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昌府出了个新科状元,是安昌府四老爷的儿子秦璨之。
京城达官贵人纷纷向安昌侯道喜。
要说这秦璨之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新科状元,长得俊美,又出生侯府。人生得意莫过如此。
安昌侯却不是那么高兴,新科状元虽然也是安昌侯府出来的,可这新科状元始终不是他的亲儿子,而他的亲儿子沉溺于酒色。
安昌侯对安昌侯府的未来不安
同样不安的还有新科状元秦璨之的贴身小丫鬟尹萃。
可尹翠想的却跟其他丫鬟想的不太一样,他想的是以后要不要跟着秦璨之出生为新科状元,要在翰林院当翰林,前途无量,又说不定日后会不会开府仪同三司。
秦璨之是工部侍郎的故交,不仅秦璨之是他的故交,就连兵部尚书也是他的故交。
尹萃本来是现代的上班族,好不容易放假去登山散心,困了就睡,一觉醒来就成为了安昌侯府一个二等丫鬟,月钱少得可怜,只有五钱银子。
在侯府也算是不愁吃穿。可日后呢?她身为丫鬟的以后的去处?
一去当姨娘,二去配小厮,三是放出去嫁平民当个正头娘子。
面对自己飘忽不定的未来。跟着一个前途无量的秦璨之形成了鲜明对比。
秦璨之在其他小丫鬟的服侍下已经穿戴好长袍。
尹萃想的,秦璨之会不会带着她一同赴宴。
如果要打扮,不得花上一番心思,才不能丢了安昌侯府的脸,丫鬟得胭脂水粉得自己掏钱买。
尹萃和其他小丫鬟已经两个月没有收到月钱。
本来还指着,安昌侯府出了个新科状元,会多发一个月的月钱。
那想到,安昌侯并不上心,毕竟中状元的不是自己的亲儿子,而是他的侄子。
安昌侯是武将,与状元侄子秦璨之倒是没有过多的交流,两人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安昌侯只有秦璨之一个爱读书的,如果再加上安昌侯府上上下下,也只有两个人,秦璨之和尹萃。
尹萃穿越到了古代经过读书才了解到安昌侯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安昌侯就连当家的夫人都不认字。
其他人更加不喜欢读书,秦璨之在安昌侯府简直就是个另类。
秦璨之这次赴郭大人的晚宴,没有带上尹萃。
安昌侯的六爷行为举止就是这么飘忽不定,就连他的贴身丫鬟尹萃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安昌侯府的丫鬟都知道,秦璨之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子。
与屋里一堆莺莺燕燕的侯爷,不关心妻儿的侯爷,荤素不忌的大爷比起来,秦璨之不近女色,就连跟从小就伺候自己的丫鬟也不见得有多亲近。
秦璨之出行喜欢带上尹萃,尹萃和其他丫鬟相比,会认字,谁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只知道她认字,这年头,就连侯府的少奶奶和夫人都不认字,她一个小丫鬟,会读书写字,大家都认为是秦璨之的功劳,不亏是状元郎,文曲星下凡,就连他的贴身丫鬟都略通笔墨。
侯府里的一些小姐太太的丫鬟只会觉得尹萃瞎显摆,就不是会几个字有什么了不起。
几个小丫鬟就在后院里支支吾吾的聊天。
“这次去赴郭大人的宴请,六爷没有带上尹萃?”秦璨之在侯府里排行第六,被称为六爷。
“带她干嘛?”也有些人看不上尹萃那清高的模样,“不就是多认识几个字,那个大家闺秀是不认字的。尹萃最好保佑六爷将来不要娶一个厉害的主母过来,不然以她那张狂的模样,有得治。”
秦璨之还年轻,未娶妻,身边的丫鬟都是按府里的规矩安排。
他身边的丫鬟年纪大的都放出去嫁人,或者配小厮了。
就只有尹萃能用。
