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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作者:九月青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姜逢春试图闭上眼睛去抵抗,最后只是徒劳,她一边看见哀泣的女人们,一边看见白生生的灵堂,还有那黑漆漆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她的眼睛和脑子里被各种画面装得满满的,直到最后,姜逢春看见了阿婆的小屋,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袅袅香烟升起,阿婆一脸微笑,针扎指腹,将血抹在了正在燃烧的香上。


    姜逢春的力量再次大涨,控制住飞散到陶瓷娃娃身上的意识。


    那尊小臂高的娃娃被放在了桌子搭起的供台上,香烛点燃,肉食供奉,生机四处逸散,这片光秃秃的大地埋在深处的种子被唤醒……


    她们擦干眼泪之后,寻来了各种武器暴打着被捆起来的男人,最后她们看着眼前的罗家窑眼中的恨意如烈火一般。


    姜逢春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这一切的缘由,小蝶和红霞身后的黑影开始失控了。


    她们张牙舞爪的想要扑向人群,在无人察觉时被黑气紧缚着的小蝶和红霞眼珠时白时黑……


    以老妇人为首,女人们恨恨的拖着失去意识的男人们到了窑前。


    最先被割了喉咙的就是老村长,喷溅的血液溅到面前的黄土,也溅到了老妇人的身上,她满身怨气和恨意仿佛要与那无数的黑影融为一体。


    村长终于是醒了,嗬嗬嗬的想要发出声音,看向老妇人的眼睛里全是祈求和告饶,老妇人笑了,笑得十分畅快,在村长恐惧的眼神中,割开了他的手腕和脚腕,血液浸入了窑里。


    “你不是说要烧出最好的罗家瓷吗?愿意为了这一愿望付出一切吗?现在就用你的血来浇灌吧!哈哈哈哈哈,我倒要瞧瞧你们这些男人的骨头能不能烧出通透的瓷器!”老妇人神态疯狂,话语里溢出的恨意让人胆寒。


    村长眼睁睁看着自己像被待宰的猪羊一般被放血,愤怒、恐惧还有不甘……


    还在跟小蝶和红霞纠缠的黑影中有一个被牵引着来到了二人面前,看不清容颜的黑影偏头注视着他们……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黑影开始抢夺紧缚在小蝶和红霞身上的黑气,她越来越具象化,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像一个人,她认真的盯着地上那个无力挣扎的人,仿佛忆起了什么,黑气再次张扬起来,其中一缕灵活的拖出了村长的灵魂……


    老妇人看着眼前看不清面容的黑影,手里的刀落在了地上,泪眼婆娑的望着:“是我的昭昭吗?”


    姜逢春听到这句愣住了,昭昭不是好好的吗?她几个起落到了小蝶和红霞的附近,悄声的问着。


    可是小蝶和红霞一脸漠然,仿佛不认识她一般,她们身上紧系着无数狂躁的魂灵,有黑影顺着黑气,贪婪的捧住小蝶的头颅,恶意满满倾覆,试图拖着她一同坠入这无边的恨意,看得姜逢春心头一惊,飞舞的长发充作了鞭子,鞭笞着不安分的……


    离了身体的灵魂天然的就知道吞噬同类,但哪里是黑影的对手,她化作手的黑气几番撕扯就将他吞吃入腹,随着最后一块吞入,黑影生出了五官,眼里也有了清明,看向老妇人的眼睛里都是眷恋。


    “妈妈……”昭昭拥上了老妇人的身体。


    老妇人泣不成声:“都怪我……如果我没有那么相信他!能早早的发现他们赚取钱财的法子,我的昭昭早就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恢复意识的昭昭窘迫了一瞬,但在妈妈的怀里又有着欣喜,小声的反驳道:“妈妈,我应该是一个糟老太太了。”


    另一个年纪不小的老太太见到这一幕,吸了吸鼻子,眼里充满了期待,都不需要人教,将这好不容易再见的母女挪了一个位置,拖着自己家里的男人到了前面,干脆利落的手起刀落,为了这一天她不知道想过多少回。


    又一个脱离了黑影群体的,地上的男人越来越少,小蝶和红霞身后背负连接的黑影也越来越少……


    现在只剩下一些还在犹豫的女人,有的是爱孩子也爱自己的男人,现在要亲手杀掉自己的男人,怎么都下不去手……


    这其中就有一直念着孩子的芳姨,她跌坐在地上抱着被捆得死紧的男人无助的哭着,她跟老妇人不一样,她深信着孩子们是去上学了,供奉仙童也只是希望祂可以保佑孩子万事顺遂,哪里想到今天村长夫人找上她说孩子没有上学是死了……


    这其中还有男人的手笔,她好恨,想要立刻送男人去黄泉,村长夫人却说孩子的魂魄被困在了窑里投不了胎,要按照她的做法才能让孩子好好安息,可这一路走来,到现在,她又想起了男人的好,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有些年轻的女人,跟年轻的男人感情正好,在村长的干预下与孩子的感情也不深,她们对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哪里下得去手。


