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瓣扑就的青石板路尽头是一道宝瓶门,走过宝瓶门,便能瞧见一处被精心装点过的院子,院内有一浅池塘,池塘边上种着层层叠叠的杜鹃,正延绵不尽地开着,叫那一汪池塘也沾染了几分热烈的红色,像是要将那池水都灼烧了。
岸上有棵木槿树,嫩绿色的叶子层层叠叠地长出来,像是给蓝天点缀了一片翡翠,树下有一张石桌两张石凳,是留作行人休憩赏景之用的。
方才曲昭盈听到的动静便是从此处发出的。
桌前此时共有四人,其中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而他们的身前坐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人,那少年人年龄瞧着莫约十六岁上下,正居高临下地地看着跪在他脚下的少女。
这少女似乎是这少年人的侍女,穿着身桃红色的衣裳,分明是与这春光极相称的模样,此刻却极狼狈地伏在地上,脑袋“咚咚”地砸着地面,嘴上不断地哭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她的手边碎了个青瓷茶碗,一道水渍像宣纸上的墨团般明晃晃地氤氲在那少年人的衣摆上,少年人对她的求饶熟视无睹,皱着眉挪了挪自己的脚,一低头又见他的鹿皮靴上也留了道明晃晃地水痕,终于不耐烦似的开口道:“吵死了。”
方才还在磕头的侍女瞬间好似被冰冻了一般静止了,她噤若寒蝉、身上也不断发抖,生怕自己再出点声就要惹了他的厌烦,却听那少年人又接了句:“废物东西。”
“拉下去。”
他话音才落,身后的侍卫就十分果断地迈出了步子,伸出手去就要将跪在地上的侍女拖行出去,侍女浑身抖若筛糠,又哭喊着“殿下饶命”,那少年人却冷哼一声,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这少年人全然没有要饶过这侍女性命的意思,半点不把一条人命当一回事,仿佛打翻了茶水、弄湿了他的衣裳就是这世间最大的罪责,理应要以死才能够谢了这罪似的。
哪怕曲昭盈心里知道这是个下人奴才不算是人的时代,也清楚这世界里奴才不过是主子的私有物,要杀要打都任凭主子处置,可她到底无法接受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是以她当下脑子一热,当即就出声道:“见过六皇子殿下。”
反正她早晚都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惹了权贵就惹了吧,豁出得了。
那衣着华贵少年人正是本书中男主角之一、当今太子谢聿珩的胞弟,宁贵妃的长子谢懿玄。
他的侍卫因着曲昭盈的突然出现,停了手里的动作,而谢懿玄此时也转过头来看她,曲昭盈这才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他眉毛细长,一双眼睛似狐狸般上挑,像是要斜扫入鬓角里去,只是年纪尚轻,瞧着还有些少年人的稚嫩。
他人长得倒是俊俏,只是心却硬若磐石、残忍似豺狼,被不知死活的曲昭盈一打断,与她说话的语气更是异常不耐烦:“你又是谁。”
谢懿玄皱着眉头,连看也不愿多看曲昭盈一眼,曲昭盈不敢多看他,只低着头行礼道:“民女曲昭盈,是鸿胪寺少卿曲兰生的女儿。”
“殿下贵人多忘事,上个月在曲江宴民女与您见过的。”
谢懿玄懒得去回忆自己是否真的和眼前这个姑娘见过面,他一挑眉,道:“所以呢?你找我什么事?”
他原以为曲昭盈是为了攀龙附凤才这样不管不顾地冲到自己跟前来搭话——这样胆大的闺秀虽不多得,但他也见过一个两个,正想着要喊侍卫去把她打发了,却不想曲昭盈道:“民女方才听到殿下的侍女打翻了茶盏,弄坏了殿下的衣裳——她虽然罪有应得,殿下要处置她也无可厚非,只是民女想要多嘴一句,还请殿下宽宏大量,今日饶了这位侍女的性命。”
“哦?”谢懿玄有些意外。
他终于往曲昭盈的身上看了一眼,却看不见她的长相,只看见她漆黑的发顶,张口问她:“凭什么?”
他年纪不大,比曲昭盈还要小上几岁,若是硬要算起来,在曲昭盈的世界里也不过就是个高中生罢了。但或许是他自出生起就身居高位,自小就被至高的权力捧在手心里滋养着,是以说起话来的气魄比旁人高了不知多少,叫人听了心里都莫名要发怵。
曲昭盈却似乎完全不怕他一般,依旧低着头,不卑不亢地道:“今日是孔老太傅七十大寿的好日子,望殿下看在孔家的面子上,还是莫要在今日造杀孽为好。”
孔老太傅不仅是当今太子的太傅,曾经也是当今圣上的太傅,乃是当今学术界泰斗级别的人物,儿子如今也是肱股之臣,便是皇帝来了都要给他三份薄面,更何况谢懿玄一个皇子?在人家大喜的日子里,又是在人家的府上,即便他只是杀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女,也确实不大合适。
更别提他如今还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现下正是要给自己积攒名声的时候,在此时得罪孔家、平白给自己添一道骂名自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是以曲昭盈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半点错处也挑不出来。
可谢懿玄却嗤笑一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教我?”
他自小叫人众星拱月地宠着,除了他父皇与母妃之外,又有谁敢这般管教他?
