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默的抱了好一阵儿，宋为时手臂上的伤口绷得生疼，等姜过早终于平复好心情后恍然间意识到一个事情。
宋为时今天期末考，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
“唔。”姜过早轻哼一声抵住宋为时的胸口起开身。
他终于肯看宋为时的脸，发现宋为时眼睛也红红的，像刚抹过眼泪。
“香香...。”宋为时轻声呼唤，姜过早则一个手语打断了他下面的话。
【我没事了，谢谢你，你赶快走吧，不要耽误考试。】
宋为时这才迟迟想起来自己起个大早的次要原因，他回复：【你要去哪儿？】
【少年宫。】
宋为时知道少年宫是姜过早学习过手语的地方，他以前经常往那边跑，他在后面偷偷跟过几回。
【去哪里干什么？】宋为时不解，姜过早手语已经很熟练了，还有去的必要吗？
【学习。】姜过早抖抖肩上的书包解释道。
【在家不能学吗？外面这么冷。】
【在家...静不下心。】姜过早比划的动作变慢，认为这个理由很难说出口。
宋为时很快了然，他悄悄红了耳垂不再多问。
【走吧。】宋为时牵起姜过早的手。
【去哪？】
【和我一起去学校，我帮你找学习的地方。】
明明今天停课还要去学校，姜过早有种做坏事的感觉，但很神奇的，他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走在宋为时身后惊人的听话。
宋为时打了辆出租车，两人落座在后，左肩右肩并拢贴在一起，隐藏在其中一人宽大校服袖中的，依然是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与他们各自心底那微不足道的秘密。
由于姜过早没有穿校服，从正大门进肯定会被门卫询问，也不知道宋为时从哪里得来的情报，在学校假山后面的仓库里有一扇弱不禁风的铁门，虽然里面有铁链拴着，但是用力推的话还是有一条能容纳一个人钻出去的缝隙。
两人顺着铁门成功进入学校，至于所谓能学习的地方，正是实验器材室。
器材室的灯光打开，屋里温馨一片，昨天布置的装饰还未取下，仍留着生日记忆的点滴。
“现在时间早，你可以在沙发上休息一下，我一会儿来找你。”宋为时说着从旁边的铁皮柜里取出一条毯子盖在姜过早腿上，可谓是装备齐全。
【谢谢你。】姜过早吸溜着鼻子道谢，其实走来一路他不怎么冷，室内更比他想象中的温暖许多。
宋为时卸了口气，抬手摸摸姜过早的头，他的视线偏下一点，发现姜过早脖子处空荡荡的，他侧颈上星点红痕已经快要消失不见。
胸口胀胀的，宋为时没说什么，他把自己的围巾取下叠放在一旁，提上书包关门走了。
恢复一人的空间稍显空旷，他把毯子往身上拢了几下，又埋头嗅嗅，除去缥缈的皂液香气外夹杂了一些器材室的气味，姜过早唇角向上抖动，赶紧直起身体掏出作业资料学习起来。
-
另一边，飞机落地，宋名望拖着行李箱与柳静一起从登机口出来，王叔早就等候多时，顺利接上两人朝医院的方向驶去。
宋名望每次出差都会给两个孩子带礼物，给宋为时带的基本都是外语书，给姜过早的则是有意思的装饰品，这次他和柳静出差，买礼物的工作自然交给了柳静。
她给孩子们买了当地比较特色的食物，因为存放时间有讲究，她想着今天姜过早在家，就决定先把东西送回家再去医院。
刚好回家的路线顺路，为了不耽误各自行程，王叔把柳静先放家门口，等他去医院送完宋名望再回来接她。
柳静到家后见英阿姨正卖力擦拭客厅水晶吊灯，她踩在一把不怎么稳当的折叠梯上，把柳静吓坏了，忙不迭的把手上东西一扔过去扶她下来。
“英姐你怎么一个人干？可以让香香下来帮你呀，他还在睡吗？”柳静平时经常让姜过早帮英阿姨的忙。
英阿姨擦了把头上的汗，“香香一大早就出门，他应该给你发信息了吧，你没收到吗？”
柳静一拍脑壳苦笑道，“我刚下飞机手机没调过来。”
她随即拿出手机关掉飞行模式，果然收到了姜过早给她发的信息。
【我去刘笙老师那里一趟。】
刘笙是柳静和姜过早的手语启蒙老师，当时临海市只有刘笙一位专业教手语的老师，她对姜过早很耐心，一字一句的分析手语的表达方式，从来没有不耐烦。
后来刘笙在少年宫申请下来一个手语教室，姜过早就经常去那边学习帮忙。
