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眠配合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
她一摊手，“你们青鸾一族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我是人又不是妖。”
“更何况，我昨天但凡跑慢点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你宰割，现在跟我说没想杀我……呵。”
池眠猛的一拍桌子，压低嗓音威胁，“少卖惨，说点有用的，我旁边这位耐心可不好。”
谢无孽相当配合的抬起手。
青鸢的哭诉硬生生哽在喉咙里。
下一秒，煞气钻进皮肉，疼得青鸢目眦欲裂，尖啸着幻化出羽毛覆盖大半个身体。
“我说！我说！求您饶了我！”
青鸢羽翼被斩，妖骨也碎了大半，根本扛不住这种折磨。
本以为池眠是个小姑娘，好糊弄心也软。
随便卖个惨编几句谎话就能敷衍过去。
却忘了她旁边还有个杀妖不眨眼的。
池眠放下捂住耳朵的手，“说。”
青鸢哆哆嗦嗦，“那把剑是、是钥匙，我们想用它打开一幅画。”
池眠瞬间坐直，“打开一幅画？什么画？”
谢无孽也忍不住侧目。
“我没见过，听说是……画里有一个独立的小世界，里面的时间和外界不同。”
“但想入画，必须持有一件画中物品。”
青鸢语速飞快，生怕她们不满意，下一秒鸟命不保。
“原本大人想强行打开，但听说、听说有人要带那把剑入中洲，就动了夺宝的念头。”
池眠忍不住看了眼谢无孽，“那幅画……”
谢无孽轻轻颔首。
画的确在中洲。
但没想到，妖族比她们先一步盯上它。
池眠追问，“画在哪儿？”
“这个我真的不清楚，我只负责盯着钥匙，确保钥匙和画都在中洲。”
青鸢急忙摇头，“大人做事一向谨慎，更多的内幕我是真的不知道！”
看她不像是撒谎，池眠又问，“你口中的大人是谁？也是来参加寿宴的？”
青鸢脸色骤变，“我不能说，会死的，说了我会死的！”
她眼中满是惊恐，身体反射性抽搐。
池眠不为所动，“可是你不说也是个死，总归是逃不掉的。”
青鸢：“……”
池眠：“与其被我们百般折磨，倒不如说出来死个痛快，你说对吧？”
“……”
青鸢如鲠在喉。
年纪轻轻，怎么能说出这种诛心的话？
可又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任务失败那一刻，她已在劫难逃。
反正都要死了，有什么好怕的。
青鸢恢复之前的高傲，仰头冷笑道。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即便你们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
“瑞兽已经回归，天命终将落在妖域，你们人族，注定匍匐在妖族脚下。”
“你听好了，我家大人是妖域蛮狐一族的胡冥——！”
胡冥两个字刚说完，青鸢眉心神魂瞬间炸开。
池眠眼前冷不丁覆上一只手，陷入黑暗。
一股冷香瞬间将她包裹，心跳如鼓噪。
池眠下意识后退，却撞到一堵高大温热的墙，“你干什么？”
感受到掌心轻轻扇动的睫毛，谢无孽指尖微颤。
看了眼地上的青鸢，见她化作原型，才不紧不慢收回手。
池眠眼前恢复明亮，再看地上，只剩一只脑袋开花的鸾鸟。
“她死了？”
“嗯。”
池眠抿了抿唇，“我手上也沾过血，不至于会被一具尸体吓到。”
凤婞就是死在她手里，她并不害怕死人。
谢无孽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嗓音低沉，“我知道。”
但他并不想让她看见。
仅此而已。
池眠听出他未尽的意思，有些怔愣的偏头。
清风拂过凉亭，吹动两人的衣摆，扬起一抹弧度。
“真服了，一大早就有鸟在叫，搅了本王的美梦。”
“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
傲天骂骂咧咧的声音忽然传来。
池眠惊醒，有些手忙脚乱的端起空碗喝了一口。
“原来你在这儿啊，害得本王好找。”
傲天浑身散发着没睡醒的低气压，看见谢无孽，脸一绿。
这煞星怎么也在？
瞥见桌上没吃完的午膳，傲天嗷的一声，“你们在这里开小灶！”
太鸡贼了。
居然不喊它。
多亏它鼻子灵敏，一闻就知道有好东西。
谢无孽面无表情的看了它一眼，后退几步坐在亭边，斜倚着栏杆。
池眠无奈，“正常的午膳而已，待会儿重新叫一份就是了。”
傲天飞到桌上，伸出手在碗盅的壁上一抹，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五品浔鱼最鲜嫩的勾翅，六品珍珠灵米，月灵泉水，还有不逊于六品丹药的莲子……”
它眼神带着十足的谴责，“你管这叫正常午膳？”
小子，你有点飘了啊。
池眠茫然眨眼，下意识看向谢无孽，“这粥……不是厨房做的吗？”
谢无孽淡然回望，“是她们做的。”
但材料是自备的。
池眠习惯性在心里补充完下半句。
短暂的沉默后，池眠若无其事的将傲天强行禁锢在怀里。
“还热着呢，别浪费，你多吃点。”
傲天翻了个白眼，它才不吃剩饭。
余光瞥见地上躺着只大鸟，它奇道，“这什么玩意儿？晚上吃烤鸟？”
“它是青鸾，昨天袭击我们的那只。”
“怎么死了？”
“因为触发禁制，神魂自爆，好在问出了幕后主使。”
“谁？”
“蛮狐族，胡冥，你认识吗？”
傲天想了想，摇头，“没印象。”
池眠知道傲天记忆有损，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指望它记得。
看着还热乎的尸体，傲天蠢蠢欲动，“那它的妖丹……”
池眠：“归你，但先别吃。”
“放心。”
傲天兴高采烈的去挖妖丹。
池眠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是白泽，归属妖域，又被群妖信奉。”
“你就这么挖妖族的妖丹，是不是不太好啊？”
要不还是她来？
傲天看了眼青鸾的尸体，“哪里不好？它不是都没意见吗？”
妖丹的主人都没说什么，它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池眠：“……”有道理。
一时间，两人一兽都没有说话，干脆倚着栏杆欣赏风景。
午后时光静谧，是难得的放松。
池眠取出传讯玉牌，将青鸢的事情告知给苏妄。
能被五品妖族称作大人，显然地位修为都不低。
画卷多半已经落入它们手里，寿宴当天注定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