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
赵义也终于反应过来，认出这股剑气的主人：“怪不得当年大战时不见你踪影，原来是为了躲起来，好去当你的天下第一，倒是打得一手好算计。”
他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神剑山老剑神和他一样是早早就成名的江湖人物，在宗师之中同样属于亮眼的强者。
但要说天下第一人这个称号，却也是万万轮不到此人的。
十几年前那场大战，赵义不惜拼得掉落境界与人大战，同道好友靠着生命诅咒敌人，江湖宗师们付出惨痛代价，多人重伤不治，再无能够重返巅峰之人。
反倒是这位神剑山宗师不知为何没有出现，趁着同一辈的老牌宗师各有麻烦不进反退，安安稳稳多修炼十几年又不知得到什么机缘，竟然突飞猛进坐上了天下第一人的宝座。
倒算是时也命也！
嗡！
许远手中的剑再次震动，清脆的剑鸣声随着可视的剑气弥漫开，丝丝缕缕的剑气不断归一聚合，最终慢慢化作一道气息恐怖身影。
对方同样是一名老者，但比起赵义平日慈祥温和的普通人模样，此人一眼便能让人看出不凡来，冷漠傲然的神情，腰间配着一柄独特的宝剑，湛蓝色剑鞘吸人眼球，一身锋锐逼人的剑气毫不收敛。
更重要的是。
一道又一道若隐若现的小剑在他身边飘渺，灵动得随心所欲，显然不是内力形成。
明眼人能看出道行来，这是宗师“道”的力量，无时无刻都在外显的“道”。若有人胆敢靠近，哪怕是九品武者这样的强者，也难逃被切粉碎的结局。
这样的形象，哪怕隔着老远都可以让人意识到这佩剑老者的强大，绝对的强者，宗师境界的超级强者！这是属于天下第一人的气质！
很显然。
这老者便是神剑山老剑神的化身，他不同于先前其他宗师的化身，倾注了可怕的剑意在其中，蕴含着当今天下第一人的意识，可以发挥出本人三四成力量。
从某种程度上，无异于天下第一人亲至此地！
老剑神许湛锋一见赵义，脸上顿时难忍敌意，冷冷的话音声响起：“姓赵的！当年的你不可一世，敢发疯一样对付我江湖之人，现在时候不一样了！这大乾如今是江湖的大乾！”
当年赵义率领朝廷和江湖抗衡，一人便可压制江湖任何宗师，许湛锋作为其中一员，显然无法和对方这样的时代之骄对比。
但十多年过去，有资历的老宗师死得死伤得伤，逃过那一劫的许湛锋没了同级别竞争对手，吃尽时代红利，又在一次乾祖传承中得到绝世传承，加之想通透某些修行上的问题，竟是活出了武道修炼的第二春。
如今的许湛锋实力遥遥领先，在大乾武道中成为不折不扣的第一人，此刻再见到当初能压制自己的赵义，局面已然不可同往日相比，实力完全超过停滞多年的对方。
哪怕只是一具只发挥三四成化身，剑意都可以碾压赵义的时间之道。
许湛锋听赵义说起当年的事，被嘲讽为逃兵的一时不忿发泄之后，反而觉心中得好笑无比，对赵义嘲讽起来。
“听闻你回到宗师境界，不知有当年几分实力，如果你能比得上当年的样子说不定能伤到我，这可是好事啊！毕竟如今在这大乾，我可寂寞得很，连个能过招的人都找不出来啊！”
许湛锋摸了摸发白的胡须，脸上露出得意无比的神色来，事实上，他虽然你年纪不小实力超强，却是一个很喜欢卖弄自己的人。
自从成为天下第一人后，疯狂享受着碾压当世的快乐，而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习惯碾压弱者的快感，如今见到当初压自己一头的赵义，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种熟悉的快乐就要回来了！
“我做这天下第一人，可是寂寞得很呐！”许湛锋带着得意的话语落下，伸出双指比作剑斩下。
他身边漂浮的小剑融为一体，化作一柄正常大小的发光宝剑而出，刺在地上爆开闪耀的剑光，剑光散开化作玄奇的阵法，将双方所有人尽数笼罩起来。剑阵中剑气来回纵横，向四周展示着恐怖的压制力，无时无刻不让人心惊胆颤。
