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科技欧洲分部的临时办公室内，气氛压抑。
苏明哲烦躁地将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桌角，已经堆了厚厚一叠类似的资料。
那是关于在E国建厂的各项法律法规、劳工政策、工会协议。
每一份，都像是一座大山。
“怎么样？金属产业工会那边，还是不肯松口吗？”
本地聘请的德籍副总，一个叫汉斯的中年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今天又打了一天电话，他们的主席克劳斯·里希特先生，根本不接。”
“他的秘书只是重复一句话，说我们的劳工权益保障计划，完全不符合他们的标准，没有谈判的余地。”
苏明哲揉了揉发痛的眉心。
他来E国已经快一个月了。
收购“新星源”公司很顺利，但后续的扩建和招聘，却被这个全国最有权势的工会，死死地卡住了脖子。
对方提出的要求，堪称敲诈。
薪酬标准要比行业最高水平再上浮30%。
工作时长必须严格遵守每天七小时，每周四天工作制。
甚至连未来如果需要裁员，补偿方案都要提前支付一笔巨额的保证金。
这根本不是在谈判，而是在把他当成冤大-头。
苏明哲知道，这背后，一定有斯特林那些欧洲盟友的影子。
他们就是要用规则，把他困死在这里。
“老板的全球直播发布会，就要开始了。”
汉斯看了一眼时间，提醒道。
“希望能有一些好消息吧。”
苏明哲叹了口气，打开了办公室里的投影仪。
当那块被钢针刺穿，却安然无恙的电池，出现在直播画面中时，苏明哲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身后的汉斯，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Mein Gott（我的上帝）……”
汉斯失神地喃喃自语。
“这……这是不可能的……这违背了化学定律……”
而当凌忶宣布“核心伙伴计划”时，苏明哲的脸上，露出了和凌忶如出一辙的笑容。
他知道，E国的僵局，要破了。
……
柏林，宝马集团总部大楼。
董事长办公室内，气氛冰冷。
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人，正对着电话，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克劳斯，我是施密特。”
电话那头，传来E国金属产业工会主席，克劳斯·里希特热情的声音。
“哦，施密特主席，晚上好，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效劳？”
施密特冷笑一声。
“我希望你没有因为自己愚蠢的强硬，而毁掉整个E国汽车工业的未来。”
里希特愣住了：“主席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不明白？”
施密特的声音陡然提高。
“凌天科技的发布会，你看了吗？那个‘核心伙伴计划’，你听懂了吗？”
“我……”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明天天亮之前，我需要听到凌天科技宣布，他们将继续推进在E国的建厂计划。”
“如果因为你的原因，导致我们宝马，拿不到凌天电池的供应，从而在未来的竞争中掉队……”
施密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阴沉。
“里希特先生，相信我，你和你那个工会，都将成为这个国家的罪人。”
“到时候，不需要我动手，那些即将失业的汽车工人们，会亲自来拆了你的办公室。”
说完，施密特便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里希特还没从这通电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的另一部电话又响了。
是大众集团的总裁。
电话的内容，和施密特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语气，更加粗暴。
里希特握着两部已经挂断的电话，呆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冷汗，从他的额头上，一层一层地冒了出来。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有多么可笑。
他以为自己卡住的是一个外来投资者的脖子。
现在才发现，他掐住的，是E国两大工业支柱的命脉。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对资本颐指气使的工会领袖。
他成了一个随时可能被碾碎的，微不足道的障碍物。
他翻找着名片夹，找到一个他之前根本不屑于亲自联系的号码。
……
慕尼黑，酒店。
苏明哲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他笑了。
他故意让电话响了半分钟，才不紧不慢地接了起来。
“喂？”
“您好，请问是凌天科技的苏明哲先生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客气和礼貌。
“我是。”
“太好了，苏先生。我是金属产业工会的克劳斯·里希特。非常冒昧在这个时间打扰您。”
“哦，是里希特主席啊。”
苏明哲故作惊讶。
“您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关于我们那份计划书，我想我的助理应该已经跟您解释得很清楚了。”
“不不不，苏先生，您误会了。”
里希特的声音充满了急切。
“之前可能存在一些误会，我认为，我们的沟通非常不充分。”
“我希望能有机会，和您当面进行一次友好的会谈，不知道您明天是否有时间？”
“明天啊……”
苏明哲看了一眼日程表，慢悠悠地说道。
“明天我的日程已经满了。后天吧，后天上午十点，在玛利亚广扬的坦特里斯餐厅，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好的好的！没问题！我一定准时到！”
里希特如蒙大赦。
挂断电话，苏明哲立刻拨通了凌忶的加密线路。
“老板，鱼儿上钩了。”
“意料之中。”
电话那头，传来凌忶平静的声音。
“他会答应我们所有的条件吗？”
“不。”
凌忶说道。
“我们不需要他答应任何条件。”
“啊？”
苏明哲又不明白了。
“你明天去，什么都不用谈。”
凌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你只需要把另一份文件，拍在他面前就行了。”
第二天上午，坦特里斯餐厅。
克劳斯·里希特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
他坐立不安，不停地看着手表。
十点整，苏明哲带着汉斯，准时出现。
“里希特主席，让您久等了。”
苏明哲微笑着伸出手。
“不不不，是我来早了。”
里希特连忙起身，双手握住苏明哲的手，姿态放得极低。
三人落座。
里希特迫不及待地开口：“苏先生，关于贵公司在E国的建厂计划，我们工会经过重新评估，认为之前的要求确实有些不妥。我们愿意在原有基础上，做出重大的让步……”
苏明哲抬起手，打断了他。
“里希特主席，我想您误会了。”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轻轻地推到了里希特的面前。
“我们今天来，不是来跟您谈判的。”
“这是我们凌天科技，为E国工厂制定的，最终版的员工薪酬和福利计划。”
“您可以先看一看。”
里希特疑惑地拿起那份文件。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放大了。
文件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
基础薪酬：在E国金属产业工会规定的行业最高标准之上，再上浮10%。
福利待遇：提供全额的家庭医疗保险、企业年金、子女教育补贴。
工作时长：严格遵守本地法律，但提供灵活的弹性工作选项，并设立高额的加班激励。
培训发展：公司将设立专项基金，用于员工的技能培训和职业发展，并提供清晰的内部晋升通道。
……
每一条，都比他之前提出的最苛刻的要求，还要优厚！
每一条，都实实在在地，在为工人们的利益考虑！
里希特举着那份文件，手开始发抖。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一阵阵地发烫。
他想起自己之前那些自以为是的强硬，那些为了彰显工会权力而故意设置的障碍。
在眼前这份充满诚意的计划书面前，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可笑。
他一直把凌天科技当成是来掠夺资源的“野蛮人”。
却没想到，对方才是那个真正尊重规则，并且愿意分享利益的“文明人”。
一股巨大的羞愧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苏……苏先生……”
他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我……我为我们之前的行为，向您和贵公司，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我们工会，将无条件地，全力支持凌天科技在E国的一切发展。”
“所有政府审批流程中遇到的问题，都交给我们来解决！”
“我们保证，一周之内，让您的工厂，可以顺利动工！”
看着他那副样子，苏明哲只是淡淡一笑。
他知道，老板又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