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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我仍是专一的

作者:内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易扬轻轻推开门,身后跟着神色略显别扭的易枕清。


    屋内光线微暗,秦观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闭目似在沉睡。他肩臂处裹着厚厚一层白布,隐隐透出一点暗红。


    “观禄?”易扬唤了一声,声音放得很轻。


    秦观禄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目光直直地落在易扬身后那抹青色之上。


    易枕清被他温软的瞧着,忍不住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别开脸。


    那日她就觉得他的眼神有些陌生。


    秦观禄的目光,一向锐利如鹰,或是深沉如冰,偶尔流露些别的情绪,也总是带着几分倔强。


    眼下望向她的目光,竟然是满满的温柔与疼惜,这很不对劲。


    易扬将粥放到桌上后走过来,“你昏睡这几日,为师已将账册面呈圣上,此事已了。你无需再为此劳心费神,安心养伤便是。”


    “是,师父。”秦观禄应声。


    易扬顿了顿,目光在女儿和爱徒之间不着痕迹地扫过,又道,“风儿,你师兄几日未进水米,身子虚得很。你留下喂他吃些,爹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不等易枕清反应,便转身离去,还体贴地带上了房门。


    屋内顿时只剩下两人,空气瞬间凝滞。


    易枕清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挪动脚步去桌边端了粥过来。


    她往床边一坐,扫一眼秦观禄那张苍白却依旧俊秀的脸,和他眼中那直勾勾的、让她心慌意乱的目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伸出右手抄过他脖子底下,又塞了个枕头垫在他背后。


    因着左臂伤着使不上劲,动作便有点笨拙。


    那股子熟悉的果甜香扑过来,秦观禄神情恍惚的看着她。


    易枕清舀起一勺粥,动作带着几分僵硬和难掩的不耐烦,递到他唇边。


    “吃。”声音干巴巴的。


    秦观禄的目光未曾移开,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极淡的的弧度,声音因虚弱而低哑,“风儿,别嫁给别人,好不好?”


    易枕清眉头一蹙。


    “说过别叫我风儿!”心头一堵,一股无名火窜起,她想也不想接着怼道,“况且我的事,不劳大师兄费心!”说着就要将粥碗放下转身。


    “风儿!”秦观禄情急之下,伸手便去拉她的衣袖。


    “别动我。”易枕清发觉手腕被一只大手攫住,下意识地用力甩开。


    身后一声压抑的痛哼传来。


    易枕清回过头去,只见秦观禄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渗出冷汗,紧捂着肩膀伤处,那裹伤的白布上,果然又洇开一小片鲜红色。


    她的心猛地揪紧,方才的恼怒瞬间被慌乱取代,急忙俯身凑近查看。


    “让我看看!”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伸手想去碰触那伤处,又怕弄疼他,动作显得笨拙又无措。


    秦观禄定定地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看着她为自己着急的模样,巨大的满足和失而复得的幸福感如同暖流涌上心头。


    再也不用……只对着一盘早已腐朽的鱼肉苦苦思念。


    再也不用……苦苦追忆她身上的香气是什么味道,唯恐忘记……


    记到最后,连自己都不敢肯定,那香味到底是什么味道……


    一时间,他竟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无数滴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溢出、滑落。


    正解他前襟扣子的易枕清怔怔地看他。


    她从未见过秦观禄流泪。


    前世今生,他或是冷峻,或是狠厉,或是如沐春风,何曾有过这般脆弱又怅然若失的神情?


    “哭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别扭,“是不是伤口太痛了?”手上解襟扣的动作忍不住放轻几分。


    秦观禄依旧笑着,笑容那样纯粹。


    他轻轻点头,声音带着泪意的沙哑,“痛,好痛,非常痛……但看到你,就不那么痛了。”他下意识地抬起未受伤的右手,面带爱怜地想去触碰她近在咫尺的脸颊。


    易枕清条件反射猛地向后一缩,避开了他的手。


    指尖落空,秦观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不急,他又想,上天既给了他重来的机会,他还有时间,有的是时间慢慢暖回她的心。


    易枕清掩饰住心头的别扭感,重新端起粥碗。她舀起满满一勺滚烫的粥,径直就往秦观禄嘴里塞去。


    “唔!”秦观禄只顾看她,无意识张开嘴,却猝不及防被烫得一缩,下意识地瘪了瘪嘴,那模样竟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委屈,眼巴巴地看着她。


    易枕清被他这从未有过的憋屈表情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终究还是认命地拿起勺子,放在自己唇边,鼓着腮帮子,呼呼地吹了几口气,再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只是动作依旧带着不耐烦,“快吃!”


