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圆一双眼,仔细盯着桑槐看。
从有些凌乱的头发丝,到那张万分昳丽的脸、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唇,以及覆盖在皮肤上翻涌着的黑色蛇鳞,再到比小狐狸还高出一头的身高……
唔。
桑槐?蛇?男鬼?
这三个关键词,怎么都没法跟他的崽崽联系起来啊!?
谢同构好歹还和崽崽同名同姓,这位——找不出相似点,真的找不出……
等等!
水蜜桃味的硬糖!
温稚宁瞪圆眼睛,立刻喊出一个昵称:“木木!”
桑槐一顿,那双阴鸷冰冷的竖瞳,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有短暂的失神,他失焦的视线重新落在温稚宁身上,心中有隐秘的欢喜,却还是冷声道:“难为你还记得这个名字。”
温稚宁并没有因为桑槐的冷声冷语有任何不适。
“真是你——”
他面露惊喜,一把扑过去!
桑槐怔愣一瞬。
他体质特殊,如果站立不动,温稚宁只会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去,摔在地上。
不,别伸手。
就应该站着,让这个狠心狡诈又无情的狐狸精狠狠摔倒,让对方知道,他也是有脾气的,谁让温稚宁偏心,宁愿带着一个废物走,都不愿意永远留下来陪他。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下一秒,桑槐的身体已经比脑子更快一步,他伸手,稳稳当当地扶住温稚宁的细腰。
于是温稚宁得以成功挂在桑槐身上。
小狐狸眼眸亮晶晶。
——之前的陌生男鬼,温稚宁战战兢兢,闻风丧胆;后来的队友桑槐,温稚宁不偏不倚,一视同仁;现在的崽崽木木,温稚宁深信不疑,舐犊情深!
他双手捧着桑槐的脸,再一次盯着桑槐看。
之前觉得阴冷森然的人,如今换一种身份视角,温稚宁觉得怎么看都好看、可爱、帅气!
因为这是他的崽崽啊!
怎么能这么好看!
“我的崽!木木崽!”
温稚宁高兴地叫了声,突地回想起在这个副本里都发生了什么,以及桑槐的各种极端发言。
他微微一顿,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拇指轻轻划过桑槐的蛇鳞,心疼道,“你……你在回廊里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桑槐:“……”
他张了张口,原本想嘲讽地说,关你什么事,之前消失那么久不闻不问,现在又想管了,却半晌没能成功出声。
好奇怪。
桑槐胸口处,那颗早已经死去,本不该跳动的心脏,在看到温稚宁这副模样时,陡然“砰砰砰”地动起来,且急促的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好陌生的感觉……
这位在回廊里掌管欲望,总是高高在上、漠视生命、暴虐又轻浮、善于制造各种人性之间冲突的邪恶“神明”,此刻被温稚宁抱在怀里,竟有一种想要委屈落泪,钻进温稚宁怀里求安慰的冲动。
桑槐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
他明明无数次想过,等再见到温稚宁,该如何抽筋拔骨,让对方痛苦地哀嚎,后悔抛弃他。
但真正见了面,他只想留下温稚宁——甚至在温稚宁拒绝后的现在,只需一个拥抱,他竟然就又心软了!
想到这里,桑槐脸上的鳞片翻涌的更猛了。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
竟然只凭借呼吸,就能把他迷的神魂颠倒!
“……木木崽,你是不是不想说。”
温稚宁等了片刻,桑槐却始终没开口。
他抿了下唇,眼泪都快要掉下来,眼眶湿润地心想,当初在游戏里,第一次跟木木崽见面时,后者被赶出家门,满身是伤,正在翻垃圾桶,后来被温稚宁带回家,也是这种不愿意说出自己曾经经历的傲娇性格。
蒜了。
不说就不说叭。
那些显然不是什么愉快记忆,过去就都过去了,现在最主要的是着眼未来!
温稚宁用手轻轻在桑槐的背上拍着,安慰着:“不怕不怕嗷,都过去啦。”
小狐狸后知后觉想到桑槐刚刚的控诉内容,什么“要谢同构不要他”“明明答应过”等话,终于明白其具体含义,顿时有种被家里孩子发现父母偏心,并当扬指出的尴尬感。
而且……
桑槐话里话外,都是在贬低谢同构……而且很明显能听出,贬低的目的是为了“争宠”。
啊啊啊啊。
不行不行不行!
那种父母偏心,导致孩子之间关系不睦,甚至大打出手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发生在小狐狸身上哇!小狐狸当初养崽崽时,就立志要当好家长,让所有崽快乐的!不能食言!
补偿!
他一定要好好补偿桑槐!
至于怎么补偿……
呃。
温稚宁思维跳跃,突地想到桑槐那个惩罚般的吻……
热意缓慢爬上耳廓和脖颈,温稚宁再一次熟了。
啊啊啊啊!
等等——
温稚宁!
你!
怎么!
能!
想!
这些!
哇!
没想到你表面正经,实际竟然是这么变态的狐狸精!
温稚宁在心中狠狠唾弃自己一番。
他飞快将其驱逐出脑海,把头埋进桑槐的脖颈里,感受着对方身上的凉意,一边继续拍着对方的背部宽慰,一边心想,怎么肥四,为什么谢同构和木木崽都变成了回廊的NPC?
甚至还是邪神的职位……
天杀的回廊!简直不做人!
祸害了他一个崽也就算了,竟然还来祸害第二个!
那那那……
除了谢同构和木木崽,会不会还有其他崽崽,其实也在回廊里?只是温稚宁才刚进来,过了两个副本,还没遇到罢了?
很有可能!
毕竟目前为止,在副本里见到崽崽的概率可是100%!
温稚宁立刻问:“木木崽,你认识谢同构?你们之间是有某种联系的?”
——当初《养成崽崽》游戏里,每一个崽崽的养成,都是独立副本,按理说他们不应该认识的。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是在回廊的副本里认识的。
听温稚宁提起“谢同构”这三个字,桑槐冷哼一声,但感受着温稚宁拥抱他时传达来的热意,还是乖乖“嗯”了声。
“那、那还有其他崽崽也在回廊里吗?”
温稚宁迫不及待问。
桑槐的脸瞬间黑了。
其他崽崽?
呵。
还以为温稚宁沉默这么久,是在心疼他,实则只心疼了两秒,就开始想其他崽崽了吗!?
温稚宁果然不爱他——
桑槐气极了。
比当初知道,温稚宁其实还养了其他崽,甚至多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时还要生气!
他觉得,自己虽然身为欲望,但在这一刻,却很适合接过“妒忌”的职位。
仗着温稚宁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桑槐面容扭曲,恨不得杀死除了他之外,温稚宁养的所有崽,让温稚宁只有他一个,又恨不得将温稚宁直接揉进自己身体里,做到真正的永不分离,但临到头了,又觉得温稚宁肯定会哭,还是强行忍住。
突然,想到什么,桑槐眼珠子一转。
他压低声音,有些委屈地说:“没了。只有我们两个。”
相认戏码,到此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