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茶。”李院长将骨瓷茶杯轻轻推到两人面前。茶汤呈现出诡异的琥珀色,水面上漂浮着几片不明植物的碎屑。
温九盯着茶杯底部的沉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苏烬则用指尖摩挲着杯沿,余光扫视过办公室每个角落。
李院长在二人对面坐了下来,“初次见面,我叫李文斌,想认识一下两位。”
苏温二人报出自己名字后,李文斌撑起双手,“两位是玩家吧,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钥匙在哪?”温九脱口而出。
苏烬的茶杯突然发出"咔"的轻响——他捏得太用力了。这个蠢问题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李文斌眯起眼睛,“如果我知道..."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这个游戏早就结束了。"
温九尴尬得脚趾抠地,急忙转移话题:"院长你是NPC吧?之前没人通关过吗?"
"每次重置,我的记忆都会消失。"院长的声音突然带上几分真实的痛苦,"就像被困在永无止境的噩梦里..."
“那……那你还怪惨的,你有什么知道的线索可以告诉我们吗?”温九问道。
李文斌抿了一口茶,缓缓答道:“我本来在这当院长,可某一天这里来了个人,他杀了我们这的所有病人,毁了这里的一切,我这个院长难逃杀手。现在他行踪不定,这里的亡魂都变成了怨灵在这徘徊,玩家们就成为了他们的报复对象。院门的钥匙成为了亡魂的枷锁,没有钥匙谁都出不去。”
苏烬突然感到一阵灼热的视线。当他抬头时,正好捕捉到院长来不及收回的目光——那眼神像是食客在打量一块上等牛排。
金色的发丝盖住前额,苏烬浅灰的眸子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他忽然出声,打断二人的对话:
“我的家人也惨遭毒手,我很能理解这种感觉……”苏烬的声音突然哽咽。
说完,苏烬浅灰的眼眸便泛起点点泪光。
温九的下巴差点掉到桌上。眼前这个眼眶泛红、声音颤抖的人,真的是苏烬吗?
院长的反应却出人意料。他站起身,手指颤抖着抚上苏烬的脸颊,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可怜的孩子...让我来保护你吧。"
“孩子,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作为你的依靠,我帮你挡住那些鬼,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我愿意当你的忠实听众,不要担心。”李文斌的语气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苏烬感动地抬起泛红的眼眸对上李文斌的目光,“谢谢你,李院长,可以带我去安全的地方吗?我有点害怕。”
李文斌温柔地答道:“好,跟我走。”
于是,不明所以的温九和可怜兮兮的苏烬跟在了一个npc后面。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苏烬嫌弃地擦拭脸颊,强忍下内心的不适接李文斌的话。
苏烬不经意间说出自己的悲惨过往,李文斌也放松了警惕。
苏烬的指尖在身后无声地划出诡谲的符文,一缕幽蓝的能量如毒蛇般窜入李文斌的后颈。
【玩家苏烬发动技能:灵魂烙印】
霎时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苏烬的脑海
——
秋日的阳光透过枫叶,在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年幼的李文斌蹲在枯黄的草丛间,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一条垂死的蚯蚓。
蚯蚓在灼热的地面上痛苦地扭动,表皮已经干裂发白。
彼时的蚯蚓已经被太阳烤得难以行动,它试图找到一处湿润的泥土钻进去。
"快死了..."男孩喃喃自语,抓起旁边的水壶。
清水浇下的瞬间,蚯蚓猛地弹动起来,沾着水珠的身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阿文,在看什么呢?”
一双大手突然从背后将他抱起。父亲身上带着松木和烟草的气息,胡茬蹭得他脸颊发痒。
“乖孩子,午饭时间到了,该回家吃饭了。”
男孩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男孩被放在凳子上,面前摆满了热腾腾的饭,母亲将湿润的手往围裙上揩了揩:“开饭喽!”
餐桌上,母亲正耐心地哄着弟弟吃饭,“多吃点肉,不要挑食,来。”母亲夹了一块肉送到弟弟嘴边。
弟弟却抗拒地扭过头去。
男孩安静地扒着碗里的米饭,看着那块本该属于他的肉被夹到弟弟碗里。
忽然父亲温热的手掌突然揉了揉他的发顶,往他碗里塞了块更大的肉。
……
男孩默默低头吃饭——自从母亲生了弟弟,她就不怎么关注自己的感受了。不过还好有爸爸愿意陪我。
男孩这样想着,心里有了一丝安心。
转眼间过了午休,父亲拍了拍熟睡的男孩:“阿文,起床了,收拾收拾出门了。”
男孩睁开惺忪的转眼,父亲温柔的目光将他裹挟。
记忆片段忽然中断,再次浮现的画面是男孩和父亲在森林中的欢笑声。
父亲拉起弓箭,箭矢破空的锐响过后,一只野兔倒在血泊中。
男孩缓缓蹲下,然后熟练地掏出口袋里的小刀,对准兔子的某个部位干脆利落地划了下去。
父亲在一旁轻声指导:"...胆囊要小心取出,弄破了会苦..."
