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殿中发生的一切，臣在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齐阁老着实是令人哑然，至于臣的看法，臣想送给齐阁老一个字。”
程遇抱拳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齐韩等人，眼中甚至连厌恶的表情都没有，只有淡然和不屑。
他连江湖都根本不怕，何必怕江湖养在朝廷里的狗？对于这些人，程遇的看法用一个字就可以概括。
“蛆。”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犹如重锤砸在朝中所有人心头，让程遇冷冷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不断回荡起来。
蛆？
没听错，就是蛆！在粪坑蛄蛹来蛄蛹去的臭蛆！
齐韩为首的那群温和派臣子，得势的时候一个个上蹿下，失势的时候跪倒在地装死蠕动，总是无理取闹惹人厌烦的模样，不就像一条条扭来扭去的蛆？
“哈哈哈！程大人说得好一个蛆，齐阁老这下成蛆阁老了！”
朝中粗犷的武将们拍手大笑起来，他们只觉得程遇这锦衣卫不仅武道天赋极强，说话也是好生有意义。
若是骂人像狗，他们这些粗人也一样会骂，而且没那么贴切特别，但要是骂齐韩他们像蛆，那可就实在是贴切到不能再贴切，简直是活灵活现！
“哈哈哈！”
在武将们最先大笑起来后，他们很快感染了整座朝堂，在场大臣几乎没人能绷住不笑起来，有人好不容易为了礼节忍住，突然看见前方萧无极同样一愣，片刻后开始颤抖身躯，竟是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齐阁老就是蛆啊！
有大乾天子陛下带着笑，在场其他的大臣们不需要在维持利益，终于可以纵情大笑起来，哄笑声溢满整座金銮殿。
过去十余年间。
这些大臣此刻既然没有站到齐韩身后，那就证明已经做出过艰难的选择，他们为了坚守底线，处处受到针对，算是苦温和派久已，如今能有这样出气的机会，自然是无比激动。
面对这样的羞辱和嘲笑，温和派臣子们陷入迷茫之中，无助地张望着四面八方，却只能看见嘲笑和讥讽自己的人，看向主心骨齐阁老的方向，对方同样陷入沉默，甚至不曾有任何反抗的行为。
这些人心中彻底一凉，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过来，随着萧无极绝不妥协的态度，曾经在大乾朝廷嚣张跋扈了十多年的温和派，已经再无法回到当初了！
他们现在是蛆！
而带来这一切的改变的，除去归来后重回宗师境界的老首辅赵义，便是横空出世的锦衣卫天才，他们的敌人程遇......
一片欢乐的气息中，程遇并没有跟着一起笑，蛆本就该是蛆，这种认祖归宗的事情并不值得发笑。
他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阁老齐韩，此刻的对方听完程遇的羞辱一言不发，双眼无神地转动着，已经彻底陷入沉默之中。
自从多年前背靠江湖上台，设下计策驱逐走赵义的人，创立温和派发扬光大以来，齐韩已经记不得上一次面对这样的屈辱是什么时候......
其实好像也没多久，是不久前他当着众多普通人的面，被陆家宗师当成陀螺来抽......
