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铭到达西龙港的时候,慕少轩和一个中年男人已经吃上了。
那个男的他有点印象,是今天带走慕盛常的人。
男人见到慕时铭,愣了一下。
随即放下碗筷,一脸谨慎道:“按规定,我们不应该私下见面的。”
不知是装腔作势还是真的避嫌,男人起身准备离开。
慕少轩抬手一把按住男人,神情严肃:“吴哥,我这声哥可不是白叫的。就只是吃个饭,你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吗?”
男人皱眉斟酌了一下,闷声坐下。
“阿铭哥,过来坐。”慕少轩笑着起身,体贴的帮慕时铭拉开椅子。
慕时铭没拒绝,低头坐在了慕少轩身边。
“吴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表哥,慕时铭,你可以叫他铭哥。”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慕时铭。
他早就知道慕时铭这号人物,只是没有正面打过交道。
慕少轩端起一杯酒,举到男人面前:“吴哥,这屋子里没有外人,我就开门见山了。”
“阿铭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是愿意给我这个面子,帮我这个忙,就把这杯酒喝了。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走人,我绝不拦你。”
慕少轩话虽这样说,但语气却很强势。
男人抬眼扫过慕时铭,又为难的看向慕少轩,犹豫不决。
慕少轩语重心长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什么出格的要求,就是想简单聊聊了解一下情况。绝对不会让你难做,更不会让你犯错误。”
男人沉思片刻,抬手举起面前的酒杯,朝着慕时铭道:“铭哥,只要不违规,我一定尽力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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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时铭从慕少轩的车上下来,身形不稳。为了多了解些消息,他今晚没少喝。
慕少轩伸手去扶慕时铭,却被他下意识的躲开了。
“我没事。”慕时铭稳了稳身子,抬眼看向慕少轩,“今天谢了。”
多少也算了解到了一些消息,目前对于慕盛常的指控和举证,都是关于他公司经营过程中存在的一些操作和财务方面的问题。
事情比慕时铭想象得要好得多。
虽然消息只是凤毛麟角,但也比一无所知让慕时铭心里安心许多。
慕少轩看着脸颊微红的慕时铭,眼神动了动。
他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慕时铭的爱慕,只是慕时铭对他一直排斥,视而不见罢了。
“阿铭哥,不用跟我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知道我对你……”
“慕少轩。”慕时铭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接受他的帮助,不代表能够接受他的人。
“有些话,我想我还是要再次和你说清楚。”
冷风吹过,慕时铭清醒了不少。
他抬眼看着慕少轩,正色道:“一码归一码。你帮我家,这份恩情我一定会还。但别的,你还是别想了,绝对不可能!”
慕时铭已经尽量把话说得客气了,但一想起慕少轩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和那龌龊的心思,胃里还是忍不住翻腾。
慕时铭一手按住胃,一手挥了一下,算是告别。
不等慕少轩回复,慕时铭就自顾自的进了酒店。
“铭哥。”
他刚一进酒店大堂,贺森严就迎了上来。
贺森严不放心,一直等在门口,要不是慕时铭不让,他早就去西龙港找人了。
贺森严伸手扶住慕时铭,低声道:“还好吧?”
贺森严的声音低低沉沉,身上温热还散发着淡淡沉香。
慕时铭顿时卸下所有戒备,瞬间失去了力气,整人都靠在了贺森严身上。
贺森严皱眉,什么都没说,直接将人带扶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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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房间,贺森严帮慕时铭脱去外衣,又递给他一杯温水。
“要不要去洗个澡?”
慕时铭摇头。
他觉得好累,根本不想动。
“洗一下会舒服点。”贺森严软声劝说。
慕时铭也有点受不了自己的一身酒气,这才不太情愿的起身。
贺森严看着慕时铭疲惫不堪的样子,迈步走上前去,抬手一把将他抱起,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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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森严将人抱回床上,又帮慕时铭把头发吹干。
梳洗过后,慕时铭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他享受着贺森严细致贴心的照顾,扯笑调侃道:“贺总,不仅贤惠,还是温柔体贴型啊?我之前怎么没发现?”
