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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

作者:柴门听暮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乌芹儿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她梦见了老家院子的李子树,虽然她出生在施府,从来没有离开过凉州城,只有乌爹对她提起过难返的故乡,土胚筑的小屋,门前的麦浪已经褪去新绿,几只燕子悠闲在空中掠过。


    一阵清风吹过,李树洁白的花真的像雪一样飘洒,门前一个憨厚的身影一瘸一拐的穿过矮矮的竹篱笆。


    乌芹儿不禁追问:“爹,你去哪?”


    乌爹只顾着往前走。


    “爹!你别走!”乌芹儿急得大叫。


    “姐!姐!”


    模模糊糊的声音唤醒了乌芹儿,她只是午间小憩,躺在树下的竹椅上做了一个梦,头顶白色花瓣混着细碎的阳光,被风吹着打着旋落在她身上。


    乌芹儿恍惚地看着头顶层层叠叠的白花,这棵已经种下八年了。


    乌爹死后积水巷的屋子要被管事收回,乌芹儿被主子许了人,乌豆豆在府里当差,另外有地方住,自然不能再留着屋子。


    王家却不知什么原因偃息停鼓,只当没她这个人,从此不再过问。


    那时是蔡婆子收留了她,她搬到这里时就种下了这颗李树,后来又动手垒了篱笆院墙,自己学着种了些蔬果,如今院子已经是花果繁茂。


    蔡婆子年纪大了还整日劳累,没出两年就不行了,好在收留了乌芹儿尽孝床前,才没落得个凄惨晚年。


    一只手将那李树花枝扯得乱颤。


    “乌豆豆,你是不是手贱!”乌芹儿赏了他一个爆栗。


    乌豆豆捂着脑袋低声嘟囔道:“你根本就不在意我,听着我说话就睡着了,都不在意我。”


    乌豆豆十六岁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还透着稚气,无论经历多少变故,他也不会长大。


    乌芹儿习惯性微微偏过右耳,她左耳听力下降,乌豆豆恰巧站在左边,声音一小分辨就有些困难。


    站在屋内窗台边的梁子恒眉头一皱,一滴墨晕在桌上展开的画卷上。


    “姐,这小子怎么在这儿!”


    梁子恒悠悠然搁下手里的笔,指了指桌上未完的画卷道:“芹姐姐请我来的。”


    自从给小连做了那件拓印春衫开始,玉露阁的姑娘们就陆续有人请乌芹儿制衣,雨露阁的姑娘们敢穿,乌芹儿也大胆,一点一点积攒了些名气,现在头牌姑娘们谁没有一两件乌娘子制的衣。


    也不止这些秦楼楚馆的姑娘们,乌芹儿还接过几次后宅太太们的订单,虽然在人前提起有些不齿,但偷着穿在闺阁中又是另外的情趣。


    这次也是个大主顾,工钱给三两银子,这位太太喜欢比翼鸟。


    乌芹儿找了很多花样子都不满意,总觉得不够缱绻,就想请人新画一幅。


    人或许会有偏见,手艺不会骗人,乌芹儿刻意求工的态度正是她立身的根本,她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这些年的辛苦陆续攒的钱已经够她和乌豆豆赎身,可施府是从来不轻易放归的,只能等待一个时机,更何况她还有血仇未报,还心有不甘。


    乌豆豆充满攻击性的说:“这里你少来,当年因为你娘,我姐姐受多大的罪!你怎么有脸上门来。”


    “乌豆豆,你是不是闲得烧心,专门找茬来了。”乌芹儿训斥他,乌豆豆平日里不是这样的性子,今天像个小刺猬一样。


    乌豆豆是知道怎么扎人心的,梁子恒立即僵在那里局促不安。


    “恒哥儿,你别往心里去,他今日吃错药了。”乌芹儿有些歉疚,人是自己请来的,况且那些恩怨都是大人的事,与他并无干系。


    “乌豆豆!道歉!”


    梁子恒怯生生的看了一眼乌豆豆,摇头说:“不用了,我不介意。”


    就会装可怜,乌豆豆更委屈了,在外头伤心,回家还是伤心,不管不顾嚷道:“你还偏帮他,他就会装个可怜叫你同情他,你怎么不同情同情你亲弟弟?”


    “乌豆豆!”乌芹儿警告道:“有事说事,别让我猜,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小钗要嫁人了!”乌芹儿红着眼圈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难怪这小子今天这么磨人,乌豆豆打小就和小钗好,可小钗是好人家的姑娘,她爹娘疼得紧,自然不愿意把女儿嫁进来当奴婢。


    乌芹儿神色暗了暗,耐心安慰:“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小钗是个好女孩,你们各自有各自的缘法,别强求。”


    乌豆豆红着眼眶,像儿时一样把脑袋靠在乌芹儿膝头。


    乌芹儿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要抚平他的伤。


    “咕~”一声轰鸣的腹响破坏了失恋的悲伤。


    “你是不是没吃中饭?”乌芹儿问。“失恋也不能饿肚子呀,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乌豆豆捂着空鸣的腹部,吸溜了一下发红的鼻头瓮声瓮气的说:“我想吃烧鱼。”午时要为爱绝食的念头已烟消云散。


    “行,我去买鱼,你老实呆着。”乌芹儿起身去屋里拿钱。


    乌豆豆顺势往她姐的竹椅上躺。


    “小钗要嫁给谁?”梁子恒好奇问。


    乌豆豆正陷在自己失恋的情绪中,蔫蔫的说:“小田。”


    梁子恒想起那个小胖子,他家里是开米铺的,家境倒是不错。


    “你甘心吗?”梁子恒又问。


    这人怎么总在自己伤心的时候撩拨自己,乌豆豆腾的一下坐起身:“不甘心能怎么样?”