似乎是感受到程遇的目光，齐韩抬起头将双眼迎了过去，只觉得对方这种不屑的眼神，比那些疯狂嘲笑的家伙更让人咬牙切齿。
片刻的迷茫之后。
齐韩眼中爆发出无尽的屈辱怒火，他仰头大吼起来：“你们就接着笑吧，大声地笑！等笑完以后一个都跑不了！我看你们拿什么面对江湖的宗师！”
他这话一出，算是彻底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完完全全不认为朝廷会有胜利的可能，必然要在江湖的压制下走向灾难。
这么吼出来以后气是发泄了，但齐韩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身处大乾皇宫金銮殿，整个朝廷最核心之地，有人竟然敢大肆说出这种话来，搞得全场一片寂然，不只是先前嘲笑的温和派的人，就连其他温和派臣子听见齐阁老说出这种话，一个个吓得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这些人选择追随齐韩，出卖大乾利益讨好江湖，的确没有身穿臣子的忠心，行事只为了利益和好处。做出那么多吃里扒外勾结江湖，这些只是他们的个人为了利益选择，而都不代表他们真就是一心江湖之人。
在大乾皇宫金銮殿这种地方，对着大乾皇帝说这种话，他们是万万干不出来，
他们只是贪，只是奸猾，但不是不要小命啊！
齐韩这么吼上一嗓子，不仅要自身难保，更要害得他们这么多追随者死无葬身之地啊！
这些温和派之人想到这里，一个个怕得双腿疯狂发颤，不断对着萧无极磕头认罪，表明他们和齐韩这个疯子不一样。
什么狗屁话，等江湖宗师杀来，朝廷负隅顽抗之人虽然就要活不了，但姓齐的这么发癫，保证会死得更早！
“陛下饶命！姓齐的发疯了，我们绝对没有这么想过！”
“哼！”
萧无极看见齐韩这副疯狂的模样，并没有当初暴怒，他脸上满是不屑的冷意，带着帝王威严开口呵斥起来：“胆敢对我朝廷的动手的话，他们不过是一群犯上作乱的贼人，就算再强大也不算什么！”
金銮殿中，其他大臣同样是横眉竖眼，怒目看着吃里扒外的齐韩，事已至此，对方这话已经不能再造成任何蛊惑，只能激起他们的愤怒！
既然已经做下了选择绝对退缩，他们就要坚决面对一切强敌！
“你们！”
齐韩见自己的威胁不见效果，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顿时越发恼羞成怒，刚想继续说些疯话，突然被一道沉稳的苍老声音抢在前面。
“齐阁老不愧是程大人所说的蛆，真是完美符合这个称号，有些事情对你这种家伙来说还是太难以理解了。”
开口之人正是赵义，他眼中露出极度的不屑，作为朝廷一方的宗师强者，他才是应该是最会被齐韩吓到的人。毕竟如果真有撕破脸皮的一天，正是由他去面对齐韩所说的江湖宗师。
但对于这所谓二十多名江湖宗师，赵义却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
他冷冷看向齐韩：“不论江湖的宗师如何，我大乾朝廷又该如何应对，这些事情似乎与齐阁老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吧？”
这是朝廷的事情，和齐韩这种狗东西没有关系！
“说的不错。”
萧无极听此认可地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就不劳齐阁老你操心了，你替朕分担朝政压力这么多年，的确是辛苦了，现在的确该休息休息了。”
他嘴上说的是些安抚感激的话，却现在讲出来怎么听怎么古怪，彻底让齐韩冷静下来，整个人显得不寒而栗。
对方这话说的，怎么就像是在回顾他这个阁老的功过对错，将一切事情好歹有个总结，然后就可以把人给埋了一样......
“陛下！”
齐韩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有多作死，立马重重扣下头，眼神中带着恐惧和乞求，他很爱惜自己的小命，还不想死！
为今之计管不着江湖朝廷谁输谁赢了，能先活下去才是最关键的！
他终于知道怕了，也急了！
“臣虽然的确做出过错事，但终究也是为了大乾的长远之计，忠贞之心日月可鉴啊！请陛下放过臣一次啊！”
面对齐韩的苦苦求饶，萧无极眼中甚至没有出现过犹豫，直接决然地挪开眼神不予理会，不再看这吃里扒外之人假惺惺演戏。
当初他迫于艰难的局面，只能任由齐韩吃里扒外，将大乾朝廷搅得一团乱麻，到了如今对方死不悔改，那便不必再给什么面子，觉得江湖那么强，就去找江湖的人吧！
先既然当众唱衰大乾朝廷，又要萧无极这个大乾皇帝饶他一命，真以为皇帝不要名字的，简直岂有此理？
“赵老爱卿，程爱卿，朕的大乾想要恢复往日荣光，终究还是要依靠你们这些忠良能臣啊！”
萧无极扯开话题对赵义和程遇二人表示重视，思考片刻顿了顿后继续道：“至于怎么处理某些家伙，朕觉得不如听一听你们的意见。”
面对乾帝给出的机会，赵义淡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应，把这个能做决定的时刻留给程遇涨一张威严。
他这个做外公的，有好东西自然得留给大外孙！
“陛下，臣认为朝中如今一切问题都是由宵小的疥癣之疾引起，有不忠不孝之臣在内得道，挡了多少忠义之士的心？使多少可恶外敌快意？”
“朝廷逐渐不复当初，就是这些人所害！”
程遇抱拳语气认真向萧无极建议道，态度和手段一如既往：“对于这些家伙，必须严肃处理，抄家灭门死不足惜！”
他真心向对方提出意见，并没有带多少个人的喜好倾向，将齐韩这类家伙早早灭掉，对于大乾有利无害，只有大乾变得更好，这样锦衣卫才更有成长的空间，更加符合程遇长期的利益！
“抄家灭门？容朕想想......”
