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李主任,工会代表工人,也代表工人的家属。”
王天来掷地有声的说道。
“今天这事儿,不是张仲民同志一个人的事,是我们轧钢厂所有工人兄弟的事,我们工人的爹娘亲人被人害了,厂里不给个说法,还让保卫科来驱赶?这寒的是全厂工人的心。”
说完这些,他转过身来,深深鞠了一躬。
“仲民同志,乡亲们,你们受委屈了,是我这个工会主席没做好,没能在第一时间站出来,让你们走了这一步,我王天来在这里向你们赔罪。”
张仲民坐在地上,回鞠了一躬。
族人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王天来起身后继续说道:“但是,请你们相信相信工会,今天这事儿工会管到底了,查不清,办不公,我这个工会主席自己卷铺盖滚蛋。”
“多谢王主席。”
族人看到族长都道谢了,也赶紧跟着道起谢来。
“谢谢青天大老爷啊。”
“大人,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九叔公这辈子都没享过什么福,说没就没了。”
“孩子他爹走得早,就指着九叔公帮衬点口粮…这…这可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
众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了起来。
这道谢声浪,如同沉重的鼓点,敲打在轧钢厂威严的大门前,也敲打在每一个在场者的心上。
王天来的鼻子也有些发酸。
他用力眨了眨眼,压下那股酸涩,抬手示意道。
“乡亲们快别这样,起来,都快起来!这声谢我王天来受之有愧啊,是我们工会让你们受罪了!”
他大步上前,弯下腰想扶起还趴在地上的人。
“老嫂子您快起来,地上凉!放心,有我王天来在,这事儿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咔嚓!咔嚓!”
曹爱玲手中的相机快门不停地按动。
用镜头忠实地记录下这催人泪下的一幕。
就在这时,李怀德的声音,也清晰地响了起来。
“王主席说得对,这事儿,轧钢厂责无旁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他不知何时也走到了王天来身边。
他没有看杨厂长,而是直接面向张仲民和悲泣的村民们,面色沉痛而肃穆。
“乡亲们,同志们!”
“我是轧钢厂后勤主任李怀德,刚才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也听到了!我的心和你们一样痛!”
他捂着心口拍了两下,继续说道:
“我们的工人兄弟的亲人失去生命,是相关责任人工作的重大失误,更是我这个主管后勤的主任,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村民们含着泪的眼睛,都聚焦在他身上。
“王主席承诺工会管到底,我李怀德在这里,代表轧钢厂行正班子,代表我个人,也向乡亲们,向全厂的工人兄弟们郑重承诺!”
李怀德提高了点音量,继续说:
“这件事,轧钢厂必定拿出最大的决心和诚意,配合公安机关彻查到底,无论涉及到厂内哪个部门、哪个人,无论背景多深,只要查实有失职渎职、违法乱纪行为,厂里一律严惩不贷。”
说这话时,他头部轻斜的看了下杨卫国,然后继续说,
“该处分的处分,该开除的开除,绝不姑息!我们不仅要给逝去的九叔公一个明白,更要给所有在轧钢厂的职工,和家属一个绝对的安全保障!”
他上前一步,直接走到了那位哭诉孤儿寡母怎么活的妇女面前,没有像王天来那样搀扶,而是将孩子给抱在了怀里。
然后对茂湾婶子说道:“错误既然是轧钢厂的工人犯下的,那九叔公的抚恤,会按照厂里最高的标准立刻落实,孩子今后的生活,教育,只要在我们轧钢厂的能力范围内,肯定都会承担拿起来。”
茂湾婶子刚刚全是胡扯的,她跟九叔公隔着好几辈儿呢,而且家里的男人也没死,哪敢应下这种好处啊。
她连连拒绝道,“这位领导,我们只要一个公道,我们不要钱。”
“嫂子你别怕,这不是施舍,这是轧钢厂欠你们的,是我们管理不善应负的责任,我李怀德今天把话撂这儿,查不清,办不公,别说王主席要滚蛋,我这个主管领导,第一个向挡委和上级打报告,请求严厉处分!”
“咔嚓!咔嚓!”
曹爱玲的相机再次响了起来,这两位领导的表现,和一旁略显无措的杨厂长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怀德满意的放下孩子。
“李厂长…李青天啊。”人群中,不知是谁带着哭腔,直接给老李升官了。
“谢谢李厂长,谢谢您给我们做主啊!”
“九叔公…您在天有灵,看看啊,李厂长给我们做主了。”
李怀德听着那一声声的厂长,脸上是沉痛,心底却是一片火热。
这场面,正是他所需要的东风。
至于张仲民这个福将,真是旺他啊。
就在这时,保卫科科长凑到李怀德身边,急切地小声说道:“李主任!李主任!情况…情况可能不是表面这样。”
李怀德能不知道事情是什么样子的吗?
可事实重要吗?
这时候,曹爱玲看到这位李主任出去和别人交谈了什么,觉得不肯大声说出来的话,说不定就有什么阴谋。
她正义感十足的站在张仲民身边,大声的说道:“张仲民同志,各位乡亲们,请节哀,这件事影响很深,牵涉会很广。”
在场的人员听到她的话,脸上都出现了一些耐人寻味的表情。
“但请你务必放心,此事我必会一追到底,我爷爷经常教导我,涉及群众权益之事往往水深浪急,极为敏感,可就算再危险我也不怕。”
这是个衙内?
李怀德不免多想了一些。
上午他就是想看看张仲民身后的那条线,能不能平事,现在看来,这小子挺能藏啊。
他将保卫科的拉到一边,说道:“够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追究细枝末节的时候吗?一位可敬的老人,我们轧钢厂工人的至亲,他已经失去了生命,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他看那人还想说些什么,冲他摇摇头,继续说道,
“无论起因如何,结果就在这里,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给悲痛欲绝的家属一个交代,是给全厂工人兄弟一个交代,其他的,自有公安机关去调查定论!”
保卫科的耸了耸肩,说道:“好吧,那听李厂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