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一把钥匙撬开夜的壳。靛青的天幕自东南角开始褪色，云絮逐渐染上鱼肚白。当第一束光刺穿云层，所有阴影都开始颤动。
宋虞还是按照平时的时间线来到教室，她总觉得无人的教室更容易让人沉浸学习。
在一堆无人的桌子面前寻找自己的目标，她打算将笔记本还回去。座位并不难找，她走过去，将笔记本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跟桌面上其他乱糟糟的书籍形成了对比，但不会显得刻意。
考试结束照例留一两节课来讲解一下卷子。
先考的科目成绩会早一些出来，但总成绩还得等个一两天。
尽管提前做了一些准备，宋虞对答案的时候还是不免得情绪低落。
自己内心对这次考试的结果已经有了一部分的想法，总结来说就是犯了平时会犯的错误，成绩估计还是不会很理想。
不过宋虞对自己的开解也很快，经历过大大小小几百次考试了，不至于被这一次小测验打倒。
低落情绪只是一时的，很快会有其他美好事情带来的快乐情绪覆盖。
第一节课是化学课，化学老师是个即将退休的女老师，170左右，这个身高在南方来说是算很高的。
宋虞很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出色的教学能力，还有她亲切的性格。
考试结束后一般会用一节课的时间来讲评试卷，托她出色教学能力的福，化学这门学科是整个班级成绩最好的一门学科。
化学老师的嗓门很大，即使上了年纪，身上也满是蓬勃的活力，“来，先把试卷拿出来，我们先从大题讲起，选择题我看了一下，大家都做得不错，我们班还有好几个选择题满分的。”
听见这句话，宋虞顿然思绪混乱。
试卷上选择题的错误已然被标出，看到自己错误答案的那一刻还是有点不忍心，轻呼口气安慰自己。
“第十一题，很简单的一道工艺流程题，（1），利用水钴矿制备二次电池添加剂的流程……”一手拿着卷子，嘴上还在滔滔不绝地输出，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拿起一只粉笔就往黑板上写。
宋虞听着解析，跟随老师的脚步订正错误的答案。
这道题的讲解时间不是很长，在其他人看来可能是简单轻松的一道题，可宋虞依稀记得在做这道题时她依旧花了不少的时间，订正后的卷子上密密麻麻的红笔痕迹，她的正确率并不高。
一整天都在不断重复翻找卷子的这个动作，不知是太久没从座位站起身来活动还是如何，宋虞此时只觉身心俱疲。
六科讲评下来，宋虞内心对自己的成绩已然有了一部分猜算，离自己内心真正的那个目标……好像真的有点远。
终于，下课铃就像解放的最后一个警钟，下课前五分钟，大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等待指针转动，铃声响起，有人早已迫不及待起身，有人小声雀跃欢呼。
宋虞也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收拾一整天下来忙乱的桌面。
“等等”，班主任语文老师急切的一句话叫住了即将从后门离开的同学，“先跟大家打个预防针啊，刚刚上课太着急忘记了，这次考试之后我们会重新安排座位，大家先有个准备，到时候根据大家的成绩采取‘帮扶’模式，好了，没有什么事情了，大家可以去吃饭了。”
“啊，不是吧，不是说这次考试是随便考考的吗，废了废了。”
“我亲爱的同桌，我不想离开你啊。”
大家显然对这次突如其来的换座位意见颇大，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哗然声起。
不过班主任收拾完东西转头就走了，大家内心的不满一时间无处发泄，只好闷闷离开。
宋虞倒是没有什么过多不满的情绪，只是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转头看向自己安静的同桌，盛如。
一个可爱的圆脸女孩。
“小盛如，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没有你我的数学作业可怎么办啊。”
“啊，啊，不会不会，我相信我们还是同桌。”
班里人陆陆续续离开了，温晓蔓来到宋虞的位置。
“走了，宋虞，吃饭去。”，温晓蔓听见两人的谈话，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输出，立马就接上话，“正合我意呢，已经受够和程临蔚做一年的同桌了。”
话音刚落，立马有人接上，“喂，大姐，又背后偷偷说我坏话呢，也不知道是谁哭着喊着找我借平时的化学作业啊。”
温晓蔓也没想到她同桌刚好就在身后，不过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理直气壮地说：“我那只是友好的借鉴，再说你平时找我借的东西也不少吧，还好意思说我。”
“算了算了，不跟你贫嘴了，我要和洲哥去打球了，等我晚自习回来再找你算账。洲哥，快走，别磨蹭了，要没场子了。”
听到他的话，宋虞才注意到悠闲跟在程临蔚后面的那个人。
也许是天气闷热的缘故，他校服袖子微微挽起，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两只手腕空空，没有任何装饰，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
他好像挺爱运动的，为什么肤色还能这么白？
一个疑问在宋虞心中油然而生。
但她没太过在意。
“急什么，刚刚数学老师叫我去拿数学卷子了。”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
“我去，数学成绩那么快就出来了吗？我有120吗？”