曲昭盈却并未被他的言语中的气势所吓,她甚至还要抬起头来直视着谢懿玄,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若殿下实在是心中怒火难消,民女愿与那侍女一起在前院里跪上三个时辰向您谢罪,还望殿下以民为本,三思而行,饶恕她的性命吧。”
她这话说得真切又在理,可谢懿玄显然并什么能听得旁人进言的人物,他对曲昭盈一个女子的高谈阔论极其不屑一顾:“我爱杀谁就杀谁,难道还要看谁的脸色不成?”
谢懿玄终于从石椅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曲昭盈的跟前,高声道:“今日我就是连你一起杀了,也无人敢说我一句错处!”
不过一个小小的五品官之女,也敢来找他一个皇子的晦气?
他才说完,另一个侍卫就作势要上来抓曲昭盈,跟在曲昭盈身后、一直没出声的莲心连忙上手去挡他,说什么也要护自己主子周全,曲昭盈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得突然有个声音传来:“怎得如此热闹?”
那是个男子的声音。
短短几个字有若清泉击石,干净又透彻的声音里带着些冷冽之气,好似一池寒冰落在气氛紧张、剑拔弩张的园内,叫人莫名地有些紧张起来。
曲昭盈向后看去,就见一身着月白色锦衣的男子信步而来,他长身玉立,目若明星,行若流风回雪,濯濯如春月柳,颇有几分神仙气度,仿佛他是破晓的朝霞,只往那里一站,便要叫周围的人都失了颜色。
谢懿玄身旁的侍卫一见着他,忙不迭地下跪行礼,就连方才还嚣张的谢懿玄本人的气焰也顿时灭下去了一半,不情不愿地叫了声:“皇兄。”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国家的太子、原书中五位男主的其中之一,人人都称赞他风光霁月、高风亮节的谢聿珩!
可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
他不是应该在前头和众人攀谈么?
曲昭盈心中虽然思虑重重,却又好似抓住什么机会一般,赶忙向谢聿珩行礼道:“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谢聿珩这才将目光转向曲昭盈,疑惑道:“这位姑娘是?”
他许久不在外走动,对曲昭盈不熟悉也是自然,曲昭盈自报家门道:“民女的父亲是鸿胪寺的右少卿曲兰生。”
“原来是曲家小姐,”谢聿珩微微颔首,就已经算是和她打过了招呼,“出什么事了?”
虽然对于谢聿珩凭空出现在此有诸多疑惑,但曲昭盈却莫名地安心下来——谢聿珩是出了名的良善公正,将来登基即位后更是成为一代千古明君,现下这个情况,自然是没有比求助于他更好的选择了,是以曲昭盈想也不想,立即把事发经过简明扼要地向谢聿珩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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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聿珩听罢她的陈词,果不其然斥责了谢懿玄两句,谢懿玄似有不服,反驳了一句:“我教训自己的奴才还有错了不成?”
“是没错,”谢聿珩应了一声,他又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身上看了一眼,这才不疾不徐地道,“不过是圣祖有训,‘驭下过严则失人心’,上月父皇还令你抄过三遍《圣祖训》,你这便忘了?”
他又说:“左右不过一件衣裳罢了——我宫里有前日新上贡的金丝雀羽云锦,叫你这侍女去拿一匹回你宫里,如何?”
谢聿珩先是拿出圣祖训来压他,又拿出一匹无价的锦缎来赏他个甜头,显然是铁了心要以此交换,用以保全这个无足轻重的婢女的性命。
谢聿珩言尽于此,谢懿玄自然也不好再与他争辩什么,只“哼”了一声,对几乎匍匐在地上的侍女道了句“今日算你命大!”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侍女自然是感激涕零,对着曲昭盈和谢聿珩重重磕头道:“谢太子殿下!谢曲姑娘救命之恩!”
谢聿珩只是笑了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女又磕头道:“婢子叫春桃。”
“起来吧,”谢聿珩好似棵挺拔的竹一般站在无边的春色里,他又唤了自己身后跟着的侍女,“你带她回宫里取布吧。”
春桃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眼泪就跟着太子的侍女走了,她似乎还有什么话想和曲昭盈说,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却碍于谢聿珩站在那里,终究是什么都没说,急匆匆地离开了。
曲昭盈这才放下心来,正要作揖谢过谢聿珩,却听得谢聿珩突然问她:“曲姑娘为何哭了?”
下一秒便有个选项框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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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聿珩似乎在关心你,此时你:
A.表达感谢,如实告知。
B.敷衍过去。
C.表示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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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昭盈下意识抬头往谢聿珩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那贵公子的头上漂浮着???三个问号,正是被系统隐藏起来的、可攻略角色对她的好感度。
她忽然有些好奇。
在第一周目里,谢聿珩和她在这场宴会上并未相见,更未出言帮助过她,更别提主动开口问她的话了,不论是哪一个周目她都没有要去攻略谢聿珩这个角色的打算,自然从未查看过他的初始好感度。
但她想起上一周目忽然结束前,自己正巧被谢聿珩帮了一把,如今他又主动对自己散发善意的,曲昭盈自然就对他的初始好感度有些好奇了。
有没有可能谢聿珩一开始就挺喜欢自己的?
虽然按设定来说,大概率也只是谢聿珩这人过分善良,看见谁都要对谁好就是了,帮曲昭盈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他碰巧遇见了,便顺手帮一帮而已,哪怕今日曲昭盈不在,他也会出言相助,保下春桃的性命。
但架不住曲昭盈实在好奇。
她刚按下好感度查看的按键,却发现那三个???并未显示出数字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对话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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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昭盈不可置信地盯着那界面,震惊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