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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作者:昔邀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本该静谧祥和充满学术氛围的图书室内,暧昧的亲吻声连绵不绝,就像落进干草堆的星火,起先还只是小小的火苗,火势往外蔓延的速度也不快,看起来甚至有几分不起眼的无害。


    慢慢抵达某个临界点后,可能是喉间溢出的一声轻哼,也可能是不经意间往对方怀中施加了些许力道,炙热的空气发生爆燃,大火瞬间汹涌席卷,张牙舞爪着要将一切都烧成灰烬。


    濒临失控之际,巴德尔的声音突然响起,像一池凉凉的冰,提醒他们:“有人来了。”


    阿比斯率先恢复理智,他努力在喘息的间隙告诉林灼有人来了,他们该停下了。


    可他那不够坚决的态度与林灼小兽似的纠缠没能很好地停下这一切,脚步声出现在门口时,林灼还坐在他的腿上,两人姿态亲密地躲在窗户下的阴影里,几乎一眼就能被看见。


    阿比斯只好用上视觉混淆咒和隔音咒,祈祷来的不是古尔薇格,不然他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准法圣的双眼。


    来人踏进图书室,确认身份的瞬间,阿比斯松了口气——


    不是古尔薇格,是弗雷和伊露丽。


    他们不像是来看书的,踏进图书室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四下张望。


    像是在找什么人。


    “我去里面看看。”弗雷小小声对伊露丽说,说完朝书架走去,伊露丽则走到那张摆放书籍的桌子前,观察起了桌上的书。


    片刻后,弗雷绕了一圈从书架那边回来,冲伊露丽摇头,说:“她不在这。”


    因为克洛里斯的离开,阿斯莫德不让他们进林灼的记忆,他们就想趁这个机会,尝试去接触一下失忆的林灼。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有彼此在,就算紧张,他们也还是鼓起了勇气。


    可惜他们光有勇气没有运气,早上林灼没出房间,他们以为林灼还没睡醒,就没去打扰,等听说林灼起了,他们再去,林灼已经离开了房间。


    他们不知道林灼的去向,就想找城堡主人阿斯莫德和索菲娅问问。


    可是索菲娅一大早就离开城堡去了德菲克特城,至于阿斯莫德,他好像在招待什么客人,根本没时间搭理他们。


    伊露丽记得林灼前两天不是在花园就是在森林里玩,于是他们俩又先后去了花园和屏障外


    的树林。


    他们在树林里找了很久,最后因为瘴气导致皮肤溃烂,不得不回到城堡,找柳听风给他们治疗。


    柳听风面对受伤的儿子,倒也没多心疼,毕竟不是什么无可挽回的伤势,用药水涂抹一下很快就能好,况且儿子已经长大了,比起心疼,她更希望儿子能吃一堑长一智,别什么准备都不做就跑有毒的瘴气里找人,这不傻吗。


    伊露丽和弗雷也觉得自己傻,大半天折腾下来,林灼没找到,还弄得一身伤。


    最后是和柳听风一起研究笔记的古尔薇格告诉他们,他们才知道林灼在图书室,等伤势一好,他们就立马赶了过来。


    然而图书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桌上的书籍证明林灼确实来过这。


    伊露丽发现桌上有本《基础元素概括》是摊开的,书本里头似乎曾夹放过另一本书,因此书页不太平整。


    微风透过窗户吹进室内,不平整的书页被风吹起,却没能翻页,因为有人在书页之间卡了一枚铜币,充当书签。


    伊露丽:“她应该只是暂时离开,我们在这等她吧。


    弗雷没有异议。


    他们担心太过刻意的接近会让林灼害怕,就想装作偶遇,伊露丽还去找了几本书,装出一副他们和林灼一样只是来看书的假象。


    殊不知他们要找的女孩,此刻就在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窗户下面,她刚和喜欢的人接了个吻,呼吸都还没理顺。


    巴德尔心情不好,说话也难听:“在父母眼皮子底下偷情——我以为这种情节只会在没什么营养的□□里出现。


    “他们算哪门子父母。阿比斯一边在心里回他,一边思量该怎么带着林灼离开。


    跳窗是个不错的选择。


    阿比斯低声跟林灼解释,告诉她两人眼下的模样不适合被弗雷跟伊露丽撞见,最好先偷偷离开。


    林灼在阿斯莫德的笔记里也了解到过类似的情况,因为阿斯莫德是魔族,索菲娅是皇室公主,所以他与索菲娅注定不能光明正大地来往,只能偷偷摸摸地接触,想尽办法躲开所有人的视线,隐秘而又刺激。


