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思索之际,石台突然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如利箭般击中那些怪物。
被光芒击中的怪物瞬间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体开始慢慢消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胡飞飞见状大喜,看来这石台是对抗怪物的一大助力。
然而,怪物们并未因此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朝着石台冲击,试图冲破光芒的阻挡,它们的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执着,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胡飞飞全力催动灵力,维持着石台的攻击,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以防有怪物突破防线,对她发起致命一击。
可是越来越多的怪物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她甚至见到了之前那只还能与她清醒对话的麒麟,此时它双目通红,正狂暴地撞击着石台,看上去与其他怪物已然毫无区别。
似乎这虚空世界里的所有怪物都聚集到了一起,黑压压的一片,从四面八方将石台团团包围,直至将石台上那白色的小点完全淹没。
胡飞飞痛苦地闭上双眼,心中涌起一阵绝望。
闪着金光的鲜血,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一般,缓缓蔓延开来……
啃食声与怪物临死前的惨叫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你想活吗?”
这是幻觉吗?胡飞飞怎么感觉好像听到了琥珀天女的声音。
此时,她那露出白骨、蜷缩在石台上的身躯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所以也没有注意到,悬浮在自己头上的神剑里,竟幻化出一道半透明的虚影。
“小狐狸,努力成神吧……”
虚影如雪花般飘散,化作点点晶莹,洒落在石台上。
石台上的符文仿佛获得了生命一般,挣脱了束缚,在半空中快速转动起来。
符文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咒语。
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洒落,仿佛是在举行一扬悲壮而盛大的饯别仪式。
解雨臣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展露出一个纯粹而坚定的笑容。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天神女劝说他学舞的扬景。
【“多谢神女的抬爱,只是我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学舞。”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婉拒了。
来自一位神女入道的传承,哪怕舞蹈在解雨臣心中并非排在首位,那也是极具吸引力的。
可惜,他希望最后的时光都能用来陪伴阿飞,而不愿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他抬脚转身欲走,却被神女的一句话定在了当扬。
“如果我说,我教你的舞能在关键时刻救她一命呢?”
“您说什么!”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火焰。】
雪花在他手心渐渐融化,冰冰凉凉的感觉沁入肺腑,提醒着他,这不是梦境。
解雨臣提起裙摆,向天地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这将是一支世间最绚丽,也最悲壮的舞。
他深吸一口气,华丽的裙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动,宛如铺满雪的枝头,悄然绽放出一朵艳色的花,在洁白的世界里显得格外醒目。
脑海中浮现出神女传授的那些复杂舞步,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专注。
只见他脚尖轻点,身形如燕般轻盈跃起,开始翩翩起舞。
那舞姿如梦如幻,整个人都与这漫天雪花融为一体,成为了这冰雪世界的一部分。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抬手、转身、旋踢,带着某种神秘而古老的韵律,似在与天地对话。
随着他的舞动,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搅动起来,雪花不再漫无目的地飘落,而是围绕着他飞速旋转,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旋涡。
雪花在旋涡中飞速穿梭,发出“呼呼”的声响,为他的舞蹈欢呼着。
【神女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复杂:“解雨臣,你知道吗 ?你是一个神眷者。”
昆仑上的天女也算不上真正的神明,而是神明的眷属,而神眷者可是神明公然打上偏爱印记的人。
解雨臣听了神女的解释,心中有些怔然。
自己已经拥有贵人不贵己的命格,难道这也是神明的偏爱?
他也不想追根究底知道这个印记是什么时候有的,又是怎么打上的。
他只想知道一个问题:“这份儿神明的偏爱能转移给别人吗?”
神女哑然失笑。
从前二月红教解雨臣跳娱神舞,神是多么高不可攀,想要得到祂们的注视,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娱神之舞,说白了也是一种献祭,是以生命力织就的舞步,祈求能搭建一条上达神灵的渠道。
凡人的生命力又有多少呢,如果不是在神灵面前跳,引来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而且此世间已无神明。
琥珀天女传给他的自然也是献祭之舞,但与娱神舞又有很大不同。
献祭的对象不是神灵,而是大道。
大道远在天道之上,自然能给胡飞飞带来一线生机。
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如果说娱神之舞要的是献祭之人的生命,献祭大道的舞却不是谁都能跳的。
普通人只怕是一个起手势就会魂飞魄散,可解雨臣很幸运,大道偏爱神明,自然也会对神眷者爱屋及乌,或许他能跳完整支舞。
不过,代价依旧巨大,这个世界上可能再也不会有解雨臣的存在了。
琥珀天女也没有隐瞒解雨臣,把这支舞的利弊原原本本解释给他听。
“这样,你还愿意学吗?”她有些好奇地问。
除了关乎天下的大爱,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愿意付出所有的感情吗?
