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现在每天都蹭苏宁儿的吃喝。
苏宁儿就一个人,但中午和晚上两顿饭都是三菜一汤。
显然苏宁儿一个人是吃不完的,林灵秉持着不愿看到浪费粮食的想法,就坐下陪苏宁儿一起吃了。
吃人嘴短,林灵尽可能在别的地方补给苏宁儿,比如不给苏宁儿安排累活,吃完饭也是林灵她抢着去收拾。
因为但凡收拾慢点,只要让苏宁儿上了手,最少也是要损失一个碗的。
虽然对于每顿两荤一素一汤的苏宁儿来说,一个碗没什么就是,奈何林灵是穷惯了,看到总不住心窝子疼。
等两人撑着伞遮阳,从外面取来预定的饭菜回来时,李青容在桃树下已经摆好碗筷,正拿着刀削粉嫩桃子上的果皮。
里面果实脆甜可口,削去上面的皮儿,便切成块放在盘子里。
这是苏宁儿临走前嘱咐李青容做的事情,算是李青容提醒她荷包的谢礼,便经同林灵商量留下李青容吃饭。
林灵当然不会拒绝,她自己都还是蹭吃蹭喝的那个。
李青容被迫留下,苏宁儿很体贴地给李青容找了事儿做,让李青容能安心。
林灵给三人满上果子酿,李青容那边清洗了手回来,帮着苏宁儿摆菜。
李青容虽看似没说什么,林灵心里好笑,他也肯定震惊苏宁儿吃饭这配置。
四个人吃四荤两素一汤,这是要把李青容当作待宰的猪羊喂,生怕他吃少了啊。
感受到一旁李青容扫来的视线,林灵收敛了笑意,小鸟依人地坐到苏宁儿旁边。
听苏宁儿矜持地笑着:“这还是我第一次请人吃饭,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们可要同我说。”
林灵拿起李青容特意削的竹签插起一块桃子,鼓着面庞道:“宁儿你有所不知,好友聚餐,一盘剩的红烧肉就足矣。”
这话说的李青容冷眸睨来,苏宁儿疑惑:“这怎么说?”
林灵笑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拉来同伙说道:“青容,你说是不?咱们好朋友从不讲究这些,当时青容就是给我带来李叔烧的红烧肉,那时啊我已经几天没见油水了,开店压力又大,多亏青容,咱们这超市才能有的今日。”
“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苏宁儿偏头朝李青容道:“李兄是个好人,不瞒你们说,我虽然是来镇上……”
苏宁儿顿住,没把捉妖的话说完,而是小心地瞥眼旁人反应。
林灵已经拿起筷子示意他们快吃,一幅饿坏了的样子,边偷闲接话:“知道啦,你来这偏远镇上是为捉妖。多么远大的抱负,还心系百姓啊。现在你也看到了,镇上几百年来的平稳安定已经磨损他们对妖魔的防备,甚至他们都不愿张口提及妖魔,听到别人提及也只想躲远。有个非常智慧的词叫居安思危,青容,你怎么看呢?”
李青容抿了口果子酿,轻轻点头。
林灵不愿放过他:“青容,好不容易我们能这样悠哉地聚在一起,你也多说些嘛,当初说我这但凡不是蠢人都会来的长篇大论,我可都还记着呢。”
“李兄,这就是你眼界狭隘了,灵儿开超市的初心属实让人敬佩。”苏宁儿附和。
“……”
李青容吃着菜,对于林灵现在翻旧账,他一点都不想说话。
林灵等他半晌都没等到回应,哀叹一声,也埋头吃菜。
苏宁儿看两人如此,想着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就听李青容自顾启唇。
“你们都是山外面来的,小小年纪,见识就比镇上所有人都要多,如果之前我哪里有做的不对,我李青容在此道歉。”
林灵眼睛亮了,立刻给李青容满上果子酿:“说什么这话,说来我所来的地方同青容现在镇上的情况大致一样,要说见识,还是宁儿见识多。也是仰仗着宁儿,我才得以每天都能吃上肉啊。”
苏宁儿看话题又聊到自己,面颊泛粉,不好意思地摆手:“我也就能吃饱饭,灵儿能把故事写的这样受欢迎,才是厉害。”
这话里完全没有否认自己出身优越的意思,这么单纯,真有些21世纪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模样,林灵都不好意思套话,不然也太欺负小姑娘了。
心念等小姑娘自己什么时候想说自己的事,再打听外面的世界也不迟。
蓦地,听李青容放下筷子,撩开眼皮定定地凝视林灵,掀起唇缝:“今日摊主们离开前,托我向你传话,希望你能认真雕琢你的故事。”
林灵正吃饭的动作顿住一瞬,微一点头。
她当然会好好构思她的故事,这可是供天道玩乐的小东西,还要靠它获得天道打赏。
但显然同李青容及摊主们的理解不同,故事在好结局前必定是要跌宕起伏、一波三折。
待三人吃完,还剩下好多饭菜。
林灵知道苏宁儿在月红楼已经预定了半个月的饭菜,这剩下的菜吃不完,就该要丢掉了,不免心疼做主:“宁儿为这顿饭菜费心了,还剩下这么多,要不青容你带回去跟李叔吃吧。”
苏宁儿诧异:“怎么真能带剩饭回去呢,要不我还是再去月红楼买两个菜,青容带回去给李叔吃。”
林灵就知道会是这样,这偏远镇上真没这么讲究,就是李青容带给她剩的红烧肉,她都心里记着到现在,对李青容还念及感激。
李青容也摸透苏宁儿的性子,知道这剩下的菜不是坏了丢掉,就是要喂狗。
他倒是真如林灵说的那般没那么多讲究,默默收拾好饭菜,临走带上前,朝苏宁儿道谢。
苏宁儿是真不好意思,林灵送完李青容,就看着苏宁儿裹在被子里在床上打滚。
心里好笑,朝苏宁儿约定道:“先睡一个时辰的午觉,下午有点事情要拜托宁儿,可不可以啊?”
