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余鸣钊捧着碗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见过他的精神体了？是那只白色的鸟吗？”
那个向导就像一根虚无缥缈的胡萝卜吊在她面前，他没想到她真能啃上一口。
“应该，”她说，“他安抚我，和那天一样，但他，不想做我，专属向导……”
“咳咳咳！”他差点吃喷出来，“你跟他说，你想要他当你的向导？！你们差几岁你知道吗！”
她有些困顿：“知道。”
余鸣钊拼命压下上扬的嘴角：“你走的时候还小，有些东西我还没教给你。哨兵不可以随便对向导说，‘和我结合吧’，懂吗，当然，反过来也不行！”
他现在一想到那个向导听见她的这些话是什么震惊表情，就忍不住为他默哀。
“为什么？”她不明白。
余鸣钊：“因为哨向结合的严肃程度远胜于普通人的结婚，就算死了都不能解除。
一个哨兵只能和一个向导结合，精神和肉.体都……我想想，哦你满18了，我们继续，都亲密接触，把身心托付给彼此，无论何时何地，你们都是一个整体，不可分割。
结合哨向其中一方死去，留下的一方都会在心理和生理层面发疯，哨兵极有可能进入‘永夜’状态，向导会拒绝安抚所有人。”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语气有些迟滞。
奚见清想了许久，缓缓说：“我们会，一起战斗，一起生活，那很好。”
但这样一想，他的拒绝更让人难过了。
他不想和她一起。
自己作战的时候无可挑剔，那么问题只能出在生活上，和哨兵一起生活是比较麻烦。
可她很好的呀。
“……”我给你科普难道是想要你发出这种感慨吗！
余鸣钊不满地用筷子敲敲碗：“奚见清小朋友，我希望你选择向导的时候慎重点，他只是救过你，未必适合你，再者说，都没见过他的精神体，你怎么确定是？
我帮你找的是还存活的向导名单，万一那个人已经在那次行动中死去了呢？或者等你俩领证了，突然又冒出来个人捧着只小白鸟说‘你小时候我抱过你，跟我结合吧’，看你怎么办！”
奚见清听得发愣，余鸣钊的话会从根本上否定二人的关系，放以前她一定会慎重地思考，可现在她却不愿意再去想这个可能。
如果他们没有前缘，自己找错了人，她是不是不该靠近他。
“行了，拒绝也好，趁早忘了吧，”直到最后，他终于开始发挥自己的开解作用，“对你来说，他可能是救命恩人，对他来说，你就是个陌生哨兵，你俩的感情一开始就是错位的，你希望他怎么回应你。”
一个太满一个太空，又不能像杯子里的水一样倒来倒去，匀一匀。
而且老男人有什么好的？他初中都快毕业了她才刚上小学！哦，她没上过小学，他也不一定上过初中。
“不选他，”她把自己见过的所有向导都过了一遍，“没有了。”
“你还年轻，不着急，慢慢挑呗，挑个好看点的，你俩要看一辈子呢。”
想起观栩的脸，奚见清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很好看。
入夜后，余鸣钊安排队员轮流守夜，并没有包括奚见清，她需要充分休息。
一起守夜的队员暗戳戳地递话：“好不容易来一趟B区，多待几天呗老大，照这个击杀速度，全队换把淬金匕首指日可待。”
余鸣钊：“你要不要清点一下子弹数呢？B级任务就给那么多，留一部分给任务区，留一部分返程，还能待几天？”
“居然是物资先顶不住！不是，等等，小姑奶奶的拳脚功夫不好吗，一定要用枪？她可是S级！”
“让她大开杀戒，暴走了你安抚？”
队员思考了一秒，沉痛道：“我选择留着命花钱。”
修整过后小队继续赶路，本次任务有三个哨桩收集到了大幅度的精神力波动，未免变异体群居坐大，要将苗头遏制在危害最小的时候。
他们首先前往哨桩覆盖面积重叠的地方，却发现周围变异体的数量并不多，甚至没有他们在路上遭到围堵的时候多。
队员挠挠头：“老大，看起来没有需要清理的变异体，原地返回吗？结晶体数量倒也够了。”
余鸣钊还在思考，奚见清却递了个眼神。
多年来并肩作战的默契让他很快反应过来，他用脚指指地上的大坑，漫不经意地向她走去：“你觉得呢？”
哨桩深埋在地底，对变异体没有威胁，一般除了因环境剧变出故障或自然老化，很少会被破坏。
但波动值都在200以上，变异体无疑。
奚见清缓缓道：“痕迹，人为，高精神力变异体，没有。”
余鸣钊摸着下巴：“EB15区有哨塔吗？只有哨桩的数据，很难锁定啊。”
她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了一遍，说：“有一座，29年前地震，废弃。”
“在哪？”
奚见清观察了一下周围方位，朝西北方向抬起手，却顺势抽出了余鸣钊腰间挂着的刀。
泛着冷银色光芒的刀锋微偏，接着便是“叮”的一声，一枚子弹撞上刀面，瞬间被一分为二。
她拎着刀直冲子弹射来的方向而去，丢下一句。
“还有敌人。”
“我去！”小队队员们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抄起枪，“敌袭，保护队长！”
开枪的人没想到这么远的距离也会被躲开，但他们之间还有足够远的距离，他对自己的枪法也很自信，很快开了第二枪、第三枪。
当两枪依旧落空，而自己的准星已经完全追不上她时，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迅速收枪转移阵地。
可后背紧追不舍的杀意让人几乎汗毛倒立。
他是亡命之徒，第一次发现原来还有压迫感会让自己求生欲暴增，那来自本能的，无法抵抗的生存诱惑。
从被追上到被撂倒还不到半分钟，刀削断了枪，精神体直接缠死他的精神体，贴上来的一瞬间，她手里的针管也随之扎进他的后脊，一管之后又来一管。
