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是被警察带走的。
林枝意作为当事人，也需要到警察局去做笔录，因为受到了惊吓，加上缺乏休息，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虽然在尽力配合，但是脸色还是惨白的吓人。
“来，先喝点热水。”
询问室，女警把杯子放在她面前，接着在她对面坐下，温和的笑笑：“别担心，我们就是了解一下情况。”
林枝意盯着桌子呆了几秒，等警察又一次开口询问，她才把双手缓缓捂到纸杯上，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好。”
问题很简单，但是让人烦躁的是需要一直回忆跟王泽的接触，每一次回忆都要从脑海深处翻出那些不算美妙的记忆。
“……我跟他不熟，最开始见面是在相亲局上……”林枝意顿了一下，又说：“也不能算相亲局，就是……家里人不清楚，闹出来的乌龙，因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警察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林枝意轻抿了口温水，接着说：“后来的接触也不多，因为他是我邻居，而且在小区不远处经营着一家猫咖，我之前从他那买过一只猫，但是……那只猫很黏他，所以我又还回去了。”
“那你们平时会有什么交集吗？比如说他对你有追求的意思？”
“没有，”林枝意眉头蹙起，“就是很平常的交往，比陌生人熟一点而已。”
警察点头，低头看着手里的纸，沉默几秒后，说：“是这样的，我们从王泽的手机里发现了大量你的私密照，还有根据他的意思，他在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你了，而且你也请他去你家里吃饭，所以这是可以有进一步关系的……意思？”
林枝意猛地抬头看着她，表情十分抗拒：“私密照？什么私密照？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明确表示过不会喜欢他的，去家里吃饭……”
她顿了几秒，懊恼的抿了抿唇：“是我考虑不周，我只把他当邻居来看。”
“还有个问题，”警察看了她一眼，在本子上画了个圈，“你说他是你的邻居，但是你隔壁的房子一直是未出租状态。”
“不可能，”林枝意已经不知道是该震惊还是该质疑自己的记忆出现混乱了，“他……他亲口说的他是新搬来的邻居，当时他加我微信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而且我亲眼看见他从隔壁出来，他还在里面养猫做饭。”
警察点点头，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什么，接着起身，笑容依旧温和：“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有什么需要或者想补充的可以跟小李说。”
跟在她身边的女警连忙点头，脸上露出一对小酒窝。
林枝意捏着指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为什么王泽说大学就认识自己？还有王泽跟顾璟认识？还有私密照，到底是什么私密照啊？！
她越想越焦躁，越想越恶心，最后难受的揉了揉胃，低头喝了口已经凉了的水。
昨晚疯完了一晚上，又上了一天班，还被王泽惊吓到了，现在脑子一抽一抽的疼，眼皮上下开始打架，她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没想到竟然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窗外的天色已经暗沉，但实际也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而已。
刚刚给她做笔录的女警轻轻拍醒她，低声让她跟自己走。
林枝意迷迷糊糊的站起来跟着她走出去，一出门就被外面的人抱了个满怀。
“眼睛怎么肿了？”顾璟紧张的捧着她的脸，仔细的观察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都怪王泽，都给你吓瘦了。”
林枝意：“……干嘛啊。”
她意识还没回笼，刚刚被顾璟忽然的搂抱吓了一跳，现在缓过来了又下意识的跟在他身边寻求安全感。
“跟你说几件事，”顾璟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抬头跟警察眼神交流几秒，低声道：“麻烦了。”
林枝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璟揽着后背回到了刚刚的询问室。
不同的是刚刚她是跟警察面对面做笔录，现在是顾璟半搂着她亲昵的跟她说话。
就是说的话，有点恐怖。
“所以王泽给我的那个什么药囊上面有摄像头？”
林枝意后背惊起一层冷汗，那个药囊她随手放在卧室了，没想到竟然有摄像头。
“不止，王泽潜入你家很多次了，而且门口的摄像头被他篡改过，所以你一直没发现异常。”
顾璟轻轻的揉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安抚的在她后背上顺着：“王家父母已经接到消息赶过来了，我爸和林姨也快到了，还有……林叔叔估计也到了。”
“别怕，我们都在呢。”