“唔。”苏宁儿沉闷的声音传出,显得有些蔫。
这边阿狗把五十张宣纸贴身放好,他没有找郭白那群学子,而是继续深入一条肮脏恶臭的巷子。
果不其然,那些从林灵超市逃走的乞丐都在此懒散地晒太阳睡觉。
有个乞丐迷眼打哈欠,竟然发现阿狗还敢回来,跳起来叫嚷:“阿狗回来了!阿狗回来了!”
刚四处懒散躺着的乞丐都起身朝阿狗围了过来,阿狗被两个年长的乞丐驾着胳膊也不挣扎,一直被拖到领头乞丐面前,被身后不知道的谁踹上一脚,往前跪在领头乞丐的跨前。
领头乞丐在周遭嘈杂里闭眼嚼着一根草,有狗腿子跑到他旁说话,被他抬腿踹几圈,偏头吐掉嘴里的草根,伸手扯起阿狗的衣领。
蓦地顿住一瞬,眸子弯了弯。
“我说你怎么还敢回来,原来是大善人,要给我们送银子了啊。”
领头乞丐伸手扯开阿狗的衣服,露出里面贴身放的宣纸,扯唇朝旁吩咐:“搜他的身。”
“好嘞大哥。”
几个年长的乞丐围上阿狗,阿狗没有挣扎,等他们都搜完了,拿走当作战利品的宣纸呈给领头乞丐时,阿狗默默穿好衣服,抬眼望过去。
领头乞丐被这一眼凝视的心脏漏掉一拍,旁边有乞丐一脚踹翻阿狗,啐骂:“看什么看,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眼神,真是没遗传你娘半分,怎么就生出你这狗狼养不熟的东西来!”
那乞丐还不解气,一脚踩在阿狗背上:“在外面不是挺嚣张的吗?现在怎么不会说话了,不是向着外人让我们别打了、别打了哈哈哈,哎呀呀他们也没护着你啊,后来你有没有被他们搜身啊?”
“我看到了,搜身的大汉往他面前一杵,把他整个人都挡着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搜的呢。”
这话说的贱兮兮,引来哄堂大笑。
“还能怎么搜啊,当然是和他娘一样的搜法,要说啊,那大汉,还真是他娘会喜欢的……”
“哈哈哈哈这是真的,就喜欢壮的,有力气的,能醉生梦死的……”
阿狗脸朝地,被死死压在地上,扯唇露出满口的血,阴沉沉地朝说话人笑:“你娘被我搜死了。”
那人听了也不恼,笑着逗这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小狗:“你想搜我娘啊,我娘现在要是还活着,都该六七十岁了,你这小东西搜的起来吗?嗯?小东西,小东西小东西……”
“我搜你娘!搜你娘!搜你娘!”阿狗骂红了眼,张口无差别攻击周围所有人。
周围没一个是好人,他们都说了他娘亲,他一个也没放过,都给骂了回去。
一直骂到领头乞丐时,领头乞丐一把抓住阿狗的头发,啐上一口:“别废话,娘不娘的恶心死了,你之前让我们给你领这破纸,你拿这些破纸给人换的银子对吧?说说跟谁换的,你以后歇歇,这些脏活累活都不用你干了,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混,我罩着你。”
阿狗扯唇笑,笑得领头乞丐一阵眉头紧锁,就听这狗崽子疯了似的还在叫骂周围人:“我搜你娘!搜你娘!”
领头乞丐反手一巴掌扇过去,扇的阿狗哇的血都流到胸前衣服,翻了好一会白眼才缓回一条命。
领头乞丐烦躁:“别搜了,你快说这些破纸都是跟谁换的银子?”