兔子身体内部的脏器暴露在外面,男孩双手沾满了血渍。
最后男孩将一些他喜欢的器官装进一个玻璃罐里,满心欢喜地回了家。
那罐子被男孩放在阁楼里,一眼望去,阁楼里满是各种动物的脏器、标本……
阁楼的玻璃罐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男孩抚摸着罐身,嘴角扬起满足的微笑。
记忆突然扭曲,刺耳的争吵声撕裂了宁静的夜晚。
男孩躲在卧室门后,身子半掩着,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
母亲歇斯底里地指着父亲的鼻子怒骂:“李宴,你真不是个东西!你以为你妈关心你,不过是图你那点钱罢了!你这种人也不配得到别人的关心,因为你就是畜牲不如……”
父亲阴沉着脸,抄起一个酒瓶便砸了过去。
“砰!”
鲜血顺着母亲的脑门淌下来。
“好…好……既然这样,那就好聚好散吧。”母亲哑声苦笑。
第二天早上,家里没有了母亲和弟弟的身影,包括他们的私人物品也一并消失了,甚至连一声告别都没有。
——母亲还是不要他了,他终究还是会被抛弃。
但男孩心底还是有一丝安慰,因为父亲的东西还在。
“爸爸!爸爸!”男孩着急地喊着。
他等到没有一丝回应。
一天两天三天,男孩仍旧没等到父亲的回归。
他终究会被抛弃,他永远是被遗忘的那一个。
男孩蜷缩在衣柜角落,手里紧攥着弟弟遗落的玩具小熊。泪水在熊毛上凝结成盐霜。
——
现在家里只剩下男孩一人,他自由的时间也就多了许多。
男孩一个人在这间屋子生活了三年,很快长成了一个精瘦的少年。
他也开始交友,在酒吧里认识了几个朋友,经常与他们喝酒吃饭。
他与一位青年关系最好——何书洛
那时的李文斌情窦初开,仅仅是一眼,他的目光就在这个青年身上挪不开了。
他站在午后阳光的树影里,金发被阳光浸染得近乎透明,几缕不驯的发丝垂落在额头前。
一双碧眼微微上挑,汗衫紧贴着身体,隐约可见锻炼得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左耳戴着一枚银质耳环。
整个人像柄出鞘的匕首,锐利里带着精心打磨过的精致感。
男性荷尔蒙气息催动了少年萌动的春心,在日复一日的融洽相处中,双方都爱上了彼此。
可李文斌知道——这份感情随时都可能破裂,何书洛也早晚会离开他。
他不想被抛弃,他必须得把何书洛留在自己身边。
于是在一个静谧的夜晚,李文给何书洛下了药,并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惨白的月光从窗缝隙渗入,映射在李文斌的脸上,他的指尖沿着何书洛的脸颊轮廓游走,像在鉴赏一件易碎的藏品。
李文斌轻轻摩擦着何书洛的耳垂,"阿洛..."他的拇指按在何书洛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上,"你的血管...真漂亮。"
何书洛的睫毛在阴影中剧烈颤抖。他能感觉到院长冰凉的手指贴着自己发烫的皮肤,可头脑却没法清醒。
“我不想你离开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李文斌慢条斯理地说道,他温柔地捋开何书洛额前的碎发,刀尖缓缓抵上额头:"别怕,只是有点疼。只要你没有意识,就不会离开我了…"
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技术,做开颅手术难度太大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何书洛流血而亡。
李文斌只能将他的爱人变成好几块,除了一些脏器被收集起来,何书洛的血液也被存放到血袋里,其他则是被处理掉。
地下室的冷藏柜里,整齐排列着数十个血袋。每个袋子上都标注着日期和体温记录,就像珍藏的顶级红酒。
李文斌抚摸着最新收获的那袋,指尖在"何书洛 36.5℃"的标签上流连忘返。
李文斌痛饮血袋中的液体,唇角溢出的血线顺着下巴滑落,在白衬衫领口绽开一朵红梅。
“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记忆片段在此刻戛然而止,苏烬的大脑被这些记忆入侵过后,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
苏烬再次望向李文斌的目光中掺杂了几分复杂的意味,尤其联想到何书洛那张脸以及惨死的模样,苏烬的胃里便一阵翻江倒海。
李文斌似乎察觉到什么,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苏烬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没事,这里味道有点重,我只是有些反胃。”
李文斌听后拍了拍苏烬的背,表示安慰。
忽然,幽暗的走廊处似乎有一团黑影在动。
三人靠近后,苏烬看清了那团黑影的样子——整个人的身体和面部都发黑,头发也乱糟糟的,唯一显色的地方就是眼白,那个东西半蹲着,双手放在脚掌上,目光警惕地盯着几人,身上散发一股恶臭,像是很多年没洗澡了。
“我的妈耶,这是什么东西啊!”温九惊呼一声。
“老鼠人。”李文斌回答道。他顿了顿,继续解释:“这些人神志不清,喜欢在阴暗的地方生活,常年不见光,就像阴沟里的老鼠。”
温九听完李文斌的解释长舒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怪物。
苏烬感到些许奇怪,因为这个“老鼠人”有意往他和温九那靠,似乎对李文斌充满了惧意。
“老鼠人”缺了一只左耳,他的衣服布料早已碎裂,但能隐约看出是医生的白大褂。
李文斌示意苏烬继续走,苏烬便跟了上去,只是手指微微并拢,释放了一丝能量,在“老鼠人”身上做了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