    “去抢回来啊,先把小钗藏起来,度过眼前危机,只要小钗愿意跟你走,你就赢了。”梁子恒不紧不慢道:“我可以帮你,我帮你找个谁也寻不着的地方。”


    乌豆豆古怪的看着他:“你也没有表面的那么纯良嘛。”


    梁子恒模仿他的语气一摊手:“你也没有那么爱小钗嘛。”


    “你懂什么,我这是成全!”乌豆豆鄙视他,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


    梁子恒盯着画出神,半响才说:“真爱都是自私的,是执念,是沉沦,是迷失理智,是心肝情愿百转千回。”


    是她破碎了,此生我也不再完整。


    乌芹儿在屋里听见两人在为爱伤春悲秋,如雷电过身,抖了一地鸡皮疙瘩,真是春天到了,英俊少年们都怀春了。


    凉州城码头上停泊着施府的盐船,船工们吆喝着整齐的号子拖动沉重的船身,背着货物的挑夫压弯了身子,都是卖苦力讨生活的。


    那些打鱼的乌蓬头的小船只能远远的停靠在另一边,乌芹儿穿过竹排,遇到个熟人。


    “买什么?”


    金权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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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嘴里叼着一根柳条子,仰着下巴问,仿佛他才是鱼摊老板。


    “要一条新鲜的鲫鱼。”乌芹儿不理他,对卖鱼佬说。


    金权也不在意,当年乌芹儿欠他的钱早还清了,乌芹儿靠卖花笺赚了笔钱,刚好还清那笔欠款,可惜花笺只卖了半个月,就有工匠仿出来了,这门生意只能关张。


    卖鱼佬眼睛在金权和乌芹儿中转了一圈,伸手从木桶里给乌芹儿选了一条肥胖的大鲫鱼,用草绳穿好,又往旁边的藤筐里挑出两个大河蚌。


    “这个河蚌送的,给您尝尝新鲜,常来光顾!”


    乌芹儿只接过鱼,付了钱沉着声音道:“我从来不吃河蚌。”


    乌芹儿箱笼里放着一个木头盒子,盒子里锁着几片闪碎的贝片,当年乌爹见女儿喜欢,自己磨的,可惜手重都碎了,乌芹儿也是收拾乌爹遗物的时候才发现。


    真是个怪人,瞧着穿着也不多有钱,送的还挑,卖鱼佬尴尬的收回手,将那两个河蚌扔回框里。


    “嘿,芹丫头,走!跟哥哥喝杯茶去。”金权在这儿浪荡得无趣了。


    “我得回去做饭。”乌芹儿提着鱼脚步不停。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有事就有人,没事就没人呢!”金权噙着玩世不恭的笑调侃:“不然我将那王二柱宰了,咱们两浪迹天涯去。”


    金权这些年一直浪荡着没成家,他对这丫头挺有好感的,可惜这丫头对谁都冷冷的。


    乌芹儿在那摆摊卖花笺受了他的照拂,也按规矩给了银子,自己并不觉得欠他人情,依旧不太搭理他,也不理会他的花言巧语,倒是每次金权见着她总要上前侃几句,这么多年热情不减。


    “有个消息你肯定感兴趣。”金权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你知道这个月王二柱在赌局里输了多少银子吗?”


    乌芹儿停下脚步。


    金权一脸得意,笑着问:“现在有时间和我喝杯茶了吗?”


    “喝茶没功夫,不过可以略坐坐。”乌芹儿指了指前头柳树下的大石头。


    金权带着一丝玩味答应:“也行,这种程度算幽会了。”


    乌芹儿,将手里的鱼挂在粗树干上,提起裙角,只挨了个边,金权大剌剌的半倚在石头上,半翘着二郎腿道:“昨日我手痒,去摸了一把,就碰到王二柱在里头开大局,一会儿的功夫就输了八十两银子。”


    乌芹儿略微有些诧异。


    “你说他一个门房,怎么能有这么多银子呢?”金权问。


    乌芹儿眉头微蹙:“他爹是府里的帐房。”帐房总会和各个管事采买间有些猫腻,合伙吃回扣,有一些灰色收入。


    “他爹总不至于把施府的库房都搬他家里去吧。”金权狐疑道:“我后来一打听才知道,王二柱这个月在赌场已经输了一千多两银子了!”


    “什么?”纵然是有铺垫乌芹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这个数额惊住了。


    乌芹儿脑子飞速运转,急忙问:“能有什么办法拿到赌场的帐吗?”


    “赌场的帐怎么会轻易给一个外人。”金权道。


    见乌芹儿一脸失落的表情,金权又说:“不过也不是不能操作,是人干活的地方就能商量。”


    说完搓了搓手指示意乌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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