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池序忽然瞪向竹林某处。
遇枫即刻出鞘,刺向刚才竹林穿出微弱异响之处!倏尔,竹林那处传来声声痛苦哀嚎。池序和江溪山赶忙飞去。
是一名发了狂症的弟子,被遇枫剑气刺中难以逃脱。
那弟子浑身黑气萦绕,额头青筋暴起,眼内血丝密布,活生生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要爆出来一样,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破渗着鲜血。他在剑幕中疯狂敲打,像行尸走肉一样被弹回来也不依不饶地疯狂乱挠乱撞。
嘴里嘟囔着“我要杀了你!”“快杀了我!”“都去死!”之类的话语。
不断有黑气从他身体里冒出,是魔物的手笔。
江溪山与池序对视一眼,随即施下阵法,阵一成,那弟子便被压制住,沉沉昏了过去,神情依旧痛苦万分,不断冒着汗。
二人将昏过去的弟子带到了师尊那。
元淄长老一瞧见那弟子脸上便现出担忧,他伸手去探查那弟子的情况。
池序率先开口:“师尊,方才在竹林发现他时已是发狂状态,溪山兄利用阵法已经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的魔气,只是,此种症状,像是。”
元淄长老接着他的话说:“魔毒。且下毒之人魔力了得,中毒之人体内灵力与魔力相冲,致使中毒之人不断出现幻觉,神智受损,暴戾成性,变得极其嗜杀。”
江溪山接着补充道:“前几日神武台上弟子见过他,当时并未有此异状。”
江溪山话音刚落,一只纸雀从窗户飞入,元淄长老伸手接住,纸雀即刻消散。
元淄长老的神情更加紧张了些。
他叮嘱二人:“无渡长老传言,像这样症状的弟子各峰今日一下出现了数起,召我去宗门大殿同其他四位长老和掌门共同商议此事,你们在这守着,池序你去检查一遍门中弟子,若还有中魔毒弟子,集中到一起,等我回来。”
池序和江溪山应声:“是,师尊。”
池序偏过头道:“溪山兄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去检查一遍峰内弟子。”
“好,”江溪山神色冷静,“当心些。”
池序内心不敢怠慢,他加快步伐。
池序先去的师姐那,远远瞧见师姐在屋里对着一些小物件发呆,还好,师姐没事。
着急巡视,池序便没打扰。
一番巡视下来,灵剑峰这种状况的弟子总共有两位。池序赶到现场时,另一位发狂症的弟子把周遭同门吓得不轻。众师兄弟看到池序,无异于见到救星,不再东躲西藏。
池序仅一招便将发狂弟子制服,交由江溪山压制。
事出蹊跷,池序向同这两名弟子熟络的弟子们询问了有关二人近日的动向。
两位弟子并不是熟交,灵剑峰上弟子的生活规律大相庭径,几番仔细询问过后才得知,这两人于其他弟子显著不同的共同特点,就是都下过山。可前几日内下过山的弟子也有十几余人,为何偏偏是这二人中了魔毒?
晚些时候,池序同江溪山在竹舍讨论此事。忽然听见白天询问的那位弟子在竹舍篱门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呼唤着自己。
“池序师兄——你在吗——池序师兄。”
江溪山打开房门,对着那位鬼鬼祟祟的弟子说道:“进来说吧。”
进入屋内,那位弟子结结巴巴:“池序师兄,其实我——”
池序一语道破:“你白天有所隐瞒,是因为人太多对吗,所以在山下,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弟子感觉自己顿时颜面尽失,尴尬不已,但他想起亲眼看见中毒弟子发病的可怖模样后,更多的是担心不安。
其实白天自己不是故意隐瞒信息的,只是怕同门弟子听见了怕是那中毒弟子再无脸面在灵剑峰待下去。
池序注意到了他的神色,知道他有所顾虑,于是他保证道:“你既然来找我,就是愿意同我说实话,我不保证在长老们的调查下你所担心的事情会不会发生,但是我保证我不会把你告诉我的同其他人道去。”
那弟子一下子热泪盈眶,他又看了看江溪山。
池序注意到他的目光。
“放心,溪山兄也绝对守口如瓶。”
江溪山应了池序的话点头道:“人命为大。”
见此情形,那弟子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他讪讪道:“宗门考核前陈七兄拉着我一并下了趟山,陈七兄不知从何听来的说是平安城有一道友售卖一种丹药,吃了可以在短时间内增强灵力,陈七兄为了……考核,便买了两颗。”
那弟子掏出一颗,外表与寻常丹药并无区别。他曾劝诫陈七,觉得这种行为是在作弊,而且天下没有白掉馅饼,于是自己也就一直没敢吃下去。