贺森严垂着眼没吭声,只是默默地将慕时铭的浴袍拉好,又帮他盖好被子。
“铭哥,在我面前,你不用装坚强。”贺森严从身后抱紧慕时铭,声音淡而轻,却轻而易举地击碎了慕时铭的伪装。
慕时铭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看着贺森严。
“我觉得……好累。”慕时铭声音有点沙哑。
贺森严抬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轻抚着慕时铭的后背,沉声道:“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
慕时铭突然鼻子一酸,眼眶升起雾气。
他迅速低头,将脸埋进贺森严的怀里,没了声音了。
贺森严眉心动了动,心疼不已。
他收紧手臂将人牢牢拥在怀里,像是守护无价珍宝般,小心的护着。
半晌,慕时铭的声音才在贺森严的怀里闷闷响起:“我……有点怕。”
他已经没有了妈,如果慕盛常真的出不来,爷爷怕是会承受不了。
到时候他们这个家就……
“别担心,慢慢来,一定会有办法的。”贺森严低声安抚。
慕时铭缓缓闭上眼,闻着贺森严身上独有的沉香,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情渐渐平息。
贺森严不停地轻抚着慕时铭的背,直到他渐渐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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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天,慕时铭几乎都在约见不同的人,赶赴不同的应酬。
慕时铭知道,可能做这些对慕盛常的案子帮助不大,但他不想放弃。
慕时铭从没想过要帮慕盛常脱罪,只不过身为子女,他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争取更好的待遇,或是别的什么都好。
其实这几年,慕盛常已经不像年轻时做事那么横行霸道了。现在社会变了,他年纪也大了,已经算是金盆洗手,洗白的差不多了。
怎么会就突然被立案调查了呢?
慕时铭百思不得其解。
贺森严站在酒店门口,看着慕少轩将慕时铭从车里扶出来,脸色阴沉。
他迎上去,将慕时铭拉入怀里。
慕少轩挑眉看向贺森严,态度显得比之前更有底气,“贺总,怎么还在南港?”
贺森严搂着慕时铭,不想搭理他。
“如果贺总再待下去,慕家怕是要鸡犬不宁了!”慕少轩意味深长道。
贺森严皱眉,目光凌厉的看向慕少轩。
“怎么?我说错了吗?”慕少轩轻笑,“慕家突然出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慕少轩明显意有所指,将矛头直接指向贺森严。
慕时铭半眯着眼听着慕少轩的话,没有吭声。
他其实早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他爸的案子材料齐全,进展迅速,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慕时铭最初怀疑过慕少轩。
毕竟他们两家一起承接了南港下环的项目,如果他家出事,慕少轩家就能单独完成这个项目。
而且慕少轩他爸一直在慕盛常争当家人的位置,所以嫌疑最大。
可自从出事以来,慕少轩一直忙前忙后地帮自己,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他的所为。
在慕时铭心中,怀疑的对象其实还有一个,那就是白景然。
毕竟之前白景然为了赶走自己,不惜高空抛物,甚至将慕时川抓了进去。
这次贺森严南下留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会不会直接惹怒了白景然,让他对自己的家人下手?
可上次见到白景松时,他说会看好白景然,那态度和语气都很坚定。
这样看来,又好像不是白景然。
这几天慕时铭把这件事在心里琢磨来琢磨去,却一直想不出个答案。
慕少轩见贺森严不吭声,讪讪道:“贺总不说点什么吗?”
不等贺森严回答,慕时铭就从贺森严怀里缓缓直起身。
他抬眼,看着贺森严的眼神有些复杂。
贺森严看着慕时铭的表情心里不安,低低地唤了一声:“铭哥。”
慕时铭挣扎了片刻,撇开视线,轻声道:“你还是先回京北吧。”
贺森严怔住,坚毅的脸庞瞬间陇上冰霜。
一丝痛苦的神情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慕时铭撇开头,一直没有看贺森严。
贺森严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最后才缓缓开口道:“好,我知道了。”
他垂眼,低声道:“我现在就回京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