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胡穆被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喊唤醒意识,耳边传来纷杂沉重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某种仪器的“滴滴”声。
“唔……胸口好痛……是谁在喊?喊的是我吗?我这是在医院吗?”胡穆凌晨睡梦中接到领导让赶工的电话,想要起身的时候胸口一阵刺痛,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他现在想睁开眼睛看看,但整个人像陷入了梦魇,眼皮沉重睁不开,身体也动不了。
巨兽奔驰而过扬起漫天黄沙,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在巨兽前方的必经之路上一动不动,一只巨大的猛犸象正朝着他的方向冲去,再不躲开就要被踩到了!
“阿木!阿木快回来!”一个女人一边呼喊一边踉跄着朝小狐狸跑去,但是她和小狐狸之间还隔着很远!
这个女人伤了一条腿,再加上这么远的距离,似乎怎么努力也无法在小狐狸被踩到前救下他。尽管如此,她还是拼了命地往那边跑。
猛犸象距离小狐狸越来越近,三米,两米,一米,它的前蹄已经抬了起来,下一秒就要落在小狐狸身上,女人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她的手使劲往前伸,好像这样就能触碰到小狐狸。她的身体还在努力奔跑,声音有气无力地低声喃喃:“不!不要!”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银色的巨狼闪电般冲到猛犸象的前蹄下,将那只呆愣愣的小狐狸叼起来甩在了背上。
女人松了一口气,浑身脱力跌倒在地,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胡穆感觉自己被人高高地抛了起来,又重重落下,剧烈地晃动让他再次失去了意识。
一个娇小的女人跑过来把跌倒在地的狐月拉了起来:“阿木已经被救下,别担心了。你快起来,都压到伤口了!”
今天狐月在采集野果的时候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了,好在苍祭司看过之后说腿没断,只是擦伤严重,给狐月拿了一些敷外伤的草药。
刚刚狐月忙着敷药,根本没注意到小狐狸什么时候离开了她身边,还跑到了兽潮的必经之路上,还好现在已经被狼松救下来了。
尾随兽潮逃荒已经快一个月了,现在冬天刚刚结束,经过一整个冬天的消耗,各部落在冬季前储存的食物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为了让剩余的食物撑得更久,他们现在每天只在傍晚吃一顿饭,长时间的奔波和饥饿让这群人越发面黄肌瘦。
虽说由各部落最强大的兽人组成的狩猎队每隔几天就会冒着巨大的危险去兽潮里驱赶拦截猎物,以补充即将消耗殆尽的存粮,但饥饿削弱了兽人的战斗力,而捕捉成群结队的猎物难度也更高,他们真正能捕到的猎物并不多。
好在现在兽潮前进的速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快了,苍祭司说就快到了。
银色的巨狼背着火红色的小狐狸向狐月这边跑来,后面跟着狩猎队的其他成员。
“是狩猎队回来了!”看着狩猎队带着猎物回来,其他人热烈欢呼。
苍祭司把狩猎队带回来的猎物按照各部落的规模分给各族族长,再由族长进行内部分配,这是他们各族在出发前协商好的。
幸好苍祭司提前得到了兽神的指引,各部落在上一个集市上尽可能多的换了盐。
各部落在拿到猎物之后,按照分工各司其职,一部分人生火烤肉做野菜汤,另一部分人处理猎物给肉抹盐,再用藤蔓穿起来挂在藤筐里,等第二天上路的时候可以一路走一路风干,抹了盐的肉干可以储存更长时间。
为了尽快找到新的栖息地,他们要尽快赶路,没有多余的时间拿出来专门晒肉干。
在打不到新鲜猎物的时候,他们就靠煮肉干汤过活,肉少汤多。
银狼在把小狐狸交给狐月之后就回了自己部落的所在地,狐山处理完猎物回来就看到狐月抱着小狐狸靠坐在树下,左腿擦伤一大片,淋漓的鲜血混着草药渗出的绿色汁水,伤口上还沾着草屑和尘土,触目惊心:“阿月,你的腿怎么了?!”
