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开场白》
01/
小谈春季来得早去得玩，许多地方已经蔓入夏季，但小谈还在春末。虽然气温也有略上升，但并不炎热，到傍晚时甚至还有些凉意。
只是植物已经有些躁动难安，蔷薇藤安静地匍匐在墙壁上，隐隐有跃跃欲试着从窗外探入的趋势。
程舒颂从浴室出来时顺手关上了窗。
窗户是刚刚洗澡前通风时打开的。
漂亮上翘的眼尾颤动，将睫毛上的水珠抖掉，眼皮微微下压，刚好看见花藤上的雨滴。
白皙的皮肤骨节处被水汽蒸得有些泛粉。
细细的吊带勒在莹润的肩背，压出一条微微凹陷、深粉的印子，白色丝质布料垂下，只勉能够强遮住大腿根，头发被吹了半干，只余一点湿漉漉的发梢搭在裸露在外的**脖颈颈肩，刚好与小谈的天气略相似。
只一眼，檀溆口干舌燥。
程舒颂刚坐下，他就已经姿态熟稔地攀了上来，男生身形很宽，抵一个半程舒颂，他的手掌烫，贴上细腻的背上蝴蝶骨处皮肤。
程舒颂淡淡斜睨他一眼，她现在在贤者时刻，于是淡淡道，只是声音柔和，倒压住了原本话里的冷清，“行了，别闹了。去吹头发，不然回头头疼。”
小谈天气湿热。
洗完头如果不吹头发，头疼是难免的事。
檀溆悻悻收回手，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听话地另一侧下床去拿吹风机。
他的五官较一般男生偏柔和，但并不弱气，更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高大的男生此时显出几分拘谨和乖觉来。
整个卧室就只剩下程舒颂打字时美甲碰到手机屏幕的声音和嗡嗡的吹风机的声音，气氛一下变得很温和静谧。
像两个久居的恋人。
如果忽略散落在房间地板各处印着“检查报告单”的纸张。
一直等到檀溆头发吹了七七八八。
程舒颂看了眼时间，才放下手机 ，捞起旁边干净的牛仔裤换上，上身还是出浴室时穿的白色吊带短裙。
她不紧不慢将裤子扣子扣好，安排接下来的行程，“离你们门禁应该还有段时间，我现在送你回去，时间够用了。”
檀溆头发已经吹干了。
他瞪大眼，放下吹风机，扭过头看程舒颂。
檀溆的脸颊也有些红，不知道是被热风吹的还是气的，“之前不是说好了我今天不回去吗？而且我都说过了我就想留下来陪你。”
他气死了，口不择言，冷笑，“你每次都赶我回去，难道你晚上还约了别人才不能让我留在这。”
他后面语气有点急，而且一急就喜欢喊程舒颂全名，语气又羞恼，加上眉眼好看，气急败坏也像撒娇。
这些话程舒颂听了不下十遍。
“程舒颂！你有没有听我讲话，我们明明是正经交往关系，你为什么要搞得跟……一样！”
程舒颂对此质问面不改色，事实上自从恋爱开始，她已经被他抓着问过很多回了，她不管檀溆的胡搅蛮缠，只捞了件外套继续穿，语气依然温和，解释，“是你给我说的查寝被抓到没在寝室会被处分的。”
檀溆想起来他确实说过这个话，支支吾吾：“可是我也说了大概率不会，我们校领导怎么有空天天查寝，而且怎么可能那么倒霉刚好查到我。”
他越说底气越足，“你这个怎么不听我的，而且你本来都答应好了今天要跟我出去约会，最后也没有出去。”
“你又骗我。”檀溆抱怨，“你老骗我。”
程舒颂看了看窗外，被吵的有些头疼，“那不是因为今天下雨了，你又想去游乐园，你想玩的东西玩不了，我说了我们晴天再去。”
“可是我也没说不能去其他地方，而且我不是要玩，我只是让你出去跟我去约会。”檀溆盯着程舒颂，“结果你又把我哄到你家来了——”
“你每次都这样。”
这……确实是这样。
程舒颂无法反驳。
她也确实有故意的成分。
她又不是年轻小女孩。
这么年轻、好看、好可爱的、在某方面还非常有天赋的男朋友就放在面前，然后每天费心费力去搞纯纯的拉手游戏。
当然，这话程舒颂是不可能说的。
她将旁边另一件外套捞上，塞到檀溆怀里。
程舒颂站着，要比檀溆坐着高一些。
她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和耳朵，“全干了，把外套穿上，雨停了，但是天气还很凉，不要感冒了。”
话题被这么被岔开了，雨水和蔷薇藤的清香灌进鼻腔，檀溆仰着脸不再说话，穿上了外套。
时间确实很早。
到校门口的时候离门禁还有一个半小时。
校内不允许陌生车辆随便进，车只能停在校外停车场。
又下雨了。
程舒颂解开安全带，又摸了伞。