林枝意拧着眉，只觉得浑身颤抖，胸口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似的难受的厉害，半晌她把脑袋靠在顾璟肩头，吃力的开口：“私密照……私密到什么程度？”
顾璟半蹲在地上，轻轻揉着她的头发：“不怕，什么都没有，而且已经删除了，备份也删除了。”
沉默半晌，林枝意很轻的点点头，双臂揽住顾璟的脖子，喉咙酸涩的哽住，声音像是从深处挤出来的一般说：“顾璟，我好困。”
“我在旁边给你开个酒店，让妈妈陪你睡一会好不好？”
林枝意疲惫的点点头，沉默的靠在顾璟肩头。
她不想动，顾璟便抱着她，出门的时候刚好撞上了匆匆赶来的林凤霞，一看到林枝意被顾璟抱在怀里，吓得当场脸色惨白，腿脚一软身子顺势往后倒，被迟来一步的顾国盛接住。
“这是怎么了？”顾国盛面色严肃，他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就是不怒自威，现在心里有火气，脸色更是难看，一时间顾璟都被唬住了。
愣了两秒，顾璟才低声解释：“没事，就是累了，让她去旁边酒店睡一觉，阿姨一起吧。”
林凤霞此刻也缓过神来，忙不迭的点头，跟在顾璟身后一起去了隔壁的酒店。
酒店开在公安局旁边，安保起码是没什么大问题的，顾璟看着团在被子里的林枝意，轻轻给她把杯子掖好，凑在她耳边轻啄一下：“晚安。”
林枝意缩了缩脑袋，沉默的窝在被子里。
这两天心情大起大落，再加上受到惊吓还没有休息好，林枝意睡得很不安稳，断断续续的总是惊醒。
又一次惊醒，她鼻尖嗅到了熟悉的温暖的味道，让她下意识的往前拱了拱，接着被一双胳膊搂紧怀抱。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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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林枝意眼睛还闭着，身子已经缠住了林凤霞，“你怎么在这啊？”
她声音很轻，还带着没睡醒的鼻音，说话的时候尾音上翘，像小时候那样跟林凤霞撒娇。
林凤霞没说话，轻轻的帮她把睡得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的在脸颊划过，熟悉的力道让林枝意昏昏欲睡。
过了很久，等她就快要再次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很轻很轻的啜泣，不等她仔细听，那道声音又很快消失，仿佛是她的幻听。
但很快她就知道这不是幻听，因为林凤霞的眼泪揉进了她的发丝。
“妈妈？”林枝意一个翻身坐起来，凑近林凤霞的脸，试图借着朦胧的灯光看清她到底怎么了。
被林枝意发现了，林凤霞便再也憋不住了。
“对不起，”她抱着林枝意的脑袋，揉着她的头发，声音里是难以隐藏的悔恨和后怕，“对不起，妈妈不该让你去跟王泽相亲的。”
林枝意一愣，跪坐起来捧着林凤霞的脸，擦干了她脸上的泪，心疼道：“这不怪你，我们都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
林凤霞摇了摇头，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天知道今天刚得知消息的时候她有多害怕，有多后悔。
她害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毁了自己孩子一辈子。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一生都在追求自己的生活，在林枝意小小的时候就丢给保姆和不靠谱的老林，后来还不顾林枝意意愿带着她嫁到顾家。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强势和自负。
她的女儿差点就被一个人渣给毁了，而这个人渣是她亲手推给林枝意的。
“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
林凤霞哭的妆都花了，林枝意摸索着一开灯，直面一双堪比唱大戏的脸，本来还在伤心的情绪一下子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妈妈，”林枝意摸过手机打开前置放在她面前，“你的妆，花掉了。”
林凤霞吸吸鼻子，拍开她的手，抽了张纸捏了捏鼻子：“你讨厌不讨厌啊。”
“总之，”林枝意扔开手机，跪坐在林凤霞面前，严肃的清了清嗓子，“这件事情责任不在你，谁能想到人渣就出现在我身边呢，只能怪王泽他人不行，怪不到我们头上。”
林凤霞点了点头，虽然还是难受，但是勉强算是接受了这套说辞。
“你还要不要继续睡觉啊？”林凤霞外卖了卸妆膏，此刻正坐在床边对着手机擦脸，“你要是睡好了，等卸妆膏到了你也洗洗脸，我们去警察局那边看看什么情况。”
提到警察局，糟糕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枝意有些泄气的缩回被子里，哼哼唧唧的有些不想过去。
“顾璟那边没有发消息过来吗？”她蒙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问。
“没有，我问了，他们都让你好好休息，别担心。”
林枝意撇嘴，小声嘟囔：“怎么可能好好休息，今天吓死我了。”
林凤霞擦脸的动作一顿，凑过去搂住林枝意，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怕，妈妈在呢，我们枝意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