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复习生活就像是一滩死水，掀不起任何波澜，而考试就像石子，能轻易打破这种局面。
简单地按照复习计划复习了几天，来到了高三下学期第一次小测验。缩短时间，只考两天。
办公室老师自主命题，让大家提前适应适应，尽快从寒假的放松中剥离出来，投入新一轮的复习中，同时，也为了让大家对即将到来的繁忙的考试有点危机感。
虽说老师一众强调不会太难，会给大家放放水，但很显然，大家都不相信。宋虞显然也是这么觉得，总有种心理暗示告诉自己，这是一次检验自己寒假学习成果的关键，不能轻易掉以轻心。
只可惜复习时间不长，又不限制范围，心里的担忧实在不少。
宋虞坐在教室里，手中的笔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划着，思绪却早已飘远。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映出细小的尘埃，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沉重。教室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压抑的气氛，每个人都在埋头复习，偶尔传来翻书的沙沙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细微声响。
墙上那三个显眼的红色数字无疑在告诉他们时间的紧迫。
她低头看了看桌上的复习资料，密密麻麻的字迹让她有些头晕。寒假里她并没有完全放松，但也算不上拼命。每天按部就班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偶尔翻翻书，做做题，心里总觉得时间还长，考试还远。
可没想到，高三下学期的第一次小测验来得这么快，像是突然从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打破了她的节奏。
老师还是按照复习计划上课，意味着宋虞对这次小测验的复习计划只能拖到晚自习时间段了。
即便有考试的来临，各科老师依旧布置了不少作业，也是真当这次是小测验了。
班里也有一部分人觉得这次考试无关紧要，选择先完成作业，以免过两天任务过重。
宋虞便决定搬到隔壁自习室复习，巩固一下自己不熟悉的知识点。
晚自习的铃声刚刚响起，教室里的灯光显得有些昏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息。宋虞抱着几本复习资料，轻手轻脚地走进了自习室。自习室里已经坐了几个人，大家都低着头，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抬头看她一眼。
一般到自习室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喜欢自习室更安静的氛围和更宽敞的桌子，不会像班级里一样，会在一堆唰唰的翻书声中偶尔响起一两句说话声，也没有一堆搭得很高的复习书带来的压抑感。
她环顾了一圈，发现靠窗的位置还空着，便走过去轻轻坐下。放下书包后，她翻开笔记本，试图让自己进入复习的状态。可她的心思却有些飘忽，明明今天的自习室还是跟往常一样。
就在这时，自习室的门又被推开了。宋虞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叶禹洲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普通的黑色保温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室内，然后径直走到了一个考走廊的位置坐下，那也是他平时经常坐的位置。
宋虞下意识地往那边瞟了一眼，她和叶禹洲虽然同班了两年多，但两人之间的交集并不多。叶禹洲在班里成绩一直都很好，稳居前列，老师也很喜欢他，有点小帅，也挺活泼。宋虞对他的印象也仅限于此，两人几乎没有过什么深入的交流，唯一的交流，可能就是问过几道数学题了吧。
她低下头，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复习资料。尽管做了满满的笔记，仍然觉得掌握得不是很熟悉，只好在重头梳理一遍。
晚自习虽然没有设置下课时间，是贯彻得三个半小时，从七点一直到十点半，但途中可以凭班牌出去。
简单地将第一个章节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宋虞只觉舒畅，看看自己理的一整页的思维导图，满满的成就感。
抬头看向黑板上方的挂钟，已然过去四十来分钟，便决定起身出去打个水，正好班牌在。
刚打开手中的白色保温杯喝完最后一口水，环视一圈，眼神不自觉落在一个身影上——叶禹洲。他正低着头，手里握着一支笔，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移动，偶尔停下来思考片刻，然后又继续写下去。他的侧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眉眼低垂，神情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虽然他平时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总是笑嘻嘻的，很少见到他这么专注的样子。
或许是她之前从未认真关注过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
宋虞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压力。也许是对即将到来地小测验，也许是逐渐减少地天数。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越是压抑，心里越是烦躁。
也许是因为视线停留了太久，空间凝滞住了一瞬间。叶禹洲忽然抬起头扭动一下。宋虞心里一紧，生怕他转过头来视线两人视线交汇，连忙低下头，假装认真看书。她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脸上也有些发烫，似是不好意思。