无奈陈七不听,还是在宗门考核时将那丹药吃了下去,虽在演武台上相比往日更加大放臻彩,但自己还是担心得紧,一直到宗门考核结束都没有发现陈七有任何的异样,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怎料今日只一转头的功夫,陈七就跪倒在地上,神情万分痛苦,身体不断冒出黑气,不断哀嚎,而后跟发了疯一样地攻击周围弟子,所幸池序及时赶到,才无人受伤。
池序只一眼看出端倪。
“障眼法。”
只一瞬,那丹在他手中化作齑粉,随后显现出来的俨然是一只通体黑色的小虫,正无生气得被池序捏在手里,可把那弟子吓了一跳。
所以,就是这邪物将陈七兄变成了疯子模样。
江溪山介绍道:“蛩蠊,善隐匿。可炼作寄虫的一种,炼化后只有进入寄主体内方会苏醒,苏醒后会先将寄主体内灵脉打通,之后开始一并吞噬。”
江溪山神色镇定,将自己在书上所看到的一字不落地复述:“此虫炼作后极善隐匿,难见踪影。被此虫缠上,若不及时驱出,轻则修为尽废,重则殒命。”
池序接着他的话说道:“那两位弟子周身魔气缠绕,是魔族所为。”
魔族行事诡谲且向来怀揣目的,到底为何突然迫害诫忘宗弟子。
那弟子神情紧张,小心翼翼地问池序:“那陈七兄他——还有救吗。”
池序安慰他:“既已经知道缘由,自然有办法应对,只是你以后一定看好他,千万不要让他再在修为上动歪心思了。”
那弟子听罢,感激涕零地想要给池序跪下:“谢池序师兄——谢池序师兄。”
知道是蛩蠊作祟后,池序和江溪山立即来到安置两位弟子的住所,那位弟子出于关心也跟了上来。江溪山将镇压之阵解开,池序则趁此施法,将两位弟子体内的蛩蠊剥离捏碎。
江溪山见状说道:“已无大碍,修养几日待灵脉恢复即可。”
黎燕霞出来散步,隔着些距离听见屋内动静,听声音有池序,便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看到两个弟子病骨支离地躺着,池序正在捏诀传话师尊。
“阿序,两位师弟没事吧。”
“师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我和溪山兄已经安置好了,修养些时日便可。”
黎燕霞温柔说道:“狂症的事我听说了,阿序你忙了一天了吧。”
师姐的关心总是能让池序高兴地像个小孩子,他笑着回应:“不累不累,都是同门师兄弟,应该的。”
黎燕霞把了把两位师弟的脉。
灵脉受损在慢慢修复,并无性命之忧。
黎燕霞温声款款:“夜已深,不妨阿序你去取些寒露来,这两位师弟就交给我吧,你若是累了便早些休息。”
寒露,常生在寒池边的灵花灵草上,有修复灵脉之效。
池序即刻动身。
“好,那师姐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赤霄峰后山,寒池。
子时一刻,山林唯余寂静,陡峭山崖与参天古木的环抱中,丝丝寒气飘荡在池中,池中几颗石头露出,依有三两雪迹。
池边霜花晶莹剔透,霜花之上是几朵灵花散发着幽异的蓝色光芒,为寒池多添上些许朦胧之色。
池序端着玉瓶,小心翼翼地接住寒池边从花瓣和草叶间流落的寒露。
就在池序更靠近寒池时,一个修长的身影从朦胧雾中逐渐清晰地映入眼帘。
那人背对着池序,过半身浸没在寒池中,乌发如瀑垂落于池中,月光轻轻洒落在他宽阔的肩背上,几许水珠滑落,好生勾人。
察觉到有人靠近,那人回头,高挺鼻梁上,额间赤色云纹醒目,顿时让周围都明亮了几分。
是慕容榆。
只是,他回头时,池序注意到他脖子上有几道抓痕,不深不浅。
池序心想:什么妖魔居然能伤到慕容榆?
慕容榆眼神冷冽。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池序还是解释道:“抱歉慕容师兄,不知道你在这,并非刻意打扰,门中弟子受魔物所伤,我来取些寒露回去,马上就好。”
池序觉得慕容榆比这寒池还冷。
慕容榆听罢,面色未改,他拂手,霎时间池中莲叶上的寒露都飘进玉瓶,然后自己走向寒池深处,不见踪影。
池序对着他消失的地方道谢,而后匆匆离开。
池序:什么妖魔居然能伤害到慕容榆师兄?
慕容笙:你再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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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魔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