檀溆抿着唇，浓密纤长漆黑的睫毛颤颤，即使在昏暗的车内也显得皮肤白皙，脖颈处还有新鲜的、斑驳的吻痕。
程舒颂摸摸他的脸，知道该哄一下他了，于是微笑柔声道，“回去好好休息，这周三我来陪你上课，跟你约会行吗？周天的时候我们再去游乐场。”
檀溆把脑袋埋在她颈肩，眼泪往下滚，像小狗一样拱过来，声音闷闷的，“宝宝，我舍不得你，我想再跟你多呆一会。”
程舒颂怀疑檀溆是不是有分离焦虑症。
每次约完会总要搞这么一出。
程舒颂大部分时候其实不太跟人抱在一起，第一是显得太黏腻，第二是抱在一起的时候别的事情什么都做不了，第三则是她体温偏低，和体温高的人抱在一起会略感不适。
但她也没推开檀溆。
檀溆抱着程舒颂，哽咽着说好喜欢她之类的话。
程舒颂的外套只是一件开衫，很薄，很快被檀溆的眼泪晕湿一片。
等哭够了，柏檀又仰着头，“你记得要回我消息，每天都要记得跟我打电话。”
程舒颂终于被粘人的男朋友松开，心下松了口气。
跟年龄小的谈恋爱就是这样，烦恼也是这个，乐趣自然也是这个。
檀溆哭的太可怜，弄得好像她欺负人一样。
不过程舒颂向来温柔，何况檀溆是她男朋友，她从旁边拿了纸，帮他把眼泪擦掉，保证，“我每天都会想你，会给你回消息，而且我周三就来陪你上课了。听话点，嗯？”
檀溆不哭了，“那你要说话算数。”
这才过了十几分钟，离门禁还早，檀溆依然不愿意走，非要再跟她多待一会。
车内开了换气和空调，但依然有些闷，程舒颂干脆开了车窗，点了根烟。
檀溆又找到理由了。
他拧起眉，不情不愿稍微离远了一点，因为刚哭过眼圈还是红的，“程舒颂，你能不能不要抽烟了。”
“对身体多不好，你要死了我跟谁结婚，我就变成寡夫了。”
“……”
什么死不死的。
怎么净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程舒颂虚虚靠在座椅靠背上睨着眼含笑看他，闻言黑眸里露出点笑意。
细细的雨丝顺着车窗飘进来，落在他们脸上。
湿润润的，有些凉。
皱着脸也怪可爱的。
怪不得她当时会鬼迷心窍答应他的表白。
程舒颂心想。
她将烟掐掉，语气颇有些漫不经心，“好，听你的。”
没事程舒颂就忍不住逗檀溆，“别生气了，经常生气会变丑。变丑了我们就分手，你也要变成寡夫……不对应该是变成弃夫了。”
檀溆要被她气死了，她每次都说听他的，下一次照做不顾。
现在还说这种话。
檀溆忍不住上去捂她的嘴，“程舒颂，你能不能不要老把分手挂在嘴上。而且我变丑了你也不能不要我。”
“开玩笑也不能说分手，多不吉利——”
“……”
难道他说她死了就很吉利了。
程舒颂被檀溆逗笑了。
“你笑什么？！”檀溆大叫，“你再笑我生气了。”
程舒颂闷声笑得更大声。
檀溆一边往她这边拱，一边伸手去捂她的嘴，“我说了别笑了。”
程舒颂敛起笑容，捏住他的脸，眸色深了深，充满了暗示意味。
四目相对。
檀溆明白她的暗示，脸慢慢涨红。
半响。
牛仔裤没弄湿，程舒颂重新扣好扣子，较为满意，只是车内坐垫还是被打湿了，被扔到了后面。
她先看了眼时间，淡淡看了眼檀溆身下，“还有二十分钟，再待五分钟缓好了再出去。”
她指了指后座，还是没忍住逗他，“垫子不能用了，看看，是不是都怪你。”
檀溆正在拿纸巾擦脸，闻言立刻不满起来，“你刚刚怎么不怪我，刚刚你还夸我，现在又怪我。你自己舒服了，我还难受着，你还要倒打一耙。”
他的黑眸湿亮湿亮的，头顶发丝蓬松，像小狗。
“程舒颂，做人不能这样没良心……”
檀溆没说完，因为被她用手指捏住了嘴。
程舒颂深知再说下去没完没了了，立刻向他投降：“我错了。”
檀溆才不在意她道不道歉，但他也不是真的生气，而且他也乐意帮她。
她怎么不让别人帮。
于是檀溆只哼哼两声，揭过了这一篇，“你记得说话算话，周三要来找我。”
程舒颂嗯了一声。
檀溆：“还有，你要补偿我，把我送到寝室楼底下。”
……
依依不舍地道了别，目送檀溆进了寝室楼，程舒颂终于松了一口气。
离开前，她拧眉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
好像楼上刚有人在往他们这里看。
–
409一个四个人。
有两个是双胞胎兄弟，家里有事请假了，这周都不在寝室。
因此除了檀溆，寝室只剩一个人——檀溆的发小和兄弟，鹤温沏。
鹤温沏很少参与社交娱乐活动，檀溆推开门，果不其然，鹤温沏待在寝室。
鹤温沏的床位在门口，他视线依然一动不动盯着书，听见推门声只道，“回来了?”
