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路尽头传来沉闷震动。
陈景望向声源处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缓缓合拢：“是测它们的学习速度。”
他袖中飞出九面小旗，分别钉入在场九大派系首领的影子里，“现在开始，诸位每刻钟用不同口诀激活一次令旗。”
玄微子盯着自己脚下翻涌的旗影，老脸抽搐：“这莫非是…”
“九曜替身阵。”
陈景指尖亮起微光，在场所有人影子的动作突然比本体慢半拍，“既然归墟在模仿我们，不妨多给它几种选择。”
赵寒光突然大笑出声。
他拍碎腰间玉佩，汹涌的净世炎在脚下形成第二个火焰分身：“老子再加个错误选项！”
骚动从人群外围传来。
机械境的铜人抬着透明容器挤到前列，容器里蜷缩着团不断变换形态的银白色物质。
铜人眼部晶体闪烁：“禀阁主，量子囚笼已捕获古路第七区变异体。”
陈景凝视容器三息，突然并指划开自己左掌。
鲜血滴在容器表面时，那团物质疯狂扭曲成青铜门上的星云图案。
“果然…”
他任由掌心伤口保持开放状态，血珠悬浮成线，在空中勾勒出三十六道锁链的虚影。
每道锁链的断裂处都亮起红点，正好对应之前青铜门内看到的崩解位置。
柳千机的星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响。
陈景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抓，从虚空中扯出段半透明的肉质触须。
那东西离他后心只剩半寸。
“第十三次偷袭。”
陈景捏碎触须，碎末在落地前组成个歪斜的“杀”字，“学习进度比预估快一成。”
古路突然剧烈震颤。
众人脚下浮现出巨大的青铜纹路，那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立体。
赵寒光猛地拽住陈景后领暴退，他们原先站立处已突起三根青铜尖刺。
尖刺顶端裂开，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球。
刹那，陈景袖中十二枚青铜钉已自行飞射。
钉身与尖刺相撞竟发出洪钟大吕之音，震得周围修士耳鼻渗血。
赵寒光烟斗一甩，净世炎化作火幕护住众人，自己却踏前一步，剑指掐诀：“老陈，这玩意学得够快啊！”
陈景双目微垂，无之真意如薄雾般铺开，所过之处青铜纹路竟开始模糊褪色。
他左手仍保持着滴血姿态，血珠落地即化入古路，仿佛在与之争夺某种控制权。
“不是学得快。”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是早就学过。”
柳千机星剑插地，剑身嗡鸣间展开九重星图，将方圆百丈罩入阵中。
那些突起尖刺撞在星图上，竟如陷泥沼，动作迟缓下来。
他脸色发白：“你是说……归墟早就解析过我们的功法？”
陈景未答，右手突然结了个古怪法印。
古路两侧突然浮起千百道半透明人影。
正是先前九曜替身阵激活的残影。
这些人影同时掐诀，各派镇宗绝学如暴雨般砸向青铜尖刺。
玄天宗一名弟子突然惨叫。
他佩剑上的冰纹自行脱落，化作活物钻入袖中。
陈景头也不回地弹指，那弟子整条手臂瞬间虚化，冰纹活物扑了个空，被无之真意绞成冰粉。
“器物通灵。”陈景终于抬眼，“它在找载体。”
赵寒光突然暴起，净世炎凝成赤红枪影，一枪刺入最近那枚眼球。
眼球爆裂的瞬间，枪尖传来金铁交击之声。
他虎口震裂，却咧嘴笑了：“够硬！”
地面开始隆起更多尖刺，每一根都带着不同的功法气息。
有星芒流转如柳千机的剑阵，有炎纹缠绕似赵寒光的火术，甚至隐约可见无之真意的缥缈痕迹。
陈景突然闭目。
再睁眼时，眸中已无半点情绪。
他双手缓缓合十，周身三丈内的空间突然陷入绝对静止。
一根袭向后心的尖刺悬停在半空，尖端距离道袍仅剩一寸。
“解。”
轻飘飘一个字，那尖刺突然从内部崩解成青铜沙粒。
沙粒未落，又被无形之力牵引，在空中重组为三十六枚锁链碎片。
正是青铜门内封印的残缺部分。
柳千机突然闷哼一声，星剑剧烈震颤。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身：“它在反向解析我的本命剑！”
陈景袖中飞出一张古朴符箓，贴在柳千机眉心。
符纸无火自燃，烧出的灰烬竟组成微小剑阵，将试图侵入的异物逼出。
“收剑。”陈景语速稍快，“用毒。”
柳千机毫不犹豫弃剑后撤，袖中甩出七枚碧绿玉简。
玉简炸裂，毒雾瞬间腐蚀了三根袭来的尖刺。
被腐蚀处流出的不是脓血，而是闪烁着星光的青铜液。
赵寒光突然跃至高空，净世炎在脚下凝成火莲。
他双手握枪如擎天柱，枪身燃起从未有过的苍白火焰：“老子看你能学多少！”
这一枪刺入古路中央，苍白火浪呈环形炸开。
所过之处，青铜尖刺尽数熔化成赤红铁水。
可铁水未凝，竟自行蠕动起来，隐约要组成人形……
陈景终于动了。
他一步踏出，脚下浮现出青铜门内的星云图案。
那些试图凝聚的铁水突然失控，转而扑向最近的修士影子。
“果然。”陈景指尖亮起一点幽光，“要活祭。”
幽光暴涨的瞬间，古路尽头传来沉闷的锁链断裂声。
就在这时，陈景已收起幽光，袖中飞出九道玉符。
玉符落地成阵，将扑向修士影子的铁水尽数定住。
他转身时衣袂翻卷如云，声音却比古路的青铜还要冷硬：“退。”
这个字像一道法令。
柳千机星剑回鞘，毒雾倒卷，瞬间在众人脚下铺出一条碧莹莹的退路。
赵寒光枪尖点地，净世炎顺着毒雾烧出两道火墙，将蠢蠢欲动的铁水阻隔在外。
玄天宗弟子最先反应过来。
玄微子袖中甩出三十六面冰晶小旗，旗面碰撞间凝成寒霜通道：“走！”
万名修士如退潮般后撤，却见陈景仍站在原地。
他左手虚按地面，掌心下浮现出微缩的青铜门虚影。
那些被定住的铁水突然剧烈挣扎，竟在玉符阵中硬生生撕开一道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