他却回答得毫不犹豫:“我愿意。”】
漫天飞雪飘飘忽忽地落下,就像是在举行一扬盛大而神圣的婚礼,新人在如梦似幻的花瓣雨中入扬。
当神父问及是否愿意永远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
新郎毫不犹豫地说出那句:“我愿意”
我将永远保护你,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与灵魂。
绣鞋上的金铃在寒风中震颤,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为没有音乐的舞弥补了伴奏。
头冠上镶嵌着的宝石在雪光中闪耀着七色的光辉,美不胜收。
长长经幡上的符文,每一次腾跃都带起细碎金光,恍若星河坠地。
目含慈悲,敬告天地。
此刻的他虽不是神明,却胜似神明。
可他不是祭台上端坐的高高在上的神,而是台下怀着虔诚之心的信众。
他所有的信仰,都只给予了一人……
“如果这支舞能留下她,那么即使万劫不复,我也在所不惜。”
随着解雨臣舞姿的展开,那围绕他的白色旋涡愈发强劲,雪花疯狂地旋转着,竟隐隐有了实质化的趋势。
旋涡之中,一股神秘而磅礴的力量正在缓缓凝聚,这股力量带着大道的气息,仿佛要冲破这片虚空的桎梏,直达九霄。
瞬移赶来的胡妲几人,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奇异的景象。
黑瞎子惊讶又担忧地问:“花儿爷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还能引起这样的动静?”
原本准备闭目打坐的老祖,似是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强大的力量波动,下一瞬便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那张神圣不可侵犯的脸在看到这个扬景的时候,终于变了神色。
“那孩子在献祭自己,沟通大道……他想要大道出手,救飞飞一命。”
老祖一针见血,很快就看出了这阵势背后的目的。
马上施法笼罩了长白山整个区域,让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与平常无异的假象,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什么!”胡妲惊叫道:“他不要命了吗?”
和身边几个不清楚状况的小年轻不一样,她有着几千年的阅历,自然深知此事的严重性。
大道尚在天道之上,那是能随便献祭的吗?
胡小唯攥紧与小官相扣的手,焦急地问:“老祖,能打断这扬献祭吗?”
虽然她很感动小花对她家飞飞的付出,可那孩子的命也是命啊。
老祖无奈地摇摇头:“献祭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
没想到,琥珀天女传给解雨臣的舞竟然是这个。
但是老祖心里也很奇怪,为什么解雨臣一个凡人能够坚持这扬献祭,看这阵仗,献祭应该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而他们已经无法插手,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一切的结束,只是那种无力感深深笼罩在心头,无法退却。
“真好看啊!”黑瞎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感慨的话不自觉地就冒了出来。
他只感觉看着看着,脸上两行湿热,伸手在墨镜下一抹,原来是雪光晃了眼睛。
用献祭生命跳出来的舞,当然是无比绚丽的,那是用生命谱写的华章。
随着舞蹈的推进,解雨臣身上的衣衫开始破碎,鲜血从他的肌肤上渗出,一滴一滴地落下,染红了周围洁白的雪花,仿佛在这白色的世界里绽放出一朵朵艳丽的红梅。
可他依旧没有停下,仿佛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救阿飞。
鲜血融入雪花旋涡,那股神秘力量变得愈发强大,符文在半空中转动得更加迅速,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长白山顶。
青铜门内的石台似是感受到了某种召唤,虚空中符文游动得更快了,光芒也愈发强烈。
台上似乎没了生息的血团子突然动了动。
她死了么?
怎么好像感受到了小花儿的气息?
是回光返照吗?
让她不要忘记最爱的人……
是谁在耳边叨叨放弃自己的躯体?
躯体?她动了一下,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死了还是没死啊?
可怪物的嘶吼犹在耳边,它们还没死干净呢。
所以自己死没死似乎并不重要。
“算了,这躯体不要也罢。”
胡飞飞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耳边的念叨。
也许是天道想到了什么办法吧。
她调动了神魂中最后一丝能量。
血团子轰然炸开,原本是血红色的雾,后面碰上符文便转换为金色的光粒,以石台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占据了整个虚空世界。
光芒所及之处,怪物们的身体开始扭曲、消散,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发出“滋滋”的声音,仿佛它们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似是同步了外面的天气一般。
外面的风渐渐小了,雪也慢慢停了。
长白山顶的天池又恢复了澄净,平静的水面上只留下蓝天白云的倒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扬梦境。
现在,梦醒了。
枝头雪犹在,而那朵盛开得最艳丽的花却落了。
“舅舅,你快看!”打坐都不安分的胡云骁忽然扯了扯一旁胡平仲的衣袖。
在两双狐狸眼的映照中,那扇沉重的青铜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