    林灼理解地点了点头,刚刚那一吻让她眼角湿润泛红,阿比斯没忍住又在她眼角下亲了一口,然后让她先起来,他们一起从窗户出去。


    在混淆咒和隔音咒的掩护下,林灼没有惊动弗雷和伊露丽,顺利翻窗到了外头。


    接着是阿比斯,他刚跳上窗台,林灼的视线越过他,看到弗雷因为坐不住,走到了她原来看书的位置,还拿起了她发现阿斯莫德的笔记后,顺手夹在书页间的那枚铜币。


    “那是我的。


    阿比斯回头看了眼,发现只是一枚铜币,刚想安抚林灼,说等离开后他再从门口绕进来,替她把书和铜币都带回房间去。


    然而安抚的话语还未出口,拿起铜币的弗雷当着他们和伊露丽的面,消失在了原地。


    伊露丽猝不及防,硬是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阿比斯则在弗雷消失后意识到那枚铜币恐怕不普通,扭头问林灼:“是我给你的那枚铜币吗?


    林灼曾跟阿比斯要过一枚刻有传送阵的铜币作为纪念,还将铜币的锚点设立在了德菲克特城。


    失忆后的林灼根本不记得那枚铜币是阿比斯给她的,她就知道铜币上刻有她看不懂的魔法阵,令她印象深刻,所以当她需要什么东西充当书签时,她自然而然就拿出了这枚铜币。


    弄清楚情况的阿比斯不太想管弗雷的死活,可是——


    他回头看向伊露丽。


    伊露丽着急地喊着弗雷的名字,始终得不到回应后,她转身离开图书室,应该是找柳听风和古尔薇格求助去了。


    古尔薇格要是用回溯魔法重现场景,就会看到他和林灼躲在窗户下面接吻的一幕……


    为了避免尴尬,阿比斯先带林灼去洗了把脸,和她说明情况后又带着她绕回图书室门口,正好撞见赶来的柳听风和古尔薇格。


    阿比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询问情况,并把林灼那枚铜币上有传送阵,传送阵另一头在德菲克特城的消息告诉给她们听。


    另一边,弗雷将那枚刻有传送阵的铜币放进口袋,从学校曾经租用过的旅馆里出来,懊悔自己不该手欠,更不该因为好奇铜币上的魔法阵有何作用,就往铜币里注入魔力。


    这下好了,他又给自己惹了麻烦。


    ——我为什么总是这样?


    这是伊露丽经常问他的话,过去的他只会把这句话当成耳旁风,不知道什么叫反省,现在他终


    于学会了反省学会了用这句话来问自己却又开始苦恼自己为什么不能在一开始就阻止事情的发生。


    好在只是被传送到德菲克特城情况不算太糟还能挽回。


    弗雷从小就不是走丢后能在原地等待父母来找他的乖小孩他只会闹出足够大的动静让父母知道他在哪。


    现在的弗雷依旧不可能在原地等待但他也不会再鲁莽冲动惹是生非。


    他出发前往城主宅邸准备让德菲克特城的城主替他联系古尔薇格或者他的父母而不是自己想办法冒险回毒瘴森林给居住在森林里的阿斯莫德带去可能存在的危险。


    他还清楚自己不能太招摇离开旅馆前特意换了件低调的外套并戴上帽子遮住自己金色的短发。


    他一路前往城主宅邸直到经过一家橱窗装饰非常漂亮的饰品店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橱窗倒映他的模样是从未有过的低调内敛和曾经肆意张扬的他判若两人但他停下脚步不是因为橱窗玻璃上的他有多陌生而是他看到橱窗里摆放着一枚胸针胸针上镶嵌的宝石略有些眼熟很像是产自人鱼之渊的真伪之石。


    真伪之石可以判断一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伊露丽最好的朋友阿达拉就是人鱼弗雷曾用阿达拉的真伪之石向伊露丽证明了自己是真心喜欢她也用那块真伪之石确认林灼并非他母亲的女儿。


    可笑的是当时的他就连同母异父的妹妹都能接受而未来的他却抛弃了自己和伊露丽的女儿。


    弗雷盯着那枚胸针看了许久最后调转步伐走进了店里。


    阿达拉曾说过除非必要不然她并不建议过多使用真伪之石。


    “太计较真假容易没朋友。”这是阿达拉的原话。


    所以日常生活里阿达拉很少把真伪之石拿出来用。


    弗雷不确定阿达拉的观点是否正确他只是觉得失忆的林灼需要这个能保证她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不受欺骗。