阵法之中，不论朝廷还是江湖之人手脚都不受控制地发颤，对内力的调动变得阻塞，来往的剑气令人汗毛竖起。
所有人被这情形吓了一跳，他们很清楚，许湛锋甚至没有正式出手，这一切不过是他随手凝聚的剑意，构成一道大阵就足以有这样的威势！
更重要的是，如此实力仅仅只是许湛锋的一道化身，他完全实力的本体只会更加恐怖！
不愧是当今的天下第一人，恐怖如斯！
在剑气阵法不分敌我的压制之下，郑玄罡等江湖武者同样受到压制，再也凝聚不出内力虚影，但他们并没有任何担忧，此刻只有狂喜。
没想到神剑山想得这么周到，老剑神竟然准备了这么强的化身，直接将不妙的局势彻底扳回来，要不是这位天下第一如此有远见，他们说不定就要被赵义这老贼压制，白白来丢人现眼了！
见许湛锋威势无穷，许远等人彻底有了靠山，对着赵义冷笑起来：“赵宗师，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人总是要为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敢灭昆仑教夺走天下至兵，袭击江湖势力破军门，简直是没有将许湛锋这样的江湖强者放在眼里，赵义和程遇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没想到姓许的变得这么强，这下麻烦了。”
赵义皱着眉头眼中闪过担忧，他伸出手尝试再去凝聚黄沙，可许湛锋剑气的压制实在是太强，钟声并没有响起，黄沙也没能出现。
说他心中不急不气是假的，曾经弱于自己的家伙翻身压人，这种事情随便找个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气性强硬的赵义。
“若是我能早恢复实力，岂会让这家伙如此嚣张。”
如此情形下程遇暂时默不作声，倒是吕振皱起眉头看过来。
“现在怎么办？”
他手中的天下至兵打虎锏同样受到压制，许湛锋的剑气和一柄极强的天下至兵有关，可以压制其他兵器。
天下第一的武者当前，吕振身为守卫乾宫的禁军统领，此刻很担忧无法完成使命和责任，要是出什么事可就问题大了！
“你是禁军统领你怕什么？”
赵义瞟了吕振一眼，对这个态度软弱的武夫没什么好态度，转看向另一边皱眉无言的大外孙程遇。
“放心吧，萧墨肯定在盯着呢，姓许的胆敢过线一点，保证把他这具化身留在乾都。”
他的实力虽比不了巅峰，但十多年沉淀过去，又有了大外孙作为希望兜底，性格变得通透许多。
现在不是十多年前的大乾，许湛锋做了天下第一，朝廷自然有人会负责对付他，天下第三的萧墨执掌乾书，绝对是最好的人选。
“江湖宵小果然奸猾，坐拥天下第一人还这么多小动作。”
程遇点了点头，伸出手摸向一丝路过的锋锐剑气，这剑气并没有感觉中那么可怕，逃也似躲了开来，这是许湛锋故意而为之。
对方很清楚，要是让程遇这样的朝廷重要人物见了血，此刻就不再是所谓的彼此展示手腕，要变成实打实的生死大战。
乾都终究是朝廷的大本营，江湖不可能让这么多宗门领袖陷入危险。
“赵公还有什么手段吗？”
“暂时没了......”
赵义虽不想让大外孙失望，但否认不了没办法的事实，望向嚣张得意的许湛锋无奈摇了摇头。对方天下第一的含金量太足，他目前的实力连一个化身都解决不了。
他拿许湛锋没有办法，朝廷除了萧墨自然没有其他手段，但这位天下第三不可能就这么随意出手，事情变得越发麻烦起来。
朝廷拿不出实力回应许湛锋这天下第一高手，就算咬死不答应任何条件，让许远郑玄罡这些人只要大摇大摆回去，同样要在气势和名头上落入下风。
被人如此堵在乾宫之前，赵义有些失落，这个时代终究是江湖的时代，哪怕他恢复境界灭掉昆仑教，也没法从本质上改变局面。
他目光复杂看向程遇，见大外孙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我已无力改变朝廷和江湖的局势，要想彻底扭转一些，还是得等遇儿彻底成长起来，我起码要保他保到乾祖传承结束......”
