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沈珺仪急促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沈知澜吩咐过,沈珺仪睡觉的时候,楼上楼下都要保持安静。
因此,这会楼上一个人都没有。
沈珺仪去了沈知澜的书房,没看到人,她又去了沈知澜的卧房,她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见里面没人回应,直接拧开门把手。
里面没有沈知澜的身影,看着整齐的床铺和空荡的房间,她的心一紧。
“平叔!”
沈珺仪匆忙跑下楼梯时差点被绊倒,平叔听到声音赶忙过来,见着沈珺仪略显苍白的脸,连忙问道:
“小姐,怎么了?”
沈珺仪看着他,着急道:
“我哥去哪儿了?”
“少爷他早上吃了早餐之后就出门了,但是没有说去哪儿,小姐,是有什么急事吗?”
沈珺仪没回答平叔的问题,又匆匆返回卧室,拿起手机给沈知澜打电话。
电话接通前的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直到机械女声在耳边响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沈珺仪又打了两次,可是都没有人接听。
她的手指不自觉的开始发抖,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在通讯录里找到阿智的电话号码,给他拨了过去。
那边响了一声后就很快被人接通。
“沈小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知道我哥在哪吗?他有没有去公司?”
阿智那边顿了一会,疑惑道:
“沈总今天不是要给沈小姐过生日吗?他没来公司,而且特意交代,我们今天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不要打扰到他。”
“好,我知道了,谢谢。”
挂了电话,沈珺仪看了一眼通讯录,目光落在父亲那两个字上,半晌,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点了一下。
这是十多年来,父女两人的第一次通话。
沈珺仪拿着手机,光滑的机身上,她指尖移动的位置,留下湿漉漉的汗渍。
电话接通时,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沈熵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越发低沉。
他疑惑的喂了一声,听上去像是不知道这个是沈珺仪的号码。
沈珺仪抿了抿唇,低声道:
“父亲,是我,沈珺仪。”
电话那头骤然寂静,翻纸张的声音消失了,过了好半响,才道:
“珺珺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沈珺仪的生日,也是她母亲的忌日。
沈熵从不给她过生日,也从来没有跟她说过生日快乐。
其实沈珺仪也不喜欢过生日,更不会奢望沈熵的礼物或者祝福。
她的生日背后,是罪孽。
沈珺仪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味,她没有跟他聊太多无关的事情,直接开口道:
“我现在需要找到哥哥,他可能有危险。”
又是一阵沉默,半响,沈熵开口道:
“给我五分钟。”
沈熵说完,便挂了电话。
沈珺仪拿着手机,焦躁不安的等着沈熵的电话。
明明不过五分钟,对她来说,却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看向床头沈知澜让人P的他们一家四口的合照,母亲笑容温柔,抱着她……
电话震动让她的心紧了一下,她收回视线,赶紧接起来。
“你哥现在在城西一家慕斯梦境蛋糕店做蛋糕,很安全,珺仪……”
城西……
母亲的墓地就在城西那边,沈珺仪都不用想,就知道哥哥早上应该是先去祭拜母亲了,然后再去给她做蛋糕。
沈珺仪没等沈熵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她冲去沈知澜的书房,抓起车钥匙下楼,道:
“平叔,叫司机送我去一趟城西。”
白色的玛莎拉蒂在大雨中缓慢行驶,早高峰的车流像缓慢蠕动的巨兽。
车里响起电台主持人的声音:
“由于持续强降雨,环城路、城西……等高架桥路段发生多起交通事故,请在雨天行驶的车辆注意减速慢行,保持安全车距……”
沈珺仪的手指紧紧攥住坐椅边缘,还未好全的指骨传来钝痛。
雨水拍打在车窗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只留下扭曲的光影。
沈珺仪坐在后座上,后视镜映出她毫无血色的脸。
她看着停滞不前的车流,烦躁左看右看,接着,她拿出手机看了看,道:
“大概多久到?”
“这个不好说,如果一直这么堵的话,估计我们下午才到。”
司机也愁,下雨天路况就是不好,还特别堵。
“去最近的地铁站。”
沈珺仪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抖。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道:
“小姐,你说的那家蛋糕店离地铁站很远,而且那边算是郊区,没有多少车辆,现在这个路况,不好打车。”
“我说去附近的地铁站。”
沈珺仪突然拔高的声音让司机惊了一下,虽然沈珺仪不爱说话,但是她也并不怎么发脾气,这还是司机第一次看到沈珺仪这么失控。
司机本来还想说什么,突然前面的车辆一个急刹,他也跟着急刹起来。
安全带勒得沈珺仪的胸口有些微微发疼。
透过雨幕,能看到前方百米处,几辆车歪歪扭扭地停在路中间,其中一辆黑色轿车被撞得面目全非,车头深深地凹陷进去。
“前面出车祸了。”
司机说着,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停了长长的一排车,很想骂人。
这别说去城西了,他今天估计都出不了这里。
“小姐,这……”
沈珺仪看了一眼路况,皱了皱眉,道:
“就在这停吧!”
沈珺仪说着,拿起伞推开车门。
雨下得太大,等她到了地铁站的时候,除了头,全身都湿透了。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沈珺仪终于到了城西站。
她一直联系不上沈知澜,刚开始打是无人接听,最后就变成了关机。
她到城西站时,雨下得更大,整个天地都是雾蒙蒙的,外面几乎没看到车,很多乘客都停在地铁口,望而却步。
沈珺仪看着外面的磅礴大雨,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冲进大雨中。
从这里走路到那家蛋糕店,要差不多四十分钟,可是如果骑自行车的话,只要十几分钟。
沈珺仪冒着大雨去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打开地图看了一眼,记住路线图后,就开始骑。
雨水如银针般刺在沈珺仪的背上,单薄的衬衣早已湿透,紧贴在她的肌肤上。
长发被雨水打散,黏在她苍白的脸颊边。
手机在她防水袋里不停震动,又被雨水冲去所有声音……
……
慕斯梦境,沈知澜看着无人接听的电话,皱了皱眉。
他刚刚去祭拜母亲,手机被打湿了,刚刚才修好,一打开手机,就看到许多未接来电。
有阿智的、管家的、司机的、父亲的,给他打得最多的,是沈珺仪。
他回拨过去,却打不通。
沈知澜又打电话给管家,听到管家说沈珺仪过来找他,很急的样子,他又给司机打了电话,司机说沈珺仪去坐了地铁。
按照这个时间计算,沈珺仪应该到地铁站了。
沈知澜又给沈珺仪打了几个电话,见她没接听,脱下身上的烘培服,嘱咐了工作人员几句后,便抬脚出了店。
他坐上车,脚踩油门,黑色的保时捷驶入雨幕,车轮溅起一串水花。