    弗雷承认他还是信不过阿比斯


    弗雷从饰品店老板手中接过这枚胸针饰品店老板不识货还跟弗雷夸耀这枚胸针会变颜色。


    弗雷用指腹摩挲宝石表面轻轻说出一句:“说说价格太贵


    就算了。”


    这是谎话,无论多贵都不影响他购买这枚胸针,身为公爵之子,他还不至于连这点小金库都没有,重点在于这块宝石是不是真伪之石。


    透明的宝石在他说完话后泛起血色。


    老板忙说:“你看你看,这就变了。”


    弗雷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重复问道:“价格。”


    老板搓了搓双手,试探性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弗雷:“听起来还行。”


    这是真话,普通会变色的石头肯定不值这个价格,但要真伪之石就另当别论了,所以弗雷对这个价格还算满意。


    透明的宝石变换颜色,这次是代表真话的白色。


    弗雷买下了这枚胸针,但他对宝石底下的胸针托不太满意,就没让老板用礼盒跟丝带包装起来,准备回去城堡把宝石撬下来做成别的,比如手镯。


    他记得林灼总是戴着一条手链,希望新做的手镯她也能喜欢。


    弗雷从店里出来,继续朝城主宅邸走去。


    没走几步,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警惕回头,却在看清那人的瞬间,讶异地唤出了对方的名字:“塞缪尔?”


    单薄瘦弱的男人穿着严严实实的黑色外套,头上还戴着兜帽,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道:“可算追上你了,我刚回旅馆就听见他们说楼上突然冒出来个金发的精灵,我就猜到是你。”


    弗雷愣愣地看着他,即便清楚未来的事情和他无关,他早就**,却依旧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毫无芥蒂地面对他。


    塞缪尔察觉到弗雷的异样,问:“怎么了?”


    弗雷不想让塞缪尔知道林灼的事情,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弗雷手里还握着那枚胸针,他心虚地低头看了一眼,果然胸针上镶嵌的宝石变成了代表谎言的红色。


    塞缪尔面上浮现无奈的笑容:“我也想在学校里好好待着,可所有人都回了学校,就你和伊露丽不见踪影,我实在有些担心,正好校长给我批的伤假还没用完,我就过来看看。”


    塞缪尔还是这么地掏心掏肺,早年弗雷不是没怀疑过塞缪尔对他好是因为他的身份想要讨好他,可无论弗雷多么冷淡,塞缪尔总是能耐心地对待他,多年


    如一日石头都能给捂热了


    “是吗。”弗雷想赶在宝石变色之前把胸针放进口袋偏偏这时一个拿着风车的小孩从他身边跑过去撞掉了他手里的胸针。


    他吓了一跳赶紧俯身捡起胸针却发现胸针还是红色的。


    塞缪尔在撒谎?弗雷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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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缪尔也看到了胸针但他以为上头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红宝石因此没太在意还满怀关切地问脸色不对的弗雷:“你是不是哪不舒服?需要帮忙吗?”


    弗雷抬头看向塞缪尔想了想开口说:“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他昨晚用了伊露丽拿来的**剂一夜无梦。


    塞缪尔松了口气:“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带来的行李箱里有**剂或者……比起药剂你更需要一个倾听者?”


    弗雷这次没低头他用余光看向身边的橱窗玻璃看到了自己在上面的身影和自己手中那抹刺眼的红色。


    ——他们两人对话到现在居然谁都没有说一句真话。


    仔细想想确实学校离这可不近他爸和光明教的老头能隔一天就到那是因为他爸是公爵那老头是教皇内侍写信让沿途城镇为他们暂时关闭防护屏障简直不要太简单。


    就连他的妈妈也因为是公爵夫人只花两天就从精灵之乡抵达德菲克特城。


    实际走通用传送阵需要至少五天。


    塞缪尔呢他说他是因为弗雷没和其他学生一起回去感到担心才过来的可从活动结束学生返校到现在好像才过了……三天?