“没呢，他把我的试卷手改了一下，还给我了几套其他地区的卷子做看看。”
叶禹洲的话脱口而出，宋虞在听到关键词“数学卷子”时内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吓死我了，上课对完数学答案后就发现自己白白丢了好几分，这次120真估计有点悬了。”
声音渐渐减弱，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教室。
温晓蔓：“快走吧我们，等会儿真没饭了，我想吃热热的饭菜，不想吃剩菜。”
说着，拉起宋虞和盛如就往食堂的方向冲。
“诶！诶！慢点慢点……”宋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连忙招呼温晓蔓慢点。
……
三人一口气跑到食堂，宋虞显然是没有温晓蔓那种气壮如牛的精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旁边盛如似乎看起来更糟糕一点，从白皙健康的皮肤变得有点苍白。
宋虞空咽了一口唾沫，说：“等等，晓蔓，先缓缓，真不行了。”
“行，你俩先坐会儿，饭卡给我，要吃啥我帮你俩打。”
旁边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的盛如，“没事，我先去占个位置，你俩先去打饭，我今天有点想吃面，我去另一个窗口。”
很快，三人成功落座。
“我去，温晓蔓，你今天的饭打太多了吧，吃得完吗你？”宋虞看着温晓蔓那堆成“小山”一样的饭盆不禁疑问出口。
“哎呀，可以可以，对我来说简直小case。”说着，就往嘴里又塞了一口。
宋虞勉强相信了她的鬼话，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还是忍不住说：“吃慢点吧……真没人跟你抢。”
——
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常建《宿王昌龄隐居》
暮色浸透走廊时，月色爬上窗台，将教室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格子。远处的篮球架锈迹斑斑，北斗星斜挂在宿舍楼顶，像被谁随手丢下的银色发卡。
温晓蔓照例去办公室一趟，准备取走考试前一天上课测的英语小测本。
此时的办公室很空旷，只传出“吱呀吱呀”的风扇转声。
英语老师镜片上反射着电脑微弱的荧光，眉头微微皱起，她抿紧嘴唇，食指快速滑动鼠标滚轮。
温晓蔓不经意一瞥，密密麻麻的熟悉excel表格。
哦豁，这莫非……是考试成绩？
她回过神，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老师，入学考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英语老师的眼神没有离开屏幕，回答道：“估计快了吧，数学还没改完，不过英语已经出来了，这次的作文改得有点严格，大家分都不高。”
“这样啊，我考得怎么样啊？”温晓蔓最擅长的一个科目就是英语，虽然没有优秀到可以拿年级第一的程度，不过上130不是什么小问题。
“还可以吧。”英语老师滚动鼠标开始寻找，“你看，你啊你，这次的听力扣了那么多分，全靠后面阅读在吊着，才勉勉强强125，是不是我寒假发在家长群里的听力都没有去做？”
温晓蔓内心满是被拆穿的窘迫感，但表面上还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这次听力语速太快了，那个男主播还是个低音炮，我一下子没有听出来啊。”
“真的吗？这次的听力我还没去听呢，好了，你先把小测本发回去吧。提醒大家下节课小测试卷上的笔记啊，都好几天没有小测了。”
“好的，老师。”
班级大部分同学一听到要英语小测后就开始痛苦哀嚎“不要啊”，但他们还是会乖乖背诵。自从分班后这个女老师接手他们班级后，就坚持课前十分钟小测的习惯，除遇特殊情况外，鲜少取消。
上高三后，明明面对更加紧张的学业情况，却依旧没有取消小测。这也许仅仅只是老师的一种习惯，也可能是老师的一种策略，无法具体去计算它是否付出大于收入。但是学业情况增加后，每天要做的事情堆叠成山，小测这件事也逐渐被抛掷脑后，也就上英语课前的课间十分钟和早读有机会复习一下了。
——
刚结束完沉重催困的物理课，下课铃响的那一刻，宋虞摘下眼镜，不管沉重的眼皮还能不能睁开，索性放弃，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直接趴下睡觉。
短暂的几分钟，头脑风暴席卷。梦的时间很短暂，梦的过程很漫长，像是走马观花般把一生都经历了。
梦里有小学时因为父母不同意买玩具而哭闹的小宋虞，有骑自行车摔倒的小宋虞，当然，最恐怖的是她梦到了自己物理只有19分。
真是个短暂的噩梦。
有人在梦的结界外试图打破。
“宋虞，宋虞，快醒醒啦，下节课要英语小测，赶紧背一下。”
眼睛从黑暗中重新感知光亮，眼前还是一片模糊的不清醒。
“不背了，好困好困，靠你了。”简单地从睡梦中清醒一刻，又睡着了。
盛如只好放弃。
短暂的课间瞌补觉确实让宋虞清醒了不少，也让她得出了个结论——物理真吸人精力。
（1）参考厦门市23届高三四质检，想当初愚蠢的老子做得一塌糊涂[裂开]
[紫糖]强大拖延症的我尽量更（如果日更的话就更好了）[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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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