好像都是在我们说到自己是外村人的时候突然变了态度?”
木青点点头道:“差不多,而且他们后面的样子总有一种……”
“怕我们抢东西的样子?”
“对!就是这样!”
蓝星疑惑:“抢东西?我们能抢什么?怕我们抢方庚啊?”
林愿道:“很有可能,方庚对他们来说可是个金饽饽。”
槐花听着他们说话,无聊地看着月亮。见仙子们逐渐停止交谈,她愁道:“仙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啊?”
林愿道:“明天再观察方庚看看吧,从村民着手这个方法目前来看不可行。”
“哦。”槐花点点头,“我该回家了,不然要让我爹娘发现我出来了。几位仙子今天就请在这里凑合一晚上吧,阿娘不同意你们住在家里,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给你们住。这里是叔公的房子,只有叔公一个人住着,他人很好的,你们住在这他不会说什么的。”
林愿看着瞎老头问她:“你叔公只有一个人住吗?这么大年纪了身体又不方便,家里没有别的亲人照顾他吗?”
“叔公的家里人就只有我们一家了,他的媳妇孩子都没了,爹娘也不管他,平日里也只有我来给他送点吃的了。”
“你跑出去的那几天他岂不是一直饿着?”
槐花“嘿嘿”笑道:“不会的,我早就给他藏好了好多红薯了,他饿了自己找出来吃就行了。”
林愿笑了:“小机灵。行了,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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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明天见。”
“明天见。”
槐花离开后,林愿对着蓝星墨娅两人道:“你们两接着去方庚身边监视他吧。”
“好。”
.
一夜过去,雾色尚重,瞎老头的房间里传来了动静声。林愿从修行状态中退出来,就看到瞎老头拄着拐杖出门了。他这是去哪儿?想着对方又瞎又耳背,林愿担心他路上出事,跟其余两人说了一声后就跟着瞎老头出门了。
瞎老头拄着拐杖探着路,跌跌撞撞地上了山。林愿跟在老头身后,不时清除掉他前方的障碍物,以免他摔倒。
他看上去似乎已经有很多回这样的经历了,他十分熟练地摸着路走到了一条小径上,顺着小径一路走,最后走到了一处山谷中。
山谷里有一棵巨大的槐树,树上开满了浅黄绿色的槐花,熟悉的气息让林愿一下认出槐花手串上的槐花出自这棵树。
瞎老头走到槐树脚下,靠着槐树坐了下来,惬意地睡了过去。
林愿感受着槐树散发出的古朴气息,慢步走上前,将手贴在了树干上,一股柔和的、带着善意的力量通过手掌传入身体里,这种感觉温暖又平静,林愿不禁闭上了眼。
.
“宝贝女儿,宝贝女儿,该起床了,醒醒。”
久违的熟悉声音唤醒了林愿,她睁开眼,看到了阿娘笑得灿烂的脸。
“……阿娘?”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阿娘揉揉她的脑袋:“睡懵了?连阿娘也不认识了?快起来,今天是你的生辰,大家都在等你呢。”
她的生辰?大家?
林愿从床上坐起,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熟悉的陈设……她这是在天仪门?
她走出房间,房间外是她熟悉的一草一木。和煦的阳光透过树冠缝隙洒在她的脸上,鲜活的虫叫鸟鸣声收入耳中。她踏出步子,先是小步慢走,再是大步快走,然后是迈开步子奔跑。她像一只归家的小鸟熟悉着天仪门的每一寸气味,最后她来到了饭堂。
她轻轻推开棕红色的木门。
“生辰快乐!”
无数道响亮的人声同时响起,饭堂里热闹极了。
林愿看过去,一张张熟悉的人脸映入眼帘,几乎整个天仪门的人都在。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咱们的小寿星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的日子可不兴哭啊。”
“我知道我知道,师姐一定是被我们感动哭的。”
“这么轻易就感动哭,你明年、后年、大后年,以后每一年生日可怎么办呀?难不成每年都哭一回?哈哈哈。”
“瞎说什么呢你!好了,师妹,快来吃长寿面了。”
“诶,还没许愿呢。”
“哦,对对对,要许愿。”
一群人期待地看着林愿许愿。
林愿任由眼泪继续流,扯出一个笑,哽咽着许愿:“我许愿……我能够……永远记住这一幕……”
众人笑了。
“那你可一定要记住我笑起来的样子啊,我笑起来好看。”
“看我给你舞个剑,我舞剑的样子最好看了。”
“我也是我也是。”
众人都笑着看着林愿,你一句我一句地展示着自己最好看的样子。
林愿拼命点头,睁大眼睛,把每一个人都看入眼中,一丝细节也不错过。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砸下来,模糊的视线里众人的身形逐渐模糊,笑声渐渐淡去,周边的景象变得扭曲,眼前的场景逐渐化为纯白……
.
林愿醒过来了,她不知何时靠在槐树上睡了过去。她摸摸脸颊,潮湿的泪痕还未干,身上有一种难得的清爽感,感觉所有的坏情绪都被排出去了一样,整个人很轻松。
她将脸贴上槐树,轻声道:“谢谢你,我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好梦了”。
微风吹过,一枝槐花伸到她眼前,晃动的模样仿佛在说“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