自从升上A级，他再也没经历过实力差距如此之悬殊，结束速度如此之快的战斗。
枪手很快瘫软下来，他看着空管上的标签，像被掐住脖子一样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丫……下手，真黑……”
犹记得“S37”面市时的推荐语是——“它会让85%以上的S级哨兵像绵羊一样温顺”。
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刚出生的小羊羔一样跪在妈妈面前。
奚见清扛着枪手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希望一切都还……
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跑——！”余鸣钊看见她回来，嘶声吼道。
以他的精神力，足以分辨出围攻他们的两名哨兵都是S级，小队成员几乎瞬间被放倒，死生不知，他也坚持不了太久了。
奚见清把俘虏拎起来，刀架在他脖子上：“放下武器！”
其中一个哨兵嗤笑一声，直接朝她开枪：“这话应该是我们对你说！”
奚见清立刻闪身避过，只是带着枪手，慢了一瞬，他直接被子弹扫中。
没想到对方完全不顾同伴死活，奚见清拖着人躲在树后，眉心微皱。
枪手察觉出她的意图，虚弱地握住她的手腕：“精神体，一狮，一虎，别……丢下……我……”
他以目示意自己腰间，腰袋中装着三枚手榴弹和一枚烟雾弹。
奚见清却一把拽下直接丢了出去，看得他目瞪口呆。
两个S级哨兵立刻跳出十多米远，举着枪疯狂扫射，可下一瞬四条竹叶青凭空出现，将四个炸弹一口吞下，向他们窜了过去。
狮与虎精神体紧追不舍，却始终摁不住那四条灵活的蛇，被纷纷缠住，不知哪一条张开了嘴，尾巴一勾拉开安全栓，雾气四下里弥漫开来，接着是三声爆炸的轰鸣。
两个哨兵跪倒在地，精神体被炸碎让他们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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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到了重创，一时半会儿清醒不过来。
奚见清也未能幸免，她的竹叶青离爆炸范围太近，哪怕第一时间收回，还是被波及了，口鼻处不住地淌下鲜血，耳中也嗡鸣不断。
“你，你到底有……！”枪手拼命抓住她，“精神体……”
怪物吗你！
她甩开他，转而查看小队的情况，万幸，所有人都还在喘气，他们只是受伤昏了过去。
余鸣钊腹部中了两枪，他用力拽住奚见清的衣领：“让你走为什么不走！”
她只是默然将刀归鞘，撕下外套的布条为他止血。
刚才那声巨响是他们的车被火箭筒爆破了，一片狼藉里只剩下零星几个做过防弹处理的盒子。
枪手从树后爬了出来：“补刀，别让他们活着，回去……”
余鸣钊忍痛摁住奚见清：“别听他的，不要脏了你的手！”
“给我武器……”枪手颤颤巍巍站起来，“你们不杀，我杀……”
余鸣钊直接捡起一块石头把他砸倒在地，转头示意：“联系天成市，执行司，全面搜查15区，绝对有大问题，让他们不惜出动两个S级哨兵来灭我们的口。”
能来B区做任务的哨向等级都不会太高，三个A级就足以把他们团灭，他们才抵达不久就被埋伏袭击，到底是什么，让对方如此谨慎。
奚见清将通讯器给他看，15区的哨桩分布本就稀疏，毁去3个后，这片地域的信号非常差，早在他们下车的时就几乎成了真空区。
刚刚她追出去时，信号有一瞬间的恢复，她只来得及按下紧急联系键，把自己的位置信息传出去。
余鸣钊不禁嘶了一声，执行司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有多严重，不重视的话，只会派低等级哨向过来，都是开胃小菜。
他真是小瞧了她的天选倒霉体质，这个区的问题绝不仅仅是气候。
队友的伤口需要处理，离这里最近的正在服役的哨塔在二百多公里以外，物资不足情况下想要走过去几乎不可能。
奚见清抓起枪手：“你们基地，在哪？”
“别逗，”他咧开嘴，“就算你干得了我们，也不可能端得了……嘶！艹！”
她的匕首捅进他的枪伤处，甚至转了一圈。
现在他和余鸣钊的伤势一样重，想要活命，就必须合作。
“我真想……”他缩成一团，“杀了……”
————
天成市执行司。
提前收到消息的市长在前面引路，尽管自己的年纪比对方大了一轮，但还是不失恭敬道：“在您视察的这段时间，我们安排您住在执行司，可以吗？”
观栩颔首：“一切如常就好，我只是代决议官来例行检查。”
就在这时，他收到一条奇怪的短信。
【00000100000】：45°36’E
这是个极为特殊的号码，观栩沉思片刻，回道：“我该称呼你为‘1号’，还是，‘女娲’？”
对方秒回二字：小乖。
他冷静了一会儿才打字：“据我所知，白塔没有赋予人工智能这种代号。”
【小乖】：她取的
【观栩】：所以她失控那天的电话、定位和门锁识别，都是你的手笔
【小乖】：她需要你
【观栩】：这个信息是什么意思
【小乖】：信号消失前她发出的最后方位
看着这条消息，观栩沉默许久，对市长道：“麻烦安排一位S级哨兵随我去EB15区，在我出发后，请联系临洋城白塔，就说……章令月决议官的代理人在变异区失踪了。”
“……请问您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
市长的笑容有些僵硬：“您确定？”
人还在市内就已经预定了自己在“变异区”失踪，还没出发就递消息给白塔……算不算是……
看出他的顾虑，观栩道：“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