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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围巾

作者:施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抱着邵彦君去校医院的路上,她们两个都没说话,祝婴宁没说话主要是担心开口说话泄了那股气,之后就抱不动她了,邵彦君没说话是因为受到了极大震撼。


    这是她第一次被公主抱。


    居然是被一个女生……


    而且还是她特别瞧不上的小土妞。


    她的心情一言难尽,感动之余,还有一股被自己瞧不上的人帮了的扭捏劲,浑身像有蚂蚁在爬,她宁愿是没用的戴以泽拖死尸一样把她拖来校医院,也不情愿是祝婴宁对她施予援手。


    到了校医院,由于止血措施做得好,血差不多已经止住了,校医进行了后续处理。


    郑泽楷闹出这么大的事,自然逃不了处罚,在全校师生面前做了检讨,他的父母则带着礼物亲自上门拜访了邵彦君的父母。


    与此同时,祝婴宁公主抱邵彦君的图片也被带手机的学生拍照投到了Q|Q的校园墙上,文案是「男同胞们,汗颜吧~~~颤抖吧~~~」。


    底下评论大多是刷屏的「666」,有女生调侃「男同胞们表示伤不起」,底下有男生发句号以示无语,也有男生挽尊「那是因为我不在现场,我要在现场,肯定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肩上还能再扛一个」,女生回复「呕」。


    总体来说,还算和平。


    不过校园的八卦日新月异,这张图片带来的威力很快被其他更劲爆的八卦取代了,有人在校园墙上匿名告白,有人隔空对喷,也有人掐头去尾地散播谣言「听说偶们学校清末是万人坑。。。阴气过重,因为学生阳气重才在这上面建了学校」,呈现出另一种意义上的欣欣向荣。


    祝婴宁几乎不上网,而许思睿自去年家里出事后也不登Q|Q了,怕看到影响心情的言论。


    会有这种顾虑是因为他之前斗胆登录过一次,很不巧,Q|Q空间最新一条留言就是「笑死,税款补上了吗,妈已经进去了,小心爹也成老赖/吃瓜.jpg」,来自于他久未联系的某位小学男同学。至于他发在空间的自拍,没出事前有女生在下面评论「男神/害羞.jpg」,出了事后有男生故意去那条评论下面挑事,问「现在还是男神吗/狗头.jpg」,女生回复「别提了,黑历史/捂脸.jpg」。


    十几岁的年纪,又都是所谓好学校出来的好苗子,少有人深仇大恨到要用脏话辱骂他抨击他,可就是这种置身事外的淡淡的闲谈才最让他感到难以承受。


    2G冲浪的两个人正在埋头苦学。


    月考刚结束,祝婴宁就马不停蹄地制定了期末考学习计划,许思睿试图反抗,未果,不得不和她面对面坐在茶几两侧,听她滔滔不绝梳理这次考试他做错的题目。


    他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在她瞪圆眼睛严厉地看过来时,才会拿起红笔,在试卷上欲盖弥彰地划拉两下。


    等她讲完所有错题,拿起杯子喝水,他才扔掉笔,伸了个懒腰:“你不怕再教下去会教坏徒弟饿死师傅啊?”


    “嗯?”她嘴里还含着一大口水,两颊鼓鼓的,一边分小口把嘴里的水咽下,一边用眼神询问他此话怎讲。


    许思睿单手托着腮,手肘支在茶几上,眼睛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调侃道:“万一我考得比你好,你不是又要哭了?”


    祝婴宁差点被嘴里的水呛到,拍了拍胸口,别开脸,先把水咽干净了,再转回头来看他,脸上表情千变万化,既羞恼又茫然,既震惊又担忧,最让许思睿觉得好笑的是她脸上那副恍然大悟的傻样儿,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似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嘟囔着答:“应该是吧……”


    他没想到她这么诚实,故意逗她:“那你还教我?”


    而且还是这么不藏私的教法,基本上白天老师讲了什么新的重难点,晚上回家她就会把内容向他细致地复述一遍。


    她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戳来戳去,戳出了许多小黑点,才抬起头和他对视,嘴角撇着,用鼻音“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即使你考得比我好,我也会继续教你的意思。”


    我既希望你好,又想要超越你。


    如果你真的赢过我——我虽然还是会不甘心,可也依然会发自内心为你感到高兴,我虽然依然会发自内心为你感到高兴,却也还是会不甘心。


    嫉妒和关心从来就不是相斥的感情。


    天已经完全黑了,客厅还没来得及开灯,只有台灯燃亮茶几这一小方空间。她的脸笼罩在昏黄的光线下,脸上绒毛晕染出稻田的色泽,瞳孔如金黄色的海,在灯光的虚影下流淌,落日熔金。她看着他,眼神沉静。


    有些人在对视时会习惯性先移开视线,也许是因为内向,也许是出于心虚,也许是觉得羞怯,但许思睿发现祝婴宁很少这样做,她好像无惧与任何人对视。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亦或出于什么原因,当她抬眼看向他时,那双眼睛都是清澈的。


    像被某股无形的力量攫取,他屏住呼吸,凝视着她的眼睛。他第一次发现她的眼睫毛虽然不够长,却比常人浓密,像一把刷子,在眼睑上刷出一条黑线。这条黑线的存在和她的单眼皮配合在一起,就像漫画里简单利落的线条,将眼睛的形状切割得泾渭分明。