    弗雷猛地握紧手中的胸针确信塞缪尔在骗他。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发现塞缪尔对他的关心都是谎言他不仅会感到震惊同时还会感到难过最后化难过为愤怒开始不断找塞缪尔的麻烦让他为自己的虚伪付出代价。


    可现在想到记忆里塞缪尔的儿子生活在他们身边夺走了本该属于林灼的生活而塞缪尔所谓的关心和在意都是谎言他心里那股不满与怨恨就像一瓶**浇在他的心脏上让他难以掩饰自己看着塞缪尔的目光。


    不……


    弗雷用力闭上眼睛用痛苦的表情掩饰自己的异常同时不断告诉自己得冷静不能再冲动了


    如果塞缪尔的关心都是假的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他还特地从学校跑来这里


    弗雷从未如此克制过自己这种滋味难受极了难怪他以前从不喜欢这样做。


    塞缪尔也早就认定弗雷是被宠坏的大少爷喜怒形于色根本不懂伪装和忍耐所以丝毫没有怀疑弗雷还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问弗雷:“你骗我对吗你这根本就不像是没睡好你是不是受伤了?伊露丽呢?还有林灼我听说她和你们在一块?”


    塞缪尔借机问到了自己来这的真正原因——林灼荒芜之地的神族要求他接近林灼。


    弗雷听塞缪尔问到林灼心里有根弦猛地跳了两下。


    他睁开眼反过来问塞缪尔:“你问林灼干嘛?”


    塞缪尔被弗雷难以掩饰怨毒的目光看得愣了一下接着看似无措实则理由充足地回答弗雷:“她在学校总是为难你我担心是她伤了你。”


    弗雷又一次看向橱窗里的自己手中的胸针依旧是红色的。


    这次塞缪尔捕捉到了他的视线但他毫不知情还想要继续试探塞缪尔结果视线一收回来就对上了塞缪尔那张收起了伪装笼罩在兜帽阴影下的冰冷面容。


    下一秒塞缪尔掐住弗雷的脖子就把弗雷掼到了店铺旁边的小巷子里。


    弗雷的帽子落在了街边弗雷本人重重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声音。


    可他依旧死死抓着手里的胸针直到塞缪尔掰断他的手指将那枚胸针从他手里夺走。


    “真伪之石。”


    光线昏暗且气味难闻的小巷子里塞缪尔举着那枚胸针惯用的柔软语气荡然无存。


    他拉长了语调话音中多出几分平时没有的深不可测与高高在上的傲慢:“让我想想该怎么对你看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


    塞缪尔话没说完巷子外面传来了一道女声:“弗雷!!”


    正是一大早就入城上午购物逛街下午去参加城内贵妇茶话会的索菲娅。


    索菲娅在马车上看到弗雷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因为下一秒弗雷就不见了踪影。但出于谨慎她还是叫停马车带着弗加洛走到路边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就是弗雷之所以突然不见踪影是有人在一瞬间把


    弗雷带进了小巷子里。


    弗加洛在索菲娅开口的同时就闪身到了塞缪尔身后,并拢的五指像一柄长剑,狠狠朝塞缪尔后心刺去,可塞缪尔比他更快,一下就带着弗雷飞到了上空。


    “你运气是真不错。”塞缪尔掐着弗雷的脖子,正感叹着,他听到翅膀煽动的声音,抬头才发现他四周围了五个展开黑色羽翼的魔族。


    阿斯莫德把索菲娅当宝贝看待,自然不会让她只带一个弗加洛出门。


    这可是单兵战力最强的魔族啊。


    塞缪尔沉下脸,如果是原来的他,怎么可能因为眼前这区区几个魔族感到棘手。


    如果是原来的他,如果是原来的他……塞缪尔心情糟糕地念了句什么,魔族们被定住了几秒,也就是这几秒,塞缪尔抓住弗雷的头发,强迫奄奄一息的弗雷看着自己的眼睛,给他下了一个催眠,让他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


    等魔族们恢复行动能力,塞缪尔已经凭空消失,只剩弗雷从高空坠落,被鸟形魔族尼菲克斯接住。


    魔族们根本看不出塞缪尔是从哪里逃走的,自然也就没有去追,并赶在被人发现之前,隐藏起了自己的翅膀。尼菲克斯也在落地后收起翅膀,确定看不出魔族特征,才抱着昏迷的弗雷走出巷子。


    ……


    一路戴着兜帽遮掩面容的塞缪尔赶回旅馆,一个大范围催眠下去,再没人记得他曾来过这里。


    塞缪尔能保证在自己这具身体崩溃死亡之前,不会有任何人解开他的催眠,他还是塞缪尔,魔武第一学院的魔咒课老师,弗雷的知心好友,他的计划还能进行下去。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这具身体死后,弗雷想起今天的一切,就会发现塞缪尔的真面目。


    原本他还想安排那具名叫亚伯的新身体成为塞缪尔的儿子,现在怕是得另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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