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雪脸色煞白。
喉咙仿佛堵着一块石头。
沈文博看着她，缓缓说道：
“所以。”
“我不能让你见他。”
“哪怕你是他的妻子。”
“也不能。”
空气，瞬间死寂。
沈如雪颤着嘴唇，低头坐回椅子上。
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没有声响。
只有手背上的水渍，一点一点洇湿。
这个女人。
曾在族人面前宣称“叶战天是白眼狼”。
曾在军区里借势横行，俨然贵妇。
曾把两个儿子分得清清楚楚。
一个捧上天，一个踩进泥。
可现在。
一个死了。
一个不认她。
而她的丈夫，成了怪物。
她——什么都没有了。
沈文博看了她一眼。
没有说话。
没有同情。
也没有安慰。
只是轻声道：
“你现在，还是回去吧。”
“叶战天，很快就要来了。”
“你要是真的为他好。”
“就不要让他——看到你。”
离开办公室后。
沈如雪站在走廊尽头，久久未动。
她咬着嘴唇。
眼神泛红。
心，却越来越乱。
她不甘。
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她不想等安排。
她不想再做个“局外人”。
她，只想见他一眼。
哪怕一眼。
她环顾四周。
很快，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那人身上。
白大褂，黑框眼镜，正拿着资料整理档案。
是——
沈文博的助理。
张景舟。
她立刻走了过去。
“张助理！”
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颤抖。
张景舟回头。
看到她，愣了一下，礼貌地微微点头。
“沈女士。”
沈如雪一步靠近。
眼神恳求，语气急切。
“我想见我丈夫。”
“镇远，他还活着，对吗？”
张景舟面露为难。
“这个……”
“沈老吩咐过……”
“任何人不得靠近。”
沈如雪眼圈一红。
声音压低，带着哽咽。
“求你了。”
“我真的，只看一眼。”
“哪怕，只是透过玻璃看看。”
“我……可以给你钱。”
“很多钱。”
“只要你肯帮我。”
张景舟一惊。
连忙摆手。
“不是钱的事！”
“是他体内有虫族力量！”
“你靠太近，很危险。”
“再说……你见了又能怎么样？”
“他现在不能说话，不能动，意识混乱。”
“他，可能……已经不认识你了。”
沈如雪低头。
缓缓开口。
“那也得试试。”
“万一我见到他，他就清醒了呢？”
“万一，他还记得我呢？”
她的声音很轻。
却让张景舟，陷入了沉默。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实验记录表。
叶镇远的精神波动图。
极其混乱。
时而狂暴。
时而沉寂。
就像被困在某种痛苦的夹缝中，挣扎不出。
而且……
他们对叶镇远的研究，确实已经陷入瓶颈。
所有刺激手段都用过了。
却始终无法引导出理智反应。
“也许……”
“见见家人。”
“真的……会有点效果？”
张景舟皱眉。
他挣扎着思考。
良久。
终于，低声叹息。
“只能看一眼。”
“只能站在外面看。”
“不能靠近。”
沈如雪眼中顿时泛起泪光。
猛地点头。
“好。”
“只看一眼。”
“我发誓。”
……
深夜。
研究院主控区。
张景舟带着沈如雪，来到通往地下实验舱的安全通道。
门口，三道岗哨，六名持械警卫，荷枪实弹。
两侧高墙遍布监控与红外感应。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冰冷的压迫感。
这里不是医院。
是——
关押怪物的牢笼。
“站住！”
前方，红外激光拦下两人。
两名黑甲安保，迅速上前拦截。
“通行证。”
张景舟立即递出自己的胸卡。
沈如雪则下意识地紧紧抓着包。
安保扫了卡，又看了她一眼。
眉头一皱。
“她是谁？”
“没有记录。”
张景舟早有准备，沉声开口：
“这是研究参与者家属。”
“叶镇远——一级目标，家属。”
安保脸色一变，皱眉。
“权限不足。”
“禁止进入。”
沈如雪站在一边，脸色微白。
刚要开口。
张景舟却先一步抬手，稳住她。
随后看向安保，语气冷了几分。
“她不会靠近。”
“只在外部观察室逗留。”
“所有接触记录，我来背。”
“这次进去，是实验组安排。”
“沈老也知情。”
那安保皱着眉，眼神迟疑。
后方的指挥官按住耳麦，接收调令。
几秒后，他点头，目光依旧冰冷：
“只许站外。”
“不可接近舱体三米内。”
“如有异动，立刻封锁。”
张景舟点头。
沈如雪深吸一口气，拼命忍住胸口的颤抖。
他们通过第一道门。
下一秒，合金闸门缓缓升起。
背后，是幽深的金属甬道。
脚步声，在空旷中清晰回响。
通道尽头，厚重的钛合金双门正缓缓开启。
门内灯光微蓝，冰冷寂静。
那是——
实验核心舱。
他们走了进去。
室内温度极低。
四周墙面镶嵌着数十道能量抑制器和封印铭纹。
中央，是一具悬浮在医疗固定架上的人形——
叶镇远。
此刻的他。
浑身插满能源导管与精神稳定针。
双目紧闭，面容苍白，胸口起伏极微。
他的身体被数十根锁链、金属支架、灵能压环牢牢固定。
四肢关节处，布满虫族化的纹理。
皮肤苍白斑驳，有些地带已经半透明。
像是半个虫族。
又像是——
还没完成进化的“人”。
沈如雪，看到了这一幕。
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嘴唇颤抖，眼睛猛地泛红。
手指，紧紧捏住了包边。
张景舟低声提醒：
“别靠近。”
“他体内依旧不稳定。”
沈如雪点头。
却一步一步，走向观察舱玻璃前。
她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喉咙动了动。
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眼角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沈如雪站在玻璃前。
眼神呆滞。
她盯着那张熟悉的脸。
眼圈发红，嘴唇微颤。
轻轻开口。
“镇远……”
声音很轻。
几乎是喃喃。
“你，还能听到我吗……”
她的声音，在舱室内回荡。
起初——
毫无反应。
可就在下一秒。
“滴——”
一道警示声响起。
张景舟猛地抬头。
一旁的精神状态监控屏，数值突然波动！
原本平缓的精神曲线，突然猛地起伏。
像是——
有人，从深渊中醒来！
“怎么回事？！”
张景舟皱眉。
“叶镇远……对声音反应了？！”
“他不是早就，意识消散了吗？！”
他连忙冲到仪器前，手忙脚乱地调取数据。
精神波动图上，一道红线疯狂震荡。
指数不断升高！
“他在动！”
“他的——大脑，正在活动！”
“他的意识，居然正在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