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疏在经久不息的掌声里离开了礼堂大门。
教室里。
钟灵疏拿出手机，找到侯雪宁的聊天框发消息。
【雪宁，你怎么样了？】
侯雪宁没有回复她，应该是在医院。
……
2019年1月1日，星期二。
今天一中会放半天假，虽然很短，但还是值得兴奋。
课间的时候，15班里还是很多人回味昨天的元旦晚会。
“诶诶诶，你们还记得那个小品不？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我记得我记得，还有那个舞跳得也不错!!”
“哇昨天晚上方学姐最后的那首歌真的超棒!”
“啊对对对，我也想说来着，真的好好听！”
“对啊，人长的那么漂亮也就算了，唱歌还那么好听，真是大杀四方了。”
“不是你们这群女生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咱们班的葫芦娃救爷爷不好吗？好歹第三名呢。”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班级里所有人发出一阵爆笑。
就在这时，在背课文的钟灵疏被人拍了拍肩膀，她扭头，看见侯雪宁站在身后，笑面如花。
“嗨!灵疏!”
钟灵疏很惊讶：“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生病了吗？你好了没有？怎么就——”
“诶呀，好啦。”钟灵疏还没来得及说完嘴里的话，侯雪宁就将她的手掌心覆在自己的嘴上，“我没事了啦，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钟灵疏扯开：“我是怕你硬撑。”
侯雪宁摆了摆手：“怎么可能，我身体很好的，我还不是怕你太孤单了，所以把病魔打跑了。”
钟灵疏听了忍俊不禁。
“你真的好了？”
“真的。骗你我是小狗。”
第一节课的铃声打响，是秦蓉的英语课，这个课前几乎没有人敢说话，都在安静的等她走进教室。
“灵疏。”侯雪宁的肩膀撞了撞钟灵疏。
“嗯？怎么了？”
“你信不信我会预判。”
钟灵疏不解：“什么意思？”
侯雪宁往窗外看了看，然后闭上眼，竖起耳朵说：“秦姐还有五秒钟到达。”
“5”
“4”
“3”
“2”
“侯雪宁!”
侯雪宁被吓了一个激灵，睁开眼条件反射地“蹭”地一下站起来了。
秦蓉有些恼怒：“干什么呢你？大清早就闭着眼打盹儿？”
侯雪宁瞪大眼睛，指着自己：“老师我……不是……我只是在……”
秦蓉：“你你你我我我的，别跟我说你在闭目养神，你不是说下午再来学校吗？怎么就来了，一来就睡觉。”
侯雪宁打哈哈：“哈哈……老师，我就是头有点不舒服休息了会。”
秦蓉点头，“这样，那还说的通，行吧行吧，下不为例，坐下啊，下次不舒服的同学病好了再回学校。”
侯雪宁扶着脑袋坐下，看见钟灵疏在憋笑。
“灵疏!你怎么不提醒我！!!”
钟灵疏捂着嘴：“秦老师眼神太好了，她一进来就只看见你。”
侯雪宁苦笑：“好吧，秦姐太关心我了。”
……
“上课前先说个事同学们，学校最后的活动已经举办完毕了，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大家一定要努力。还有下学期会进行选科，你们一定要结合自己的成绩，以及学习兴趣进行抉择。”
“好……”
“请大家将英语书翻到书本第八单元，我们先一起复习一遍上节课学的课文。”
读书之隙，侯雪宁立起书本凑到钟灵疏旁边开口：“灵疏，你觉得昨天晚上的节目怎么样啊？”
钟灵疏：“挺好的。”
侯雪宁：“我昨天晚上看到校园论坛的视频了，我那些节目都挺好看，你表姐，咱们方学姐，果然不愧是学过音乐的，真的不错。”
“但是，灵疏，我之前在英语课上听到过你唱歌，真的很好听，我好期待你明年也上去唱一首。”
钟灵疏：“你别拍我马屁了，好好读书吧。”
英语课下课时，侯雪宁还是喋喋不休。
“灵疏，难道你不想像方学姐那样，在舞台上闪闪发光吗？”
钟灵疏在记单词，有些心不在焉。
“灵疏，是谁告诉我要自信勇敢的。”
“灵疏……”
钟灵疏招架不住，“好了好了，我会考虑的，你怎么这么奇怪。”
侯雪宁：“哎呀，你个木头脑袋，知不知道你以后怎么跟别人相处。”
“对了灵疏，下学期你选文还是选理。”
钟灵疏想了想，如实回答：“我其实想学理，因为对理科比较有兴趣。”
侯雪宁下巴搁在桌子上：“其实我也很喜欢理科，但就是学不会。我怕到时候选了理科学不下去，怕自己跟不上班里面的学习节奏，在班里面没有容身之处。”
“我妈妈希望我学文，数学再努力加把劲，然后考个公务员，说什么铁饭碗，我妈妈真是太天真了，以为公务员多好考，而且我文科也没有多好。”
“灵疏你说，万一我们最后不在一个班了怎么办。”
钟灵疏愣住：“不一定呢，万一我也学文呢。”
“不不不灵疏，你不用迁就我，你应该为自己着想，只有彼此变得更优秀，我们的友谊才会更牢固。”
“灵疏，你跟我不一样，你开学的时候，虽然跟我说你理科不好，但你也在中游，你比我努力的多，我相信你，总有一天理科会不再是你的后腿，你不止于普通班，你可以更厉害，你得先是自己，才是我的朋友。”
钟灵疏看着侯雪宁，很认真地说：“雪宁，你应该有自己的目标，你要知道，在一个人没有真正努力之前，他的潜力是无法估计的。
你很擅长开导我，但我也希望你可以开导自己，你可以告诉你妈妈你最真实的想法，互相理解。”
侯雪宁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灵疏，谢谢你。遇见你真是我的荣幸。”
