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撕开九月的清晨，沈墨安攥着分班名单在走廊来回踱步。白衬衫第二颗纽扣上还沾着喂鸽子时的小米，发梢的红丝带被汗水洇得更淡。直到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穆莲笙倚着墙笑，校服袖口细心卷起，露出手腕上用医用胶布缠着的鸽子羽毛书签。
"七班，和我一样。"穆莲笙晃了晃手中纸条，晨光透过她新配的圆框眼镜，在沈墨安鼻尖投下细小光斑。两人刚踏进教室，窃窃私语便像涟漪般扩散开来。前排男生突然夸张地捂住鼻子："怎么有股鸽子屎味？"
沈墨安的指甲掐进掌心，却被穆莲笙轻轻拉住。少女从帆布包掏出个铁盒，里面躺着十几颗裹着糖霜的板栗："昨天熬汤剩的材料，谁要尝尝？"原本喧闹的教室突然安静，扎双马尾的女生怯生生举手："我...我能用橡皮和你换吗？"
午休时，她们在天台发现了惊喜。不知谁用粉笔画了只展翅的白鸽，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听说你们会治受伤的小鸟？我家仓鼠脚崴了..."沈墨安蹲下身，指尖抚过那些稚嫩的笔画，突然听见穆莲笙轻笑："看来我们要拓展业务范围了。"
这场意外的邀约，让天台成了校园的秘密诊所。沈墨安用冰棒棍给仓鼠做夹板，穆莲笙举着手机打光，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治疗记录。渐渐的，来求助的人从带着受伤昆虫的同学，变成抱着课本请教数学题的邻班学生。有天放学，她们发现储物柜塞满了小纸条："谢谢你们教我解方程""这是自家种的薄荷，给鸽子当零食吧"。
深秋的运动会打破了平静。沈墨安报名了长跑项目，发梢的红丝带在风中猎猎作响。当她冲过终点线时，却听见看台上爆发的尖叫。人群自动分开，穆莲笙坐着借来的轮椅挤到最前排，轮椅扶手上挂满用彩纸折的鸽子，每个翅膀上都写着加油的话。
"原来你就是那个会救小动物的女生！"有外班女生递来矿泉水，眼睛亮晶晶的，"我们班好多人都偷偷关注你们的天台诊所呢！"沈墨安喘着粗气，突然发现跑道周围不知何时围满了同学，有人举着用树叶拼的"加油"标语，还有个小男孩害羞地递来创可贴："给受伤的小鸟用。"
初雪飘落时，天台的储物柜里多了个惊喜。沈墨安打开柜门，上百只纸鸽子扑簌簌落下，每只翅膀都写着祝福。最底下压着张手绘地图，标着去流浪动物救助站的路线，旁边写着娟秀的字迹："周末一起去当志愿者吧？——全体七年级同学"。
放学路上，穆莲笙突然停住轮椅。她摘下手套，任由雪花落在掌心："你看，"少女转头笑，睫毛上落着细小冰晶，"偏见的坚冰，终究会被善意的温度融化。"沈墨安弯腰替她系紧围巾，发梢的红丝带与穆莲笙毛线帽上的绒球缠在一起，在暮色里晃成两团温暖的火。
远处传来白鸽归巢的哨声，惊起满树积雪。她们推着轮椅慢慢往家走，身后留下深浅交错的脚印。沈墨安忽然想起开学第一天，那个充满敌意的教室。原来只要心中有光，再冰冷的角落，也会绽放出意想不到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