赵义已经想到最差的情况，不惜一切留下大外孙这个火种，心绪变得低落起来。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程遇突然抬头问出一个问题：“赵公，你说如果我这个时候派人去堵神剑山弟子，能解决问题吗？”
“堵神剑山弟子？！”
赵义没想到程的遇思维这么天马行空，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大胆的方案来.......但很可惜，这办法的确大胆，但也只有大胆，并没有可行性。
他摇了摇头，又不忍让大外孙失望，安慰道：“能让神剑山投鼠忌器的确不错，但恐怕有些来不及，神剑山有姓许的本尊在，其他在外的弟子没那么好找......”
“来得及！人也好找！”
没想到程遇认真点了点头，手中摸出冷血玉操作起来：“目前锦衣卫动态情报记录中，在外游历的神剑山核心弟子有十三个，不少都在乾都，其中还有个直系弟子，一炷香之内可以全拿下......”
“不管效果如何，可以一试！”
听到程遇这些话，赵义张大嘴巴呆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脱离时代太久，为什么听不懂大外孙的话。
他知道在程遇的带领之下，锦衣卫的面貌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哪怕比起几百年前巅峰时期，虽没有当时那么多强者，但在专业素养上丝毫不弱多少。
可锦衣卫就算再不同，也得符合基本的逻辑和现实，什么叫动态情报记录，什么叫一炷香内可以拿下神剑山在外游历的弟子？
这么吓人的吗？
他再次向程遇确认：“真的能做到吗？”
“已经开始行动了。”
程遇收起手中冷血玉点了点头：“现在只需要拖够一炷香时间，等着看效果就好。”
来乾都参加武道大会的神剑山弟子，实力都还算不错，让丁正化身伪装一番去处理；至于各地游历的弟子不算强，则由程遇派出去分散在整个大乾的锦衣卫们对付。
“哦，好......”
赵义看着程遇雷厉风行直接行动，还是一副笃定的模样，虽不理解到底如何做到千里抓人，但心中下意识信赖大外孙。
大外孙让拖，那就拖吧！
与此同时，似乎是看爷孙二人嘀嘀咕咕半天，没得到回应的江湖之人越发不耐烦。
许远冷哼一声：“看来朝廷无缘无故袭击我江湖势力后，却连商量的诚意都没有，既然如此......不谈便不谈，此仇我江湖记下了！”
“之后若是发生什么不愉快，莫要忘了今天的事，是朝廷先敢做不敢面对的！”
郑玄罡等其他高手点头，看向程遇和赵义的表情露出不屑，到了这一步，江湖没有找回实在的好处，但在武力压制之下逼得朝廷不敢说话，也算是完成原定的计划。
之后他们若是做出什么不太好看的事情，可别怪江湖之人背弃侠义正道，是朝廷先干的无耻之事！
“程遇小儿，看来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你的嚣张也不过如此！等着吧，有朝一日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郑玄罡红着眼睛死死盯住程遇身上的铠甲，拿不回麒麟盾就算了，他已经做好准备离开。身旁林若鲲等人同样怒视魔头，而程震江、丹青子和李知欢几人深深看向程遇，各有各的心思想法。
许湛锋的化身却是不太在意程遇，注意力全放在赵义身上。
“姓赵的，没想到你不仅变弱了，连脾气也比当初软弱许多。若是十八年前的赵义看见这副样子，估计会气得骂人吧？哈哈哈哈！”
在他狂笑之下，剑气组成的阵法随之变得暴躁，越发让人心惊胆颤。远处乾都百姓看着天下第一人的神威，神情恐惧双腿发颤，一个个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心中彻底变凉。
看来这终究是属于武者的时代，而江湖武道繁荣强者众多，又坐拥着天下第一人，朝廷对此做出再多的努力都将是徒劳.
真的无人能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