钟灵疏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你也是啊。”
……
下午放学时，钟灵疏接到了李箐打来的电话。
钟灵疏走出人群，穿过马路，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喂，妈。”
“嗯，快考试没有？”
“快了。”
“卡上的钱还够不够？”
“没多少了。”
“你是不是在外面乱花钱了？别一天到晚不想事，我花钱供着你上学，不是让你花钱吃吃喝喝。”
钟灵疏沉默片刻后，开口回答：“我没有乱花。”
“最好没有，到时候我再给你汇点过去，自己省着点。”
钟灵疏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除开学校必要的费用，李箐每个月打过来的生活费钟灵疏都是精打细算，她不知道还要怎样拮据才会显得没有乱花钱。
“灵疏？”
钟灵疏挂断电话，听见身后的人群中有人在叫自己。
她转身，看见了走来的方雅絮。
“表姐。”
方雅絮环顾四周：“你去哪？”
钟灵疏：“我去外面买一些东西。”
“这样啊，我妈妈刚刚打来电话说叫上你一起回家庆祝新年，你来吗？”
钟灵疏有些为难，因为她和侯雪宁已经约好了今天晚上庆祝。
方雅絮看到钟灵疏神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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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没关系的灵疏，如果你不方便我回去跟我妈解释一下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钟灵疏点点头：“谢谢表姐，麻烦了。”
方雅絮也点点头，挥手道：“那我先走了啊，拜拜。”
离别之际，钟灵疏注意到方雅絮回头，但不是注视她，她不敢回头，只是在下一秒，她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随风而来。
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她却始终没有转身离开，只是听到他们的渐远地交谈声。
“你有点慢哦。”
“那下次你慢一点，我等你久一点。”
“真的吗。”
“真的。”
……
直至他们的背影消失，车辆的鸣笛声将钟灵疏拉回了现实。
夜幕降临，钟灵疏提着自己买的东西，回到了宿舍。
“啊，灵疏，你终于!回来了!我要饿死了!我的东西呢，快快快。”
钟灵疏摇头：“晚上吃这些膨化食品不好，你吃点其他的。”
“我不要，我就要吃。”
侯雪宁眼疾手快抢走了零食，钟灵疏根本拦不住她。
“灵疏，你说我们这样吃吃喝喝，算是庆祝吗？咱们寝室其他人好像都回家庆祝去了。”
“挺好的。”
“我也觉得，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安静的聊聊天。”
两人坐在一张床上，侯雪宁盘着腿，挪到钟灵疏旁边，严肃地问：“灵疏，我问你个事啊。”
钟灵疏以为侯雪宁在假正经，有些好笑：“你说。”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钟灵疏想了想，觉得她是认真的：“你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你……有喜欢的人了？”
那时钟灵疏在心里想，会是江池砚？
侯雪宁愁眉苦脸：“唉，这都被你猜到了，其实我憋了很久了，我不确定是不是喜欢，所以问问你。”
钟灵疏看着桌子上冒气的可乐说：“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某一瞬间。你这样问了，大概是已经有那个瞬间了。”
侯雪宁撑着下巴说：“唉，灵疏，你说，像他那样的人，我怎么样才可以接近呢。”
钟灵疏：“他很厉害吗？”
“唉，他是高一的学弟，还蛮出名的，军训的时候，学姐们拍到了他，然后把照片放到校园网了，第一次月考的时候，他是年级第一，他也在实验班。”
还不等钟灵疏开口，下一秒侯雪宁狠狠拍桌，“不行!我以后必须比他还厉害，到时候我就可以跟他平起平坐了。”
侯雪宁摇晃着钟灵疏的手臂：“灵疏老师，你快救救我的学业吧!”
钟灵疏还以为侯雪宁要伤心了，谁知道她会这样想，听到她第二句话直接气笑了：“别这样叫我，太抬举我了，我也没多好。我尽力。”
“好的老师。”
“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灵疏你真逗……”
两人躺在床上，有一阵没一阵的聊天。
侯雪宁突然开口：“灵疏。”
“嗯？”
“其实我刚刚说大话了，我根本没有勇气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侯雪宁：“可不可以不勇敢。”
钟灵疏：“那我把我的勇气借你一点。”
钟灵疏：“可不可以勇敢。”
侯雪宁：“那你呢？”
“我还没有攒够，而且我借给你了。”
“那我收下了。”
侯雪宁正襟危坐：“也许他很优秀，但我一定会变成更优秀的人，运气好的话，在合适的契机遇见他。”
侯雪宁说完，又躺了下去，像是困了，意识越来越模糊，时而呓语。
钟灵疏觉得，她的勇气，可能一辈子也攒不够，而她的运气，向来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