狐月朝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阿山,我没事,只是摘果子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阿山,刚刚阿木差点被踩到,我还以为……”狐月紧紧抱着怀里的小狐狸,声音哽咽,惊心动魄的一幕一直在脑海里回放,差一点她就要失去阿木了。
狐山把狐月和小狐狸一起揽到怀里,用手轻轻拍了拍狐月的背:“好了好了,阿木现在好好地在这呢,不要多想了。苍祭司说过,阿木是被兽神保佑的孩子,别担心了。”
狐山拿上兽皮和石碗:“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打点水来给你清理下伤口,重新上一下药吧。”安抚好狐月他往河边走去。
其实他心里也很后怕,他当时也看到了陷入险境的阿木,如果不是狼松,仅凭他的速度不一定能救下阿木的。
狐月一直抱着小狐狸不撒手,狐山说要抱一会也不让,一门心思都放在小狐狸身上,晚饭也没吃上几口。
此时已经深夜,清风拂过,月色如水,漫天的星星在皎洁圆月的衬托下都已黯然失色。
“滴滴滴,前置条件已达成,系统正在激活。”一个电子童声突然响起。
“唔,谁在说话?”胡穆再次恢复意识,他感觉胸口还残留着痛感,头也昏昏沉沉的,浑身发软,动弹不得。
“宿主您好,我是系统小8,很高兴为您服务~”
“系统?什么系统?我在哪里?我不是在医院吗?”胡穆的身体仍然没有苏醒,无法确认所处的环境。
他先前分明听到了机器的“滴滴”声,难道不是医院的仪器,而是这个系统发出的声音?
“宿主您好,我是您的专属系统小8,您在现代社会的身体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灵魂已进入兽世大陆狐木的身体。”
一个小男孩说着让人匪夷所思的话,他脑子里还有一个亮闪闪的圆点在乱晃,“看”得他眼晕。
“你的意思是我死了?我还穿越了?”胡穆难以置信,半夜接了个电话猝死了,又穿越了,他是该哭还是该笑?
“您可以这么理解哦~”带着小奶音的电子声再度响起。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穿越这种事不是小说里瞎写的吗?而且我才二十五岁,之前身体也没有任何异样,怎么会突然猝死呢?”胡穆看着“眼前”的小光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仔细注意系统的措辞。
那个自称小8的系统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胡穆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的眼睛终于能睁开了,入目是一轮皎洁的圆月,夜空中星光点点,微风里带着草木和土壤的气息,很清新,这是在城市里感受不到的自然风光。
露天的,不是医院……
视线稍移,一张绝美的脸庞出现在他的上方。
皮肤白皙有光泽,水润的眼睛又大又圆,眼尾狭长上翘,她的脸微微低垂,月光打下来将她又长又翘的睫毛阴影投射在下眼睑上。
尽管脸上沾了些灰尘,火红色的长发也有一点凌乱,依旧不掩绝色,很像网上说的那种“披着麻袋都好看”的女明星。
此刻他正躺在这个女人怀里,虽然很温暖,但是他作为一个母胎单身的成年男性,还是感到浑身不自在。
胡穆挣扎着想要起来,却使不上劲,努力了半天只看到两只火红色的爪子在眼前乱晃。
"这是……我的爪子???"
他试着挥了挥自己的手,毛茸茸的爪子同步在动,粉嫩嫩的爪垫很是可爱?如果这不是他的爪子的话,他可能会这么觉得。
怎么回事,他想到自己此刻正在别人怀里,难道我变成宠物了?!我就口嗨说羡慕宠物不用上班,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还有主人伺候,不是真想变成宠物啊……
“阿木,你醒啦?阿母在,不要害怕。”女人感受到他的挣扎,以为狐木还在害怕差点被猛犸象踩到的事,轻轻拍了拍狐木的后背。
“阿母?”胡穆下意识说了一句,难道不是宠物?我为什么还会说话,莫非我来到了魔法世界?
“阿木,你会说话了!太好了!兽神保佑!阿山,你快看,阿木醒了,阿木还会说话了!阿木,这是阿父!”狐月激动地把狐木抱到狐山面前。
“阿父?”胡穆扭头看向旁边红色短发的男人,小麦色皮肤,五官端正,气质硬汉,眼神温柔带着笑意。
“哎,阿父在。阿月,阿木已经醒了,你这下可以彻底放心了吧,守了这么久也累了,把阿木给我抱吧,你腿还伤着,快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
“好。”狐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把狐木递给狐山,自己靠在狐山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嘴里又嘀咕了一句,“兽神保佑。”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狐月的眼角滑落,正好被躺在狐山怀里的胡穆看到,那滴眼泪仿佛滴在了胡穆的心里,温暖又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