“六爷,迟早都会搬出去住的。”也有些人羡慕尹萃,六爷搬出去住,肯定也会把尹萃也带上。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情愿一辈子都待在侯府里。”再侯府吃穿不愁,还能穿金戴银,除了没有自由身。“在侯府还有糕点吃,出去外面,说不定就连白面都吃不上。”
侯府的夫人们经常会把不吃得糕点赏赐下人。
“尹萃她们跟着六爷那会,六爷五更就开始起床读书,冬夏都不例外。”六爷辛苦读书,她们也是看到的。
“就连他们这些下人也得起夜掌灯伺候六爷。”
“那也不容易。”
“大爷的贴身丫鬟,四个丫鬟里就一个被收房,病死了一个,一个配了小厮,另外一个放出去嫁了个庄稼人。”
“也不知道尹萃是将来跟着六爷,还是放出去。”
“谁知道,尹萃也颇为几分姿色,当姨娘绰绰有余了。”
“你要想去当姨娘,就找人分你到听雨轩。”
“别,我爹妈都在侯府,我要是出去了,一辈子都说不定见到家人。”
也不是所有丫鬟都想着被放出去嫁人,万一嫁的夫家远,说不定一辈子都见不到父母了。安昌侯府的家生子多,也有在外面买来的。
尹萃就离她们一墙之隔,听得非常清楚。
奈何六爷秦璨之在侯府几乎都是闷在自己住的听雨轩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之前调他身边伺候的丫鬟和小厮,都找门路调走了,剩下的都是老幼病残,也只有尹萃能够跑跑腿。
听雨轩的老婆婆的年纪都可以当尹萃的奶奶,牙齿都没剩几颗。
这不,看着秦璨之高中状元,又想着调到听雨轩这边来。
尹萃想的不是这个。秦璨之现在是新科状元,日后有个一官半职的,他肯定得搬出去外面住,她身为秦璨之的贴身丫鬟,跟着秦璨之到新的府邸可能性很大。
安昌侯夫人担心秦璨之在外面喝酒喝多了,就忘了时辰,秦璨之还是骑马去的,万一喝醉了,岂不是容易坠马,让人派马车去接秦璨之,让尹萃跟着马车去,尹萃是秦璨之身边的丫鬟,她跟着去也好近身伺候。
尹萃还能说什么,马车都备好了,尹萃赶紧跟上去。
这场宴会是在晚上举办的。
尹萃进到郭大人府里,宴会已经开始了。秦璨之正襟危坐着,时不时与宴会上的主人交谈,桌上摆满了应季的水果和果脯,还有桂花糕,绿豆糕。
尹萃又不是郭大人请来的贵客,自然没有她坐的位置。
一个满头珠翠的女子低着头弹琵琶,尹萃也看向那个弹琵琶的女子。
不知道秦璨之有没有喝酒,有些人已经开始喝得醉醺醺的,东倒西歪,需要女仆扶着。
秦璨之的眼睛非常明亮,看着众人。
唇红齿白,清冷俊美的状元郎在一众人中鹤立鸡群。
把主人的光彩都夺去了,也有人参加这次夜宴也是为了一睹新科状元的风采。
意气风发的少年是全场的焦点,再加上宴会上的主人还是状元郎的恩师。
紧接着又有舞女入场。
舞女身穿长袖纱衣,在秦璨之跟前翩翩起舞,舞女婀娜多姿,甩起长袖,正是最近在经京城教坊火起来的长袖舞。
尹萃一眼就看到舞女身上佩戴的玛瑙翡翠的配饰,随着舞女摇动,叮当作响,舞女还有手上的两只金镯。
“那个女子是谁?”工部侍郭大人发现在在门帘站在一个清秀灵动的青衣女子,他从来都没有见。
“是安昌侯府,估计是来接秦六公子的。”管家赶紧解释道,郭大人的门生故吏在公开场合都称呼秦璨之为“秦六公子”
无关人员管家肯定不会放进来,扰了郭大人和新科状元的兴致。管家也见过尹萃几次,知道她是新科状元秦璨之的贴身丫鬟。
尹萃也跟着看了一会舞,只见那舞女突然把衣袖甩到了秦璨之身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秦璨之脸色变冷。
尹萃也习惯了秦璨之的冷脸,秦璨之在侯府从来都不给那些拿大的管家,老嬷嬷们好脸色。就连安昌侯夫妇也不太亲近。
舞女看到秦璨之的脸色变冷,赶紧把衣袖撤了回去,跪下施礼赔罪。
场面非常尴尬。
尹萃都觉得尴尬极了,想赶紧走人,可她的主子秦璨之还在那。
不把秦六公子接回去,也不好向安昌侯夫人交待。
“还不快退下。”郭大人沉着脸道,“看来是学艺不精。”郭大人向众人解释道。
“唐突了到状元郎。”郭大人不满道。
“状元郎喝酒了喝醉了?”