    很干净。


    他伸出手,指腹抚上她的睫毛。


    手感倒是刺刺的。


    直到她逐渐睁大眼睛,瞳孔里倒映出他的手指,许思睿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手一顿,脑子里轰隆一声,整个人僵在原地。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许思睿淡定收回手指,漫不经心地扯谎道:“哦……我看你睫毛上有点脏东西。”


    好端端的家里哪来的脏东西,这话说出他自己都不相信,恨不得跪下去求上天再给他一次重说的机会。还好祝婴宁似乎完全没多想,也跟着“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还来了句:“谢谢。”


    “不用谢。”他厚着脸皮接受了她的道谢,硬是强撑着演完了。


    等到祝婴宁低头开始写作业,他跳得略微过速的心跳才慢慢落回正常值,心有余悸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来。右手拇指还残留着她睫毛的触感,有点刺麻,也有点痒。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动笔,只将右手放在卷面上,虚着视线,呆望着半空走神。


    能听到她写字时笔尖摩擦书页的沙沙声,和客厅钟表秒钟走动的声响。


    “许思睿?”祝婴宁叩了叩他的卷面,“你在发什么呆呢?”


    他回神,看她一眼,声音有点低:“没什么。”


    **


    几天后,早读前,祝婴宁来到教室,正打算把书包塞进桌肚里,就感觉到了一股软软的阻力。她诧异地将手伸进去,一抓,一抽,捉出来一条围巾。


    毛线编成的,颜色灰粉相间。


    她举着毛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问邵彦君知不知道这条围巾是谁的,一转头却对上了她想杀人的视线,意思很明确:收着,闭嘴。


    她明白过来,却没有依言闭嘴:“我不能收。”


    “……”邵彦君恼羞成怒,“有什么不能收的?”


    “因为——”她晃了晃手里的围巾,“这是你自己手工织的吧?一定费了你很多时间,我没有做什么值得你这样感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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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感谢你了?!”被指出事实,邵彦君越发恼羞成怒,声音都大了几分,“谁会花时间替你织这种东西?我又不是傻帽。这是我……”她卡了一下,说,“是我织给我前男友的,他不要了,我才拿来送你的。”


    “真的?”祝婴宁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条围巾。


    托许思睿的福——他的衣服鞋子大多数颜色和款式都符合世人对男性的刻板印象,黑白灰蓝,但由于本身性格臭屁,爱暗暗装逼,爱玩个性,有时候他也会穿些脱离刻板印象的颜色,粉色自然也在这一行列——她没觉得男生用粉色有什么不对。


    “我和我前男友早就分手了,看见给他的东西就烦。”邵彦君欲盖弥彰地补充道,“你拿走吧,别放在我家碍眼。”


    被她这样一解释,祝婴宁的心理负担小了不少,捧着围巾看来看去,迟疑道:“那……我真的收下了?”


    “赶紧收了,别磨磨唧唧的。”


    “你要是哪天想通了,随时可以找我要回去的。”


    她重重啧了一声,甩去一个狠厉的白眼:“你烦不烦?”


    “好吧,我不说了。”


    祝婴宁这才将围巾仔细叠起来,收进抽屉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几秒后,“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我忘了跟你说谢谢,我能跟你说谢谢吗?”


    “……”


    “谢谢。”她一本正经道。


    “……”


    邵彦君正无语着,又听她压低声音说:“不过,我们这个年纪还是不要早恋了吧……其实,学习才是我们这个年纪——”


    接受到她火冒三丈的眼神,祝婴宁才赶紧将后半截话咽下去,摆手道:“好好,我真的不说了。”


    **


    怕当着邵彦君的面戴围巾刺激到她,让她想起那个所谓的前男友,祝婴宁一直忍到放学了才乐滋滋将围巾盘上,然后开开心心搭地铁回家了。


    邵彦君手艺不错,围巾针脚密实,不像寻常的手织围巾那样臃肿,戴上去又暖和又秀气。


    许思睿整天待在家,接触到的活物除了许正康就是祝婴宁,以至于他想不留意到她脖子上多了条围巾都难。祝婴宁是节俭的性子,东西不坏就能天长地久地用下去,用到东西寿终正寝光荣退休那种。他还挺惊讶她今天居然会想到买一条新围巾。


    “多少钱?”他拨了拨她围巾垂下来的一端,随口问了句。


    她下半张脸都被围巾遮住了,含糊不清地答:“不用钱。”


    “不用钱?”他理所当然地猜,“超市做活动送的?”


    “……不是。”她有点郁闷,“是同学给我的。”


    他愣了愣,随即轻嗤一声:“无聊。”说完就转身回房间了。


    同学之间友好地送送围巾哪里无聊了?祝婴宁百思不得其解,也懒得去剖析许思睿的逻辑,把围巾摘下来,小心地收纳好,拿了睡衣先去浴室洗澡了。


    晚上八点,他们照旧坐在茶几对面学习。许思睿颇有些心不在焉,被她提醒了两句,又对她摆起了臭脸。祝婴宁实在想不通他吃错了什么药,她回顾自己从回家到现在的所有言行,百分百确定自己没惹到他。


    可能许思睿也有生理期。经前综合征。她恶狠狠地想。


    结束了不愉快的学习,她收拾好书包,准备回房间睡觉。


    走到了客房里,正打算熄灯,一回头,许思睿就站在她背后,斜着倚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差点没把她心脏吓出喉咙口。


    还没等她开口问他想干嘛,他就先开口了,冷着脸,生硬地问:“谁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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