    秦观禄顺从地张嘴,目光却一眨不眨地投在她脸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柔和地勾勒着她低垂的眉眼。


    上辈子不知珍惜,还借着杀父之仇的由头,连床笫之间都变着法儿折腾她。


    如今想来,他可真是个莽撞不知所谓的混账。


    他忍不住眉梢扬起苍白笑意,“几日未见,师妹越发好看了。”


    可心里却叹。


    岂是几日未见,明明是成千上万个几日摞叠起来,也不见得抵得上那想见不能见的相思。


    易枕清手一抖,差点把粥喂到他鼻子上。她猛地抬眼,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好看?秦观禄竟夸她好看?


    前世今生,他几时说过这等话?


    莫不是真被那毒药毒坏了脑子。


    易枕清看着他脸上那抹有些傻气却又纯粹得毫无阴霾的笑容,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天生一副祸水模样,不然前世她也不会昏了头似的非要嫁他。


    他好看的眼角正微微弯起,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沉淀下来的温柔暖意,如同初春破冰的溪流,清亮又温暖。


    纯粹的、真挚的,发自内心的愉悦。


    她蹙眉瘪嘴,掩饰住脸上的热意,闷声喂粥,一碗粥就在这诡异又微妙的气氛中见了底。


    放下碗,易枕清想起一事,正色看他,“辛沙……你为何杀他?”她紧盯着他的眼睛。


    秦观禄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自然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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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易枕清不明白他因何如此冲动,明明前世这厮害死她后,才被秦观禄捅死的,便忍不住蹙眉,“他不是九阿哥的人吗?如今你杀了他,如何交代?”


    秦观禄闻言,脸上的寒意倏而消散,又换上了那副让易枕清心头发毛的、带着洞悉和玩味的笑容。


    他微微倾身,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促狭,“风儿,你这是在担心我?”


    “自作多情!”易枕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脸颊飞红,猛地站起身,“你爱死不死!与我何干!”


    说罢,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匆忙,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门。


    秦观禄靠在床头,望着她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脸上那抹温暖而知足的笑容久久未曾散去。


    *


    酷暑渐消,转眼已是深秋。


    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深秋的寒意,却驱不散空气中无形的凝重。


    秦观禄坐在下首的紫檀木椅中,脸色依旧苍白得不见血色,时不时压抑地低咳几声,显得异常虚弱。


    一位须发皆白的大夫正为他诊脉,眉头紧锁,对着上首端坐的九阿哥胤禟,几不可察地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无能为力的惋惜。


    “此毒凶险,已深|入肺腑,如今侥幸捡回一条命,也已元气大伤,落下终身病根,再难恢复如初。”


    胤禟一身常服,看似闲适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眼神却锐利地将老大夫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他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示意大夫退下。


    “辛沙为何会死。”


    胤禟的声音不高,目光落在秦观禄身上。


    秦观禄又低咳了两声,才艰难地抬起眼,眼神带着病后的虚弱与疲惫。


    “回九爷咳咳……那日在京郊官道上,我们突遭一伙来历不明的高手截杀,个个身手狠辣,直奔那账册而来。辛沙恰在此时赶来接应,为护账册,力战而亡。”


    他说得断断续续,气息不稳,脸上流露出痛惜与自责,“待我醒来时,账册已被家师呈入宫中。”


    胤禟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沉默片刻,才状似关切地开口,“伤得如此重,真是辛苦了。好生将养着,待身子好些,爷在通州运河那边新置了几条商船,正缺得力的人手去训练护卫。你虽伤了筋骨,调|教些人手总还是……”


    “九爷厚爱!”秦观禄未等他说完,便强撑着拱手,声音虚弱却异常坚定地打断了他,“秦某这副残躯,已是废人一个,实在不堪驱使。咳咳……秦某斗胆恳请九爷恩典,允秦某退出,只求在武馆中做个混口饭吃的闲人。”


    他抬起头,直视胤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认命的恳切,“九爷待秦某的恩情,秦某永世不忘,九爷的事……此生绝不敢泄露半字!”


    “呵……”胤禟没想到他竟会想退出,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似笑非笑,“守口如瓶?秦观禄,你太自信了。这世上,爷只信一种人能永远保守秘密。”


    他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脖颈,做了个微不可察的动作,眼神阴鸷。


    秦观禄却并未露出恐惧,反而也牵起嘴角,扯出一个苍白而虚弱的坦然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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