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顾淮直说：“你家丫鬟把你丢给我之后就拿着一瓶药罐逼卢家人解除阵法，卢家人不肯，便启动石阵。”
虽然话说的直接，可并没有随意给旖愿一个结局，苏清棠愣愣地听着殷顾淮的讲述，不愿意去想最坏的结局，深呼吸道：“殿下，我们家旖愿是从战场回来的，跟着我娘征战沙场，我相信她的能力，一个小小的石阵而已，不会出事的。”
“对吧，殿下？”苏清棠眼泪直接流下，紧紧抓住殷顾淮的袖子，执拗地要一个答案。
殷顾淮感觉不到这里有活人的气息，任由苏清棠抓住自己的袖子，没有说话，他知道失去朋友的心情，再怎么不愿意承认，有时候需要自己去认清这个现实。
顾全等人查好之后直接朝卢绾婷的院子奔来，结果却被高耸的巨石挡住了，尝试过大叫也喊不来人，现在阵破终于看见里面的场景，连忙进去：“殿下，没事吧？”
殷顾淮点头：“查到了？卢家这是什么情况？”
顾全连忙回禀道：“殿下，我们查到了。”
“听和那个丫鬟同住的人说，丫鬟从皇宫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神情都不对了，一会笑一会哭，最后看着衣柜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随后就换上浮光锦做好的衣服来了卢小姐的院子后跑出门直接去了天香阁。”
顾安同时也回来了：“我们沿途查了，丫鬟跑得很快，目的地明确，就是要在应月城中的人流最多地把事情闹大，那么天香阁是最好的选择。”
顾安继续开口：“浮光锦我们也查了，当初那一批浮光锦卢家确实购入很多匹，卢小姐几乎每做一套都有两个尺码，看样子就是为了今日的这种情况。”
顾全也继续道：“死掉的丫鬟叫小崔，是因为家中贫苦主动进入卢府的，因为嘴甜懂事很快变成为卢小姐的贴身丫鬟，她身死之后，有过一家人前去认领尸体。”
殷顾淮抬眸看去：“是因为家中亲人？她还有亲人在世？”
顾全回答：“对，崔家的小儿子今年婚配聘金不够，崔父便想着多打几份工，不料想前段时间失足摔伤，崔母不仅要照顾两个人，还要要贴补家用更要攒聘金，最后没有办法求到小崔这边。”
后面的事情很明了了，小崔知道自己面对的会是死局，那为何不可把这死局加以利用，安顿好自己的家人？
“那马夫呢？他锦衣华服的钱？”殷顾淮想到关键的马夫，他不是自杀，更像是他杀。
“殿下，这个我来，”亦书终于赶来，扯着自己乱飞的衣服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这个马夫啊，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当他为什么能买得起锦衣华服，还可以上天香阁的贵宾层，毕竟苏小姐的家世财力摆在那边也只能是在马夫隔壁。”
“那么追本溯源就直接找钱财来源，这还真让我找到了。”
殷顾淮道：“小崔的换命钱被马夫拿了？小崔是去讨钱的？她当时就是决心去死的？还买了毒药”
亦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没好气道：“是，马夫一共就喜欢去那几个地方，酒楼，青楼，赌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而且那毒药是老鼠药，最近尚书府邸说是有鼠疫，所以拿到老鼠药很容易。”
“所以，这是一场……”殷顾淮冷笑一声，并不想发表意见。
苏清棠听完后：“不对，还有漏洞，那小崔为什么会选择换命？替卢绾婷去死？即使她衣服穿的卢绾婷一样，可是她明明和卢绾婷长的不像？”
话还没有说完，脑海中浮现菩提古树曾经说过的一则怪谈，《南柯一梦》，一种诡异的猜测浮上心头。
苏清棠定定回头，看着终于形成的槐树树灵，【是你？是你在背后帮忙？南柯一梦，是吗？你借助这个能力造梦，覆盖全应月城人的记忆？】
苏清棠的心声道最后有些破音，居然就因为这几个人的局，她的旖愿就这么……
槐树树灵飞来和苏清棠平视，【是，如果当时来的人不是你，不是太子殿下的话，我的南柯一梦就成了，所有人都会觉得卢家大小姐不忍受辱，自尽于天香阁。】
【为什么？她自己不检点怀孕？如果我没有阻止她的话，今天在太子的选妃宴上出事，皇后是卢家人，她肯定会帮忙遮掩过去，那受罪的不还是我父亲！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是对我们丞相府有意见吗？走还要带着？】
苏清棠十分气愤，越想越气抬头看天，不想让眼泪落下。
槐树树灵低着头，语气并不是很好，【卢家之前不是这样子的，我和你说一个故事吧，是一个种树人和树的故事，在很久之前吧，我还是一棵没有灵气的树，甚至还算不上是树，一棵小苗吧，长在土壤不是很好的地界，过不了多久就会死的存在，是卢家先人把我带走，一路护着我，让我在卢家附近生根发芽，仔细照顾我，和我聊天，直到后面神泽降临，我很幸运地有了灵气，就想着能守护卢家。】
【很快，我的异常被一位路过的得道高人发现了，他教当时的卢家家主怎么和我聊天，那段日子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时间了，读书识字知道人间的情暖，大醉一场后，我发现我的能力更强了，虽然没有人教我，可是我知道，这是我的顿悟，我好开心好开心，等家主来看我的时候，我立刻就把这件喜事和他说了，并保证，只要我在一日，卢家变会飞黄腾达扶摇而上。】
