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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盛宴投毒案(六)

作者:南枝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琼林园


    “孤也听累了,说到底,这镜纸哪怕是飞贼也能有,夜半潜入各公府邸,偷上两张也不是难事,下跪之人亦是江湖中人,他自己偷的,也未可知。”


    太子思量道,“因着这镜纸,他意图攀蔑朝中四公,可能性也是大得很,孤不愿看到臣子不合,弊处太过。”


    众人颔首。


    太子站起身来,行至余庆面前继续道:“毒害储君已是死罪,他拉几个垫背,拉谁垫背,都可以,毕竟嘴长在他的身上,所以……上刑吧。”


    余庆的双眼瞬间蒙上一层悲伤,细看还有水汽,肩背塌了又塌,万分颓然。


    “父皇不是给了一日结案吗?”太子道,“那就以一日为期。


    若他供不出幕后之人,那就是他自己恨毒了孤,恨毒了自己永远也攀不上的高高庙堂,如此不安定之人,放在民间也是祸害,死不足惜!”


    ……


    东偏殿的门终于打开了,夕阳挥洒的金光霎时铺尽地面,荡尽一切阴霾,除了殿中事物的影子。


    余庆被拖下去用刑,四公和元盛两人往宴厅的方向行去。


    事情就此打住,太子一锤定音,但走着走着,元青争的脑海里又浮上一个疑问:站在榆钱前面的那个传菜宫女,究竟是谁派来的?


    此人既要知晓宫女们干活的习惯,又要知晓毒被下在哪个盘子里,而且还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谓是保证下毒成功的二重保证。


    这里不是平京的东西南北四市,这里可是皇城啊!


    元青争拉住了身侧的盛舒宇,问道:“复光,关于那个假的传菜宫女,你有什么想法吗?”


    盛舒宇站定,看向宴厅,语调轻松:“江湖中人吧,我并不想深想她,没什么用,只要一日期限结束,余庆死,此案就了结了。”


    元青争缓缓松开了手。


    她不信盛舒宇没想过她脑海中的可能,但她经过“护城河怪案”后明白,她不能问,或者问了也白问,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撂下盛舒宇,她兀自转身回了东偏殿,求见太子。


    门口站着太子的近侍宝树公公,他笑得官方:“元小侯爷,太子殿下已经传了饭,腹中空空的话,心情可不好,要不您食罢再来?”


    元青争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你让我不来我就不来?我偏来!而且我就按照你说的来:“好的,那我晚饭后再过来。”


    宴厅众人此时都在吃饭,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库库开吃,脑中想着一会儿问询太子的措辞。


    周慕在咀嚼食物的间隙,眼神时不时的瞄向江相,又瞟向元青争。


    盛舒宇看似吃得认真,但脑子一刻也没停,他在复盘东偏殿里自己说过的话,比如那句没大没小的“干爹”之言。


    这是他一时忘形说的话吗?


    不,这是他想说的话。


    这段话必然会成为他进入江相公府的敲门砖、投名状。


    此事他若显得过于谄媚,过于有分寸,不免让人觉得他背后还有什么意图,引得江相顾忌太多,后期不肯将核心事务交给他,引得太子顾忌太多,怕是要提早对他下手。


    适当装蠢,才能继续蛰伏隐忍。


    琼林园依旧被侍卫围得像个铁桶,只要余庆不交代,所有人都走不了。


    四公各自坐的远远的,段御史不待见褚太尉,装看不见他。


    褚太尉时不时恶狠狠的剜江相一眼,似乎认定了是江相使人下的毒,用来陷害他。


    江相默默在心里复盘完所有事情,后颈出了一层汗。


    他发觉幕后之人的目的绝不是太子的命,亦不是陷害褚太尉,而是在挑拨他与褚太尉!


    这些年来,褚太尉从一开始的为他马首是瞻,到慢慢地倾向于皇帝,现在更是玩上了平衡之道,而太子身为储君“敏而好学”,比他爹更难缠。


    咽下一口姜,江相心道,不行,褚益不能因为这小手段倒向皇帝,至少也要保持中立,不然他们父子俩早晚会杀了我的!


    现在我还有偌大权柄,还有朝堂威望,以后呢?


    他面上荣宠过盛,但民间其实早就流出了奸相的谣言,因为他曾在大梁北边的失地上插了一脚,皇帝对他越好,这奸相的流言就越甚嚣尘上,屡破不止。


    与其被温水煮青蛙,不如早做打算!