“嗯。”
檀溆将伞放在旁边盆里。
鹤韫沏把手机打开，“我朋友内部消息说今天大概率有领导要来突击查宿，正准备给你发消息提醒一下。”
檀溆擦擦脖子上的汗，“你不提醒我也会回来。”
说起这个，檀溆刚刚消散的那一点点怨气又浮现上来了。
他根本没有在外面和程舒颂过夜过，哪怕已经发生了什么，到了时间，程舒颂总是会要把他送回来。
如果不是檀溆看过她的户口本和身份证，确定了她未婚，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小三，她才这么遮遮掩掩。
他从带回来的一大袋东西里摸出来罐啤酒放在鹤温沏桌子上，“喝点?”
鹤温沏合上书，视线先落在檀溆脖颈处，片刻后才挪开眼。
他敛下眉，单手将啤酒打开，递给檀溆，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又怎么了？不是去游乐场约会了，不开心?”
檀溆拿了椅子，坐在鹤温沏旁边。
他还是没忍住吐苦水，但吐苦水里又夹杂了些炫耀的成分。
“下雨了，没去成。她今天还主动让我回来，也不挽留我，而且好过分，我们都谈了这么久了，还要我带体检报告……”
他略过不能讲的部分，挑挑拣拣讲了些苦闷的，酒精有些上头，讲到后面又忍不住流下眼泪，“你说怎么办，我要怎么做？”
鹤温沏跟檀溆也当了这么多年好兄弟，怎么能听不出他诉苦话里面的炫耀，他将微微变形的易拉罐扔进脚边垃圾桶，微微一笑，眸色沉了沉，仿佛认真建议，“那就分手，其实我也觉得你们不合适。”
他舔舔唇，回想起刚刚自己在楼上看到的场面。
目光流露出几分讥讽。
“我不是那个意思”檀溆抓了一把头发，声音大了些，不满道，“而且我们哪里不合适，你能不能不要乱说，我们要结婚的。”
“……”死恋爱脑。
鹤温沏冷着脸心想。
鹤温沏见过程舒颂。
除了长的稍微好看一点，他并不觉得程舒颂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居然把檀溆迷成这个鬼样子，简直跟把脑子喂给了僵尸一样。
鹤温沏熟练地听着檀溆吐槽，又拆了一罐啤酒，递给檀溆。
_
送完檀溆，程舒颂没回家，顺道开到了一家酒吧。
调酒师是个高挑的女人，她微微一笑，冲程舒颂打招呼，“来了，最近好久没见你，今天Lingxia pl会来。”
她跟程舒颂已经见过很多次。
程舒颂经常过来，时间没什么规律，但Lingxia pl乐队如果来表演，程舒颂就一定在。
“最近有点点忙。”
“老样子。”程舒颂点完单，干脆在吧台找位置坐下，又跟调酒师寒暄了两句。
调酒师轻车熟路开始调酒，动作颇有些炫技表演的成分在。
程舒颂口袋手机疯狂震动。
出乎意料的。
消息居然不是檀溆发的。
–你到底是不是认真想跟檀溆谈恋爱
–要谈恋爱就好好谈
–每次见面的时候都让他带上体检报告，你不觉得这个行为很伤人吗
–他高高兴兴去见你，回来后就扯着我发癫，问我你是不是把他当免费鸭子了
……
–你要是不打算认真，就别害他
檀溆？
程舒颂挑挑眉，看了眼备注。
鹤温沏。
很陌生的名字，实在想不起是谁。
她忍不住摸了一根烟出来叼进嘴里，咬了咬烟嘴。
原本在二楼的男人已经如鱼得水地挤过人群走到了程舒颂旁边。男人颀长挺拔，黑发黑眸，深邃的眼窝，瘦削的脸，五官硬朗，因而显得有些凶，挑眉熟稔道，“给你点上？”
程舒颂侧过头，将手机息屏扣下。眼前却忽然又冒出刚刚在车上檀溆皱着眉黑眸湿亮说他要当寡夫时的模样，碎发紧紧贴在他的鬓角，可爱又性/感。
“不了。”
她缓慢笑笑，带着齿痕的烟被手指捏住，坠进垃圾桶。
酒吧有些乱，声音嘈杂，第一次来的相当不适应，局促地夹在人群中间，不过对舒澄颂来说司空见惯。
明灭的灯将舞池照的动人暧昧，像流动的温床，将半露的肌肤、迷蒙的眼神裹挟起来。
鹤温沏。
程舒颂皱眉，又想了一遍这个名字，片刻后恍然。
终于记想她和这个人怎么交换的联系方式。
排雷：1.女主不是好人，男主也不是好人，男配也不是，大家都不是
2.女非男处，阶段性1v1，不买股，至少三个男主
3.不可以骂女主
4.想到再补充吧
关于《老婆》那本的解释：题材有问题，已经沟通过很多遍，不能写，非常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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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蓝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