消息是大约一个小时前发的，他现在肯定已经到了，柳静看了眼她带的礼物，想赶紧看看儿子迫不及待的小脸，便当即拍板决定开车去少年宫接他。
她顺手给刘笙发了信息，表示自己一会儿会过去，顺带给她也带点礼物。
刘笙现在没开课，没两分钟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和柳静甚是亲昵。
“静姐不用特地跑来一趟，你的心意我领了。”刘笙的声音很清脆悦耳，普通话极为标准。
“没关系，反正我还要接香香，麻烦你给香香说一声，让他提前收拾一下书包。”柳静笑盈盈的回道。
刘笙那边静默几秒后才迟疑道，“香香没在我这里呀，你是不是记错了？”
柳静的笑容戛然而止，心里空了一块，握住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他没去？”
“对啊，他说要来吗？不会路上出事了吧？”
出事？柳静忽然身形不稳，脸色发白的挂断电话，转手紧急拨打姜过早的电话号码。
姜过早的手机永远震动，原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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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放在里侧衣服口袋的，他学习时会顺手搁在一边的桌子上看时间。
平时不会有人给他打电话的，柳静也只是发短信，手机毫无征兆的震动连带整张桌子都麻麻的，成功吸引了姜过早的注意，他看见是母亲的电话，心里一面觉得奇怪一面接通。
他的手机有特殊设置，接听电话时会自动开启AI语音，可以把自己要说的话打字转成人机语音传送过去，对方说的内容也会通过文字形式传送回来。
姜过早还没来得及打字询问，柳静那边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喊道，“香香你在哪？！”
姜过早心里一惊，柳静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她回来了？不是说要先去医院晚上才回家吗？
【你回来了吗？】姜过早没有立刻回答柳静的问题。
柳静看见这个回复，理智很快恢复，同时意识到了什么，姜过早听不见她焦急的语气所以搞不清楚她的情绪和心情，可能以为只是普通询问，这给柳静带来了很大的发挥空间，她顺势答道，“回来了，刚到医院，才看见你的信息，所以问问你。”
姜过早自然想不到柳静会骗她，毕竟柳静是他唯一能信任的人。
【我在刘笙老师这里。】姜过早还是决定用早上出门的理由，不然他很难解释现在为什么会在学校。
柳静刚出差回来还要工作肯定很累，让她操心没什么好处。
听见手机听筒里机械AI女音冰冷的回复，简单又一锤定音，柳静顿时慌得发毛，就和一直珍藏的宝物慢慢从手中流失的悲然一样，她的儿子在说谎。
柳静几分钟的如鲠在喉令姜过早更百思不得其解，他点了几下手机发现不是AI语音故障，所以疑惑问：【妈妈怎么了？】
柳静脸色煞白的摇摇头，才后知后觉她摇头姜过早根本看不见，“...没什么，好好学习吧，妈妈爱你。”
【我也爱你。】AI语音即便在表达爱意也缺少些人情味，一如现在柳静听见的，她甚至在一瞬间认为姜过早说的爱她，不过是为了隐瞒谎言而故意哄给她听的。
英阿姨在一边揪心听完全程，再度回忆起昨天晚上的烫伤事故，可能与她认知所逆道而行的，不仅仅是宋为时，香香也是如此。
“小静，你...别放在心上，香香已经成年了，年轻人总有一些不愿意让父母知道的事情，就比如我家那儿子就...。”
英阿姨话未说完，她瞥见柳静脸色实在难看，憋得几乎要哭出来，便有眼力劲儿的不再多言。
“他不一样，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柳静揉了揉眼睛，本就纤细的身体在此刻看上去更弱不禁风一些，“他不能没有我。”
“我也不能失去他。”
有时候理解与放手也是一种爱。英阿姨想，但她不敢说，柳静太憔悴了，好像一点变数都能将她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