    一顿饭就这么各怀心思的吃完了,饭后大家开始抢睡觉的地方,周慕过来找元青争:“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我们找个少人的地方。”


    她点点头跟着周慕走了。


    行至天井处,周慕悄声道:“在你们查案之时,左相在宴厅曾截住仵作问询,之后就吩咐他身边的随从出去了一趟,我感觉这会是个线索,特来相告。”


    如果毒害太子之事是江相做的,那他没有理由去关心验尸的结果,他应该是整个事件里最知道验尸结果的人。


    如果毒害太子之事不是江相做的,那么凭他的敏锐,想要觉察事件并不难,找仵作询问情况,尽可能的寻找更多有用的信息,才能面对各种突发情况。


    所以为免引火烧身,林子可能是江相找的替罪羊,那也就证明了,毒不是江相下的。


    元青争此时心中最阴暗的那个想法在咆哮,但面上不露声色:“我知道了,这确实是一条线索,并且是一条非常有用的线索,子衡,谢谢你。”


    琼林园封锁了,大家都出不去,睡觉需要各凭本事。


    太子不知为何没有回东宫去,而是占据了东偏殿,西偏殿则被四公占了,外人瞧着他们互相吹胡子瞪眼的,也没有人想过去。


    元青争几次求见太子都被打发回来,也逐渐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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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在今晚相问太子的想法。


    “自己给自己下毒”,这还是太匪夷所思了,但是不问个明白,她又觉得虎毒不食子很有道理。


    盛舒宇争气的很,没有顾及脸面,抢占了几张桌子,几个凳子,晚间让周慕睡凳子,他和元青争睡桌子,总之是够睡的。


    文武盛宴时间选的相当好,大梁朝会每逢以五、零为结尾的日期是休沐日,明日恰好不用上朝。


    众人顺理成章的、十分难受的被困在琼林园,待到明日回到家中沐浴一番,什么都没干,再睁眼就要上朝了。


    元青争夜半躺在桌子上睡不着,逐渐砸磨出别的味儿来:这一日的期限,是用来磋磨朝臣的。


    而这一日,是皇帝指定的。


    难不成,老虎真能食子?皇帝用太子跟江相打擂已久……


    摇了摇头,她企图把这可怕的想法摇出脑袋,毕竟陛下子嗣单薄,这种事情实在是跟“自己给自己下毒”一样难以让人相信。


    翻了个身,她正好与“凳子床”上的周慕四目相对。


    元青争俊眉轻蹙,在和周慕视线相撞的瞬间,就发展成了“谁先眨眼,谁就输了”的游戏……


    整个宴厅鼾声雷鸣,夹杂着翻身声、叹气声不断。夏夜充满了燥热与短暂,外头还有各种小飞虫的噪音。


    微风溜进大殿,拂过每一颗心脏,卷着不同心情逃跑,吹得外面树叶沙沙作响,不知是谁的心声。


    元青争在黑暗里先败下阵来,用手揉眼睛。


    周慕依旧一眨不眨,看着她的动作有如小猫舔毛,搓眼睛的手心正好朝向自己,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白,不可自控,滚动喉结。


    而在侯府里,落籽也没有睡着。


    日间太子遇毒的消息不胫而走,午门外身上富裕的小厮们打点了侍卫,得知整个琼林园都封了。


    又闻凶手已落网,便陆续打道回府,预备第二天来接各家主子,他也不例外。


    夜晚黑沉沉的压在他心头,他之前总被丢在原地是一回事,可现在他连那宫门都进不去是另一回事。


    他无法在公子的身边侍奉,也不知道公子今晚睡得好不好,餐饭进的香不香。


    心境溺入沼泽。


    他的呼吸有些重,有些艰难,还有些微微发痛,可他此刻连站在公子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他抬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讷讷道:“这么多年来,我学武为你,学药为你,学厨为你,学……”


    他想到了此刻床底下藏着的东西,微顿:“我什么都为了你,连南樾国我也不想管……公子,你能不能除了妙龄,再看看我啊。”


    窗棂突然响动一声,落籽眼中的深渊猝然消失,他缓缓翻身坐起:“谁?”


    “主子,是我,孙生。”绸布般的暗夜下,是一个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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