    渐渐的有男人从昏迷中醒来,看着死在窑前死了一圈的人,惊恐的想要逃跑,最后看着面前哭泣的女人们。


    他们跪在地上诉说着自己的无奈,村长的逼迫和恐吓,说着自己的悔恨,声泪俱下,痛哭流涕……


    已经献祭了男人的女人只顾着跟女儿亲昵,她们知道这样的时间不多了,哪里有空管他们的闲事,没有怨恨的孩子们快要去投胎了……


    渐渐的男人们说出了这座窑的缘由。


    罗家村原本是一个坐落在深山里,一件衣服传三代,一双鞋子轮流穿的穷苦村子,想要走出这山都难,这罗家窑本来只是村里人自己捣鼓出来烧点器皿,免得连装水的碗都没有。


    有一年闹饥荒,好多孩子都不见了,说是不见了,其实是被人偷去吃了,或者是自己吃了,为了毁尸灭迹,将那小孩的骨头抛进了这窑里,又混着瓷土和泥做出了新的容器,当时轮值管着窑的村民们,烧出薄如纸白如玉的杯盏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要发大财了。


    他们激动得想要占为己有,可烧了几次都再也烧不出这样的物事,没办法,还是跋山涉水出去卖了,真的好多钱,是他们这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钱!


    他们想祖祖辈辈都掌握这笔好生意,他们找到近期来过窑里的人,但吃人的人哪里会自己承认,最终在殴打逼问、钱财诱惑下终于知道了缘由。


    他们无数次试验,从外面偷、抢、拐来数不清的孩子,最后都不成,下了定金的富商派人找上了门来,才狠狠心偷了村里的孩子……


    最后发现只有罗家血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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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才能成,女孩比男孩烧出来的瓷好,小的比大的烧的瓷好,然后这一发不可收拾,从几个人到全村的人都参与了进来。


    穷嘛,自然什么骨肉亲情都不重要了,吃饱穿暖才是最重要的。


    全村人白日黑夜都在造人,最开始稀奇,不管优劣,那些富商都要,再后来他们只要品质最好的那一个,对于罗家村人来讲,牺牲一个女儿,就能让全家人有衣穿有饭吃,是很划算的买卖……


    最后男人哭道:“我们真的是被威胁的,所有的售卖渠道都是由村长负责的,我也是结婚后第一个女儿长到八九岁送她去所谓的念书后,才知道的……”


    “当时我满腔愤怒回到家里,而你们却忘记了这回事,所有的痛苦只有我们来承担。”男人艰难抬头控诉着女人。


    “我想了好几天啊,那也是我疼爱了好几年的女儿啊!可是女儿都已经变成瓷器卖给别人,难道她的送命钱还要留给村长那个魔鬼吗?”男人愤怒的吼道。


    “我把它们拿回来有什么错!”男人又哭又笑。


    男人突然放弃了争辩,言辞恳切的对着女人说道:“是我对不起她,你杀了我吧……”


    女人捂着嘴,哭得悲切,掉在地上的刀却再也拿不起来,她抱着地上的男人痛哭。


    姜逢春对于这个骇人听闻的故事,却很淡定,只是挑挑眉,对于人能做出什么样的恶事,她都不会意外……


    她看着不舍下手的女人和已经清醒了的小蝶和红霞,捆缚两人由黑气凝成的绳索已经变得纤细,这下镇守副本的镇守者们都清醒了过来。


    至于苦主啊,就是那些因为钱财被家人背叛丢了性命死无全尸的女孩们,在这无边无际的怨恨中消磨着,直到混沌成了黑气。


    没有怨恨的女孩们开始消散,昭昭在离开前对着姜逢春的方向挥了挥手,姜逢春看着她,有些不舍,对着她招了招手,昭昭却摇了摇头……


    姜逢春着急了起来,若……若没有她的帮助,此次相见便是最后一面,副本里的人从来没有轮回,只有烟消云散……


    昭昭坚定的摇着头,拥着自己的母亲,慢慢消散。


    姜逢春取下面具,决定去跟小蝶和红霞道个别,一切尘埃落定,想来她也快要离开这里了,她绕到了最后面出现,路过那群被捆着的人时没有看上一眼。


    “小心!”


    姜逢春被陆絮护在身后,手上的刀抹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手里的刀落在地上,双手捂着冒血的脖子,愤恨的看着姜逢春,咬牙切齿道:“果然,你才是村长说的祸端!”


    陆絮一手扯着那男人,一手扯着女人就到了窑前,对着惊恐的女人道:“反正他都要死了,让你的孩子解脱吧。”


    然后兴匆匆的跑到姜逢春身边,紧紧的拥住她:“幸好你没事,我真的担心死了……”


    “幸好你没事……”一个女口吐鲜血却紧紧的将一个孩童护在怀里。


    突入其来的记忆让姜逢春瞳孔圆睁,惊疑的看着陆絮的容颜,一条藤蔓破天而来,姜逢春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卷着带出了这个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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