“估计是中了状元才高兴了?”
“状元郎艳福不浅啊,才开跳舞就舞女往他身上扑。”
“装的而已,哪有男人不好色。”
宴会上的其他人都在议论纷纷,有不少达官显贵,有吏部的官员,也有兵部的官员,有一些之前就认识秦璨之,心知他的为人。
尹萃非常的识趣得去扶秦璨之。
尹萃赶紧扶着秦璨之走,秦璨之半依在尹萃身上,秦璨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喝醉。
尹萃只想赶紧扶秦璨之上马车,可偏偏还有几个人要回来跟秦璨之多说几句话,在夜宴上,他们还找不到机会跟秦璨之说话。
“诸位大人,我们六公子醉了。”还好秦璨之的小厮比较机灵。小厮给尹萃使眼色,让她赶紧把人送上马车。
“你看,现在都骑马都骑不了。”
其他人半信半疑,只能放着秦璨之离开。
郭大人还亲自出来送行,“郭大人。”尹萃还扶着秦璨之,无法给郭大人行礼。
“快些送六郎回去吧!”郭大人私下都像长辈称呼子侄一样,称呼秦璨之为六郎。
送走秦璨之后,郭大人心事重重,他有几个门生在刑部任职,如今风头正盛的是秦璨之,在翰林院当翰林,说不定过段时间可能会分到大理寺,大理寺现在正缺人手。而他不会仅限于工部侍郎,如今吏部尚书空缺着,多少人都盯着着肥差。
新科状元自然有不少人想要拉拢的,最好的拉拢手段就是联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璨之父母双亡,侯府老夫人可怜他,就把他接到侯府养着。
如今老夫人年纪大了,也到了考虑秦璨之婚姻大事的时候,竟然无一人能做主。
安昌侯夫妇不愿意管,身份太低的女子辱没了安昌侯府,身份高的,他们攀不上。
他们看上了李通判的庶女,之前李通判还想着给自己的女儿判高枝。
如今秦璨之是新科状元了,李通判又起了心思。
还不死心,想把自己的女儿嫁到安昌侯。
安昌侯夫人也有自己的打算,实在不行,就先给秦璨之房里放几个通房丫鬟。再把她娘家侄女嫁过来。
听雨轩的其他小丫鬟听到这个消息如临大敌,他们都可不想日后多几个姨娘来管着他们。
尹萃刚把秦璨之送到听雨轩,就有小丫鬟向尹萃说事。
尹萃只好先把秦璨之服侍下来安睡。秦璨之顺势躺了下来,尹萃给秦璨之盖上被子。
秦璨之平时睡觉很安稳,不知道是不是读书太晚的缘故,秦璨之每天都是挑灯夜读,读完书后,立马就入梦。
尹萃羡慕秦璨之的睡眠质量,尹萃就经常失眠。
尹萃给秦璨之用干净的手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也不知道秦璨之今天喝了多少酒,秦璨之平时很少喝酒了,除了宴请。
秦璨之的脸干净洁白,五官俊美。
秦璨之用右手抓住了尹萃的手腕,尹萃拿着手巾的手被狠狠抓住,尹萃盯着秦璨之抓住她手腕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
真的醉到不醒人事?
主子喝酒了丫鬟该如何伺候?尹萃还真没有遇到,她身上开始冒冷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