手中的笔停顿了许久也落不下一个字，于是起身打水。
没有在途中浪费太多的时间，很快就回来了。
悬挂在夜空中的月亮依旧皎洁，流动的光华在云层间漫溢，光线编织成笼罩万物的网，给漆黑的夜晚带来些许的透亮，明天估计是个好天气。
自习室里的气氛依旧安静，可宋虞却觉得有些许的压抑。压抑在内心产生的一丝烦躁也只会藏在自己的内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化。
她注意到了，那个专注的身影不知在何时悄然离开，只剩下一堆不那么整齐的书本。
宋虞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重新投入到复习中。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一道题困住了很久。没有办法，人不能一直被困在一个地方，她还有计划复习其他科目，难题只能速战速决。
她拿上题目，打算到最后一排的位置找齐君慧。一手习题，一手笔，快步走到桌子前。
“齐君慧，求帮助！这道题我已经困了好久了，实在是解不出来。”宋虞用笔指着题目对她说。
齐君慧拿过来，扫了一眼，小声“嘶”了一下，像是拿到了什么烫手山芋。
抬头看向宋虞，开口道：“你想听实话嘛，这道题我只会一个A选项，其他的也不会。”语气稍稍带着点歉意。
宋虞听到了这句话，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更多的是因为这道解不出来的题目。
下一秒，齐君慧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走走走，我们去问老师，他肯定会。”
她一向是这么冲动又莽撞，宋虞内心无奈，也只能跟上前。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快步行走在走廊上，宋虞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夜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决心。更多的其实是无形之中给自己的心理暗示，不仅是对那道难解的题，更是对暂且空白的未来。
来到办公室,扫一眼，并没有发现要找的目标。
齐君慧失望转头，说：“数学老师怎么不在，失望，本来还想着坐太久了出来问个题放松放松的。”
宋虞没想到她那么冲动原来是这个，“走吧走吧，明天再问就好了。”
一出门，没想到遇到了刚回来的叶禹洲。
齐君慧赶忙拉着她上前询问。
“你们……问问题吗？”叶禹洲带着一丝疑惑的语气。
“对，就这道题！”
宋虞想要试图拉住齐君慧，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的阻力告诉自己后悔问这个题目了。
叶禹洲接过题目和笔，轻轻扫一眼，自然提笔作答，仿佛信手拈来。
长长的睫羽扫动，头顶上方有点昏暗的灯不影响他看题，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专注的轮廓。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每一笔都带着某种韵律。他的神情平静，眼神却格外锐利，仿佛所有的思绪都凝聚在那道题目上。
叶禹洲的解题速度很快，几乎没有停顿，偶尔微微皱眉，也只是稍作思考便继续写下去。他的手指修长，握笔的姿势优雅而有力，字迹工整清晰，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质。
周围的环境似乎与他无关，他的世界只剩下眼前的题目和手中的笔。灯光虽然昏暗，却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沉静而专注。
片刻后，他放下笔，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答案很是满意。
“就这样，先……”
宋虞静静地看着他，刚才内心涌起的退缩感浑然消失，被浑厚有力的声音所吸引。
不知叶禹洲何时抬的头,叶禹洲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知名的探究。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调侃：“啧，听得懂不，我不太会讲题？”
宋虞的脸颊微微发烫，要不是走廊的灯光有点昏暗，脸上泛起的微微红晕就会被人发现。
“嗯……应该吧，我回去再自己好好想想。”说罢，便拉着齐君慧回到了教室。
叶禹洲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回去了。
宋虞在自己座位上思考那道题，旁边隽秀的字迹还带着笔锋，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他那个人。
思绪有点飘飘然了，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阴影还是会被吓一跳。
是他。
“你是不是……没听懂啊？我讲题这方面确实有点糟糕。”他带着抱歉的语气。
但宋虞确实没这么想，“不是，不是，我懂了，真的。”
说这话自己都不信。
叶禹洲思考了一会儿，说：“你等等。”随即回到了座位。
不知道他在悄悄捣鼓什么，过了一会儿，宋虞收到了一张小纸条。
“你看看，看完你应该能懂了，我可能有一些地方讲得不太清楚，我就都给写下来了。”
宋虞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连忙接过来，道谢。
手中的纸条像是有着千斤大石重，小心翼翼地打开，满满一页的解题步骤和文字解析。
看到最后，有个很熟悉的小表情，生动形象地加油打气。
再看看自己的习题册，那个因为思考不出来、一直计算不过而画的苦恼生气小表情，他……注意到了这个。
心里像是有道铜墙被攻击出一道裂痕，河流水开始一丝一丝地渗入。
一切，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