【因为槐荫做媒、科第吉兆？】苏清棠想到自己读的那些怪志灵异的故事，其中不乏有关于槐树的故事寓意，【我记得爹爹说过，卢尚书家族世代运气都不错，夫妻和睦家庭美满，子孙也很有才华。】
槐树树灵苦笑，【你家里人真的把你教的很好，是，是我在帮卢家，你们人类一饭之恩尚且能一命相护，而卢家对我来说可不只只是这一点点的恩惠啊？是我该倾尽所有都要护住的人。】
【我当初确实怀着这样的心情帮助卢家，可是人心呐，终究难测，在那位家主逝世之后，新任家主也就是我当着前任家主的面发誓要照顾的人，他翻了得道高人给的典籍，不仅学习怎么和我聊天还学习怎么控制我，怎么运用我的能力来替自己家族谋福，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很好笑啊，但凡他说一句，我怎么会不帮忙呢？】
【自那之后，我便被控制了，帮着卢家一代代升官发财，考科举，中进士，看着他们家族荣膺不断，圣恩荣宠。同时，因为坏人运数，天道降责，我时间不多了。】
苏清棠静静地听着这个看似悲伤却又不是那么悲伤的故事，心里更难受了，【所以，卢家人知道你的情况，想要用你最后的能力一搏，成为太子妃，并且构陷我爹苏丞相，铺好这条青云路。】
槐树树灵强撑着笑意，【是啊，最后为卢家做的一件事情了。】
【那我的旖愿呢？我的小李呢？李叔还在天香阁等着啊，你们家的恩怨，把我们家扯进来？】苏清棠全身都在颤抖，这下子眼中的泪意再也控制不住顺着本就苍白的脸色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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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槐树树灵看着面前哭得不能自已的苏清棠，似乎是不理解，【为什么？他们只是你家中奴仆？花钱就有的？】
【我要是让太子殿下放火烧了这棵破槐树，你觉得呢？你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刚认识的树灵，世间树灵千万，我要是愿意，我可以拥有很多。】苏清棠吸着鼻涕反唇相讥。
槐树树灵回头看了眼重新枝繁叶茂的本体，露出一丝苦笑，【卢绾婷那个孩子不知道是谁的，可能她本人也不知道，不过我当时被控制，将多数气运放置在她肚子里面，可惜她是人，无法承受这一方气运，所以才会气息微弱，今日看在小姐和太子殿下救我的份上，我把那个小姑娘和小伙子还给你，可好？】
槐树树灵说完便引着天地灵气入体，将自身力量全部集中在指尖，朝着槐树一点，压根不给其他人机会，大声喝道。
【我，古槐，这一生，负了天地，负了苍生，可我唯一不负卢兄，卢兄，我来找你了。】
随着声音的消散，槐树树灵也化作数点绿色星光，最后幻化成旖愿和小李的身形。
苏清棠看见自己的丫鬟小厮出现用殷顾淮的袖子擦了擦脸，赶紧跑过去，“旖愿，小李。”
一边摇晃一边大喊，叫喊声凄惨：“你们醒醒啊，哇，娘亲和爹爹还有李叔会打死我的。”
旖愿和小李被晃醒后捂着脑袋爬起，二人齐齐发声：“小姐。”
看见二人醒来，苏清棠同时上手掐住二人的脸，确认是热的之后抱住旖愿大哭：“哇，我以为你死了。哇——我离死就差那么点了！”
旖愿想起自己记忆消失前的事情，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巡城司的众人，尴尬一笑之后，拍着苏清棠的背：“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别哭了，这么多人在呢？”
苏清棠这才想起来有其他人的存在，赶紧站好带着旖愿和小李走到殷顾淮面前：“我……”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哑了。
【什么情况？我哑了？刚刚不是只是心声在喊吗？怎么回事？】
殷顾淮掏掏耳朵，刚刚谁哭得跟死了爹娘似的，看着苏清棠的狼狈样子，还是主动接过话茬：“这位是陛下册封的巡城司副司长，你们下回见面喊小苏大人就行。”
殷顾淮的话是给苏清棠的新身份盖了章，底下的人也是懂事的，齐声喊道：“小苏大人。”
然后依次开始自我介绍：“我是顾安/顾全/亦书。”
苏清棠舔了舔嘴唇，再次咽了咽口水，发出更奇怪的声音：“你们好啊。”
这声音也是绝了，苏清棠无奈地笑笑：“不好意思啊。”
书亦把扇子收好后拿出一小瓶药：“小苏大人，这个是有助于喉咙沙哑的，可以试试看。”
苏清棠乖巧接下：“谢谢啊。”有声音，虽然难听，可是态度在啊。
“小姐，我们回去吧，很晚了，老爷夫人该担心了，”小李看了眼天色道。
苏清棠点头，随后又对着殷顾淮说：“太子殿下再见，我们先走啦。”怕殷顾淮听不清，索性比划着手势。
殷顾淮颔首，刚要交代其他人事情，便听到苏清棠沙哑的心声响起，【原来我是被推到太子殿下怀里的，证明靠近太子殿下真的可以救命，我明天还要靠近太子殿下！】
殷顾淮打算忽略心声，回头便对上众人戏谑地目光：“……”
有些人即使哑巴了事情还是一样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