萧无极到底是大乾天子，虽然没有程遇那么熟练，但也并不反驳这个方案，对他大乾国运有害之人都死不足惜！
而齐韩等温和派之人听到这话，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皇帝真有要杀他们的意思！还是抄家灭门，锦衣卫最擅长的那一种方式！
他们纷纷怕得不断磕头，哭爹喊娘向萧无极求饶认错。
“陛下饶命啊！我错了！”
“我上有长辈还在，下有十八个小的要养，陛下放我一条生路就是放了二十条命啊！”
“长辈？你是说被你霸占的三十岁后母？什么十八个小的，不就是十八个小妾？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这种人也配让陛下放过你？陛下还是先放过我吧，我是真上有老母下有儿女！”
由于温和派曾经势力太大，涉及的人员数量太多，这么多人同时痛苦大骂起来，金銮殿变得比灵堂都要凄婉瘆人。
而对于这些家伙，其他人可生不出半点同情，只有痛恨和快意。
活该！
与此同时，齐韩没有跟着哭诉求饶，他发现自己难逃大难，眼中不断闪过纠结之意，片刻后才咬牙再次开口。
“陛下若是要杀臣，臣死而无怨！但臣手中还与江湖一些势力交好，不管他们将来是敌是友，总能使三两宗师不对朝廷下手，可以保障陛下和大乾的利益！还望陛下能够深思！”
到了这一步，他不敢再有任何犹豫，拿出压箱底的保命法子来，他只要活着，就能让两三个宗师不对江湖下手！
这个保命条件一出，萧无极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藏得这么深，竟然还有这种关系。
“你能让宗师都不动手？到底什么情况，快快如实说来！”
若是真能让江湖宗师保持中立，无论如何不对朝廷落井下石，这倒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可以听一听！
不过程遇和赵义两人没有太大反应，并不把齐韩的话当成一回事，只是默默看着齐韩如何挣扎求活。
“回禀陛下！臣为了保全大乾利益，曾将家中女儿嫁给过千年世家黄家和崔家，如今都是世家家主夫人，臣厚颜与两家宗师成亲家关系，自然能劝他们莫要对朝廷出手！”
“千年世家黄家和崔家？你还是宗师的亲家？这是真的假的？”
萧无极皱起眉头，没想到齐韩还有这份关系瞒着自己，的确倒是和江湖有着不浅的关系。
“自然是千真万确，陛下不信完全可以去查证！”
齐韩打着包票，虽然为了大乾利益一类的都是假话，但和江湖之间的关系他并没有撒谎。
若不是靠着这份关系，他哪里来的资源能扳倒赵义残存下来的势力，哪里能稳坐温和派一把手的地位？
肯定是靠和江湖的亲近程度啊！
萧无极见对方如此笃定，就没有继续怀疑下去，而是不太相信另一回事：“你说不让他们对朝廷出手，他们真会听你的？”
江湖与朝廷之间的矛盾，必然是不可逆转的未来大势，能让千年世家的宗师不出手，事情可绝对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