阿狗晃了晃头,挣扎要动。
领头乞丐一个眼神,压着阿狗的乞丐松了手。
就见阿狗竟然朝他们跪地,边嘶声边用头磕地:“对不起,我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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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你们娘,对不起阿娘,我说错话了,你罚我吧,阿狗错了,阿狗错了……”
“这小子怎么总是疯疯癫癫的。”
“你忘了这小子刚来那会,才这么小一点,看我们的眼神就像那些人模狗样的贵公子看垃圾一样,打一年才把他打服。”
“该不会打傻了吧……”
“没给他断胳膊断腿就是好的了,教他偷钱袋子怎么都教不会。不是说他娘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嘛,除了出生好,什么都不会,最后沦落到做那档子事,这狗崽子更是没那命,还装的多清高,可不找打?”
“呸,怪不得咱大哥看不起他,总是打他,他身为大哥的弟弟,是一点都不争气。”
“这话你也敢说,是想死吗!”
说完,这两人就觉察到他们领头大哥淬了冰的视线。
他们谁不知道当初大哥和这个阿狗是一起来的这巷子,有谣传还说大哥是阿狗的娘收下的义子。
要他们说,他娘自己都还做着那档子事养儿子呢,竟然还能发善心收留别人,这不是蠢是什么?
最后听说是被相好搜死的,简直大快人心。
如果他们大哥因为念及旧情要揍他们,他们还不得被打成残疾?
这不是没有过先例,可以说领头乞丐能做到现在大哥的位置,就是一拳一拳打出来的。
而他们本就是乞丐,要是真残疾了,他们也就只能等死。
这样顶着他们大哥的视线,他们没出息地双腿不住打颤,尿了出来。
在旁的乞丐闻到臊味只觉得晦气,把这两人胖揍一顿赶了出去。
这时阿狗才终于疯完,扬起满脸的血,淡淡道:“这些是我趁乱抢来的,平时都是卖给郭云他们。”
领头大哥没再看他,带人走了。
阿狗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攒了些力气,起身一点点挪到破缸前,用里面的雨水仔细洗干净脸。
垂眸盯了半晌胸前湿重的衣服,最终慢吞吞脱下来,清洗拧干后,他等不及晒干,便直接穿上。
他往巷子外面挪步,在一处石头下找出藏的八张宣纸,清点好数目,转步跟上前面那些乞丐去找郭白。
郭云那群年轻学子经常聚在茶楼里,点一壶茶水坐上半日,念来念去都是那几首酸溜溜的诗句。
郭云在哪,想来不是什么秘密。
阿狗承认他说谎了,他平日的宣纸都卖给欺负他的那群小少爷,那群小少爷人傻钱多,为了一张纸还会攀比价钱,阿狗从他们那里得来不少好处。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他娘收养的哥哥,想要拉着他哥哥一起赚钱。
他哥哥狗蛋挖苦他,骂他既然赚到钱就自己攒着,攒着离开这里,说他不是一直想去私塾,完成他娘活着时的念想吗?
阿狗抓住狗蛋的手,告诉狗蛋他会带他一起去念私塾,两人绝不分开。
也是有狗蛋的帮助,阿狗才得以收集来所有乞丐领取的宣纸,在那群小少爷里卖得好价钱。
同时他偷偷存下一部分银钱,攒着以备两人以后去念私塾。
阿狗一直知道狗蛋不喜欢读书,后来狗蛋把分到的银子又都还给阿狗。
虽然他哥狗蛋嘴上说惯了那些话,但阿狗知道这是他哥想他好。
直到今天从郭白那里得知赚钱的法子,说他既然会作画,那就把仙人故事画出来,要是能够卖出去,定能卖个好价钱。
仙人故事是那个叫林灵的姑娘创作出来,他怎么也不能随意画来当成自己的卖掉。
所以当被林灵留下时,他就决定把这作画的想法告诉林灵,期望能得到林灵首肯再画。
他多少能猜出林灵为什么要把这些故事卖给郭白他们,而且郭云他们还一定会花钱来买。
就像林灵说的,既然他答应了,他们就是生意上合作的伙伴,彼此就应该坦诚。
于是他做到了,他认真计划如何不引起郭云他们的怀疑,还能把五十张宣纸都卖给他们。
如果只有阿狗他自己卖,那就太显眼了,反而引人留意。
如果是一群乞丐卖,毕竟他们都是乞丐了,做这些就是为了生计,郭云等人怎么都不会怀疑到林灵身上。
但到底是被这里的人同化,他竟然一时没忍住诱惑,动了偷的念头,还偷的是当初心善给他银钱的姐姐。
是因为第一次偷,填饱了肚子;还是第一次偷,没被人发现,才致使他现在染上这种恶习。
那些乞丐说的没错,他是一个乞丐,偷了人东西,竟然还自视清高,真恶心。
恐怕他娘要是还活着,定要拿棍子抽他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